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行-第1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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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次当然不能再分一月的粮草，要拿走能拿走的。我琢磨着，让方亮带着我们的人，操家伙遣人混入城内民夫之中，司机行事制造事端，而后里应外合，搞掉他们，尽量减少我军伤亡。”

　　　　为保障修城进度节省人力，金雪狄每批民夫的工期是一年半，工期满后再换另一批民夫，由于冬季的补给不便，工地在入冬之前，囤积有足够过冬的粮草。

　　　　而当地积雪融的时间比千岳山早一月，二月底，三月前后道路不再受积雪影响，因此工地的粮草储备可用到来年三月。

　　　　“此外还有一事较为麻烦。这些个新丁方才操训数日，虽有力气，但格杀战力孱弱，不足以应战。而且末将发现，有些话他们似乎听不懂，尤其是三代民四代民。”

　　　　“我也发现有此情况，言语沟通确实存在问题，但不能操之过过急，得慢慢来。他们不懂的，解释给能懂中原话的后民，再让他们转述给不懂的，以免操训过于激进，激化我军内部问题。”

　　　　由于金雪狄人的长期文化清洗，无论二代三代，还是四代民，或多或少都存在沟通障碍。二代民较少，但也有，尤其是军事术语，中原普通老百姓说一两遍就能明白的操练用语，需要重复几遍才能领会。

　　　　三代、四代民，多半已经丧失了说中原话的能力，只能听懂个大概，甚至还需要借助中原民翻译沟通内容。

　　　　金雪狄人的语言表达效率不高，导致中原后民表达中原话时更多用的是白话，而非雅言，咸军操训新丁时沟通较为繁琐。

　　　　与司空南说定计划，又询问了卢皋、苏洪、白合等人意见，后召集所有部将，做出事先没有准备的姿态，通知方亮、冯明二人。

　　　　毕竟这两个人是外来的，哪怕是各诸侯国的外民，也要比这两个淡漠了中原认同感的人更牢靠。

　　　　冯明此人从最近的观察来看，此人是那种能挑事，但事情弄大之后，把其他人推坑里，他自己往后缩，不做出头鸟的那种两面三刀的家伙，是个相当自私的人。

　　　　百里燕甚至能想到，此人多数情况下不会卖力，而想着如何保存自己的实力。虽然不知根底，但也绝逃不过百里燕的法眼。

　　　　当询问道派谁人打入城内潜伏之际，冯明果然没有自告奋勇的主动表示要去孤身犯险，百里燕最后强压给了方亮。当然，方亮也不心甘情愿，毕竟是深入虎穴的过命任务，没有动力当然不会甘冒风险。

　　　　相比冯明，方亮要更为老实靠得住。冯明是个滑头，眼下却还得用他。因此必须有个压得住他的中原后民，在威望、资历上迅速超过他，只有能打胜仗，身先士卒的将领，才能得到底层将士的信赖和拥戴。冯明的畏首畏尾，终将会葬送他自己。

　　　　定下计策，天黑之后大军即刻动身。

　　　　宿营地距离蛮军城垣有九十里，拖拖拉拉几千人得走近两天。步兵和女子以及俘虏严重制约了大军的机动，百里燕已经不得不正视这个问题。

　　　　途中陆续有斥候返回通报消息，金雪狄人出动了六千人，其中轻骑兵两千人，西进前去切断孔华、钱夏生所部的退路，百里燕甚至已经能够想到，他二人现在多半还没离开城垣，金雪狄人主力早就在附近布下天罗地网，就等着从背后堵住其去路。

　　　　留守东面城垣的金雪狄人有两千，五百人的步军，一千五百人的弩兵，将民夫集中城内之后，居高临下的震慑民夫。

　　　　百里燕于两天后下午抵达城垣以北十里，城垣高度只有一丈不到，金雪狄人的弩兵数百人站在围长十二里的城塞上居高临下的来回巡逻，间隙很大。

　　　　零星的步军在城垣外驱使着正在伐木的后民，将伐倒的原木用马匹拖进城中，人数还不少。金雪狄人为减少后勤依赖，工地取暖以木柴为主，煤炭只用于简单的打铁，而不作为取暖所用。

