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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远侯班超-第1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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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斥责道,“委琐,班门败类,汝真是贱骨头!吾视蠕蠕如小女,汝再敢歪想,军法侍候!”
这可是淳于蓟的一掌,真重啊,班驺被拍得晕晕乎乎,落荒而逃!
正说笑打闹着,忽然虞公楼三楼飞檐上,分明如大鸟扑闪着翅膀落下一般,发出扑簌簌轻响。众将都坐着未动,班超笑道,“还真猜准了,果是小沙荑!”
言未毕,一团黑影从窗外轻灵地扑进室内。紧接着,又有两团黑影跟着翻进室内。前面的黑影一个翻滚后翻身站起,果然是身穿夜行衣的沙荑。娇小的身躯让夜行衣裹着,一双挺拔的长腿,高高耸起的胸部,细如弱柳般的纤腰,圆润坚实的**腿充满弹力,真是英姿飒爽、别样风情,令众将顿有惊艳之感。
而她后面追来的黑影,则是刑卒陈祖成和童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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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安鹊传信
沙荑站起身,先面带羞涩的想向班超、淳于蓟和众将行礼,可刚一抬头,却见众将一齐笑呤呤地看着她,便知自己太过惹眼,吓得如猫一样“喵喵”地惊叫了两声,赶紧羞涩地低下首。嘴里嗔道,“大使,众将军,哪有这样看人的,让小女子都不敢抬头也……”
“装神弄鬼!”众人哈哈大笑,淳于蓟挥手给她一个爆栗。
“又打吾!”沙荑小脸绯红羞赧不能言,声音如蚊,口中嗔道,“大使,吾千里来报信,副使却不领情……”为转移心中的尴尬,又回过头来狠掐了陈祖成和童周耳朵,嘴里嗔道,“汝二人与副使一样讨厌,一路跟着,到底有完没完?”
小**陈祖成正色地笑道,“小不点儿吾在保护汝,还不领情?这要抓汝一个女人,十个也跑不了!”
童周虽也是墨者,此刻却调笑道,“没想到当年的小可怜化蛹成蝶,一身夜行衣便这么抢眼。吾跟着是怕小**对汝有非分之想,果如此,吾定杀彼让汝出口恶气!”
沙荑烦恼地道,“真讨厌,这夜行衣吾再不穿了……”
原来,陈祖成和童周当值,他俩蹲在楼顶上,月亮隐进地平线后面时,忽然一个黑影轻灵地翻进馆舍,其身形动作分明是娇小玲珑的女人,直接便窜上虞公楼楼顶。二人悄然跟上,陈祖成已经认出是沙荑,便没有阻止,而是一直远远地跟着。
陈祖成和童周翻出楼外,继续当值去了。沙荑这才看着笑呤呤的众将,向班超、淳于蓟躬身行礼,“沙荑叩见大使、副使与众将军,吾带来一个坏消息、一个好消息,不知该先说哪个?”
班秉亲自打水来,让沙荑洗去征尘。淳于蓟将一块寒瓜递给她,并令她坐于案后,“不准闹了,老实坐好,先说坏消息——别急,先吃块寒瓜,边吃边细说!”言语之中,其威严不容争辩,这情谊看得众将眼热!
沙荑也不矫情,接过便吃起来,一边吃一边用手指蘸着寒瓜汁在班超案上画了河道、商道、沙丘和军营大约位置。胡焰、华涂则根据她画的草图,迅速在羊皮图上标明位置后,将羊皮图摊在班超案上。
火烛已经变成一滩烛泪,肖初月换上一根新烛照着。沙荑指着图开门见山地道,“大使,军情紧急……石亀提莎车国兵万五千骑,已在西皮水畔——喏,就是这里的戈壁上——下了大营。于阗国千骑长尉迟千率千骑,便在西皮水东——喏,就是这里扎下坚营,两军正相拒着呢。石亀伫兵不前,据吾观察,彼或是在等呼衍獗南下一起夹击本西城,于阗国有危啊大使……”
这确实是坏消息,石亀动作够快,汉使团刚至西城,莎车国大军便压了过来。说明在汉使团下鹫巢后,石亀便已开始了行动。室内气氛陡然凝重起来,虽然于阗国还未下,可现在如何击破石亀,分明已经是摆在汉使团面前绕不过去的一道难关!
