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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亲皇后-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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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喜乐大叫一声,一旁打着瞌睡的青奴亦是顿时惊醒。
“主子!”青奴那一贯淡淡的语气里亦是难掩惊喜。
“娘娘,来赶紧喝口热水。”喜乐利索地倒了热水过来,青奴正想竟紫萱扶起,正整个人都愣住了。
只见一股一股的鲜血不断出她口中涌了出来,仿佛控制不住一般。
嘭!
喜乐手中茶盏顿时落地,大叫出声,“来人啊!救命呀!来人啊……”
什么都顾不上,大喊着跑了出去。
紫萱身上拭着唇畔的血,似乎这才发现一般,小手有些颤抖,不停地擦拭,却怎么擦都擦不完。
沈冰给的那药,代价极大,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会是怎样一个死法。
“娘娘,你快说呀,你到底怎么了?”青奴慌得直哭,脸上的药早已掉落,一脸的伤疤裸露。
“别哭……赶紧去把药补上,明日再上一次药就可以了。”紫萱无力地劝说,只是,话音一落,鲜血骤然喷口而出,整个人仿佛被吸走了所有的力气一般,支撑不住,重重躺了下去,小脸瞬间毫无血色。
“皇后娘娘,你会死对不对!”青奴大声问到,眼泪一直掉,一直藏在心里头,终于是问出了口。
“青奴……”紫萱伸出手来,青奴连忙握住,头一回,感觉到她手心的温度,不再是冰凉凉的了。
“青奴……我的手暖了……还没到夏天呢,我的手就暖了……快八年了,好久,好久没有这么温暖过了。”紫萱似乎喃喃自语,只是小手却缓缓从青奴手中一寸一寸滑落。
压抑那么久,反噬必然是急速而猛烈的。
一直都做好了准备,只是,当这一天到来的时候,却还是觉得措手不及。
昨日替青奴上好药,交待好一切,她就打算离宫了的,一日都不差,只是,偏偏在这个时候软禁了她,偏偏在这个时候,寒羽还要伤她一次。
这一次,不会再是误会了。
这一次,不会再有机会原谅了。
“主子,萱主子!”青奴急急拉住了她的手,暖暖的小手,然而却是没有一丝力气,而那温暖,却是异常,仿佛越来越热一般。
是灼烧,她的意识仍是清晰着,只是没有气力罢了,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了,感受着从脚底开始缓缓而上的灼痛感,最后一次寒毒爆发了,这是最后一次炎毒。
这时,一个身影破门而入,还未来得及看清楚,人已经到了榻上,一把推开了青奴。
“萱丫头,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快说呀!”独孤明月根本来不及易容,听了来报信的描述,便是匆匆而祭坛赶了过来。
“主子,正昏迷着呢!赶紧想个办法,脉象越来越弱了!”容嬷嬷把着脉,眉头蹙得紧紧的,昨夜的脉象不是才好好的吗?怎么今夜突然给乱了。
“不可能!”独孤明月亲自拉起紫萱的手来,只是,一探却是骤然大惊,怎么这样!?
这脉象,药石罔效,根本熬不过三日!
“把众长老唤来!这肯定是服了什么奇药的,否则脉象不可能瞬间这么弱了!”独孤明月一脸认真,却难掩慌张。
“是是是!”容嬷嬷连忙离去,就盼着今夜不要动用那禁术,若是在这儿拖一会儿,错过了时辰那便好了!
“皇后先前可曾服过什么药?”独孤明月厉声问向青奴。
“没有,一定是一直就病着的!”青奴说不出原因来,只是脑海里一直浮现小札那害怕的神情来。
独孤明月仍是探着脉象,良久,却是猛地抬头,传了下人来。
“报王上,说王后命在旦夕,速回!”
太过突然了,本以为再大的病,再重的伤,稍稍缓几日,都会有办法的。
只是,没想到那么突然,没有任何预兆一般,这脉象已经时停时动,竟是弥留之际了!
她怎么跟影儿交待啊!
这傻丫头到底瞒下了什么呀!
“等等!”这时,门外传来了长老的声音,是众长老之首,玄青长老。
“玄青你赶紧过来瞧瞧,这脉象好像是被强制压制了许久,这才一下子大乱起来,你瞧瞧看到底是用了什么药了!”独孤明月顾不上什么身份,连忙拉过玄青来。
然而,玄青长老却是猛地甩开了手,厉声道:“大祭司,擅自离开神殿便是一罪,唤魂禁术是你一意孤行要用的,如此一切具备,你又擅离职守,你可知错过了今夜,便要等到下月十五了!”
“你再废话信不信本司杀了你!”独孤明月骤然掐住了玄青的脖颈,一脸阴鸷,本司说过的,萱丫头不高兴,影儿就会不高兴,本司更不会高兴!