　　　　大量使用煤炭需要后方运输，极为不便之外，金雪狄人在关外的煤炭矿井并不多，产量有限，集中用于军事生产，余量不足以供应大量人口的采暖使用。

　　　　百里燕安排方亮率咸军老卒十人，与若干可靠堪用的二代民，身藏匕首，带了伐木斧和挽马，化装成伐木工，司机混入。

　　　　黄昏收工之际，金雪狄人驱赶着城外伐木的民夫回城，由于方亮等人离着太远，被误以为是遗漏的一小撮人，遭到了大骂和羞辱，被驱赶着赶回城中，并没收了伐木斧。

　　　　“大人，这没问题吧？”蒋杰趴在雪地缩着脑袋，不无担心的说道。

　　　　“今晚将就将就问题不大，明早分饭就得露馅，所以不能耽搁的太久。走吧，天黑后就该轮到我们动手了！”

　　　　金雪狄人给每个民夫都配发了锡做的金属盘用于打饭，没次领饭都由工长回收上一顿吃过的餐盘，发放这一顿的锡盘，凭空冒出方亮等十几人，显然是混不过去的。只能耽搁一夜，等到第二天收取今晚的餐盘，他们就可能露馅。

　　　　天黑后返回营地，百里燕将金雪狄人大致的布防画在地上，分派今夜的攻击任务。

　　　　“城门依然没有上门，但金雪狄人天黑后用石条砖将四门出入口堵的非常严，要从城门攻入城中将会非常困难。故而只能想办法从外围登上城墙，他们晚上的兵力要比日间更多，所以只要将城池上的金雪狄人干掉，封死通往城墙的马道，就能迅速控制全城，解决残余金雪狄人，而封死的城门最终也会堵死他们出逃的通道。

　　　　但他们在城垣外围二十步的地方每百步设置有一座篝火，围着城垣架设了数十堆，以供夜间外围照明。我等如果贸然大举出动，必然会被其发现。

　　　　所以，必须派出精干人马，穿越篝火堆间的盲区，而后登上城墙，先行占领一处或是两处墙角，而后再大举出动，扩大占领范围。而方亮同时也会在城内造势，配合行动。”

　　　　“那，那盲区是什么？”冯明问道。

　　　　苏洪接过话，解释说：

　　　　“就是眼睛看不见，或是很难看见的地方便是盲区。”

　　　　“这世上还有眼睛眼不见的地方？”

　　　　冯明又道，苏洪脸颊抽搐，一种无力感游上心头：

　　　　“那黑灯瞎火没光的暗处你能看得见？”

　　　　“哦，干脆说暗处不就完了，说的这么饶舌所什么！”

　　　　冯明还强词夺理，百里燕这时说道：

　　　　“不是所有的盲区都是暗处，但凡眼睛看不见和疏忽的地方都是盲区。人的背后左后，人的头顶，还有人想不到的地方都是盲区，不单单是看不见，想不到的地方，摸不到地方，去不到的地方，都是盲区。”

　　　　“那转转头不就能看见了，费那么大的劲干啥！”

　　　　视野盲区、思维盲区是百里燕组建先锋营开始后，对时下的作战情况，引入的新式名词，中原人对盲区早有体会，但并未将之转化成现实概念和专业术语，百里燕提出视野盲区概念，绝大多数人都能迅速理解。

　　　　而冯明等二代民，经过严重的文化清洗，中原文化严重断层，他们的思维方式受到生活胁迫，无法深入理解中原文化的内容，结果必然导致沟通的理解障碍。

　　　　百里燕不予理会，继续说道：

　　　　“经我实地勘察，蛮军城垣东、北、南三侧略高西侧，西侧容易攀爬，今夜月中之际，司空南率方亮所部一千人，与我本部人马五百人，组织突击队潜入西侧，司机翻上城墙。

　　　　冯明、苏洪，率麾下一千五百人，待司空南城西杀起来后，从城东翻上城墙，从背后包抄前去堵截之敌。”

　　　　冯明闻讯将他分配前去较高的城墙，颇有微辞：

　　　　“那为什么不能是我带着人马去城西，你们的人在城东先动手。”

