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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国行-第1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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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不要,唐桃再也不敢了。”
“这还像话。”松开松开手,百里燕继续说道:“说吧,来此有何事?”
“是小姐让唐桃请将军今晚前往惜香阁赏乐。”
“那好啊,回去告诉肖姑娘,本将今晚一定按时赴约。”
“嗯。”
得了百里燕准信,唐桃喜不自禁,却迟迟没有走的意思,铜铃般的大眼睛水汪汪的眨了两下,似乎还想说些什么。
“还有事?”
“嗯嗯。”唐桃点头如捣蒜,面红耳赤小心问道:“将军这次带小姐和唐桃一起走吗?”
“哦,还真把这件事给忘了。如果郡主不觉得寂寞,就先一起走,否则正月十五,郡主还是要南下的,至于怎么走,你和肖姑娘商量一下。”
“正月十五呀,魏将军正月十五是要和郡主成亲吧。”
唐桃很敏感,百里燕也没否认:
“嗯,要不……”百里燕看向萧儿:“要不你跟肖姑娘当天一起过门吧。”
萧儿闻讯吃了一惊:
“哈啊,这怎么能行,不行不行,这可使不得。”
唐桃也帮腔:
“郡主可是千金小姐,可是不能和其他女子一起过门的呢。”
百里燕手指点了点唐桃额头:
“那让你和郡主一起过门,你就开心了。”
“没有没有,唐桃可没那个福气,要是被郡主惦记上了,唐桃可没好日子过。不说了,唐桃回去向小姐复命了。”
说完,唐桃一溜烟的窜出百货堂,坐上花车消失在街道上。
中午,百里燕骑马来到公府,咸王赏赐的那辆车辇折腾几个月给折腾了散了架,修也是修不好,按说扔掉也就算了,可惜这世道什么都得讲规矩和,尤其是有了身份和地位,更不能仍着性子。
咸王赏赐的车辇,再怎么也是御驾车乘,哪里是说扔掉就扔掉,说低了叫国宝,说高了是御赐圣物,处理不当轻则是大不敬,重则能说你对大王不满而泄私愤,意图谋反。
就像那清朝的黄马褂,不是用来给你穿的,是让你放家里供起来瞻仰传世后代的。当下虽然还不至于到如此桎梏地步,但御赐的东西毕竟是权利的象征,处置不当很容易为人诟病。
没辙,只好将散架的御赐车辇装上大车,拖回陔陵送还咸王处理。
来到公府,平日里颇为冷清的府宅,一如既往的冷清,没什么人气。就在两年前,公府还是门庭若市车水马龙,来往的客商和名流都是络绎不绝,如今随着秦翰的倒台,战事的摧残,广信的经济受到很大冲击。
商人出逃,资金流失,市场信心受挫,而社会名流多半又是说空话吃白食的不入流,平日里说三道四有他们的份,他要门杀敌流血,一个个逃的比兔子还快。
这些年姜闵也养了不少门客,不过跑掉的也不少,清理掉的也不在少数,岳蟠算是不起眼的门客之一,二十七八,长得也极为寻常,罗松亭之初对他也没什么印象。
广信军驻屯永兴河期间,岳蟠押运过两次军资,连续两次向姜闵反应有人暗中窥探公府机密,姜闵两次不以为然,直到秦翰东窗事发,这才想起来,岳蟠是提前察觉到异常,因忌惮和秦翰的关系,而没有说破。
此后便是一跃提到主管公府外事的管事,眼下已是姜闵身边的重要幕僚。
“岳先生,姜公、少主与罗先生可在。”
“少主不在,主公与罗先生正在书斋。”
“多谢。”
“魏将军言重了。”
岳蟠此人很是谨慎内敛,不喜欢张扬,但是此人每次都能很出色的完成任务,给人的感觉像是一把缩在刀柄之内的弹簧刀,刀刃不出鞘,捅在身上是不会死人的,一旦摁下按钮,冷不防能把人杀死。
游廊下与岳蟠分手,百里燕徐步来到书斋。姜闵、罗松亭正在聊着什么,百里燕先是叩了叩门框,随后便径自走了进去:
“在下见过姜公、罗先生。”
“哦,是魏贤呐,过来一起坐吧。”
姜闵病情比四月前起色了不少,冲着百里燕招了招手,示意他过去坐下。
刚坐下,罗松亭倒是开门见山:
“魏将军此来是为辎工营吧。”
百里燕没有否认
“看来什么都瞒不过罗先生。”
“呵呵,魏将军素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临了哪里能是空着手走。”
百里燕一直觉得罗松亭出山实在太晚,要是早十年十五年能为老将魏旦参议军机,咸国也不至于如此。但话又说回来,公孙岳当道,罗松亭此等能人多半也活不到现在。
………………………………
第396章 功成名就时
翌日,睡到日上三竿,百里燕(既魏贤)迷迷瞪瞪见得有人骑在自己身上,瞪眼一看,正发现姜蓉正在跃跃欲试:
“卧槽!”惊的百里燕忙是抽身:“天都亮了,还有完没完!”