“祭司息怒息怒,长老也是一时心急!”一旁玄白长老连忙上前来,当初尊者就是这么死在大祭司手中的,这祭司对战争,对皇后的态度一直都是难以琢磨的。
玄白说着,上前小心翼翼地拉起紫萱的手来,然而,一探脉,亦是脸色骤变。
“说,怎么回事!”独孤明月厉声。
玄白却是摇了摇头,“早该去了的,这孩子怕是心里有未了之事啊!”
“主子!”青奴一听,骤然哭出了声,整个人跪了下去。
独孤明月却是愣住了,放开了玄青长老,根本不愿意相信,什么叫做早该去了的?!
玄青蹙了蹙眉,轻咳了几声,亦是走了过去,探了紫萱脖颈上的大脉,又探了探手上脉搏,心中一怔,没想到世上没真有如此奇药!
“你说!”独孤明月怒声,逼视玄青长老。
“大祭司,这孩子怕是服用了借命丹,强制压抑了重病,这一年才能顺顺利利瞒下病情的。”玄青长老如实说到,这借命丹若非病发是完全查不出的。
“借命丹……”独孤明月缓缓看向了安安静静躺着的紫萱,借命丹,向未来透支生命,借了便是数倍的还的!
“这脉象时有时无的,是这孩子强撑着啊,怕真是有未了的心愿吧。”玄青长老淡淡说罢,亦是隐隐叹息,头一回见过这么年轻的孩子有这般毅力,她体内似乎有一寒一炎两股血气相冲着,似乎即便是命将终,亦仍是没有放过她。
“影儿!一定是影儿!”独孤明月疯了一般,直直便要往外而去。
“主子!洛德刚来函,少主独自一人先行,已经快到南疆了,怕是明日就要准备举兵了。”容嬷嬷连忙拦住,亦是刚刚收到的消息。
“大祭司,请以大局为重!”众长老却是齐齐下跪。
独孤明月正要开口,容嬷嬷却是连忙道:“主子,你好好照顾皇后娘娘,老奴亲自去找少主,一切由少主抉择!”
似乎害怕这大祭司又做出什么事来,几位长老纷纷点头答应。
“由王上抉择,我等尽力保住皇后!”
“大祭司,我等尽力保住皇后等王上抉择,还请大祭司以大局为重!”
……
“快去快回,告诉影儿,师父允许他任性一回!”独孤明月终于是放开了容嬷嬷的手,认认真真交待。
“主子放心,老奴明白!”容嬷嬷往榻上看了一眼,身影一闪,便是瞬间消失不见……
清明神殿,祭坛内,众神教弟子仍是围着中央的祭台,盘坐了一圈,继续念着经文,大祭司不见了,众长老亦不见了,唯有圣女百里瑄在。
善柔直直地躺着,双眸早已毫无任何一丝神色,小脸苍白到了极点,身上只裹着单薄红纱,血红妖异,青丝飘飞。
裸落的右肩上插着一把刻着诡异花纹的小尖刀,刀前,肩胛至锁骨处,整个皮皆已经被掀起了。
“你放了我好不好,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召唤不了未落的生灵的!”善柔终于开了口,无力地没有任何语气,已经是痛到了极点,超出了忍受范围,整个肩膀都麻木了。
这帮邪教徒想召唤未来的生灵告知他们未来之事,她就是从未来而来的啊!、
可是,不是他们的未来,这是个架空的时代,她不属于这里的,她只想回去!
百里瑄根本就不理睬她,看都不看她一眼,心早就追着大祭司和长老们而去了,皇后娘娘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了,方才那人竟是那般紧张,不是一直好好的吗?怎么会突然吐血不止呢?
也不知道王上现在在做什么?要是知道了皇后娘娘病重,一定会立马不顾一切赶回来吧,她相信一定会的。
她不喜欢当这圣女,不喜欢种种教规,不喜欢爷爷的强制,更不喜欢族人们逼迫王上。
冰雪高原的王者,定要是无拘无束的吧。
她还是不知道什么是爱,但是,希望那皇后娘娘终有一日能成为狄狨的王后,王上那么喜欢皇后,那么她也就跟着喜欢吧。
她这也是爱吗?
应该也算吧!
