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行-第3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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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姬丰的想法很简单，机床就是一堆铁，应该论斤卖，咸国铁价便宜，买一堆铁还是相当容易的，于是他眼里大型设备不应超过五万，小型设备也就值几千，买全所需的设备，花费不过两三百万铜钱，这点钱还是掏得起的。

　　　　但情况完全不是一回事儿，刨开生铁钢材本身的价格，机床零配件的成本比铁价更高，折合人工、利润以及技术输出费用，小机床轻轻松松上万还是便宜的。

　　　　“三叔，砡工派不会与百里燕合伙诈我们吧。”

　　　　“不像，段颂之在梁国多年，此人三叔还是知道的，是三叔把事情想简单了。”

　　　　“三叔何出此言？”

　　　　“咸国当年从蛮人手中获取巨额赎金，至今却没见多少，现在想来，定是都投在了永兴城与咸国国力上。我已问过段颂之，十二年前永兴城并不是今日这般，而是百里燕从南境返回咸国之后的事，你说能是巧合吗。”

　　　　“嘶……这么说，百里燕是从蛮人手中弄回来的东西！”

　　　　“这倒不清楚，但要造若此众多怪异机器，花费定不会少的。百里燕心知肚明，故而诓我进来，多半是想让我知难而退。”

　　　　“那可就难办了，倘若砡工派未有隐瞒，这些机器可价值不菲呀，百里燕绝不会做亏本交易。而且这不是一星半点，若要照搬永兴城，动则是几百上千万咸国新币，我国一时间哪里去弄这么多钱。”

　　　　“等今晚百里燕回城，我亲自去与他谈。”

　　　　“如此巨额支出，已非三叔能定夺，还是待日后禀明大伯之后，再做从长计议吧。”

　　　　“放心，三叔自有分寸。”

　　　　姬丰已是想到一个两全其美的绝妙主意，既能拿到所要的机器，又能说服百里燕以更低的价格将设备出手。但当天夜里一直等到亥时，迟迟不见百里燕回城，这令姬丰很是恼火。

　　　　第二日一早，持续精神亢奋多日的姬丰脸上熬出惊人黑眼圈，眼袋下垂肿如鱼鳔，却还瞪着双目虎视眈眈。

　　　　“呦，博源君昨晚又熬夜了吧。”百里燕明知故问，心里讪讪发笑。

　　　　“不劳永兴侯操心，今日该回陔陵了吧。”

　　　　“若想再呆几日，本侯当然也不能请博源君走，不过呆久了也无益处，还是请吧。”

　　　　“昨日之言不是戏言吧。”

　　　　“怎么，博源君还真想买啊！”百里燕故作吃惊，随即看向段颂之：“段掌门，这事儿砡工派应下来了？”

　　　　“哦……老朽也劝了博源君多次，博源君执意要买，老夫也实在是劝不住啊。”

　　　　“是吗。”百里燕蹙其眉头，变换脸色正色说道：“博源君，城中的机器本侯是不会拱手白送的，您可考虑清楚了。”

　　　　“呵呵……”姬丰冷冷一笑：“永兴侯放心，本君既然来了，当然要带走些东西的。这样吧，先赶路，路上边走边说。”

　　　　姬丰口气隐含深意，百里燕琢磨着姬丰定是想到了什么馊主意，想籍此讹诈他。

　　　　为方便交谈，姬丰弃车上马，也感受一把骑千里跃的快感。

　　　　“如此神驹只咸国真是可惜呀，永兴侯可否意向本君出售一些。”姬丰边走边说，心中贪念更甚。

　　　　“博源君总不会不知道吧，此马禁绝对外出售，你这不是让本侯难办吗。况且说，此马本就不多，博源君开了头，哪日晋国也来伸手要个几万匹，他日志国、卫国也要几万匹，此马就是大卸八块，也不够诸侯分的，博源君总不是想买回去吃马肉吧。”

　　　　姬丰闻讯脸颊顿时抽搐起来，却还是只能忍着，下刻话锋一转继续说道：

　　　　“永兴侯真是好福气呀……”

　　　　姬丰突然没头没尾冒出这么一句，百里燕愣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心里总觉得没好事，遂生警惕接话说道：

