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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国行-第20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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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0章 妖魔化
联军对中原民的掳掠并不顺利，先后经过七个村子，连哄带骗才拉走三万多人。
不同于婆嵩省中原民村，松迪亚省中原民聚居村落人口动则过万，甚至还有两万人的村子，规模相当于中原的一个大县城，其中男女老少都有，青壮年只占三成，即便将十六至四十五岁间男丁都算计在内，也不过四成。
“将军，这些中原民都是铁了心了，就是不上船，继续如此这般下去耗着，我军哪里经得起这般折腾。”
白合不满说道，心中气不打一处来。百里燕很是淡然，心平气和说道：
“别急，他们的好日子在后头呢。”
“将军这是何意，难道还有仙法让他们回心转意不成。”
“呵呵！”百里燕冷笑道，接着又说：“你也不想想，我军从每村卷走三四成人丁，就等于少了三四成的税，金雪狄人如今维持庞大军力，其耗费非常之惊人。
且不同于我中原诸侯军，除了将官之外，战卒是没有薪俸的，而金雪狄战卒每月少则半个银币，多则一两个银币，他们一年的开销多达上千万银币，这还不算其阵亡所需抚恤。现在战争打了五年多，他们的财税开销之大，我估摸着，多半已经超出其此前三十年间国库积攒的金银物资。
如今我军卷走其中原民，而剩下不愿走的中原民，明年必将面对更多的重税，如此官逼民反，届时皮肉之苦，肚腹之饿总是真的吧，到那时，神有个屁用，能解决吃饭和皮肉之苦吗。”
长期作战和劫掠得到的情报都显示，金雪狄人的金矿、银矿很多，还不是一般的多，其财政远比中原诸侯国殷实，加之政局稳定，国家统一，奴隶众多，商品经济发达，财政积累速度极快。
因此金雪狄人的军制，早在四百多年前就普遍实行战时全薪，平时无薪，家庭减税制度。籍此鼓励平民参军，极大调动了老百姓参军热情，加之教会的煽动，但凡北伐各家各户无不是打了鸡血，只因为打仗才能得到更多的好处。
于是其军事实力也从早期的三四十万人，迅速膨胀至八十多万人，甚至百万，这次更是翻了一倍还不止。
但再多的金银，也经不起战争这头吞金兽。如此相比之下，中原军团普遍采取的全民皆兵强征制，反而具有持久战的优势，加之人口基数庞大，远比金雪狄人经得起消耗。
中原但凡当兵，只吃粮不发俸，死后之减免家中税赋，发放少量抚恤，甚至连抚恤都不发放，大大减轻了各诸侯王的财政困境。
现在战争开打了五年之久，近三年厮杀最为惨烈，其伤亡远超百万。光阵亡和伤残就是一笔巨大的抚恤开销，两百多万的军队，每月最少也要三百万银币的薪俸，一个年就是就是两千多万银币，再丰厚的国库储蓄，也经不起五年的一两亿银币的消耗。
国库吃干抹净，财政压力势必转嫁到老百姓头上，中原奴隶首当其冲。眼下这些中了迷信剧毒的中原民抵死不走，等到明年加租加征，三餐不食之际，有后悔的时候。
