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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国行-第2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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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房岭郡以丘陵地貌为主,道路九转十八弯,沿途路狭,森林密布,行军十分不便,更没有水路可走。
且房岭、长穗两郡土地都是南北长,而东西短,北海郡、都郡则是东西长而南北短,仅路程要比咸国多出多一倍。
咸军攻占德康事发突然,消息传递并不通畅,待雷霆完成全部调防再南下,根本来不及。
即便退一万步,雷霆以驮马充当脚力,两人骑一马转运步军,那充其量也只有两三万人,有碧清河挡住印天王,雷霆两三万南下兵力,根本不足为惧。
而志国西征,从全国征调战船、官船、商船、民船大小船只上万艘,用以保障公良军西征,理论总运力达三百万石,其中半数以上都是五百、三百石的快船。
考虑到轮岗、空载和转运,实际跑在水上的运力充其量四分之分之一,八十万至九十万石间,搬走太勤仓全部两百万石粮食需要三至四趟,一月内其他船只陆续赶到,甚至二十天内搬走两百万石粮草都绰绰有余。
当年鏖战北海,雷霆曾以“吃粮”计,引晋军出动,端其老巢辎重,将晋军驱赶到广信吃粮,险至广信、鼎炀两地粮草枯竭。如今风水轮流转,也轮到雷霆尝尝报应的滋味。
百里燕并不担心印天王的二十万人,只怕印天王狗急跳墙返回合泷郡。
眼下已是五月底,七月间夏收夏种之交,印天王前军最快五至六天内赶到太勤仓,晚于志军一到两日。志军只需坚守太勤仓五六日,印天王前军将粮草告罄无粮草可用,届时自然只能退兵。
假若夺取粮仓无望,上策是火速分散兵力前往德康、合泷两地各处城池分散补给,只要拖过六月至七月中旬夏粮收上来,叛军至少能撑到秋天。
有三个月时间,足够叛军二三十万人疯狂反扑,咸军无力守住江泉和汀山,被狼狈赶过江去是大概率事件,这是显然百里燕所不希望见到的选项。
三军生死系于将帅,黑巾军将帅都不是等闲之辈,百里燕只担心他能料到的,印天王也会想到。
散帐后,百里燕骑马出城,前往附近田间视察种植的稻米。
今年夏收的情况不容乐观,中原各地暴雨成灾,不仅仅是孙国,卫国、志国、晋国等上游诸侯国境内都在泛洪,咸国、长孙作为北海的下游,江河的出海口,今年夏粮受灾严重。
只有都郡因辎工营兴修水利,清理河道,而幸免于难,其余咸西和江东两郡受灾最为严重,着实有些始料未及。
由于近些年忙着打仗,江东郡江防大堤年久失修,根本顾及不上,国库也拨不出钱粮,其实也没人力去修。
咸西郡收复不久,忙于安置饥民流民,更没有时间收拾河道,多种原因导致两郡受灾最重。北海、东原地处出海口,情况不算太糟。
德康的地理位置得天独厚,水网发达,是产粮大郡,由于地势要高一些,上游的暴雨眼下尚未波及到德康,但很难说雨会一直下到七八月,那时夏收的谷子无法晾晒,都得烂在地里,而此时顶风冒雨的转运粮草,其实也不是什么好主意。
如果咸国灾情无法缓解,德康和昌尹两地田间的米粮将至关重要。
德康郡所种稻米悉数为籼米,放眼望去长势喜人,亩产能有咸国三石还多。
但籼米长在土壤肥沃的土地上,按老方法种地,能出三石籼米算是高产,但折合粳米的能量,其实只有两石多,如果按新式的插秧法普及积肥,亩产四五石籼米都不是问题。
见到外军路过,本地民态度谨慎,避之不及。蒋杰要去抓人来问,被百里燕制止:
“算了,他们都是农民,被圣勋司蛊惑洗脑十数年,已经麻木了,短时内无法令其诚心归附,让他们去吧。”
“侯爷,咱们打照城、旭平可没少吃本地民的亏,此番敌众我寡,若不提防,肯定得栽跟头。”蒋杰道。
“并非他们之过,归根到底,是邪教害人不浅。走吧,去前面看看。”
驱马继续向西赶路,来到一处山头,大片的农田尽收眼底,细雨朦胧中不见丝毫生气,蒋杰看着奇怪,遂是说道:
“侯爷,我怎觉此地怪呀。”
“哦,怎么个怪了?”百里燕问。