　　　　“博源君何出此言，难道本侯当年晋国胆战心惊的日子也是福气？南征六年出生入死也是福气？这都是福气的话，天下有福之人岂止本侯一人。”

　　　　“诶，永兴侯扯远了。本君是说，能向永兴侯这般三妻四妾坐拥天下之美者可不多呀。”

　　　　一会儿命大福大，一会儿三妻四妾，百里燕听着姬丰话里话外味道越来越不对劲。少时勒住马缰停下脚步问道：

　　　　“有何话就说吧，不必兜圈子了。”

　　　　言毕，只见博源君一脸灿烂笑容，两个鱼鳔眼露出绚烂喜色，甚像是捡到了大金元宝一般开心，他大笑着，却像是在猖狂，愣是让见多识广的百里燕吃了一惊。

　　　　“呵哈哈……”

　　　　“博源君何故如此发笑。”

　　　　“永兴侯家中四位千金业已过及笄破瓜之年了吧。”

　　　　“你……”百里燕心头猛是一沉，脸色守不住的黑了下来。他已是想到，姬丰是想打芳、香、璇、彩云四女的主意。

　　　　所谓及笄，是女子到了十五岁可以婚嫁的年龄，因此十五十六甚至十四岁便出阁嫁人的现象当下极是普遍，由于人口寿命和生产力低下，婚龄提前意味着更多的生育和劳动人口，女子更早的怀孕，一生中能生养更多的孩子。

　　　　尽管当下生育是一件高风险的生理活动，但孕妇的死亡率换来大量怀孕和生产力仍是维持人口增长的主要手段，是维持国土疆域和国力的根本措施。

　　　　无论中下贫农还是上层权贵，女儿年满十五岁后十之八九谈婚论嫁，至少也是许配了人家定下亲事。很多贫困地区嫁女儿还能得男方家庭的经济好处养家糊口，因此妇女早婚早育的现象极为普遍。

　　　　鉴于实际需求和现实问题，百里燕并未打算制定婚嫁法律，约束嫁娶年龄，很显然既不可能被贯彻落实，现实中仍旧需要尽速繁殖人口，扩充国力，更何况百里燕也是受益者。

　　　　姬丰突然提及此事，定是想给芳、香、璇、彩云四女之一做媒，以绑定与百里燕的血缘纽带。

　　　　当然，嫁娶之事百里燕不点头，除非姬丰来抢。但姬丰如此信心爆棚，定是想将芳、香、璇、彩云四女中一人，嫁给梁国太子之子，也就是太子日后的太子。

　　　　而今天子年逾六旬，太子四十将至，太子长子尚未冠礼，正值十六七八许婚之年，姬丰以天子之婚为陷进，着实用心险恶。

　　　　很显然天下诸侯巴望着扯上“皇亲国戚”的大有人在，即便是当年百里燕之父为挽回歧国损失，寄希望于百里娟美色嫁与天子，讨得天子相助，结果天子不想趟浑水，反给景尚公之子相中。可见想把女儿嫁给天子的的诸侯都排队等着嫁女。更何况天子赐婚，拒绝等于打脸。

　　　　如若天子隔空赐婚，百里燕拒绝也不是，不拒绝也不是，拒绝的结果将是或明或暗的政治报复，如若同意，后果未必好到哪里。非但百里燕这个岳父日后得要大出血，而且梁国太子长子现在不过十七八岁，谁也不知道未来会否夭折，等不到登基称帝。

　　　　退一步说，王室长子娶妻，原配有三，一个正式两个侧室，将女儿嫁给天子长子也绝不会是正室夫人，论远亲属和利害关系，至多侧妃，甚至是普通嫔妃，百里燕断然不会委屈自己的女儿做小四。

　　　　最后，女儿嫁入天子门第，届时咸王怎么想，日后家产怎么分，永兴城的产业是不是天子也有一份，恐怕姬丰正是这么盘算的。倘若日后稍有不慎，被梁天子抓住把柄，以继承财产的名义发兵讨伐自己岳父家，也不是没有可能。