“昨晚不是很快活吗。”姜蓉毫无羞耻说道,下刻便是扑向百里燕怀中。
“得得得……一晚上三次,你不累,我也累啊。时辰也不早了,本将要回都城,郡主也早些回府,别让岳父大人等急了。”
“都是你的人了,还郡主郡主。”姜蓉矫情道。
百里燕眼疾手快将衣衫穿上,姜蓉不知什么原因,又躺回床上,用褥子裹住了身子。
“魏郎,你何事娶我?”
闻讯“魏郎”二字,百里燕鸡皮疙瘩顿掉一地:
“正月十五我在都城洞房花烛,记得早几天过来。”
“那我等你。”
百里燕回头看了眼,只觉得披头散发妩媚妖娆的姜蓉,不再是女扮男装玉树临风,颇有国士之风的郡主,是一个需要港湾和爱抚的女人。正值他目不转睛之际,只见姜蓉突然掀开胸口被褥,抚着自己硕大的玉桃,做出惊人的下流动作:
“你要吗,过来嘛……”
“我……”
此时顿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游上心头,百里燕扭头便走,头也不回,这时却听到姜蓉娇嗔嗔说了一句:
“你逃也没用的……”
百里燕脸色一黑,心中顿暗骂:
“骚货!”
来到一楼转角,肖春玉、唐桃二女等在堂屋,桌上已经备好了洗漱的热水与饭食。春桃先是迎了上来:
“魏将军早……”
“嗯,是你的注意,还是肖姑娘的?”百里燕沉脸问道,给人以不快的感觉。
唐桃没有做声,百里燕多半猜到是姜蓉指示。这时肖春玉过来,羞臊说道:
“将军洗漱后用餐吧。”
“肖姑娘,郡主此前也是如此?”