“侯爷您看,这天下的田亩都是方的或是不规则,而此地的田亩却是圆的,四圆成方,而圆与圆之间高低错落,相互又有水道,自高往低处流,而后一直向东入思水江,如此布局可谓精巧绝伦。”
“不错,这里确实有些怪异。方内有四圆,每一圆高出一节,圆与圆与方相切之处所生间隙又有水坝,水坝与水道间可见有人垂钓,籍此判断,水坝之内养有鱼虾,布置此法者不简单呐。”
眼前大片稻田非传统的方形田块,是极少见的圆形田块。
圆形田块北高南低,利用田块的高低落差,将位于上方田块的水,缓缓引入下方田块,而四个圆形田块相切的中央,正好是一块空地。
空地挖凿水坝,将上游泄水存贮,并保持一定的液位高度,液位高出坝顶,则下泻至下方田块,如果下方水田水位过低,则掘开各处水坝放水,如此极好的完善了蓄水储水机制,与梯田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是因地制宜的水利农作工程。
此外圆形的面积最大,圆与圆相切的空间保有水坝,利于蓄水,效率比单纯在方形田块间开凿水坝的土地利用更高,设计出这等农业工程的人绝非等闲之辈。
沿着山头向北走,终于发现稻田水源,一条宽不过十多米的小河,小河西端高处人为的夯筑有水坝,水坝开有泄口,水位抬升后加速了下游水流,籍此推动水车。
水车将水提升至高处水渠,进而流向下方人工开凿的储水池,当水位溢出储水池,则泄入引水渠中,经由引水渠流入田亩。如果遭遇干旱,则可将储水池掘开放水。
“侯爷,末将怎觉得此处有高人呐。”
“嗯,如此布置确实需要些见识。不过看此处水坝已是有些年头,当年兴修水利之人,多半已是不在人世。去,找个人来问问。”
“诺!”
此处的布局用“人与自然的和谐”来比喻再恰当不过,非是精通水利和农业之人方能建造。
少时,蒋杰带来一少年,十一二岁,衣衫褴褛骨瘦嶙峋,光着脚,浑身湿透,一张天真无邪的脸庞让人想到许多美好的可能。
“侯爷,附近找了半天,就只有这个少年。”
“嗯,让我来。”
从飞羽背上的行囊中掏出两张面饼,百里燕递到少年面前:
“吃吧。”
少年看着面饼,吞了口唾沫又看着百里燕,目中满是怵惕。见少年害怕,百里燕塞到他的手中:
“放心的吃吧,没人抢你的。”
少年看了又看,凑近了面饼,用力吸着面饼的香气,舔着嘴唇狠咬了一口嚼着,看得出来,已有许久没有吃到过干饭。
待他吃了两口,百里燕问道:
“你叫何名,家住何处呀。”
“大家都叫我小琦,就住在这里的村子。”
“那你姓什么呀。”
“我也不知道。”
少年天真的说着,又吃了两口面饼,将剩下的一块半还多的面饼用湿透的破旧衣衫裹了起来,看得出,他家里还有人。
“告诉本将,为何还要将吃食藏起来呢。”
“我吃饱了,但奶奶和妹妹还饿着呢……”
“那你父亲与母亲呢?”
“父亲早死了,母亲也不知了去向,家里只有小琦和奶奶、妹妹三个人。”
“那带本将去小琦的家里好不好?”
少年摇了摇头:
“你们都带着刀剑,穿的衣服也不一样,如果是坏人怎么办。”
百里燕撤下粮袋,露出六张面饼在少年面前来晃了两下:
“如果带本将去小琦家中,这里的六块面饼就给小琦,好不好。”
少年可怜巴巴的看着,然后点了点头:
“好,你说话算数。”
“算数。来,让本将抱小琦,小琦指哪儿,我们就去哪儿。”
就像是哄自家的孩子,抱起少年,众人顺着少年手指的方向一直向西走,走了一里多的路,来到一处下坡的村子,村子里已灌满了水,实在少见。
人居之地,都建在高处,而极少建在低洼处。村里的青壮年多数被征上战场,或是调往了县城服劳役,村里都是老弱病残。
一行人迈入村中,很快换来一双双警惕的目光,水已是漫过小腿肚,水中飘着杂物,除了人,禽畜甚至猫狗都不见一只,一片死寂。
………………………………
第747章 战争的苦难
顺着少年所指,来到一处已是残破的茅屋,茅屋的顶棚已是掀掉了一半,屋中黢黑一片,只一个老妇人坐在两张长条凳支起的木板上,勉强浮在水面上,怀中抱着一个十岁的女娃。
女娃面色苍白,已经奄奄一息,两人都瘦的皮包骨头面黄肌瘦,见百里燕怀抱着少年,老妇人无力的喊道:
“小琦,谁让你让生人进村的呀,这兵荒马乱的,要是招来了乱兵怎么办呀。”老妇人喘着粗气,就好像随时需要抢救的哮喘病人,说句话,还要喘口气。
这时少年说道:
“奶奶,有吃的,有吃的。”
少年挥舞着手中的面饼,挣脱跳下了百里燕怀中,冲进屋里,在老妇人面前晃动着面饼袋子,老妇人很是激动:
“是外面的恩人给的?”