坏消息说完了,众将都期待好消息。沙荑看着众将严峻的脸庞,又说出自己另一个使命,“大使,军侯,莎车国内将有变!”
“有变?”班超不解,便直视沙荑。
“对——”沙荑肯定地点点头,“国相安鹊与大都尉悉志无屠憎恨北匈奴,悉志无屠早存兵变念头,如不是国相压着,他早已动手。此番见汉使团西来,便欲羁押国王与王妃,斩杀亲北匈奴贵族,取莎车国归顺大汉……”
“啊——”这消息太过震撼,班超、淳于蓟震惊地看着沙荑。众将则都惊喜不已,华涂道,“确实是好消息,他们准备什么时候举事?”
沙荑道,“莎车人怪得很,国中贵族均恨汉朝,宁愿投匈奴也不愿归汉。悉志无屠原想截杀石亀,羁押国王,助大使取于阗国、莎车国,幸好国相安鹊及时发现并阻止了兵变,悉志无屠这才未轻举妄动,不情不愿地发兵助石亀兵出皮山!”
“安鹊该杀——”蒙榆恨恨地道,众将也一片惋惜之声。
“才不是——”沙荑打断众将道,“莎车国贵族亲近北匈奴,吏民虽恨北匈奴凶残,可不知真相便也跟着反汉,汉人屯人之后尽为奴隶,受尽欺凌。此时如兵变,莎车国必打成一锅乱粥,于阗、疏勒两国都将跟着乱,国相说倘若如此,将不利于汉使团!”
“一派胡言,万五千大军压来,难道有利于汉使团?”田虑不满地道。
沙荑道,“国相令吾速报大使,‘取莎车国贵在伐心’,莎车国兵无战心,将士不愿为龟兹、焉耆人卖命。此次出兵前,国相已与大都尉相约,若汉使能于阵中击破石亀中军千余龟兹人,大都尉将督莎车国兵于阵中作壁上观,如此则石亀必败!”
“安鹊乃知兵者!”这情报太重要了,让班超瞬间在黑暗中看到了点曙光。尽管现在如何取于阗国都没个谱,但所谓谋定而后动,取于阗国是当务之急,而找到击破石亀之法,更是刻不容缓!
现在,有两位莎车国重臣为内应,看来莎车国并非铁板一块。但这念头只不过一闪即逝,一股愁绪又袭上班超心头。石亀能征惯战,要在万人大军中袭破由千余龟兹劲骑守卫的焉耆名将石亀的中军,这无异于虎口拔牙,谈何容易?
石亀中军三千人,他从龟兹带来的千余精骑是骨干力量,均为枭勇惯战的百战老卒。驻扎在西城外军营中的于阗国兵畏石亀如虎,已全军丧胆,这一战根本不能指望。而汉使团仅有区区三十余骑,这里不是疏榆谷,没有暴风雪可为掩护,安鹊和悉志无屠这是给汉使团出了一个大难题啊!
但这毕竟是重重黑云中的一点曙光,是一个重要的突破口,淳于蓟与众将闻言都大喜。沙荑已经吃完了一块,华涂又讨好地呈上另一块,沙荑却抚着肚皮娇嗔道,“军侯莫非欲撑死吾耶?让吾歇口气再吃可好……”
众将都笑了,华涂赶紧放下瓜,又巴巴地递上麻巾,嘴里道,“不急不急,擦擦嘴歇歇再接着吃。快说军情,国相安鹊、大都尉悉志无屠可靠否?”
“绝对可靠!”沙荑不容置疑地道,“大都尉是一个谋国者,汉使助蒲类国复国,帮鄯善国成为强国,朝廷不收一钱租赋,令大都尉心向往之。而国相安鹊祖上亦疏勒贵族,且与权鱼大人祖上同是鱼国栗弋贵族、大贾,祖谊深厚,又都心怀为疏勒复国之志。吾隐身在莎车城,多赖国相庇护。国相亦心向大汉,忠诚为莎车谋。吾离莎车前,国相曾嘱咐吾转告大使,非莎车城真正归附大汉之日,国相将暂不与大使直接相见!”
这是又一个重要情报,班超与众将闻言皆大喜!