　　　　百里燕不咸不淡回他道：

　　　　“你准备怎么上墙？”

　　　　“当然是爬上去啊。”冯明不以为然。

　　　　“那你能一口气送上去两百人吗？”

　　　　“那还不容易，爬呀，一人多高的墙，要是爬不上去，那就是孬种。”

　　　　“三十个数内，你能把两百个人送上城头？”百里燕质疑道。

　　　　“说什么大话呢，三十个数内怎么可能送两百个人上墙，你做给我看看。”

　　　　“既然做不到，就服从安排！”

　　　　“我的人做不到，你们的人就能做到，吹什么呢！”冯明不屑，根本不信三十个数内能送两百人上城墙。

　　　　“你做不到，自有人能做到，能者居先懂吗！”

　　　　“哼……”

　　　　不服气的哼了一声，冯明便扭头不再搭理。

　　　　咸军经过严格的军事训练，对付四门堵死而又没有梯子，墙高两三米的城垣只能组建人梯，短时内可将数十上百人送上城头，单纯靠人爬，根本等不到把几个人送上墙头，就能被金雪狄人发现赶下赶下城头。

　　　　方亮所部一千人中有两百咸军，百里燕再调五百咸军，可迅速搭建人梯，将一千五百人送上西侧两米多高的城头。而冯明、苏洪麾下有一千五百人，其中三百人是咸军的老底子，攀爬三米左右的城墙，效率远不及司空南的一千五百人。

　　　　当然，如果对调攻防区，冯明所部速度会慢一些，理论上也能做到，但主攻任务关乎战役成败，冯明如果关键时刻掉链子，将会害死所有人。

　　　　百里燕也有意扶植方亮以压制冯明，这次的主攻任务，非方亮所部莫属。


………………………………

第487章　再下一城

　　　　散会后，百里燕留苏洪私下说话：

　　　　“苏洪，冯明今晚多半不会配合，你手下的三百老卒要当心。如果冯明拒不出兵，在城西乱起来后，你单独率三百老卒组成突击队，翻墙入城。从南侧迂回，我会在北侧登城配合你行动。”

　　　　“末将明白，不过这家伙根本就是个祸害，留在身边早晚要出事。”

　　　　“话是如此，但眼下军纪军规尚未树立，贸然下手人心不服，还必须用他笼络人心，待适时再想办法除掉他！”

　　　　“嗯，那末将先去了！”

　　　　“你多加小心！”

　　　　与苏洪说定，百里燕留下两百咸军老卒与数百青壮由蒋杰、白合率领，守卫营地看护伤员、俘虏、女人闲杂和辎重，自率三百人随大队前往城垣。

　　　　路上，冯明试探说道：

　　　　“嘿，刚才那家伙单独留你说什么了？”

　　　　苏洪不动声色，冷笑着，笑的格外渗人：

　　　　“头功者…有赏。”

　　　　冯明闻讯立时竖起了耳朵又问：

　　　　“什么呀，赏女人还是金子？”

　　　　“这就不知道了。”

　　　　“少装蒜，那家伙扣着好几百女人，不给用不给伺候，他想干什么呀。”

　　　　“不知道，但肯定能用来生娃娃崽子！”

　　　　“屁话，不做那事，能生什么屁的娃娃。对了，这么多天，我看你们奇奇怪怪，说话口音怎不像是本地人，你们的官儿衔也不似反抗军。我可听说，你们是从其他地方来的，有这回事儿吗？”

　　　　“那你说我们是从哪儿来的？”

　　　　苏洪又把球踢给冯明，冯明立时不痛快：

　　　　“嘿，你这什么话……”

　　　　冯明投靠咸军被推举为首领后，百里燕让方亮选可靠二代民掺入冯明麾下摸底，二代民多半以上不会说，亦或只能说一些金雪狄语，冯明不学无术，基本上也不会说。

　　　　如果冯明等人私下以金雪狄语串联挑唆其他人，显然会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因此百里燕在解救方亮之后，便很有远见的在路上学了些实用口语，只要有空，就会学上一些。

　　　　迅速抵近至城北外一里处，苏洪、司空南迅速按计划向东、西两侧迂回。待到月上中天之际，司空南令突击队陆续穿过城外篝火堆间的间隙，抵近至城墙下，两刻钟内，先后一百多人见机穿过抵达城下。