“是的奶奶,可香了呢。快叫妹妹起来吃饼子,小琦有好多好多的饼。”
少年使劲推着老妇人怀中的女娃,却如何也叫不醒自己的妹妹:
“宁宁,宁宁,看哥哥给你带了好吃的,快醒醒啦……”
女娃没有出声,就像睡熟了一样,老妇人一脸的沮丧和失落,摸着小琦的头,目光看向屋外百里燕等人:
“多谢军爷的活命粮,老妇给你们磕头了。”
老妇人放下女娃要下水叩拜,百里燕上前将她扶起:
“老人家请起,这女娃娃是病了吗。”
此时老妇人一息哀叹,又坐回湿漉的木板上,抱起已经没有生命体征的女娃说:
“死啦……已经死啦……”
百里燕心头一阵酸楚,胸口起伏剧烈。纵然见惯了苦难,复见此情此景,心中的仍是痛苦。
当下思想守旧,重男轻女严重,农耕时代男丁更是壮劳力,体力和产力是女人的数倍,男丁有优先的社会习俗贯穿古今。
困难时期,为供男丁存活,女孩往往是最先牺牲的对象,老妇怀中的女娃,显然是活活饿死的。
虽然已是面色苍白,但尸体尚软,百里燕下意识伸手搭过女娃的小手,尚有热度,但体温偏低。再探女娃的鼻息,气若游丝微乎其微,难以令人察觉。
他忙与蒋杰吩咐:
“蒋杰,快去令人熬热水,放一块糖!”
“哦……”
没有丝毫犹豫,蒋杰去取酒精炉熬糖水。百里燕这时又道:
“老人家,女娃还有得救。”
“真的,我家宁宁还活着!”老妇人激动。
“命还吊着,再晚一两日,怕就是没命了。”
饥饿引起的营养不良、低血糖症和长期的无盐进食,是引发人体丧失机能直至枯竭死亡的主要原因,单纯间歇的饥饿,并不会直接引发死亡,只有持续饥饿才会引起机能的丧失。
持续的饥饿最终因低血糖而陷入持续的无力和昏迷,趋于濒死,形成假死状态,如果没有引起潜在的并发症,假死往往可持续几天,生命力顽强者可达十数日。
在医学并不发达的时期,假死濒死而误诊致死者十之八九。可以想见,若非百里燕碰上,女娃将草草下葬就此结束生命。
少年懵懂无知,尚不知生死边缘的女娃半步踏在了鬼门关上苦苦挣扎。
少时蒋杰煮了一碗糖水,兑上凉水端到进屋中,百里燕试了口水温,不觉很烫,便是用手小心扳开女娃紧闭的牙关,给她缓缓灌下。
“去,用些面饼熬些糊,放点盐。”
“诺!”
蒋杰忙是去办,百里燕将女娃抱在怀中,边观察边与老妇人道:
“老人家放心,孩子会没事的。”
“军爷真是大好人呐……”
老妇人喜极而泣忙是道感谢,百里燕从少年的粮袋中拿出一块面饼递上前去,老妇人抓在手中看了好久,又把少年抱在了怀里,塞回了粮袋不舍吃用。
百里燕令人又拿了一袋面饼递给老妇,与她说道:
“老人家,赈灾的粮食很快发到各地,就放心吃吧,今后不会再俄肚子了。”
“唉……”老妇一息长叹,接过饼袋吃了两口,又仓惶惊恐的说道:“你们都是大好人,可老妇家中没什么值钱的物件可以给军爷。”
“老人家,我们什么都不要,是来为你们赶跑叛军,让穷苦人过上好日子的。”
“唉……这话老妇也听了许多,可日子都没好起来,反而越来越苦,越来越不如从前啦。这位军爷,你们是哪国来的呀?”