船队继续沿着婆嵩江支流向南行驶，得益于商船上缴获的地图和桨手的带路，行船一直很顺。但让百里燕疑惑的却是，两天前一直追击联军的骑兵突然失去踪迹，只有其战船还在身后尾随。
两天后夜间，船队抵达什纳克，不等战船停靠，岸边聚集起中原民数千。白合当机立断放下小船令人登岸：
“传令船队，快船小舟靠岸，准备登岸！”
“诺！”
这时蒋杰突然阻止道：
“慢着白将军，岸上情况有些不对。”
“不对？何处不对？”
“你看，村民中有穿着祭司袍服的金雪狄人，村民都拿着锄头、草叉还有镰刀，几千人聚在岸边都是男子，一个女和孩子也没有，这可不像是在欢迎我军，反倒是早有准备，怕是有诈。”
“这怎么会呢，我军可是来救他们的。”
“此事蹊跷，当暂停靠岸，告知大人才是。”
少时，蒋杰来到船舱，百里燕刚刚睡下，尚未入眠：
“启禀大人，我军已经抵达什纳克村，岸边情况似乎有些异常。”
“异常？是何异常？”
“村民都聚集在河边手持农具火把，期间还有金雪狄人祭司，且都是男子，不见妇孺，情势似乎不善。”
“走，去看看！”
来到甲板，岸边火把林立，隐隐弥散着躁动和戾气。见此异状，百里燕蹙眉说道：
“情况不对，即便我军抵达下游的消息传到什纳克，也不应该聚集起如此众多男子，在此之前从无此情况。方亮！”
“将军有何吩咐。”
“去，带人坐小船，从东侧迂回，摸他两个落单的村民抓回来问问。”
“遵命。”
百里燕此时判断，几天前突然去向不明的敌骑兵，多半跟眼前情况有直接关系。
方亮带人下船之际，蒋杰这时说道：
“大人，此处岸边看人数少说有六七千男丁，有老有壮，却是不见一个妇孺，就连看热闹的也没有，其中透着古怪呀。”
“你说的不错，松迪亚的中原民有的信教，有的不信，绝不可能在明知我军抵达，还被金雪狄人统一组织起来抵制我军，确实不正常。”
岸上的村民无一例外扛着农具在金雪狄祭司组织下，暴躁的守在河边，显然不是在欢迎联军，而是做足了准备，只要联军登岸，就可能被打的头破血流。
约过去三刻，方亮带人抓回两个落单的村民，反抗情绪激烈。
“方亮，给他们松绑。”
“将军，这些人都着了魔，凶恶的很。”
“区区两个莽夫何足道哉，给他们松绑。”
“遵命！”
方亮示意手下松开二人绳索，刚得解困，二人北便是张牙舞爪，嘴里说着叽哩哇啦的听不懂的“咒语”，像极了是在跳大神。
百里燕一番打量，走进上前说道：
“就靠嘴里念几句话，能咒死我们吗！”
二人闻讯也是大吃一惊，其中一个惊恐说道：
“你怎么会说我们的话！”
“你是人，本将军也是人，有什么不一样吗！”
“不，你们是魔鬼，你们是杀人不眨眼，无恶不作的魔鬼化成的人形，你的花言巧语是骗不过我们的！”男子疾言厉色叫嚣着，口口声声喊着魔鬼。
百里燕脸色一黑，心里多半是明白了。
金雪狄人利用原始宗教对世界善恶认知的迷信逻辑，又编造了虚幻的精神压迫，通过宗教舆论的欺骗恐吓宣传，把联军描述成了灾星。
想到这里，百里燕不动声色，又是问道：
“本将问你，谁是魔鬼，你们为什么害怕魔鬼！”
“你们就是你们，你们头顶有魔鬼受戒的烙印，魔鬼将蹂躏我们的女人，你们是魔鬼派来抓我们女人的恶魔，就是你……”
男子语无伦次逻辑混乱，指着百里燕头顶的发髻，说是魔鬼的烙印。显然又是金雪狄人妖魔化联军，挑拨离间的把戏。
此时诸将议论纷纷，蒋杰山前小声说道：