肖春玉脸颊一红,只是点了点头,也没做声。
“哦……”
百里燕轻轻应了一声,也没多说,心里多少是有些眉目。
用过早膳离开惜香阁的当天下午,百里燕率领先锋营一部人马,及辎工营三万人,先行上路。辎工营家小,由姜闵下月送女成婚,一柄带往永兴城安置。
先锋营陆肇、吴登所部八千人仍驻扎夏渠,咸军半年来伤亡较大,伤员激增,兵力严重萎缩,暂无力换防,最快也要到明年二三月,等到各军伤员陆续归队。
数月鏖战,先锋营除司空南豹韬营外,卢皋的龙武、苏洪的骁骑、白合的威武多有超编,陆肇、吴登的羽箭营健士营更是严重超编六千五百人,百里燕着手裁汰部分编入辎工营,尽可能让先锋营保持精锐之师的活性。
大军于十二月初三从广信启程,十二月十四抵达陔陵,行程十一日,比预计快了四五天,得益于新式训法和后勤的保障到位,四万多人的队伍,才能如此迅速开拔。
百里燕班师的消息提前三日送达陔陵,咸王命内执使筹备隆重仪式,为百里燕接风洗尘,设宴庆功,以彰显收复西郡的丰功伟绩,同时昭告天下鼓舞人心士气。
十二月十四当日陔陵以北二十里,百里燕下令辎工营、先锋营直接开赴永兴城,只随行护骑与各级战功卓着将官、兵士三百余人前往陔陵。
咸王弃车徒步,从王宫一路走到北门外亲迎百里燕。满朝文武百官将臣,以及勋戚权贵夹道相迎,场面之盛,为咸国五十年来之罕见。
骑马来到北门外,雄壮的鼓号震耳欲聋,远隔一里地外尚且听得清清楚楚,遮天蔽日的旌旗迎风招展,北风吹拂之下发出腊腊作响雄浑共鸣的音调。
百里燕与司空南、卢皋等人仔细吩咐,心里是提心吊胆惶恐不安。
他很清楚,越是隆重的舞台,华丽的聚光灯光下,越不能骄兵跋扈,自持有功而盛气凌主,自古不知多少英雄豪杰,最终没有倒在沙场,而是倒在了权利斗争,倒在了君主的猜忌之下。正因前车之鉴,更应如履薄冰谨慎行事。
驰马遥距北门百步之际,百里燕刹住马缰翻身而下,率众人脱盔弃刃徒步面君,丝毫不给咸王礼贤下士牵马执鞭的机会,更不给别有用心之人以口实。
“末将魏贤参见大王!”
“末将等参见大王!”
诸将异口同声,拜咸王行叩拜大礼,咸王龙颜大悦:
“呵哈哈……寡人的魏将军免礼,诸位有功之将尽皆免礼!”
“谢大王!”
咸王伸左手去扶百里燕,挽其右手高举向天:
“魏将军,随寡人来!”
“诺!”
随咸王登阅礼台,咸王高挽百里燕右手以示众人:
“魏将军大功至伟,有功于社稷,有功于咸国,有功于寡人,今授锦绣玲珑蹀躞【注1】,加爵晋封上大夫,擢大司马使,领治粟内史,兼先锋大将军,诸将百官当效而自勉以强咸国。”
“大王圣明……”
百官朝拜行大礼,赞许如潮,百里燕恍如隔世古人,不觉间已是权利加身一朝重臣,想起当年质子府种种屈辱仍旧历历在目,而今他才二十二岁,一个只想以另一个身份苟活偷安的小人物,一朝跨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庙堂,该何去何从,他在此时不禁有些迷茫。
咸王亲述诏命,满怀期望的目光看向百里燕,等他谢恩,却是见百里燕神情错愕愣怔在那迟迟没有动作,这时赵逊其背后威严上前一步小声催促说:
“魏贤,还不谢恩!”
百里燕心头一惊,忙道:
“魏贤,谢大王厚恩!”