“咸国,我们是从咸国来的。”
“哎呦,那可远啦,咸国到这里得有几百里地吧。”
“老人家,从咸国到此有两三千里,当地的叛军已经被赶走,往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
“叛军也好,外军也好,苦的都是我们穷苦人。孩子他爹和他爷爷都死了,家里还要纳粮,日子过的苦啊……”
黑巾军高峰时期人口达五千余万,早期的战略储备和占领区的经济掠夺,养活一百二十万的作战人员尚可勉强维持。
当外围的经济掠夺完全丧失,叛军的经济压力由外部转向内部,负担加重到本土老百姓头上,五千多万的人口,要维持一百五十万的军队,几百万民,夫显然是不可能的。
除非能有金雪狄人的独角马动物资源,用于后勤转运,能腾挪走数百万民夫,用于军屯,供应一两百万大军确实没有问题。
片刻过去,蒋杰熬了一锅面糊,香气很快招来同村的老弱围观,慑于咸军的武力威慑,村民们不敢轻举妄动。
此时给女娃喂下面糊,在糖分的作用下,女娃的气息渐渐有微弱变化,面糊和盐下肚之后,面色转圜许多,眼睛仍是睁不开。屋外的村民越聚越多,足有两百多人,一眼看去都是老弱病残。
“蒋杰,让卫队分发面饼,尽量每人两块。”
“遵命。”
吩咐过蒋杰,百里燕与老妇人继续道:
“老人家,你在此地住了多久啊。”
“老婆子就是这村里的,活着在这里,死了也在这里。”
“那村子为何建在此处,任凭雨水灌入,而不建在高处呢?”
“村子以前是在北面的高地上,但是占着好地,不能种粮食,七八年前就迁到了此地,每逢刮风下雨都这样,习惯啦……”
村子的北面是小河,小河的北面是大片农田,为使低洼稻田不被水淹,黑巾军将自然村从地基较高的平地,迁往地势低洼地带,籍此扩大种粮的面积。小河发生溃堤或是溢水,将直接淹没低洼处的自然村。
听到此处,百里燕继续问老妇:
“老人家,东面一里地外有一片圆田,还有水车土坝,老人家可知道是谁人所造?”
“哦,军爷是问王权家,都死啦。”
“死了!”百里燕一惊:“怎么死了?”
“十几年前,黑皮狗说王权家是流年派的孽障,带人就把王权家都给杀了,他们都是好人呐,大好人呐……”
“那王权家可还有后人?”
“许是有吧,但这么些年过去,兵荒马乱的,要上哪儿去找啊。”
王权世家是江泉一带的大户,却非官宦勋戚,是“流年派”的一个分支。
诸子百家之中,流年派是个小门派,以水利、土木和建筑业工程见长,主张“人至然”思想。
简而言之,其主张修生养性,人与自然和谐,不要打打杀杀争名夺利,追求与世无争,与道教的修身思想颇有相似。
应该说,这种思想还是很先进的,但问题同样致命,在这个弱肉强食的当下,这种安于现状与世无争思想,无疑是危险的自我麻痹。
孙国的战败,除了内政外因,流年派思想在孙国的泛滥很大程度上腐化了孙国的人心,从现代意义上而言,流年派宣传“不思进取”知足常乐,都知足常乐了,人心还何谈进取之心,对孙国的军心士气的打击,不亚于军事政治上的双重失败。
愚论派思想正好与之完全相左,愚论派崛起之后,深刻意识到流年派思想危害,对内迫害的目标转向流年派,在各地加速清剿流年派,江泉的王权氏族未能幸免,全族尽屠。
但他们的遗产却还切切实实的维系着当地的水利工程,造福一方,不能不说是一个讽刺。
最终得到这么个消息,百里燕万分沮丧。
任何时期,人才永远是稀有资源,愚昧的战争摧毁繁华同时,也一并摧毁了人力资源的基础,以及数百年的技术经验积累。
不禁令人想到安禄山火烧长安,一把火烧尽繁华,同时也烧光了多少资料典籍和先进技术,中国的国运由盛转衰,安禄山火烧长安无疑是巨大的转折。
“蒋杰,村里还有多少口人?”