“大人，看来其中症结就在村中妇孺。属下猜测，定是金雪狄人将村中女子儿童迁走扣为人质，对村民灌输以邪说，籍此蛊惑人心。我军倘若贸然登岸，必遭其袭击，届时便是自相残杀两败俱伤。
属下建议，应从船队中寻找什纳克村的桨手或是战卒，现身说法晓之以理。”
百里燕蹙眉摇了摇头：
“没用的，话语权在祭司口中，祭司若说什纳克的桨手和战卒被我军魔化为同党，为之奈何，反而弄巧成拙。”
“那我军岂不无计可施了。”
“这道未必，去拿地图过来！”
“诺。”
少时，蒋杰拿来松迪亚省江河图。不同于此前缴获的行政图，江河图极为粗糙，只有河道与城市粗略的标识，没有详细的村落和矿区位置，水军一路西进，都是靠的桨手带路。
距什纳克最近的小城是基洛纳斯，距此向西南水陆约四百里。
不同于婆嵩省中原民尽数安置于东部、东南部外围，松迪亚省被奴役的中原民星罗棋布于各地，被附近其他金雪狄人村庄所包围，往往是一两处中原民村，周围有四五座金雪狄人村庄。
因此一座主城或小城的行政范围，相当于中原三分之一个郡，村庄星罗棋布，而村庄也不能称之为传统的自然村，应该是介于镇和县之间的行政单位。
“这里是小城基洛纳斯。”百里燕手指基洛纳斯说道：“我军明日在什纳克以南岸边登陆，放出三千骑兵前往金雪狄人村落烧杀，迫使其逃往基洛纳斯。记住，只可烧杀不得劫掠。”
“这万一金雪狄人骑兵杀来怎办？”
白合问道，蒋杰一语道破玄机：
“断然不会，金雪狄人在松迪亚省辅助军团尽数调往了婆嵩省，留守偌大松迪亚的辅助兵已是不多，前番追击我军到此的骑兵，定是用于胁迫迁走各处中原民村妇孺，故而定是分成数队人马，前往各处小城据守。
而金雪狄人料定我军兵力不足，绝不敢贸然攻打数千骑兵，上万民军坚守的小城，故而才会突然撤走，此时定是已经分兵。
我军派出三千骑兵上岸，多半不会遭遇其主力围攻，即便遭遇，只需全速脱逃，逃回船上即可。”
“蒋杰说的不错！”
百里燕肯定了蒋杰说法，白合不解又道：
“那为何要烧杀白毛贼的村子，这不是浪费时间吗。”
“非也，我军在外烧杀，其分散前往各处小城之骑兵断然不敢轻易出击，反会以为这是我军诱敌之计。实则是本将迫其百姓涌入小城避难，籍此消耗其城中粮草。
金雪狄人将中原民妇孺迁往小城，无非是充当人质恐吓中原民男丁。其绝不会料到短时内小城人口暴增，故而其城中存粮不会太多，一旦人口剧增，其就会困死饿死。届时我军只需以万余人围城，切断其进出退路，其为之奈何！”
“可围城需要多少时日啊，万一他处兵马来援怎办？”
“不会，此番尾随我军骑兵不过三万余人，而松迪亚省小城数十座，其绝不可能兼顾所有，分兵之后必然分于各地，消息往来极为不便，故而短期内其绝无大举来犯之可能。”
松迪亚省地处大后方，加之土地广大，人口相对少，地级行政单位管辖面积太大，主力军团调出本省后兵力抽空，战备极为松懈，远不如婆嵩省，更不会像当初下毒一样，给村中面粉下砒霜，将其村民粮草迁往小城。
因此松迪亚当各城没有做好战争准备，一座小城的城内人口少则三五万，多则七八万，属地不计中原民，小城辖下属地人口十五至二十万，几乎与鼎炀城治下相当，但富庶却比得上广信。
短时内辖区村民竞相逃入小城，逃难则不可能携带转移家中口粮，届时城中人口暴增，加上迁入的中原民妇孺，城内粮草压力陡增，口粮将被迅速消耗，不久将陷入饥荒。
待到那时，再将当地中原民驱赶至基洛纳斯，观现行，看着城里爆发饥荒人吃人，最先吃的无疑是中原民妇孺，看看是肚子要紧，还是神鬼厉害。