　　　　当然，真到那时，多半岳父也只能饱以老拳给以颜色。

　　　　活了这么多年，百里燕生平第一次被人威胁后竟发现无力还手。


………………………………

第870章　害群之马

　　　　此时见百里燕神色剧烈起伏，姬丰哈哈大笑变得更加肆无忌惮：

　　　　“呵哈哈……永兴侯，与天子做亲家，可是天下第一美事啊。”

　　　　“哼，你算计够狠啊，当真本侯毫无还手之力！”

　　　　“呵呵，永兴侯不会还想拒绝天子赐婚吧。”

　　　　“记着，你早晚会后悔的！”

　　　　百里燕怒上心头，催着飞羽纵马而去，姬丰依然笑着，前所未有的畅快淋漓：

　　　　“呵哈哈……百里燕，你也有今天。”

　　　　一路纵马狂奔，百里燕越想越是生气，跑出十数里地顿时勒住马缰。

　　　　“妈的，狗日的东西，真他娘的可恶。”

　　　　“侯爷，听博源君意思，好像不是什么坏事啊。”

　　　　魏琦放胆说道，百里燕啐骂道：

　　　　“你懂什么！把你妹妹推火坑里，你愿意吗。”

　　　　“不愿意。”

　　　　“那不就好了，记住，回去后管住你的嘴，一个字不要提。”

　　　　“哦……”

　　　　百里燕气急败坏，催着飞羽继续赶路。他已经受够了政治联姻的祸害，不想再让自己的女儿陷入政治的泥潭。

　　　　赶回陔陵之际，午时未到，城中沸沸扬扬舆论噪杂，街头巷尾聚集着团团伙伙的人群议论不休。行至城西菜市口，张贴报纸的官榜被挤得水泄不通。

　　　　“侯爷，看来是过不去了，咱们绕道吧。”

　　　　“去，买份报纸过来，看看什么新闻能招来这么多人。”

　　　　“诺。”

　　　　当下新闻报纸出版受到官府严格控制，不可能出现诽谤朝政攻击政治的内容，也不应出现伤风败俗不合时宜的文体。除此两样，百里燕实在想不出来能有什么新闻能招来几百人围观。

　　　　少时魏琦买来报纸，百里燕一目十行迅速翻看，在第四版看到“暴徒拳打志国、长孙国商贾”几个刺眼大字。内容是说最近几日接连发生四十多起针对长孙、志国商贾被殴打事件，专门挑在晚上蒙脸行凶作恶，不知是谁干的。

　　　　“卫国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这么下三滥的手段也用的出来，真是不要脸了吗。”

　　　　“侯爷怎就断定是卫人干的。”魏琦问。

　　　　“卫国交涉无果，而生意又无利可图，恼羞成怒之下便想耍流氓恐吓蜂拥而至的各国商贾。”

　　　　官方层面搞黑色恐怖，甚至不惜制造恐怖袭击自残的国家行为，百里燕前世也是见的多了，但从没想过当下竟也能有诸侯干得出恐吓殴打的下作手段。

　　　　“侯爷，这事归城府司马府与陔陵郡府管辖，咱们就不用管了吧。”

　　　　“管是不用管，但金雪狄人交易时间可能长达数月，任其发展下去，现在还只是动动手，伤点皮肉，日后会不会发发展成杀人越货就难说了。走，先随我去轩亭馆，弄不好卫国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对使团下手。”

　　　　卫国人的思维方式和中原人不大一样，谈不拢的事情就用武力解决。卫国人所处的西海内陆早期盘踞大量外族，历经前朝数百年迁徙人口戍边同化，至今勉强形成文化认同感。

　　　　梁朝建立后，卫国长期排斥在中原外围，由此卫国人与中原有明显文化疏离，其甚至卫国一度改变中原字体创造新字，以彰显卫国的文化特征。

　　　　因此卫国的思维模式更为激进和嚣张，孙国的瓦解更助长了卫国自身的优越感，总以为中原的衰败是中原文明的衰败，卫国的崛起是文明制度的全面超越。加之卫国人行事较为野蛮专横，百里燕甚至开始怀疑，动手殴打恐吓在卫国人眼里多半连轻度警告都算不上。

　　　　绕过城西菜市口，沿途繁华地段官军明显增多，轩亭馆外围禁军增加了一倍。见到苏方义时馆内平静如常，没有明显的紧张气氛：

　　　　“苏先生，穆尼呢？”