　　　　“各部就位！”

　　　　“诺！”

　　　　司空南一声令下，身后众军进入战位。

　　　　少时，最后一名突击队员抵达城下，待城头金雪狄人巡逻队走远之际，咸军组成人梯，悄无声息翻上城墙楔入两个固定哨之间，掏出匕首最先干掉缺口处左右固定哨各三人，后续人马迅速上城，占领有利位置，再次干掉了左右两侧更远处哨兵，至此，金雪狄人仍未察觉。

　　　　只见城头火把左右摇晃，出现约定暗号，司空南果断出击，先让三百老卒，纵队穿过篝火堆间盲区，赶赴城下搭建人梯，身后压着方亮的人马出击，其自率老卒在后压阵，驱赶着这些新丁爬上人墙登城。

　　　　咸军搭起人梯，一批批新丁迅速登上城墙，几乎是送上了三四百人之际，金雪狄人远处哨兵猛然是发现昏暗中人头攒动，立是警觉喝了一声人名：

　　　　“阿迪卡！”

　　　　不见回应，哨兵惊慌喊着：

　　　　“来人，快来人！”

　　　　少时片刻，喊声惊动了附近更多哨兵，巡逻的卫队迅速赶赴事发地点，这时咸军已是登上城头六百余人，更有源源不断的人马涌入缺口。

　　　　此时城内方亮等十数人闻讯走出窝棚，更多的民夫迷迷瞪瞪打着呵欠，抱着看热闹的心态顶着寒风，拥簇在火堆旁静观局势。

　　　　片刻，城中响起战号，城西杀声四起，方亮见机成熟，遂即与身边众人低声说道：

　　　　“我们的人来了，都按计划散开！”

　　　　十五六人迅速分散，但距离不超过二十步，口中大喊着反抗军来了：

　　　　“反抗军来啦……”

　　　　“反抗军来啦，白毛贼不得好死……”

　　　　“乡亲们快动手啊，他们只有两千人，我们有三万呐……”

　　　　方亮等人鼓噪之下，城内各处的不稳定份子迅速活动起来，只等事态完全失控。

　　　　城西一乱，金雪狄人迅速向城西运动，原本驻守在城东的夜巡队也向城西调动，东门、北门、南门三门兵力迅速单薄。

　　　　苏洪派出老卒穿过盲区抵近城墙，迅速搭起人墙登上城头，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摸掉了左右两侧数个哨兵。见城头暗号，苏洪果断催促冯明出兵：

　　　　“冯明，城西已经动手，你我立即出击，策应城西人马。”

　　　　“城里什么情况谁也不清楚，万一陷进去了怎么办，再等一会儿。”

　　　　“冯明！”苏洪厉声道：“军令如山，你是违抗军令懂吗！”

　　　　“屁！我的弟兄老子说的算，什么时候出击，还要你教我，老子说等就等，谁也管不着。”

　　　　“你怠慢军令迟误战机，你可知什么后果。”

　　　　“少废话，老子听不懂你们那套。这里我说了算，你们的首领不也说了吗！”

　　　　“你……”苏洪气的够呛：“你等着，弟兄们，跟我上！”

　　　　“诺！”

　　　　咸军老卒随苏洪直奔城东，冯明啐骂道：

　　　　“呸，什么东西！兄弟们，都歇会儿，只有傻帽才第一个去送死。等他们杀的差不多了，咱们再去打捞一票也不迟。”

　　　　苏洪出击不久，百里燕已经摔人抵近至北门外。由于城东的金雪狄人经由城北调往城西，运动途中视角交错变化，隐约发现百里燕所部踪迹，抵达城下之际，金雪狄人发起还击。百里燕顶着零星的弩矢，迅速组织起人梯攀上城头与之厮杀。

　　　　东、西、北三面相继动手，城内的民夫变得躁动起来，方亮等人的鼓噪，也引来了中原贼组成的维持队。

　　　　维持队类似于二鬼子、皇协军、伪军，没有正儿八经的刃具兵器，但是有木棍和狼牙棒，以协助金雪狄人维持治安。

　　　　为首的队长凶神恶煞，手头操着狼牙棒在方亮等人面前挥舞恐吓着。

　　　　“就是你们在这里妖言惑众，煽动暴乱是吗！”