打定主意，船队迅速离开什纳克，沿河向西南行驶，于第二天上午，在什纳克以南五十里登陆骑兵三千，向内陆烧杀。船队放缓航速，保持每日五十里速度，以配合骑兵烧杀。期间不断有斥候汇报，遭遇有组织的村民反抗，均被联军骑兵一顿火药给炸的大散。
入冬后气温低至零下，连日小雪不断，百里燕在甲板上开了火锅，边吃边赏雪景，远处腾起的黑烟，平添了几分战争的凄凉。
“大人，这香料真是好东西，听说金雪狄人的香料在中原值不少钱呢。”
“再好也拿不回去有什么用，退一步说，拿回去了种不出来也无济于事。”
“大人说的是，若不能为我所用使之生财，便只能坐吃山空。”
………………………………
第571章 山寨和仿制
百里燕记得，上辈子古代中国的多数香料，其原产国都在热带或是荒漠、沙漠型气候，如中东和东南亚，中国的香料多数都来自贸易流入自行种植。
然当前这个世界颇为神奇，炎热的北方香料并不多，反倒是温带和寒冷的南方香料品种极多，甚至还有麻醉致幻让人上瘾的香料。
当下香料仍是奢侈业，金雪狄人的香料生产被高级贵族所完全垄断，且香料在进入商品市场前，全部炒熟，使得民间无法通过获取香料的果实和种子自己种植，如此便很难弄回中原繁育。
除了香料，百里燕极为注重药物植株，以及其他经济作物种子的收集，索性金雪狄人在这方便管制极为松懈，收获颇丰。
涮着可口的牛羊肉，白合、田鹏、方亮一桌呱噪的厉害，可谓无话不说。
由于金雪狄人的高压统治，田鹏、方亮二人对金子银子货币没什么概念，不了解商品市场的货币规则，白合呱噪吹嘘的都是中原如何如何的奢侈生活，有金子银子如何如何逛妓院快活。
总而言之一句话，这辈子就没见过金雪狄人这么富裕的地盘，不抢够了本回去潇洒潇洒，那就是犯罪。
百里燕也不干预压制，因为没有这个必要，反而是件好事。
常言道，欲望是动力的本质，人只有欲望才会有动力。
船队一路缓缓驶向基洛纳斯，沿岸已经能看见争相涌向河边，试图渡河逃往对岸的金雪狄村民，被联军战船拦截后，又反向逃回村里，结果再次被联军骑兵驱赶着狼狈逃往基洛纳斯。
数日后，基洛纳斯城外人满为患，数以万计村民竞相涌入城中。短短两日，接受难民超过八万，五日内近十六万人涌进城中。消息以最快速度传至松迪亚城，执政官卡霍恩如坐针毡：
“古达帕，这些北人究竟想干什么，不会是疯了准备攻打基洛纳斯吧。”
“他们水兵只有三万多人，即便加上一路裹挟掠走的中原民男女老幼，也不过六万多人。基洛那厮纳斯有两千辅助兵，新移防了五千骑兵，又临时组建了五千人的民防军，还有三万水军跟在他们身后，现在挤进这么多人，至少还能武装好几万人的民防军，他们根本不可能攻打基洛纳斯。”
“但基洛纳斯的行政官来信，他们正向基洛纳斯逼近，现在也许正在攻打基洛纳斯，我们应该立即从其他地方抽调骑兵，立即去支援逻辑纳斯。”
“但如果他们声东击西，我们会上当的，之前他们在婆嵩省干的多了。今天围攻这里，我们去增援，结果第二天他们在去攻打别处，我们疲于应付，天天这样来回，只要我们一松懈，他们随时有可能来真的。他们最善于一会真一会假，搞得我们的晕头转向的时候，像毒蛇一样给我们致命一击。
我还是建议各地应该继续坚守，各个村子也应该组织自己的民防军抵抗北人的袭扰。
他们不会坚持太久的，他们的军队分散在婆嵩省的多处，现在已被我军给合围，于是想籍此袭扰我们的腹地，迫使我们抽兵，好让他们的主力逃脱。