　　　　“正在三楼上与古达帕说事。”

　　　　“那最近几日长孙、志国商人接连被打，先生应该知道了吧。”

　　　　“嗯，一些宵小罢了，还惹永兴侯劳心。”

　　　　“苏先生不会真以为只是些宵小吧。”

　　　　“呵呵……侯爷既然知道，何必多言呢。”

　　　　“非是在下多心，眼下还只是动手打人，而交易少则持续一两月，多则持续三五月，若只是动手伤人倒也罢了，倘若在咸国到处伏击劫杀商旅，这可就不是小事了。”

　　　　“侯爷这么一说，苏某倒是觉得有几分道理。侯爷准备如何处置？”

　　　　“我琢磨着此事卫国不会亲自出面，定是通过层层关系隔空雇人行凶，要想查获实证并不容易。而且眼下还仅是在陔陵，倘若全国各地到处案发，人力将难以顾及。为今之计不如这样……”

　　　　百里燕凑上前去细细道来，苏方义眉头紧促并不看好：

　　　　“如此为之，这未免太卑鄙下做了。”

　　　　“诶……这叫以其人之道，还以其人之身。”

　　　　“要干你去干，但事后出了纰漏，可别说我知道，我可不同意令你如此去干。”

　　　　“放心吧，在下一人做事一人当。”

　　　　“千万别弄出了人命。”

　　　　“知道了，嘿嘿……”

　　　　二人说话之际，魏琦从外进入屋中禀报：

　　　　“侯爷，穆尼和古达帕两位大人来了，正在屋外等候。”

　　　　“请他们进来吧。”

　　　　“诺。”

　　　　百里燕最近愈发发现金雪狄人的文明有硬伤，他们的语言较为呆板，表达效率不高，由此导致思维效率也不高。

　　　　一个民族聪明与否，与之文字息息相关。文字单个符号越精练，包容含义越多，音节越简单，声调越丰富，该民族的智力越高。

　　　　中原文字与汉字同属象形文字，音节相同，语法相近。汉语经过标准化后有四个声调，而中原文雅言则由则有八个声调，如果广泛纳入方言，声调可能更多。

　　　　而金雪狄人的形体文效率高于拼音文字，低于象形文字，但其元音少而辅音多，文明早期，这种简练的文字并没有问题，但由于形体文固有的缺点，金雪狄人的辅音可以随时创造增加，因此他们的发音组合理论上趋于无限。

　　　　这意味着出现新生事物越多，表达新概念的词汇需要创造新的辅音，故而从表达层面而言，形体文的效率日后远低于拼音文字，由此导致金雪狄人的思维能力不如中原文明，所以他们极少诞生有思想的杰出军事人才。

　　　　由于中原情况的复杂，金雪狄人的思维跟不上套，穆尼不得不经常组织几十上百人一起讨论拿捏主意，百里燕甚至怀疑金雪狄贵族普遍能说中原话，很可能是他们发现中原文的思维能力确实要比形体文更好，否则单纯为控制中原民奴隶，根本无需贵族阶层大量学习中原文，交给专职的官僚机构更合适。

　　　　少时穆尼、古达帕二人进屋，穆尼依然一副欠债还钱的脸色，似乎永远是欠他的。

　　　　“我说你，总是板着脸做什么。”

　　　　“只要看到你这张嘴脸，我就会很自然的会想到哪些惨死的战士。要我给你好脸色看，我死后怎么对得起死去的将士。”

　　　　“得得得……甭说这事，扯远了还得把祖宗十八代扯出来论长短。说说你们吧，竞价的过程都安排妥当了吗？”

　　　　“还需要一块场地。轩亭馆虽然很大，但不适合几十几百人的聚集。”

　　　　“这倒也是，可城里哪里去找装得下几十上百人的空地方，关键是还得安全。”

　　　　“要不去王宫？”

　　　　古达帕提议道，立马被百里燕否决：

　　　　“不行，王宫大内进去几十号外人倒也没事，一股脑涌进几百上千各国杂人，绝不可行。”

　　　　“议贤馆怎样？”