　　　　方亮毫无惧色，昏暗中一手已经摸向后腰，而几乎同时，左右两侧乔装的咸军老卒已经掏出匕首，悄无声息运动到有利位置。这时方亮说道：

　　　　“白毛贼操你妈，你还感恩戴德了是吧！”

　　　　“他妈的，嘴巴放干净些！”

　　　　维持队的成员都是四代、五代甚至更早的后民，完全丧失对中原认同感，但也是选拔那些能说中原话的二鬼子组成的维持队，多少能听懂“操你妈”什么意思，但感恩戴德这等反语一时半会儿很难拎清，但并不影响他们对侮辱性语言的基本理解。

　　　　维持队长手中狼牙棒顺势挥向方亮，其他维持队员围上前来，动手之际，咸军老卒掏出匕首，怼准选定目标要害之处，近身下去便是一刀，毫不留情，眨眼便是徒手干掉十多人。

　　　　残余维持队员惊慌失措，撒腿就跑，便跑边喊

　　　　“杀人，杀人啦，贱民要暴动啊……”

　　　　一喊不要紧，所有人都知道有人先动手了，原本还在等待机会的不稳定分子，纷纷聚集起来。

　　　　杀死维持队长，方亮踩着尸体放声说道：

　　　　“弟兄们，乡亲们，白毛贼恶贯满盈，维持队无恶不作甘为人犬，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今晚反抗军攻入城中，大家难道还要看着自己的妻女被恶贼蹂躏，难道甘愿沦为任人宰割的猪狗牛羊吗，是汉子的都给我拿出你们的血性，杀光这些畜生禽兽！杀！”

　　　　“杀，杀光他们！”

　　　　“这些禽兽，不杀不足泄愤……”

　　　　“走，反他娘的！”

　　　　民愤在方亮等人的煽动唆使之下迅速点燃，席卷数以千计备受奴役压迫剥削讹诈的中原后民，他们冲入营地，登上城墙，有的赤手空拳，有的抄起木棍板凳，更多的冲进了库房，抢夺斧子、铁镐、铲子、农具，愤怒扑向金雪狄人挥动着简陋的器械，发泄着压抑心中十年二十年，甚至一辈子的怒火和仇恨。

　　　　城外，冯明继续有恃无恐坐等现成，这时城内声势愈发浩大，有手下提醒说道：

　　　　“冯明，城里的情况好像越来越不对劲啊，咱们还是杀进去吧！万一被抢了先，恐怕没法儿交代呀。”

　　　　冯明不以为然：

　　　　“你懂个屁，等他们的人死差不多了，我们再杀进去懂吗，这叫保存实力。”

　　　　“可现在城里乱哄哄的，听声音，那是好几万人都闹了起来，去晚了咱们什么都捞不到啊。”

　　　　“少废话，听我的还是听你的，一边儿歇着去！”

　　　　赶走多舌的下属，冯明继续翘着二郎腿，两眼朝天的想着春梦，心里却是在估摸着，这一仗怎么也得杀到天亮前。等到天亮百里燕手上没剩下什么人的时候，他就能挺直腰杆做人了。

　　　　事实上两刻钟后战斗很快结束，咸军与新丁牵制金雪狄人的人同时，数以万计的民夫分从四面八方涌上城头，不论是用斧子、木棍、铁镐的，还是徒手用牙咬殊死搏斗的，甚至充当人盾的都有，两千守军面对数以万计的暴怒乱民，在咸军的引导下，很快淹没在愤怒的汪洋大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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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8章　死性不改

　　　　百里燕由城头杀入城内，战斗已经结束，苏洪、方亮、司空南按计划向城东南、城中两侧移动，迅速占领临时治所和粮仓。

　　　　“将军，守军已经被全部干掉！”苏洪道。

　　　　“很好，冯明他人呢？”

　　　　“好像……好像仍未出击！”

　　　　“这个人渣！”