………………………………
216心不灭、命不绝
南疆。
没有一贯的寂静和和平。
号角声骤然而起,突然而然,钟离的几座边防城池一夜之间到处可见兵戈铁马,一只十万大军跨过了疆界,一路没有多少强硬的阻拦,直捣南疆最大的驻军大城。
这么迅速,一切都出乎意料,令人触不及防。
月国战报午时才传到了宫中,相传林皇后思女心切,昏迷不醒,轩皇不离左右陪伴,军政大事皆交由太子全权处理。
即便的大军压境,太子第一回亲征,依旧淡然自若,毫无一丝慌张,加之南宫父子辅助,调兵遣将之策,丝毫不逊色于轩皇。
连日赶路,此时已是夜晚时分,驿站内,穆子轩负手而立,凌厉的目光始终落在面前那巨大的地图上,蹙眉,唇畔噙着一丝冷笑。
“殿下,不过一日,寒羽亲摔的那只大军已经到了北陲城,两边援军怕是来不及支援。”南宫俊蹙眉提醒。
“既然来不及就放他一马,本太子要他十万大军毫发无损进入北陲,一个都不能少!”穆子轩冷冷说到。
南宫俊一惊,随即明白殿下这是何意,感慨道:“两侧埋军各五万,正是皇上当年布下的,看样子还是用上了。”
“殿下,不可大意,探子来报,钟离国内有大动静,四方大军皆往南疆而来,尚且未查清楚,不过依老夫看来,寒羽这回是想倾尽一国之力的!”一旁南宫豪老将军一脸甚是认真,真真就没想到有生之年,还得站经历这场大战。
穆子轩凝眉,缓缓转过身来,冷峻的脸上一股浑然天成的尊贵不可逼视,犀眸里的凌厉寒彻同轩皇简直是一个模子印刻出来一般,疏远地令人不敢接近。
缓缓取出一块圆形令牌来,同紫萱的极为相似,一面印刻的“轩”字极为显眼。
南宫俊同南宫豪父子二人见了皆是大惊,这令牌……
“这一万五千精兵就在钟离南陲镇,扎营钟离境内,截断援军,无论何人过南陲者死!”穆子轩说罢将手中令牌丢给了南宫俊。
“殿下,怎么会是一万五千?”南宫俊不解,轩皇赠给殿下的只有一万精兵呀!
“这是父皇的令牌,皇妹的五千精兵亦在南陲,记住,扎营拦住援军,其他的待本太子收拾了寒羽自会有安排!”穆子轩说罢,拂袖而出,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身后一干随行侍卫皆是紧紧追随,却只有黑影能追得上。
“父亲,殿下在钟离境内扎营,未免太过大意了!”南宫俊担忧地问向父亲。
南宫豪去是转身,指着墙上地图道:“皇上这一万五千精兵可皆非等闲之辈,你看南陲的位子,正是到我北陲必经之地,易守难攻,若是拿下了,即便是千军万马亦能拦下,真不知道皇上是有意埋军于此,还是巧合了!”
“父亲,若是怕是钟离会以公主为人质了。”南宫俊担忧地说到。
“这小主子怕是要伤心了,也不知道皇后娘娘到哪里了!哎……”南宫豪长长叹息一声,亦是翻身上马朝追踪太子而去。
前方,穆子轩已经将身后人马远远甩下了。
黑影紧紧跟在身边,迎着风,大声道:“殿下,你别大意了,公主还在他们手上呢!”
“那臭丫头要是没本事自己回来,她就别回来了!”穆子轩怒声,较快了马速。
“殿下,公主毕竟还是个孩子,武功又不济,要不咱多等等,别把寒羽逼急了。”黑影心中有话难言,就盼着皇上和皇后尽早赶到钟离了,小主子这会儿定是哭得跟泪人似的了,幸好一年未满,还是有盼头的。
“孩子?她可是同本太子一起出生的,寒羽如此利用她,准备这场大战,调动多路大军,需要多少时日准备,她这个当皇后的难道就没有任何察觉?那双眼睛瞎了不成!?”穆子轩隐忍着的一腔怒火,终于通通发泄了出来,同钟离这场战就不该那么迟,就不该开始地那么狼狈,损失了好几座城池!
堂堂天朝公主就不该被如此利用,父皇执政史上就不该被抹上这一笔。
黑影心中无奈,正又要开口,穆子轩身影一掠却瞬间消失不见,只剩下马儿依旧急速朝前而去,这是轩皇的马,烈焰。
……
钟离。
栖凤宫。
众长老皆是缓缓退了出来。
独孤明月坐在床沿上,愣愣着看着紫萱不知如何是好,紫萱一脸铁青,双眸无力地挣着,秀眉紧锁,唇畔的血仍是止不住又翻涌而上,体内冰冷和炙热交替煎熬着,一寸一寸吞噬她仅存的一点点意志力。
“容嬷嬷回来了吗?”骤然厉声,问向一旁的青奴。
“还没消息。”青奴如实答到,不如看榻上受苦的主子。
“大祭司,让这孩子去吧,在撑下去也是无力回天,少让她受点折磨吧。”玄青长老低声劝说着。
“不可以,影儿还没回来呢!”独孤明月怒声,一把将紫萱抱了起来,紧紧护着怀里,这丫头怎么就那么傻呢!