“权鱼现在何处,返回疏勒否?”班超现在爱死这个大胖子胡人了。权鱼这些年在西域各国真可谓是下足了功夫,他在莎车国王齐黎身边安了这样一颗钉子,真是非同小可,功勋卓著,不到关键时刻自然不能暴露!
“嘻嘻——”沙荑露出可爱的笑脸,一口洁白的贝齿爽心悦目,“权大人就是一个幽灵,来无影去无踪,鬼着呢。现已从温宿返回疏勒,司马放心,焉渑斗不过权大人的!”
“嗨——”一边的胡焰却以目光询问沙荑,沙荑不为人知地报以肯定地目光,那意思是,军侯托付吾办的事,已经办好了。众人不明就里,班超心里知道他们交流的是白龙堆下那几座王陵事,便狠狠地剜了胡焰一眼。可扭头看着可人的小沙荑,心情马上好了,瞬间便换了一付嘴脸温声道,“莎车城现守军几何?”
沙荑正色道,“回禀汉使,石亀兵出西皮水后,现莎车城守军不过千余人,国王正从莎车各属国、各州、各城向王城调兵。司马用兵如神,淳于军侯勇冠三军,吾以为司马下于阗后,宜驱兵绕过西皮水军营骤然夺莎车城,吾将在城中就中举事,定能一举下莎车国,继而与于阗国兵夹击石亀!”
在沙荑眼中,班超、淳于蓟无所不能,说此话时崇敬之情溢于言表。
可班超听完沙荑的马屁,却无奈地摇摇头,“唉——”他叹息一声,才道,“石亀重兵威压之下,取于阗已非易事。即便能取下于阗国,在西皮水打一仗已势所难免,惟如此方能夺于阗举国之心。可是,因于阗举国仓皇,于阗国兵战心已失,汉使团无兵可用,如何击破石亀还需妥当筹划!”
说着,他目光又直视着沙荑叮嘱道,“大局未明,一团乱麻。莎车与于阗不同,只能‘以武逼服’。汝要节制好手下,权氏斥侯需长期隐伏莎车城中,不能轻举妄动!”
“沙荑遵令!”沙荑道,“大使,既如此,吾不想在西城呆多时。上次来时经过西城,吾曾见过蒲柳,被人认出不好。吾想一会便离西城返回莎车……另据密报,蒲柳因奸细告密事泄,麾下百四十余人尽为北匈奴使团斩杀。蒲柳被俘后,现关押在呈侯府上,恳请大使先救之,再查出内奸!”
“此事汝放心,吾明日便向国王要人!”班超道,“于阗国众臣中有要员保护她,蒲柳不会有事!”
说着,他话锋一转,又冷峻地道,“汝要传令安鹊:严禁发动兵变,与悉志无屠需谨慎隐匿,避免暴露。取莎车易,夺民心难。大汉经略西域,非权宜之计,而是事关社稷、志在长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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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斩杀巫师
tue aug 09 06:00:00 st 206
班超说得不容置疑,沙荑紧张地道,“大使放心,沙荑明白!”
淳于蓟为安慰沙荑,又递上一块寒瓜,沙荑接过便大口吃起来,这让华涂很受伤、很失落。网。36。》只听淳于蓟又叮嘱道,“非常之时,需万事谨慎。汝需速速归莎车,传达大使令,不得延误!”
沙荑点点头,“好的,吾带来的人都在城外村舍中隐蔽着哪,天明易事泄,吾还是天明前进入沙漠稳妥些,沙荑告辞!”她吃完便站起身,拿起华涂递上的麻巾几下擦净手,便给班超与众将行礼,然后匆忙离开馆舍。淳于蓟则派甘英、刘奕仁二将一直将她送到城外一座庄苑中,与她手下十余骑会合才归来。
黎明到来,汉使团朝食后人马尽披重甲,严阵以待。不一会,班秉便通报有贵客来访,于阗国国相私来比果然来到虞公殿求见汉使。
班超知道这个私来比是个忠诚谋国者,当年休莫霸战死后,他在扶广德继承王位和与莎车国王贤的决战中,都发挥过重要作用。更重要的是,据胡焰禀报,这个私来比对汉屯卒后人颇多关照,与韩苑关系密切。因此闻私来比来访,班超赶紧下令道,“快请!”