　　　　“人渣？何为人渣？”苏洪不解问道。

　　　　“就是败类中的败类！”

　　　　“哦……”

　　　　“我军伤亡情况如何？”

　　　　“末将麾下三百老卒伤了八十一个，未有阵亡与重伤。司空南那边，咱们的老卒伤了一百五十多人，阵亡七人。新丁伤了四百多人，重伤二十个，阵亡七十多人。若非方亮潜入城中闹的凶，咱们怎么也得伤亡千把人！”

　　　　“不错，要是没有这些民夫起事，咱们不可能如此顺利，我估摸着民夫伤亡肯定也不小。记住，这个世道死谁都可以，但不能死自己的妻女父母和兄弟手足，知道了吗！”

　　　　“末将知道了。”

　　　　冯明若是第一时间配合杀进城来，司空南所部不至于承受如此巨大的压力，死伤了三分之一。更让百里燕心痛的是老卒，这些忠心耿耿的老兵，还要靠他们撑起往后的队伍，现在是死一个少一个，根本没有补充。

　　　　百里燕控制粮仓、临时治所后，不等天亮，迅速压着工匠与妓营向东南粮仓转移。汇合司空南后，派出四百人，前去搜兵器、战械、马匹还有独角马。

　　　　有了第一次攻打城垣的教训，趁着乱民还沉浸在杀戮泄愤的快感之际，尽速转移更多的资源，以便明日撤离。

　　　　天色微量之际，方亮摔人来到城东外，冯明误以为是方亮被杀得大败逃出来处，正打算奚落一顿：

　　　　“呦，兄弟，顶不住撤下来了吧，那些家伙呢，还没撤呢？”

　　　　方亮为人还算有些忠厚，之前刚刚得到百里燕的应许，并没把冯明的话当回事：

　　　　“首领已经攻占城垣，令我传你进城。”

　　　　冯明闻讯是大吃一惊：

　　　　“什么啊，这么快，死伤一定不少吧！”

　　　　听到这里，方亮终于忍不住沉下脸色，死伤的人中不少都是他同村的弟兄：

　　　　“哼哼，是啊，死伤了六七百人！”

　　　　“这不可能，胡说。怎么可能只死伤了六七百人。”

　　　　“信不信由你。赶紧进城，否则首领生气是什么后果，你自己掂量掂量。”

　　　　言毕，方亮转身带人离去。冯明依然自以为是：

　　　　“有什么了不得，老子也不是吃素的！走，弟兄们，进城！”

　　　　天亮之际，城中依然一片混乱，民夫都是一个聚落一个聚落的聚集着，三万多人少说分了四十多各聚落，有的已经扎在了粮囤外，呼喝着要喊要杀剩余其他的金雪狄人，更多是闹着要分粮，吃肉喝酒。

　　　　“将军，外边的乱民闹得凶，要咱们杀人放粮呢？”苏洪道。

　　　　“让他们推举个说话的出来谈！”

　　　　“末将已经说过，结果他们推了七八个人出来，谁也不认谁，都嚷嚷着要和咱们谈。”

　　　　“这么多！”百里燕诧异道：“冯明的人马入城了吗？”

　　　　“入城了，不过……”

　　　　“不过什么！”

　　　　百里燕心头一跳，担心横生枝节。苏洪却是幸灾乐祸的笑了：

　　　　“这个人渣进城路上遇到几个躲起来的白毛贼，被杀了个措手不及，伤了三个，死了四个人。”

　　　　“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混蛋，一千多号人，连几个蟊贼都对付不了！”百里燕狠骂道，顿感可气。“去，让方亮跟闹得最凶的一个先谈，要私下谈，这样容易分而治之。”

　　　　“末将明白！”

　　　　一刻钟后，冯明带着人马赶到粮囤，心里正为方才遭遇的尴尬大为光火。百里燕阴沉着脸，目光冰冷看着：

　　　　“冯将军，昨夜为何不按时发动突击！”

　　　　“我哪儿知道你们进城那么快，没想到啊。”

　　　　“我是问你，为什么没有按时发动突击，不是计较谁快谁慢。”

　　　　冯明顿是一愣，心知理亏，支吾半天说道：

　　　　“是苏洪撇下我和弟兄提前走了，我们上不了墙，只好拖到了天亮。”