　　　　苏方义提议道，百里燕眼前一亮：

　　　　“对，就定在议贤馆。议贤馆上下两层，一楼若不开讲，全部摆满座塌，安排三百来人绰绰有余，上层还能安排一百五六十人，容五百人同时竞价应该没什么问题。实在不行，将议贤馆外街道封闭，让出些地方。”

　　　　“那就议贤馆吧，那地方我也去过，确实挺大。”

　　　　穆尼同意道，百里燕挺诧异：

　　　　“你去议贤馆做什么，里面的酸腐文人没把你轰出来？”

　　　　“路过时看着人挺多，所以进去看了一圈。当时有个老家伙正在讲什么害群之马，我一进去，那老家伙就躺地上给抬走了。”

　　　　“哦……原来你就是那害群之马。”

　　　　“呸，是那老东西活该，与我有什么关系。”

　　　　金雪狄人乍看之下确实挺吓人，金色的皮肤，白色的头发，灰色甚至白色的眼瞳，大白天走街上都让人害怕，晚上撞见就是活见鬼。所以古达帕迁入陔陵城头几个月城里到处闹鬼，其实就是晚上不安分，出门逛街的结果。

　　　　说话间穆尼递上清单，除了药品之外，涉及中原商品七十六种，金雪狄商品四十五种。清单中只列举了金雪狄商品总数，并未列举所需中原商品的总额。

　　　　“你们带的货可真不少啊，先给我看底单，不是想告诉本侯最好的商品都留给了咸国吧。”

　　　　“你怎么想是你的事，给你看了底单算是竞价上给你的报答，今后就算是扯平了。”

　　　　“呵呵，你还可真记仇。不过好吧，确实有不少好东西，原本我咸国也用不着寒地的皮毛，可现在不同了，新得了四块土地，冬天冷的要命，不贩些皮货赚点钱，真是天理不容。

　　　　此外你们的香料真不少，还有钻石珠宝，这没想到那么冷的地方还能长出这么多香料真是少见。”


………………………………

第871章　又是病

　　　　百里燕印象中香料多数生长在热带和温带，寒带几乎没有香料资源，否则欧洲人不会为了一瓶胡椒打仗。

　　　　但当下总有标新立异的反常情况，目前已知的百分之六十以上的辛香料都产自金雪狄人所在的寒温带、寒带地区，中原土生土长的香料并不多，不少还需要通过交换才能取得。

　　　　此外金雪狄人交易的货物中钻石和名贵药材让人眼界大开：

　　　　“乖乖，你们藏着这么多金刚石当饭吃呢。”

　　　　“你们不是也喜欢宝石吗，而且中原几乎是不产金刚石的吧。”

　　　　“你这话不错。不过我倒是想起来，你们每年加工的金刚石粉都做什么了？”

　　　　“你要干嘛！”穆尼本能的想到百里燕一定另有目的。

　　　　“我就问你们加工金刚石后的粉末都怎么了。”

　　　　“一般没什么用。”

　　　　古达帕说道，穆尼接话说：

　　　　“你是不是另有用处？”

　　　　“这样吧，给你们一笔长期生意怎么样。”

　　　　“就为了金刚石的粉末？”

　　　　“对。你们每年出产大量金刚石，但有些很小的金刚石你们无法加工是嘛。”

　　　　“以前是的，得到你们远目镜后，有一头可以放大了看，所以以前米粒小的金刚石只能堆起来，现在可以加工成非常精美的饰品，但是远目镜却不够多。”

　　　　“我说呢，你要放大镜做什么，原来拿去干这个了。那好吧，你们每年产生的所有金刚石粉末都卖给我，至于价钱嘛，到时候好商量。”

　　　　“那你告我，你要这些粉末做什么。”

　　　　穆尼刨根问底，百里燕心知他也想如法炮制。

　　　　“好吧，告诉你也无妨。简单多说，此种粉末可以制成特殊的磨刀石，用以制造另一种超硬的铁，因此需要此种粉末。不过穆尼阁下不要误解，并非一定要用金刚石粉末，其他磨刀石一样可用，但金刚石更硬一些，速度也更快而已。”