“呵哈哈……好,走,与寡人同乘回宫。”
“谢大王。”
从宫女手中接过锦绣玲珑蹀躞,咸王将之亲授百里燕,携其手,登上一辆六匹骏马拉的车辇,在禁军护卫下,缓缓走在回宫的路上。身后是百官群臣相随,彩旗飞舞招展,场面极尽壮观,排场堪称宏大,不亚于列强会盟问鼎天下之势。
车中一应俱全,摆着着一张床榻还有桌案,四人相对而坐都是绰绰有余。咸王从食盒取出小食推到面前,内中各式点心玲琅满目:
“魏贤,此战幸苦了。”
“臣未能平灭叛军,受大王如此厚恩,臣受之有愧。”百里燕深施一礼,丝毫不敢有僭越之嫌。
“呵哈哈……魏将军不必拘礼。想我咸国式微一百年以来,何曾收服过失地,何曾拒敌于国土之外,唯有魏将军一人助寡人光复河山,再厚的礼,再重的恩情,又何以表寡人之心。”
“大王言重了。”
“此番还都,今后就在朝中替寡人分忧吧,寡人知道魏将军能征惯战,更善沙场用命,但兰渊公主给寡人脸色看,寡人实在是为难呀。故授你大司马使之职,为赵逊副手,分太尉兵权,兼领治粟内史,行左相职权,以便于魏将军行事。”
“大王厚恩,魏贤粉身难报,臣定不负大王重用,为我咸国图强。”
“好,寡人要的就是魏将军这句话。”
大司马使为大司马辅职,不常设,为最高监军,有若干军权,与大司马军权无交集,故而大司马使所行使之兵权为太尉兵权一部分,故而大司马使并不常设。
治粟内史主管农业,委于大司农之下,部分职能于左相重叠,在左相不常设,宰执功能弱化情况下,治粟内史可行事部分左相职权。
西郡收复对咸国意义重大,对咸王本人的意义远胜于收复都郡西郡的意义,公孙岳造反给咸王带来的一系列政治被动局面,因为西郡的收复尽数压制。
收复西郡的第二个月,咸王威望回升,拜赵逊为上卿,赐光禄玉带,一跃成为咸国可以等同于相国的政治新兴势力。
“今日,寡人要宴饮群臣,不谈国事,只谈家事私事。此外,有件事寡人希望魏将军如实说来。”
“大王请说,臣定知无不言。”
咸王凑近上前,悄声说道:
“寡人问你,如此众多珍珠,究竟何来。”
“实不相瞒大王,是种的。”
咸王闻讯神色立时古怪起来,心中半信半疑,他难以相信稀世罕见的珍宝,也能像庄稼一样从地里种出来,但若非能种出来,实在也无法相信如何能凭空弄来如此多的珍珠。思索了片刻,咸王又道:
“此话当真?”
百里燕正色道:
“寻常人只知河蚌生珍珠,却不知生珠之奥秘,故而难以种珠。”
“如此说,魏将军早觅得此法,而种之?”
“正是,种植珍珠需耗大量时日,短则两年,长则三年,有的则需五六年七八年,若非臣当年为图一己之大利,今朝恐怕危矣。”
“那日后能否为寡人所用?”
“可以,但大王需知晓,但凡奇珍异宝犹如天上之星月,少之甚少,因而才会千金难求。倘若多如粪土,价格必然随之轻贱。其理如丰年稻谷,价低量多,而荒年之稻谷,价高量少,便是此种道理。”
“那该如何经营方能坐收大利,充实国库。”
“唯有严守秘密,严控产量,垄断商渠,方能固定合理价格,为我咸国所牟利。若是到处泛滥,再好的珍宝也会变得一文不值。”
“有道理……”
咸王点了点头,随后又谈到了轩亭郡主的婚事,以及百里燕府宅等。
【注1】蹀躞:现代汉语解为徘徊,古代是一种多功能的超级腰带,可以悬挂水囊、水壶、扇子、笔袋、香囊、钱袋、玉佩、笔墨纸砚、手弩、箭袋等等功能,同时作为礼器,以玉石雕琢,锦缎制作,作为君主赏赐给臣子的荣誉物品,由于用料华贵,因此荣性质的蹀躞实用性不大,更多是文官佩戴的装饰性物品。
………………………………
第397章 时代的黎明
大宴设于鸿恩殿,除了百官文武勋贵外戚,后宫嫔妃,列国使节,安泰侯、轩亭侯、太子府,甚至卤侯悉数受邀出席。
最不爽的当属西寰,她绝没想到才三年过去,当年市井中的一个游医,如今一跃成为咸王为之仪仗的重臣肱骨,更不会想到是当年那个被她玩弄于鼓掌的歧国质子。
席上当属轩亭侯一家最受注目,躺着竟也能绑上乘龙快婿福禄三代,天下没有比轩亭侯更走运,更幸福的一家。
宴席上咸王挽着百里燕到处走动,将满朝文武,尤其是姜氏的勋戚逐一介绍认识,既彰显了咸王礼贤下士,同时向内部利益集团发出明确的政治信号,今天起,百里燕就是你们中的一分子,没有他,你们和寡人早成了孤家寡人,要给面子,否则便是不给寡人面子。
庆功宴持续至天黑,百里燕喝了不少酒,索性肝脏解毒酶甚强,喝了不少倒也没醉,咸王喝的烂醉,被嫔妃宫女抬着送回的后宫。
散席后,赵逊大醉,在禁军兵士搀扶下正要上车,百里燕径自寻到车马场:
“赵帅!”