　　　　“放肆！”百里燕拍桌瞪眼怒斥断喝：“城西战事一起，吸引敌军兵力，苏洪是奉命出击，你却推脱不去，迟误战机，致使方亮麾下伤亡极大，险至我军失利，若非我从城北杀入，今夜势必伤亡过半，你却在此狡辩，不觉得羞愧吗，对得起那些死去的弟兄吗！”

　　　　“是，我是未按时出击，可第一次上战场，谁见过这阵仗。我也是为大家伙着想，想着要是有个万一，我好在城外接应不是吗。”

　　　　“哼，接应。你问你自己，你怎么接应我军的。”

　　　　“这……”冯明语塞，支吾半天愣是冠冕堂皇憋出一句话：“这不是大家都平安无事吗，要是有事，我不就能接应了吗！”

　　　　百里燕为其狡辩之词极为震怒，但眼下却不能拿他怎样。

　　　　“你听着，行军打仗打的是弟兄们的命，不是种地吃饭，少一粒多一粒米不塞牙缝，是要流血死人的。这一次我军大获全胜，我可暂且不予追究，下次若有再犯，此前公布的军法，绝不是摆设。”

　　　　“行了，我知道，下次我按时出击不就完了吗！”

　　　　冯明态度恶劣，口头上应付了百里燕，心里依然我行我素，丝毫没有悔过之心。百里燕当然也知道，心里已经动了杀机。

　　　　少时，方亮前来汇报交涉结果：

　　　　“首领，一共谈了九个人，胃口都不小。”

　　　　百里燕只觉不可思议：

　　　　“这之前说不是七八个人吗，怎么又冒出来了。里面有你认识的吗？”

　　　　“有，但不在这九个人当中，我已让手下弟兄把他们拉了过来，有七百多人。”

　　　　“这七百多人都是一个村的？”

　　　　“也不全是。主要来自四个村，人拉人拉过来的。”

　　　　“那行，说一下，这九个头头到底要什么价。”

　　　　“这九人当中，有三个势力很大，都有两千多人。一个是蒋贵，一个是吴群，一个是熊虎。”

　　　　几乎不出所料，张嘴闭嘴就要女人、粮食、兵器。

　　　　这三人手下的民夫加起来得有小八千人，占了四分之一强，其他小头目手下多则三五百，少则一两百，一旦处理不好，后果会很严重。

　　　　金雪狄人失散在外的兵器，一多半也都在这三伙人手里，且不同于上次攻打的城垣，此处还有军械库，就在粮囤隔壁，被咸军给占了，内中藏有牛皮甲五百套，鱼鳞铁铠甲三十套，长剑八百，短剑五百，长枪七百支，弩八百具，所有的箭簇几乎都在军械库中。

　　　　方亮详细道出所有条件，百里燕不屑说道：

　　　　“他们还真敢叫价。”

　　　　“现在怎么办，如果不答应，他们已经将我们围死，万一动手，对我们非常不利。”

　　　　“窝里斗，只会窝里斗。去，继续和他们交涉，拿走我们的那份是底线，同时拉拢可以拉拢的人，其他人先拖着。”

　　　　“那万一他们动手怎么办？”

　　　　“让司空南、苏洪率老卒和冯明的人马在外列阵待战，敢动手就试试！等到拖到晚上两顿不吃，看他们还怎么逞强。”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粮囤掌握在咸军手中，外面闹得的再凶，一顿不吃，就让他们老实。

　　　　起初反应极为激烈，喊打喊杀的声音不绝于耳，真要动手，咸军脚往地上一踩，亮出手头的家伙事，立马又给压了回去。

　　　　待到中午，已经一顿没吃的三万人多半无力继续折腾，勉强还在吆五喝六的，都是从营地搜刮的食物，或是宰杀猪牛羊，甚至是杀马匹、独角马充饥，在咸军震慑下，毫无动手的决心。

　　　　黄昏之际，已经两顿没吃的民夫再次聚集起来，多半是有气无力喊着要吃饭，甚至不惜狐假虎威，诈谎金雪狄人反攻的谎言，殊不知百里燕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