　　　　“难道你们炼出了相当于金刚石的硬铁吗！”穆尼神弦紧张，他无法想像天下能有什么铁能有金刚石的硬度。

　　　　“呵呵……这么紧张做什么，没你想的那么厉害。硬铁虽然很硬，但很脆，是用来做别的用处的，不是生产兵器。”

　　　　“我怎么知道你没有说谎。”

　　　　“信不信由你，反正当年本侯从你们的宝石场圈走了你们大量废弃无用的杂石，足够我咸国几十上百年之用，有没有也无所谓。”

　　　　“原来你们卷走那些杂石就为了磨铁！”

　　　　“算是吧，不过要比阁下想的更复杂一些。”

　　　　金雪狄人的钻石产量多的惊人，百里燕怀疑金雪狄人的地盘除了气候这一不利因素之外，其动物资源和矿产资源都要比中原丰富得多。

　　　　钻石黄金白银、铜铁等矿产资源的异常丰富，而且金银矿不少都是露天矿藏，地表就能开采。钻石矿的品质之好，丰度之高也令人发指，尤其是婆嵩那处陨石撞击造成的矿坑，钻石丰度更为惊人。

　　　　由于钻石和金银饰品的增多，金雪狄人的饰品加工业更为发达。

　　　　钻石是自然界中硬度最高的物质，即便人造材料，几乎没有能够超越钻石硬度的物质。因此钻石的加工都是钻石磨钻石，由此产生的粉末早期没有用处，但工业化后，钻石粉末被用于磨削和研磨，尤其是超硬材料的表面抛光与硬质合金刀具的磨削。

　　　　此前金雪狄人只加工生产颗粒较大的钻石，缴获放大镜、望远镜后，凸透镜被迅速用于钻石的加工生产，由此每年产生的钻石粉末相当可观。

　　　　当然，就总量而言不可能论吨计算，砡工派和永兴城每年加工大量工业钻石用于切削刀具，一年生产的粉末是论斤计算，指望批量供应并不现实。

　　　　但有总比没有的强，金刚粉烧结的砂轮和研磨具比火山石效果更好，速度更快，更不是传统氧化铝砂轮能相提并论。

　　　　“怎么样，这笔买卖做不做。”

　　　　百里燕很是诚恳，穆尼略作思考后顺水推舟说道：

　　　　“你现在还要那种杂色金刚石吗？”

　　　　“要啊，当然要，不过你可别指望本侯花大价钱。”

　　　　“那就用金毛蚕丝绸换怎么样？”

　　　　穆尼提议道，顿引起百里燕警觉：

　　　　“你为什么非得要金毛蚕的丝绸，这东西又贵又少，足能买两匹绝好的织锦，至于非要不可吗。”

　　　　“你说吧，卖是不卖。”

　　　　“那你得告诉我什么原因，看你的样子，我琢磨着你定不是用来穿的。”

　　　　穆尼脸上隐有起伏，尽管非常老练的掩饰去了痕迹，却是逃不过百里燕的眼睛。

　　　　“说吧，你要金毛蚕丝绸，到底做什么用。”

　　　　“你知不知道‘血溃’病。”

　　　　“溃血病？溃血病是什么病。”

　　　　百里燕现在听到“病”字就头大，原因是这个星球的毛病千奇百怪，和地球大相径庭，到什么地步呢，这个星球到目前为止任何典籍均为记载到天花。当然，并不排除北半球有天花，但地球上没有的病，当地多如牛毛，金雪狄人的疼痛热算是人种基因病，百分之九十八以上专袭金雪狄人，这溃血病正是其一。

　　　　溃血病是一种病毒感染引起的出血不止，伤口不会愈合的疾病。人体的止血功能来自血小板与氧气结合发生凝结，而溃血病病毒正好能阻止这一过程。

　　　　这种病毒对人体生理系统不会造成进一步伤害，但会阻止伤口愈合并引发溃烂，因此通常一个极小的伤口，哪怕是被针尖刺了一下，只要感染了这种病毒，出血口再小，也无法愈合。

　　　　百里燕南征期间也曾发过此病，穆尼如今一说，百里燕倒是隐约想起是有这种现象。确实有些伤口并不大的伤卒，最后莫名其妙的伤口化脓溃烂。然当时交战惨烈，医疗条件奇差，伤口不愈而身亡者甚多，倒是未能引起注意。