如果我们再中了他们声东击西的诡计，可能就真要从前线抽调军队，到时候才是最麻烦的。”
“那好吧，最迟到明年开春，民防军就要恢复种地，否则明年的开销都会成问题的。”
“他们的水军坚持不到明年，就会逃回婆嵩省，救援他们的同伙。”
“但愿吧，战争打了这么长时间，什么时候能是个头。”卡霍恩沮丧道，话锋一转又说其他：“对了，陛下从前线送回的震天火，婆嵩城的学院有什么进展吗？”
“有是有一些，但只能用铜铸造，而他们的火炮是用介于生铁和熟铁之间的铁材铸造的，射程要远的多，威力也比我们仿造的大。
之前都是按照北人的剂量装入黑火分，结果我们铜铸的震天火就给炸坏了几尊。经过反复尝试，现在虽然能够发射铁丸，但是射程却不如北人铁质震天火，最大的一尊也只能打到一里地外。”
最早的管型火器以大石凿成管型，无论威力还是实用性都极为简陋。早期的金属管型火期为青铜铸造，但由于冶铁工业发展，铜价格比铁贵，因而在工业转炉、平炉炼钢法出现之前，有过一段时间的早期生铁跑。
然早期生铁炮杂质多质地脆，易锈蚀，加之铁熔点高，煤炭热值不如焦炭，因此不能推升炉温，让铁水充分熔炼，也不能增加铁液化后的流动性。故而在焦炭投入工业化冶金之前，铸造铁炮的内部缺陷较多，膛压不如青铜。
而钢炮受到工业炼钢和技术瓶颈，理念认知的的制约，在现代化学、元素谱系、平炉、转炉炼钢、材料力学、热处理工艺、大型锻造机、金相试验出现之前，金属成份的控制都靠冶炼时间和司炉工经验，材料结构难以优化，无法以量化指标加以技术固定，因此早期无法生产熟铁炮，甚至熟铁炮的难度比生铁炮更高。
于是火炮发展到中期，生铁炮被淘汰，又改为纯铜炮，中后期冶炼技术的发展，陆续出现过一批熟铁炮，后期随着工业炼钢和后膛炮和膛线炮的出现，出现熟铁炮。【注1】
长孙国得益于缴获的一种半熟铁炮，说是半熟铁炮，其实并不准确，此种炮仍是熟铁，只是敲击之后会像生铁一样发出闷响，而非熟铁的脆响。
有了技术的母板，经过两年仿造，在没有任何铸炮经验之上，长孙国想当然的跳过了青铜炮、铜炮，勉强制造出铁质火炮，一下从青铜、铜、铁器、黑火药，跨入铁炮时代，技术跨越不可谓不大，但其膛压远不如缴获火炮，装药量少，射程也远逊色于“原装”货，份量还极为沉重，远未达成熟。
如果长孙按部就班采用铜炮，以中原的冶炼工艺，完全可以制造出略好的铸造火炮。
金雪狄人缴获长孙国火炮后积极仿造，而长孙国所造火炮质量本就与原装货差了几个档次，金雪狄人再加以仿制，连铁炮也没能仿制出来，遂而只能铸造铜炮。
究其原因有三点，一是没有焦炭。铁的熔点高，沸点高，流动性却比铜差，而几百斤几吨铁的加热融化所需单位热值，要比几斤铁高得多。
温度一低，铁水的流动性就差，大量铁水不等完全在模具中成型，就会凝固冷隔，产生缺陷。而焦炭的热值比煤高，金雪狄人无法熔炼足够的好铁，因此早中期铜炮其实要比铁炮更好。
其二是没有炼炉耐热材料，焦炭炉和煤炭炉、木柴炉所用耐火泥成分差异很大。
焦炭的极限温度能超过三千多度，而煤炭远没有，木柴更没有，要让铁水甚至钢水达到较好的流动性，减少浇铸铸件缺陷，就必须提高温度，提高温度的前提是焦炭，有了焦炭还得有铁炉耐火材料。
在没有工业化和现代技术体系积累的经验下，很难在材料上取得突破，尤其是没有认知的情况下，贸然上马超越认知和技术跨度的项目，失败是必然的。