私来比是个忠厚长者,年过花甲,长须皆白,面如冠玉,行事波澜不惊。他缓步进屋,便抱拳躬身见礼,“下官瑾见上国大使!”
班超命赐坐,并说道,“国相多礼了,国相为长者,请坐下说话!”班超东向设坐,国相私来比不敢坐,却被班秉按着战战兢兢地坐下。
私来比抱拳道,“大使,下官不过小国官吏,锁锁、蒿芥般低贱,岂敢受诸候之礼,战战兢兢也……”
班超道,“国相年高德昭,忠心谋国,既代国王来,便能代受此礼,请不必客气!”
私来比拿出一块通体乌黑的墨玉璧,双手捧着敬献给班超,并略带为难地说道,“大使,国王言因神灵已怒,国师进言非取天下名马为牺牲祭祈神灵,方能得解。国王因而命下官来求大使,闻大使坐下赤萧乃天下名驹,形如騧骝,故欲以玉璧换马,不知可否?”
“哼!”墨玉璧虽然价值连城,但游侠淳于蓟却愤怒地冷声哼了一声。众将闻广德竟然要用班超的座骑赤萧为牺牲,这奇耻大辱令他们一个个手按宝剑,怒容相向。
班超闻言,先是一愣,继而便恍然大悟。这定是嘟哮郅这个老巫师设下的诡计、圈套,可谓毒也。不允,错便在汉使,于阗国附匈便有了口实。允了,这分明是以座下马代替他班超的人头啊!
众将怒不可遏,班超却轻笑着风轻云淡地道,“马,虽为畜牲,却是将士之生命也。既然欲以马祭以慰神灵,自然不能误了大事,班超愿意以一马为牺牲,以平息神灵之怒!”
“大使……”众将闻班超已同意交出赤萧,齐声欲谏,华涂闻声腾地站起,被胡焰摆手制止住,华涂只得悻然坐下。私来比却闻言大喜,他没想到事这么容易就办成了,便抱拳道,“谢谢大使,下官告辞!”
“哎,国相且慢!”班超笑着道,“马可取走,然此时不行。国相虽位极人臣,然乃俗人也。吾座下马乃当世神驹、大汉前河西大将军窦融大人所赠,名为赤萧,乃天下騧骝,上应星宿,何其贵哉!既欲取吾马敬献神灵,当有一能通神灵之人,于日晟阳盛之时来取,神灵方不会怪之!”
私来比原以为班超反悔,心里骤然揪紧了,现在闻这一番言语悬着的一颗心才算放下,见班超言之凿凿,不似有诈,便笑道,“这个不难,这个不难。法师便通神灵,国有大事,全赖法师与神洽晤。本相当禀报国王,遣法师即刻自来取可也!”
淳于蓟瞬间已明班超之意,他不会耍奸掩饰,便冷若冰霜地道,“国相不能去,些许小事,着下人去即可!”
副使的话让私来比心里顿时忐忑起来,还以为汉使这么好说话呢,原来早有算计。看最新章节就上网【】虽然惴惴不安,也只好遣译官圉拨往报国王。待圉拨一走,淳于蓟请私来比另室就坐,并茶水伺候。私来比知道自己的招数已经被汉使识破,想解释一下,可已经出不去屋了。
门前两名汉使团刑卒,如凶神恶煞的门神,已经将他软禁起来!
约至晌午之前时分,太阳已至头顶,嘟哮郅果然兴致勃勃地来了。原来,他以为班超定然是畏惧了,试问天底下还有人不怕得罪神灵么?或者是班超根本就没把窦融所赠的座下老马当回事儿,于是便不加思索地来了。此时他正打着算盘,即便班超舍得马,但以汉使座下马代其头祭神,班超必不堪其辱,只要他一怒,下面的事便好办了。
嘟哮郅带着两个小僧侣,骑着花马(注:于阗出产五花马,属沙漠良马),摇摇摆摆、不可一世地来到馆舍。班超命在一楼摆仪仗迎接,嘟哮郅走上夯土高台进入虞公殿内,见班超静坐案后,众将环列堂下,便抱拳细声细气地高声道,“小巫瑾见上国大使,现遵国王之命,来取神马也!”