赵逊有些醉意,回头看了眼,平和说道:
“哦,是魏贤呐……”
“谢赵帅栽培之恩,魏贤没齿难忘,请受魏贤一拜!”
百里燕深躬大礼,赵逊却是很平静:
“你已身为上大夫,如此拜我又成何体统。”
“若无赵帅之恩,魏贤焉能有今日,赵帅当受之。”
赵逊拍着百里燕肩,语重心长道:
“呵呵,我赵逊门下两个人门,今都已出仕,尤以你最为大王器重,本帅甚慰啊。你我今后同朝为官,要多思国事为大王分忧,切不可朝三暮四而误事,你可要牢记。”
“魏贤谨记,终身不忘赵帅教诲。”
“好了,本帅明日还要赶回永兴城,你好生在朝内为官,不要辜负大王,辜负本帅的一番苦心。”
言毕,赵逊坐进马车,粼粼的车声中消失在王宫的驰道上。
夜里,百里燕被安排住进眷心阁独立小院,刚进内宅,便是见到内宅寝室点着烛火,隐约有两个女子身影。
“是你们!”
推开房门,只见是春柔、春芳衣着华丽,静候在床榻旁。
“将军。”
二女异口同声行了一礼,百里燕关上门松下腰带,二女忙是上前替他宽衣。
“是大王派人接你们的?”
“嗯,十天前大王派人接我姐们儿人进宫。”春柔小心说道。
“今后有了府宅,你们就安心住在府里,免得兵荒马乱横生枝节。”
“将军如今功成名就,也是春柔和妹妹的福分,哪里敢奢求将军怜爱。”
“呵呵,瞧你们,我才走几日,你们又像个老鼠一样,我能吃了你们。”
将春柔、春芳揽入怀中,吹灭了烛火,百里燕尽情享受着肌肤碰撞来来的激情与快感。
次日又是日上三竿,用过咸王送来的御膳,一个宦官引百里燕前往百灵园,咸王昨晚大醉,起的却是很早,脸上也不见大醉未醒的酒红。
“臣魏贤,参见大王。”
咸王笑吟吟看着,下刻示意说:
“随寡人走走吧。”
“诺!”
咸王撇下宦官宫女,只带二十名禁军随行在身后十步,咸王边走边道:
“魏将军肩上的担子可不轻啊。”
“臣明白,故而臣草拟了方略,正想择空起草方略呈给大王。”
“昨晚竟还能想着国事,未将真是艺高人胆大啊。”咸王窃笑道,心中想着昨晚的情形。
“大王高台臣了,是臣最近之所思所想,绝不是淫浮随笔。”
“寡人今日召你前来,正是为我寡人谋强。魏将军以为,寡人的咸国当今可否在列强之间谋得一席地位。”
“这就要看大王是谋国富民强,还是国强民富,还是国富强,而民兴盛。”
“何意?”