“回侯爷,三百七十四口,十四至五十岁间男子尽数抽光,据此推算,全村十五年前应至少有两千口人,是个很大的村子,十多年下来,抓丁或是抛荒、饿死的有八成。”
“让他们吃饱喝足之后,全部迁往江泉,从今日起,各地老弱村县人口集中安置,不要分散。”
“但如此一来,民力尽数集中前往各地县城安置,将不利今年的夏收夏耕。”
“眼下人命要紧,其他的等七月再说。”
“诺!”
时间和现实永远是矛盾而对立的两者,选择了其一,就不可能兼顾其二。民情急如火,人命比争夺空间更重要,人没了,任何的产出将毫无意义。
抱着女娃,带着少年和老妇走出茅屋,众人吃饱后,尽数迁往江江泉,在村民指引下,找到了王权家的乱坟冢。
据说被杀者多大七百多口,既有王权氏族,也有王权家学道的门生,和依附于王权家的农民。
战争之下,不分青红皂白的杀戮比比皆是,说是愚昧也好,无知也罢,赢和输无不是建立在社会底层阶层的苦难上,完成的利益转换,战争之下,永远没有真正的赢家。
………………………………
第748章 印天王
回到江泉天色已黑,正值城中赊粥,油香四溢。
咸军肉食充沛,却也不可能供应数百万人,但得益于咸国大量种植的油菜和进口的大豆榨油,粥中掺入的菜油,极大缓解人体对脂肪营养的需求,维持基本的生理机能。
周空此时焦急等在中军,见百里燕回营,手中抱着女娃,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来道:
“俩娃娃和那老婆子哪儿来的?”
“平殿村的,村里壮丁或抓或死,只有三百多老弱病残,本帅正巧路过,都接回了城里。这女娃当时濒死在即,巧被本帅发现救活了一口气,如今还病恹恹的,本帅打算将男娃和女娃暂且交给你们女军照料,周将军意下如何。”
周空本想拒绝,却见女娃和少年还有老妇人面黄肌瘦骨瘦嶙峋,难忍恻隐之心。
“……好吧,小莲子,把三人带回我营中好生安置。”
“诺。”
待小莲子将三人带走,周空忙道:
“一个时辰前来了数人,问其作何也不说,只说要见你。”
“找本帅!知道是何来历吗?”
“看不出来,但肯定不是公良军的人。”
“他们人呢?”
“暂在治所看着。”
“带我前去。”
少时来到治所,十数人百姓打扮,肋下配剑,都牵着马匹站在街上十分警惕,进入治所,还有四五人同样装束等在前堂,看不出谁人是头领,也不知什么来路。
见来人,百里燕上前去问:
“何人找本帅!”
五人中一四十出头中年男子起身抬手抱拳:
“阁下便是咸军副帅百里燕?”
“正是本帅,不知壮士前来所为何事。”
“阁下可知大司马姜严如何而死。”
闻讯百里燕大吃一惊:
“嘶……你们是……”
那男子接话说道:
“正是,我等奉命前来面见阁下,事关机密,不知能否借一步说话。”
“随我来!”
百里燕引男子等人离开治所前往城南,周空不知众人所云,拦住蒋杰问:
“刚才那人说了什么暗话,百里燕是不是知道什么。”
蒋杰摇了摇头:
“末将也不清楚,还请周将军稍等,兴许过会儿便能知晓。”
蒋杰转身离去,周空蹙眉暗道:
“有鬼,百里燕定是有鬼。”
少时,百里燕与来人登上南门城头,将两侧三十步内兵士疏散,百里燕说开问道:
“说吧,你主人派你前来何事。”
那男子掏出怀中密函递上前来:
“这是主人密信,请百里副帅过目。”
百里燕警惕接过密函,向后退到护兵身旁,接着火光细看。
信封上没有任何字迹,确认封口完好,遂是拆看。打开内容可见手笔为公孙岳亲笔,内容令人暗吃一惊:
“难怪两腿不便,真没想到,原来是他。”
通读全信,百里燕顿感困惑,遂是问来人:
“你家主人可全权做主吗?”
“主人已经掌控全军,自是全权做主。”
“那为何直到此时才遣人联络本帅。”
“主人有主人难处,西线情势复杂,具体缘由在下也很难说清。”
“既是西线情况复杂,又为何还要抽二十万人马东进,如此岂不自相矛盾。”
“百里副帅有所不知,龙渊天王去年被徐国击溃之后元气大伤,南线已经无力巩固,因而西线正全力与卫国、梁国媾和,届时对雄论道极为不利。”
“哦……我明白了,愚论派将雄论道兵马都调往了外线,而内线都掌握在愚论派手中,故而一旦西线媾和,雄论道将沦为替死鬼。所以急着要找后路。”
“正是,否则千岁也不能让马正率兵去救照城。”
“怎么,马正是千岁故意派去的?”