而长孙国之所以能以生铁铸造火炮，一方面是其有充足的煤炭，虽然还没有掌握焦炭技术，但并不妨碍在其他技术路径上取得突破。
生铁的熔点低，比钢低得多，而流动性优于钢。为了进一步提高铁水温度，增加流动性，长孙冶金工匠基于经验，在铁水中添加了磷类矿石和镁类矿石，如此能有限提高铁水温度，从而达到了较好的浇铸条件。同时铁炉温度增加有限，耐火材料尚能勉强承受。
最后，金雪狄人不热衷铸造大型青铜器，因此没有大型铁水炉、铜炉的建造和保温技术，也没有制造大型模具和生产工艺的经验。
中原铜水、铁水炉普遍能熔三四百斤，诸侯国军械司还有五六百斤铁水炉，极个别诸侯甚至掌握了千斤炉技术，浇铸一门中小口径火炮，千斤炉基本能够满足，退而求其次，可用几口铁水炉同时浇铸，如此也能成型。
而金雪狄人仅能一次熔炼一两百斤铁水，对于动则上千斤的铁炮，是杯水车型，浇铸冒口的增加是能同时增加浇铸的铁水量，但也意味着不能保证每个铁炉炉温大致相当，因此容易引发更多的在铸造缺陷。
但是用铜铸炮，则没有这些问题。因为铜的熔点低，流通性强，只要温度加到极限，炉温参差不齐问题也不大。
种种技术原因导致金雪狄人始终无法以铁材仿制火炮，而仿制的铜炮又略逊色于长孙铁炮，加之火药成份配方的差异，在口径又没变，弹丸份量也没变，射程自然就少得多。
即便有诸多不利原因，婆嵩城学院陆续铸造了十多尊口径大小不一的铜炮，以及数百支肩扛式铜制震天火。
此时联军战船抵达基洛纳斯城外，大量难民像是一群无助的羔羊蜂拥挤入基洛纳斯，而城外东岸码头停着的十数艘商船，如此便轻易成了百里燕的战利品。
“白合听令，传令后卫船队加强警戒，其他各船派人结阵登陆，田鹏矿工营一起登陆，所有人再配一支长枪，以防敌骑兵突然出城。”
“末将遵命。”
联军骑兵在滩头掩护水兵登陆，陆陆续续一万多人登上基洛纳斯北门东岸，在骑兵拱卫下，迅速向西迂回，最后停在南门，于黄昏前完成包围并开始下寨扎营。
【注1】关于火炮的发展，最早的火炮还是用巨石凿孔，但在热兵器历史中，石质的火火炮只出现很短很短时间，迅速被铁制火炮取代。这里的“铁炮”并非熟铁或者钢，而是生铁，和接近熟铁的高碳铁。由于冶金、浇铸技术与材料学的制约，早期铁炮容易炸膛，而钢炮和熟铁炮由于对冶金技术、化学技术、模具技术等领域要求极高，在火炮的早期根本无法实现，因此最早的铁炮都是生铁。
但生铁炮仅仅出现了几十年，迅速被铜炮所替代，由于铜较低的熔点，以及良好的液态流动性，与较低的冶金门槛和较高的性能，从十一世纪到十九世纪初，之间的七八百年时间，火炮材质都以紫铜为主，也有黄铜合金炮与少量铁炮，但主要的火炮都是铜炮。
因此早期火炮在铜材与铁材之间出现过几次反复，但最后依然以铜材为主流，主要还是铜材的性能在当时能满足军事需求。
………………………………
第572章 围困（1）
“方亮！”
“属下在。”
“新附民的情况如何？能挑出几个人？”
“这些都是自愿上船的，男丁除年幼者外，其中多数愿意替我军效力。”
“是嘛，看来还是自愿的好啊。去，从各船挑新附民青壮五千人，听懂中原话者优先，明日情势明朗后上岸，抽调军中联军老卒整训，咱们不能光傻等着，得边走边训练。”
“属下遵命。”
吩咐完方亮，百里燕与蒋杰道：
“蒋杰听令！”
“属下在。”