　　　　不过细究之下，这里面又有问题，百里燕仔细回忆了当年南征婆嵩、松迪亚细节，尽管咸国残部人数较少，但发病有规律可循。归附中原民，发病率明显的高得多，而中原人罕见发病。如果说人种差异导致免疫系统的差异，那中原民病发溃血病无疑说明中原人也能感染此病。

　　　　但南征军却未出现大面积感染，这意味着有其他因素干扰了北方南下的中原人感染病毒的风险，或是饮食改变了免疫系统，或是人体自携带的菌群差异，干扰了病毒的侵袭。

　　　　为治愈此病，金雪狄人以“姬冬草”为主，辅以其他消炎止血药物制成干粉覆盖患处，能见疗效。姬冬草是一种生长于中高纬度的常见草本科之物，对溃血病有疗效。金雪狄人需要丝绸，也是因为丝绸能治愈此病。

　　　　听到这里，百里燕隐隐看出了些端倪。

　　　　要说丝绸能治病，现代科学确实证明了这一点。丝绸含有近二十种的特殊氨基酸和蛋白质，能益于皮下毛细血管血液流动，有助于血压稳定，抗菌防治皮肤病，减缓皮肤的衰老。此外丝绸能促进伤口的愈合，这一点确实有效果。因此金雪狄人从中原走私丝绸，不仅用于供应穿着，也用于简单伤口的包扎。

　　　　穆尼指定需求金毛蚕丝绸，是他发现金毛蚕丝绸能对溃血病的效果远好于普通蚕丝。

　　　　鉴于金毛蚕所表现出的特殊外在物理特性，百里燕怀疑是蚕丝中氨基酸蛋白的差异，导致了治疗同一种疾病疗效大相径庭的结果。溃血病显然是某种氨基酸与人体血液结合后发生了某种转变，能阻止溃血病病毒的扩散。

　　　　北方的中原人能预防此病，很大程度上得益于中原的饮食以及自然环境引起的人体菌群差异。细究的话，溃血病病毒能感染中原人，但中原人携带的某些菌群或病毒压制了病毒在中原扩散，而丝绸所含特殊氨基酸蛋白能治愈此病。

　　　　否则每年的候鸟迁徙和人员流动，甚至当年千岳山大战，金雪狄人携带的的毒而来早该在千岳山扩散，显然中原人的饮食和地理环境，有效抵御了此种病毒的传播。

　　　　暗忖着穆尼所言真假，百里燕并不认为穆尼再刻意隐瞒什么，思索了许久，他说道：

　　　　“金毛蚕可以给你们，不过有一点我必须说明，金毛蚕的产量很少，所以价格并不便宜，你们要买即便量很大，价钱不会低的太多，而且现在能够供应你们的金毛蚕并不多。”

　　　　“你卖多少我要多少，我还听说金毛蚕丝绸和棉布、麻一样能够久放是嘛。”

　　　　“也不完全是你说的那样，如果保存得当，预估能放上十年，不过发现金毛蚕至今才三四年，能放多久我并不清楚。你们如果想囤积的话，我无所谓。”

　　　　丝织品不比棉布、麻，保证品质不变的周期很短，现代仓储技术仅能最大程度保证丝绸六到八年的良好品质周期，六到八年后开始缓慢的氧化变质，六到八年之后即便继续保持良好的保存环境，也无法逆转丝绸变质的过程。

　　　　当下丝绸仓储保存周期更短，仅有三到五年，三到五年后开始变质，因此丝绸并不是耐储存商品。

　　　　当然，品质保质周期不等于寿命周期，丝绸的的变质是个缓慢的变化，影响丝绸品质变化的因素很多，诸如油腻、腐蚀、环境、湿度等，因此丝绸保存三五年后开始使用，其寿命周期并不能一概而论。

　　　　有人一件丝绸袍子能穿二十年，有人只穿几个月，而有些出土的文物丝绸和流传与世的帛书，更有千年不腐的奇迹，因此如何保养，对丝绸全寿命的影响很大。

　　　　金毛蚕能保质十年，百里燕也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