这阴阳怪气的声调令班超骨中生寒,他从坐上站起,背着手面无表情地走到嘟哮郅面前,居高临下,蔑视着这个披头散发、面相委琐的男子。于阗人迷信,竟然以为如此不堪的男人能通灵,实在不可理喻。
嘟哮郅心里却直发虚,“大使——这……这……”
两个小“沙门”见班超面带杀气、来者不善,便反射性地左手握着腰中的刀柄悄然抽刀出鞘。站在班超身边的淳于蓟眼疾手快,手中剑如一阵风无声掠过,便将两个小僧斩了首。小沙门目光中尽是恐惧和难以置信,两颗头颅已一齐落地,脖子上猩红的血柱喷泉般瞬间滋起数尺高,无头尸体轰然仆倒,厅堂内顿时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儿。
“这这这——”嘟哮郅大惊,看着地上两颗滚动的人头,吓得蹦了起来,血还是溅了一身。他战战兢兢地搓着手上的血,双腿如筛糠一般,脸上肌肉哆嗦不已,嘴里惊慌地道,“大……使,马祭未……成,又杀沙门,汉使会……会……惹怒神灵……”
“哈哈哈哈!”
班超仰天长笑,然后看着这个邪恶的巫师道,“嘟哮郅啊嘟哮郅,在本使面前,汝还敢装神弄鬼,其实不过跳梁小丑尔!盅惑国王,愚弄吏民,岂不知逆天者必亡乎?!汝既能与神晤,今本使便送尔与神相会吧……”
言未毕,突然抽出宝锏,金光一闪,如闪电般掠过,锋利的锏尖从巫师脖子左侧掠过,便悠然插上锏。巫师未反应过来,更未感到疼痛,他震惊地瞪着眼角堆着两坨黄色眼屎的昏花老眼,目光中尽是恐惧和难以置信的神情,可头颅却慢慢地歪到一边,并“扑嗵”一声掉落于地,滚出去老远。身子跟着一软,伴着喷涌的浓血,才轰然仆倒厅内。
或许巫师果真有点道行,无头尸首战栗着喷出猩红色鲜血,双手双腿竟然哆嗦够不停。头颅则在地上滚了一大圈,脸转成朝上,眼睛竟然还眨了一下,目光却如油枯的兽油灯慢慢暗淡下来,一动不动!
淳于蓟断喝一声,“带国相私来比!”
华涂中军小队的何丛和罗琛两名士卒,将私来比瘦小干枯的推了进来。一见地下三具尸体,且身首分离,私来比长须颤抖,老脸煞白,双眼圆睁,看一眼地上法师的的头颅,便扭过头闭上双目,腮上肌肉如白玉河中的浪头一般悸动!
原来,嘟哮郅的脑袋披散着沾满血的长发,在地上滚动一圈后,鼻子恰好朝上,双目圆睁。虽身首两截,此时身体仍在微微战栗未死透,头颅也分明尚未死结实,死态可谓惨不忍睹,把个老国相吓得双腿筛糠,裤子都慢慢湿了一点!
淳于蓟对私来比怒喝道,“国相可识得此头?”
私来比浑身一震,只得又睁开眼看一眼地上的巫师头颅。他震惊地发现,淳于蓟的一声断喝,嘟哮郅眼睛竟然还能慢慢睁开了一条缝,已经失去光泽的双眸,分明还露出一丝恐惧、不舍、不解的目光,然后才油尽灯残般慢慢熄灭。
“唉——”这一幕令国相私来比内心惊骇不已,这个谋国长者长叹一声,便昂首向天,闭目等待惩罚。淳于蓟用征询的目光看着班超,班超伸出三个手指。淳于蓟便厉声喝道,“缚于柱上,鞭笞三十!”
何丛和罗琛几下便将私来比拎过去,捆绑在廊檐下红漆涂抹的木柱之上。淳于蓟成心想让私来比吃些苦头,他手指刑卒罗晟说了声,“二分力!”罗晟便手提马鞭“劈劈啪啪”地一直抽了三十鞭子。这混蛋身长九尺,天生神力,他未用全力,只是象征性地用刑。否则,真要取私来比性命,一鞭即可。
施完刑,淳于蓟命罗晟将私来比解开带回厅内,班超命赐坐。虽然不远处即是巫师和两名小僧侣的三具血淋淋的尸体,私来比嘴里抽着凉气,走到案后歪歪扭扭地跪到。可屁股上被淳于蓟一顿狠揍,虽然手下留情,此时老屁股上火辣辣地刺痛,挨到足后跟则钻心地疼,哪能坐啊,只能直挺挺地跪着。
班超温言问,“老国相,本使本该鞭刑三百,方才解恨。然按汉律判汝鞭笞三十,汝服否?”