“所谓国富民强,是国库富而民依国库而强,实则民弱,而非真正国强。若图国强民富,必先有国本为依仗,民力为根基,方能国强民富。
而今咸国山河破碎,民生凋敝,前者可行,但没有三十年难以重振,而后者难行,不可而为之。末将以为,就当下而言,可先图国富,而后图强,最后再富万民,如此咸国可强也。”
“寡人为何觉得,国强国富与国富民强、国强民富并无差异,似乃两策合谋之道。”
“大王所言既是,咸国之根本问题是元气大伤,按常理,国本动摇伤及根基,上上之策是削税赋养民生而滋民力,但前提是必须有时间,至少二十年,方能恢复元气,五十年才能图强,而咸国没有时间。
故而只能先充实国库,后再强国,最后富民。但充实国库不能以剥削盘剥百姓为手段,只能开源节流另辟蹊径。而臣以为,万法之中首推百工匠术与教化。”
“他人皆主张以德孝王法强国,为何魏将军推百工匠术与教化强国?”
“百工匠术与治国一脉相承,若无百工,天下便无农工商兵,甚至连大王居所都没有。如纺纱所需纺纱机需工匠、织女,纺布亦是如此,兵甲器械更是如此。
但凡万世间一切之周转更迭,皆需百工匠术,金银铜钱、粮草辎重亦是如此。而教化并非皆是腐儒空谈误国之道,而是重实学,昌革新,广而普之,使人人皆能之,而非寡民所能之。
臣自效命以来,所见之兵士武将,目不识丁者比比皆是,若是仅靠贵族,就当下而言,实难为大王所用,为咸国所用。”
“兴教化,昌百工匠术,魏将军之精髓,还是以商代政吧。”
“大王一语中的,臣确是此想。做我能而他人不能之举,所获利润最为丰厚,图强之速度最为之迅速。大王试想,倘若手中掌握天下尽数财富,以咸国之版图,有赵逊为统帅,哪怕只有二十万精兵,天下又有何人敢欺。”
传统的免除税赋,休养生息对于咸国这个强敌环伺,几乎废墟而又时不我待的中等诸侯而言,既没有时间,也没有政治周旋资本。
唯一可行之法,只有解放生产力,解放创造力,先在小范围内推广教育,同时发展一部分中等教育,利用战争时期的战时状态,用国家意志,将最优质的资源集中于首都附近,强行推动技术与生产关系变革,以谋求短期内形成核心经济圈,以经济圈为辐射和样板,迅速向全国辐射。
“臣推算过,若能在永兴城至都城之间,永兴河以东地界推行新政,同时各地整顿农桑,推新新式耕作法积肥法,五年内可令咸国恢复至江东之战前国力,五年后新政推广至整个都郡,十年内可达咸国五十年来最强,若能在二十年内推广至全国,咸国图强乃至图霸,都指日可待。”
“图霸,咸国真能在二十年后图霸?”咸王迷惑中怀疑着,难以想象二十年后咸国也能图霸。
“大王,咸国精兵已有,只要辅以国力,养蓄百姓,此路可图矣。”
“既如此,魏将军就放手一搏吧,寡人信任你,如同信任自己的臂膀。”
“谢大王!”
几日后,添城赵家:
“安陵,你怎还在此磨磨蹭蹭。”关龙翔催促道,只见赵安陵还在桌案上写着什么。关龙翔凑近一看又问道:“安陵贤弟,你这是写什么?”