“方亮挑走青壮后，各船新附民中尚有壮丁，将他们与其他十六岁以上男丁尽数组织起来，操练划桨，会水者可充入水兵。但记住，提防中原贼，若是发现熟练中原话者暗中提防，待其露出马脚秘密处决！”
“遵命大人。”
松迪亚新附民的情况与婆嵩省新附民的情况迥然不同，由于长期的文化清洗，三代、四代、五代中原民多数不会说中原话，仅能听懂一些。
唯独暗藏其中的中原贼却是没什么变化，相反为了提防中原民暗中以语言技能勾连造反，这些中原贼熟练掌握中原话。
此前便是有发现新上船新附民中，有中原贼自作聪明，自告奋勇者充当翻译，试图取得联军信任，反而被联军识破，顺藤摸瓜摸掉几个中原贼。
诚然古人不可欺，但现代人也不是好蒙的。
联军停船上岸后当夜，百里燕下令船上各军加餐，以犒劳兵士鼓舞士气，并放出消息，准备屠城。早先已经归附联军的桨手和新附军更是士气大振，而联军老卒私下谈的更多的却是准备捞取更多的金银财宝。
联军虽有明文规定，劫掠财务尽数收归，返回中原后论功行赏，人人有份。即便如此，上缴战利品时，中饱私囊者不计其数。其中很多最早归附联军，现已升任小官儿的新附民也学会了这套，如此一来二去，战卒私藏金银珠宝者多如牛毛。
对于此事，百里燕历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过分，概不过问。
因为一个人所能携带的东西是有限的，金银装多了，装备和口粮就得减少，所以战卒不可能藏匿更多的金银。藏多了，势必导致体重增，加影响行军和战斗，届时倒霉的还是自己。战死了，最后也是便宜了别人。
不过百里燕偶尔也会拿一些倒霉蛋开刀，以儆效尤。
如有人居然藏匿了一百多枚金币，死沉死沉，走路都能听到金属，不小心掉在地上被揪住，认栽挨了十五军棍，金币全部充公，这种人就是太贪。
金雪狄人的金币五块相当于三根寸金重量，一百块那就是六十根，价同六百根寸银，这个价钱即便是在咸国，都是一方巨富，这些个虎狼都是想钱想疯了，背了六十根寸金万一掉进水里，淹死了连尸首都浮不上来。
所以一边挨板子，还得一边讲道理，让得让他们心悦诚服，挨了板子便宜了百里燕，最后还得说谢谢。
第二天联军继续加紧围困，并在南、北、西三门外一百五十步处，建立燃烧带，倾倒石油火药，堆放柴草，同时加紧操练新附民。
百里燕不时让战船靠近东门岸边，以床弩向城内发射火药箭、火油箭，以恐吓城中制造紧张气氛。基洛纳斯守军多次出城企图突袭，被联军骑兵、水兵击溃，屡次挫败后老实数日。
涌入基洛纳斯的难民没有二十万，十五万得有，从联军战船的桅杆上眺望城内，只能用人山人海形容，少说得有二十六七万人，像极了当初黑巾军围困广信时内外交困的窘境。
围困基洛纳斯的同时，大量难民的出走让基洛纳斯治下属地各村十室九空，新附民军的操练很快变为劫掠和扑杀。
百里燕令白合率一千骑兵护卫，随同新附民，如同蝗虫一般贪婪的扫荡基洛纳斯治下每一处村落，攫取一切可见的财富。
围城进入第七天，上游还有零星商船未得到警讯，贸然闯入联军战区，结果被百里燕劫了个正着。而与此同时，白合单枪匹马带着几个随从返回船队，百里燕乍以为是遭遇了敌袭击吃了败仗：
“你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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