私来比忍着痛,低首抱拳回话道,“回禀大使,吾知副使怜惜老朽,未令手下人下狠手,可即便如此小人一把老骨头还是碎了。如按大汉律……下官服……可按于阗法度,下官则不……服……”
班超笑道,“吾闻国相乃聪明人,也是实诚人,对匈奴人、龟兹人十分厌恶,对汉人亦不喜欢。今吾既奉皇帝旨意出使西域,必驱匈奴而取于阗,两面取巧已不成尔。请问国相,汝既谋国,此时此刻,于阗国当如何自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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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威服于阗
“哟哟……哟哟哟——”私来比身体只能跪在席上,身子趴在案上,刚想欠一下身,老屁股便疼得直抽凉气。
总算躬了下身子,私来比才叹息一声道,“唉,都这样了,于阗还能自处么……大使,其实于阗人不恨大汉,是怕大汉皇帝不悯于阗人。如大使所言当真,大汉果真再设都护,下官定劝国王远匈奴而归大汉!”
“如此甚好!”班超道,“请丘译长陪国相饮茶,本使亲送大礼于国王!”
言毕便提着法师人头,走出屋外翻身上马,淳于蓟带着众将、刑卒们一身甲服,策马飞跟着班超冲出馆舍。馆舍辕门外的拴马石后,靠墙坐着几个乞讨的小叫花子,见一彪人马呼啸着冲出辕门,吓得惊慌地一齐站了起来。
班秉扭头看了一眼,其余几个小乞丐都吓傻了,只有一个头戴破毡帽、个头稍小的小乞丐与班秉目光对视后,便刺溜一下惊慌、仓促地缩进众人身后!
汉使团直趋王宫,沿途于阗国吏民、商贾、乞丐等见是汉使团提着三颗人头而来,都吓得皆跪于尘土飞扬的街道边。到了王宫大门前,宫门卫兵也僵在一边未敢阻挡。刑卒们潮水一样涌进,瞬间便占领了王宫大殿。
王宫正殿内的带刀卫卒们被逼进殿内,有的想往门外冲,被汉使团士卒们连斩数人,剩下的人再也不敢乱动了!
王宫正殿与馆舍内的虞公殿一样,起于高台之上,下层是黄色的夯土墙,上面是纯粹木质大殿,气势巍峨。广德与王妃南耶盛装坐于大殿王座之上,正与辅国侯瞿罗渥、左将军讫耶、右将军尉迟霸、左都尉伏阇屠、右都尉尉迟硅等于阗国高官一起,在等待法师取马来,好一起至寺院祭祈。
忽然宫门外呐喊声起,只见汉使团士卒一阵风一样包围了大殿。班超则带着淳于蓟、胡焰、蒙榆三将,提着三颗血淋淋的人头进入殿堂。这一幕太过血腥、太过震撼,面对杀神一样的班超和淳于蓟,君臣不禁吓得一齐跪于席上。
班超将法师人头“咚”地一声掷于国王案前,怀抱重锏厉声道,“国王和各位大臣,可识得此头?”
“啊——”看着案前席上的三颗人头,广德与王妃吓得从坐床上蹦了起来,王妃南耶则尖叫出声。众臣也吓得不轻,国王广德虽然惊惶,但面对班超的诘问,还是战战兢兢地道,“此法师之首也,小王……小王……自然认得……大使既来出使,是欲结两国之好,何故滥杀……于阗……人耶……”
“滥杀?!”
班超怒视国王,声色俱厉,“本使奉帝令出使西域,本不欲杀人。然为祸首者,法师也。名为取吾马,实以代吾头。法师既欲取吾头,而国王允之,莫非国王是欲害汉使,而绝吾大汉乎?!”