“不是想让我给魏贤出谋划策吗,他只要能做到此五件事,我便替他谋事。”
关龙翔蹙着眉头,拾起文案细看后摇头连连:
“胡闹,这哪里能成,你这是要咸王自断臂膀短尾求生,咸王岂能听你的。”
“那可就怪不得我赵安陵不恭了。”
赵安陵才智俱佳,离开添城之前,百里燕邀赵家六姓迁往永兴,让赵矩、关龙翔游说赵安陵出仕为他幕僚,赵安陵打死也不去。于是找了五件事做借口,只要百里燕能办他,他就出仕。
第一件,正国法
第二件,废奴隶
第三件,废《粮田令》、《推商税》、《农桑令》
第四件,立新田制
第五件,削税赋,养民力
这五条样样都是要咸王,要咸国命根子,动摇国本的重大政策调整,正如关龙翔所言,完完全全是胡闹。
“贤弟,此五件事做成哪一件,都是伤筋动骨震动天下之大事,岂是你三言两语就能说通。”
“其实不然,眼下时机正合此道,若是错过时机,此后数十年,乃至百年后再难有此良机。”
赵安陵敏锐的政治嗅觉已经看到,整个时代即将迎来变革的前奏,非生即死,不进则退。
而事实上,就在赵安陵开出五项条件的四天前,百里燕与咸王百灵园谈话后的第二天,咸王发布诏命,昭告天下,咸国彻底废除奴隶制,扩大贱籍自赎、赎买门槛,以及各种形式的和代赎机制。
且废除奴隶制条件业已成熟,咸国屡次战败以及经济凋敝,和战争赔款诸多剥削之下,咸国的奴隶几乎以债务形势,被悉数抵押给晋国和志国,咸国上下难觅奴隶踪迹。
废除奴隶旧制,争取天下人心势在必行。而历史必将以此为划转折点,开启一个全新未知的新时代。
诏命颁布后当天下午,太子府上,西寰刚收到魏涵来信。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殿下,魏将军来信所为何事?”顾晨小心问道。
“姒光要退兵,已经命人将密函急送国都平汤。”
“姒光如此一走,刚刚稳定的北海局势,岂不又要陷入危境,他这不是陷公主与不仁不义吗!”
“父王微恙,他想趁大哥不悉军务之际,好推脱损兵折将的罪责,岂能如此便宜他。”
“那殿下的意思是……”
“本公主即刻休书一封,你务必赶在姒光密函抵达之前,向父王禀明详细。”
………………………………
第398章 新格局
姒光丢了雷城,两度攻打蒲城失利,强占麟城又被罗松亭算计,前前后后伤亡七八万人,韩合好不容易攒下的政治资本和晋国威望,给赔了个一干二净,此时撤兵回晋国,非但无助于解决问题,更重的是西寰这个太子妃,在咸国的政治地位将变得尴尬。
顾晨持西寰密信,骑快马于二十多日后抵达晋国都城平汤,姒光在咸国受挫的消息晋国满朝尽知,但就此提议罢免姒光,处以军法的声音寥寥无几。
究其原因,无不是中原各国战况无鲜有胜迹,孙国、长孙国、徐国一败再败,一败涂地也不在少数,姒光战败多少情有可原。更何况咸军能收复西郡三城,晋军多少起到了关键作用。
当这种声音甚嚣尘上成为主流的时候,西寰的声音显然就没有什么市场,于是顾晨见过晋王与太子后,又找到了韩合。韩合将王硕、王砺、范涛等人聚到家中商议此事:
“王将军,公主从陔陵来信说,姒光战败,是其贪功冒进,为占咸国城池,而屡遭咸军与叛军算计。但满朝文武都认为是叛军势大,贼兵力强而不可敌,王将军与诸位以为如何?”
“那大王和太子的意思是……”王硕小心问道。
“大王大希望继续在咸国练兵,而太子因雷城失守损失巨大,想将北军撤回江东暂时修整。”
韩合明确了晋王态度,王硕就事论事继续说道:
“贼兵距国都离数千里之遥,前方瞬息万变,我等置身国都,实难知道细节。但要图霸,就必须练兵,撤回来,折损国威不说,下次在入咸国怕是就没那么容易了。但数月间伤亡七八万人马,却寸土未得,还把雷城给丢了,如此大的损失,未免太有些说不过去。”
王硕只字不提换将之事,但话里话外谁都清楚,北军必须练兵,不练兵,甭说咸军打不过,黑巾军更打不过,但要换将,可姒光毕竟姓“姒”,即便自己女儿是太子妃,撤换封疆大吏之事,也断不能喧之于口。
韩合心领神会,又问范涛:
“范大人,你以为如何?”
“大王那里现在是陈相国主持,太子也听不进我言,姒光又是内戚,此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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