“据消息是如此,千岁与公良军媾和已有数月,一旦达成条件,马正的五万人马将是最大障碍,故而顺水推舟送给了神通。马正抵达神通大营之后,势必要狮子大开口,多半不会配合神通,因而神通必败。”
“如此说,公良军在南线是假开战,前线厮杀的都是顽固派系!”
“是的,志王非但要吞孙国,还想将徐国滋源郡的银矿一柄拿下,因而龙渊退往滋源之后将不再后撤。”
“真是好大的胃口。趁徐国元气大伤,他志国占人家金银矿,真是落井下石趁人之危呀。我怎就忽略了这点呢……”
千算万算少算漏算了雄论道与志国媾和。既然愚论派能在西线与卫国媾和,雄论道同样也能在东线找靠山。
比之咸国,志国幅员辽阔,根基深厚,吞下十个郡县的消化难度,与咸国吞下三个郡县的消化难度大致相当。
“你家主人与千岁、龙渊之事,愚论派没有察觉吗?”
“百里副帅有所不知,去年八月间,都城发生了兵变,执掌军政大权的大祭司戴平死了。”
“政变!”百里燕吃惊,他并未从御客那里得到任何有关政变的消息,随即忙问:“然后呢?”
“愚论派掌控了钱粮和西线、北线、东线九天王,南线作战的龙渊、千岁、黑风渐陷入孤立,钱粮接济困难。”
“那是何原因发生的政变,君父为何没有阻止?”
“自从当年咸国吃了败仗,君父的大权早就旁落,此番的政变,是戴平背着两派私自与梁国媾和所致。”
“也就是说,戴平欲与梁国媾和,以获取诸侯国封号,而两派皆不赞成。”
“大概是如此,因为一旦封国,两派便只能惟命是从寄人篱下,而无法推行各自方略主张,因而对两派都不利。而愚论派与卫国一直有勾结,雄论道与卫国则有仇,故而只能转投东线谋取退路。”
“我说呢,西线兵力那么少,还要抽兵东进,原来愚论派早与卫国暗中媾和。这么说,黑巾军的一窝蜂与黑火粉,皆来自于卫国!”
“是的。”
“那是卫王的意思,还是卫王其他三兄弟的所为?”
“都有。”
“也就是说,卫王一面勾结愚论派,巨吞孙国土地,对其三兄弟封官许愿封赏土地,同时暗中唆使黑巾军将兵力押往东线,打垮咸国、志国、长孙国,好给卫国逐鹿中原扫清障碍!”
“是的。”
“妈的,我说的呢,叛军的兵怎么越打越多,原来都涌向了东线,这不是祸水东引坑人吗,那你主人麾下兵马应不是黑巾嫡系吧!”
“都是歧、陈、燕、赵、梁、徐等杂兵,战力极差。”
“那去年新晋四天王是何原因。”
“具体情况在下不知,只有见了主人才知道。”
“那除你主人外,可还有其他人马投效我军。”
“暂还不清楚,具体细节只有主人清楚。”
“你们的粮草还够几日?”
“不足十日。”
“即刻前去告诉你家主人,大军即刻开往萱蒂大仓南岸,本帅会在那里给你们补给。”
“可太勤仓最近,要赶去萱蒂,途中可能遭遇山洪断路,十天恐怕赶不到。”
“太勤仓已是公良军囊中之物,你们只能沿沐涛河北上,如果不能按时抵达,我将派战船运粮接应你等。”
“这……”
见男子犹豫,百里燕说道:
“你大可放心,本帅言出必行,届时定有粮船沿沐涛河南下接应。”
“那…好吧,在下即刻返回,将消息告知主人。”
战争是政治的延续,难以为继时,政治力重新压倒战争动力,重归谈判,反反复复周而复始,直到一方彻底屈服而告终。
这个过程充满了阴险狡诈和残酷的陷阱,谁也不知道下一步是胜利还是死亡。
百里燕早曾预见到黑巾之乱必崩于内,如今现实成真,他却高兴不起来。
照眼下的趋势发展,孙国充其量只保留一两郡之地,沦为卫国和梁国的保护国,卫国至少收获十郡,甚至十五郡的土地,剩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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