班超义正词严,驳得国王与王妃、众官哑口无言。老巫师真是太混蛋了,以汉使马代汉使头颅,这与杀汉使头何异?这不是送话柄给汉人么?自觉理亏,君臣只得叩头谢罪,静待汉使处置。班超抱着锏在殿堂上走了一圈,才转身对吓得面无血色的广德与王妃道,“怨有头债有主,本使也不想追究了。国王、王妃可安坐,各位大臣也请起身。嘟哮郅国师勾结北匈奴使团,欲害本使,罪不容赦,然与国王与诸位大臣无关!”
广德和南耶哆哆嗦嗦地坐下,各位大臣仍跪于席,班超东向坐下,朗声道,“北匈奴人奴役西域诸国六十余年,今大汉皇帝欲击破匈奴,让各国不受匈奴人盘剥、役使,故派吾为使,来到于阗已数日。然国王仍欲在大汉与匈奴两国间取巧,国师嘟哮郅勾结匈奴使团,欲害本使,莫非国王畏匈奴而果不畏吾大汉乎?!”
“小王……愚懦,请大使恕小王不智之罪——”众臣都不敢接话,国王广德虽然尴尬窘迫,却依然露出狡诈本性。他看起来就像一只狡猾而嗅觉灵敏的老狐狸,知道适时抬高价码。闻班超言便抬起头强辩道,“西城有北匈奴使团监国,于阗河畔有鹫巢守敌相逼,石亀据莎车兵万五千人已临皮山境,苏毗女国秋末冬初定又下昆仑山来寇扰,而于阗国内持续大旱饿民遍野,吾是上下左右为难哪,非小王不愿向汉,实不敢为亦不能为也!”
广德虽然说的是实话,但他的心态班超一清二楚。于是班超直言道,“春时汉军征白山,北匈奴大败!今秋明春,汉军定然再征白山,击破北胡就在眼前。鹫巢之龟兹士卒已尽为吾灭之,张望在宁弥城闻鹫巢陷便已仓皇北遁。石亀不过区区万余人。于阗有国兵二万五千人,因何惧之如虎哉?苏毗女国,化外之国,难成气候!本使以为,国王所言不能为或不敢为,不过托词尔!”
“大使,小王所言并非托词……”心思被人洞透,广德略微愣了一会儿,但他又争辩道,“倘若大汉在沙海之北设都护,阻北匈奴,护佑西域各国,于阗国定然重附大汉。现举国吏民恐惧者,莫不是担忧汉使东归也。倘若汉使一走,匈奴人、龟兹人、焉耆人必重来,到那时于阗人将血流成河矣!”
话已经说到这份儿上了,双方你来我往几个回合,班超看着于阗君臣,掷地有声地道,“本使既奉皇上诏书出使西域,便没打算速归!北匈奴乃大汉天敌,断北匈奴右臂,乃吾大汉自孝武大帝起之既定国策。今日吾尊重告之诸君,超虽不才,然既使西域,不赶走北匈奴人,超断然不会东归!”
一番唇枪舌箭,双方的底也都亮出来了,尤其是广德闻班超誓言,不禁大喜。他昂然道,“汉使此言若当真,于阗国即刻离匈附汉!”
班超掷地有声地道,“既为国使,岂能戏言?”其实,他心里话是,不管吾说与不说,不管汝广德如何狡诈,除了归汉汝还有选择么!
国王尉迟广德携王妃起身,走到班超案前,众臣则相随其后,君臣庄重地缓缓跪下,行稽首大礼,宣誓于阗国正式归附汉朝。广德则振臂高呼鸣誓,“得汉使佑护,于阗国自今日起,便为大汉属国。举国上下,将世为汉民,永不背汉。请汉使受吾三拜!”
王妃与贵族、重臣们则齐声呼应,“世为汉民,永不背汉!”
班超身为大汉皇帝刘庄的代表,安坐于案后,昂然接受了跪拜。三拜既毕,班超平伸双臂道,“国王与众官请起,还有大事要办!”
“小王遵命!”君臣这才起身一一坐于案后。于阗既归大汉,当务之急便是处置北匈奴使团,广德无丝毫犹豫,“命左将军尉迟讫耶即刻归营,请汉使派员监督,即刻剿杀驻西城北胡使团,再速出拘弥国宁弥城,搜寻张望及其麾下龟兹人,务斩草除根!命右都尉尉迟硅,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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