“你们……是……什么人……”紫萱把这么一震,意识有些拉回了,只是一开口,口中的血便尽数溢出,瞬间染红了独孤明月纯白的教袍,惊得独孤明月不知所措,急急将她放回榻上,拼命地替她擦拭,这血怎么止都止不住。
而紫萱却是低低叫出了声来,五官都纠结到了一起,一声声皆是疼痛,口中鲜血依旧不断涌出。
“大祭司,留她便是折磨她,不差那么一会儿,王是回不来的了。”玄青长老劝着将独孤明月拉了起来,独孤明月任由他拉着,心中亦是清楚,只是一直不愿意相信,怎么就那么突然!
“孩子,你有什么心愿,说出来,老朽会替你了了,你就安心吧。”玄青长老低声问到,一脸慈悲,虽先前对这皇后有诸多不满,此时却亦是满满的心疼,她显然是服下借命丹,换了这段时光的安宁啊!
为的怎么会是军机,怎么会是朝政?
紫萱将近空洞的眸中显然有了一丝神彩,小手艰难地抓住了玄青那长满粗茧的大手,直直看着他,似乎费尽了一身仅剩的力气,道:“我……我要见……见寒羽……要……他……小时候……他小时候……”
青奴在一旁掩面而泣,玄青长老亦是怔住,终究是为了情,不过是幼时的一见钟情,这傻丫头怎么就那么执着?
独孤明月缓缓回过神来,却是怒声,“穆紫萱,你撑着,我马上给你找寒羽回来,他马上就回来了!马上就回来了!”
什么最是罪大恶极,什么最是需要忏悔。
独孤明月突然后悔了,后悔拦住了影儿的坦白,后悔添油加醋地欺骗。
她就是这么个任性而有点自私的孩子,怀揣着一个小小的心愿,照着自己的想法去追求。
只要一点点真,不用山盟海誓。
只要一点点情,不用一心一意。
她常常想,她比不上母后睿智,比不上母后那样,可以无牵无挂,一心一意向着父皇一人。
那么,她就只要一点点吧。
谁知,原来,这一点点比全部还要难得到……
不一会儿,独孤明白果真是把寒羽带来了,寒羽便是封彧。
封彧,很久很久以后,他才知道,他的存在,其实只为说明一个真相。
“过去呀,她要见你,你小时候就见过她的,在月国御花园里!”独孤明月狠狠将封彧推了过去。
封彧蹙眉,见了紫萱骤然大惊,心中某个地方突然莫名地大痛了起来,带着一丝恐惧,离别的恐惧。
“萱儿,寒羽来了,他没有骗你,出征是的独孤影,那个老欺负你的独孤影,你醒醒呀,萱儿……”独孤明月的声音控制不住地颤抖了起来,最后却是捂住嘴,跌退了几步,眼泪终是流了下来,转过身泣不成声,而青奴早已跪了下去,一屋子的婢女连同玄青皆是跪了下去。
“萱儿……你醒醒……”寒羽手颤抖地轻摇着紫萱,低低唤着她的名字,双眸尽是哀伤,只觉得心口处有一股莫名的情愫不断地往上涌,似乎要冲破什么似的。
“寒羽……”紫萱终是微微睁开眸子来,无力的开了口,仅存的一丝丝意识,就是这么撑着,等着,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执着。
“我在,是我。”寒羽脱口而出,握住了紫萱那已经冰凉地彻底的手。
“寒羽……你记得……记得我那边匕首吗?……银白色的……你还给……还给我,好不好……你记得吗?”紫萱断断续续艰难地说了出来,她一直偷偷再找的,却怎么都找不到,是不是真的被丢了呢?
“匕首?小时候的事太远了,我不记得了。”寒煜蹙眉,如实答到。
紫萱一怔,带血的唇畔却是缓缓浮起了一丝无力的浅笑,手缓缓从寒羽手中滑落,别过头,似乎不想再见他。
“匕首?你快想想啊!什么匕首!”独孤明月却是猛地一把将寒羽揪了起来,厉声呵斥,“你赶紧想啊,她就是因为小时候喜欢你才来的,你怎么可以忘记了!”
寒羽蹙眉,顿时一阵阵晕眩,伴着剧烈的疼痛,小时候,小时候很多很多事情他都记不住了。
“大祭司,别这样!”玄青长老连忙拦住,传了一旁侍,“送他回冷宫,严加看管!”
在这么下去,催魂会破的!这个时候,不能在节外生枝了!
榻上,萱儿却是直直地看着窗外,眼角的泪缓缓流下,唇畔却是浮起了一丝暖暖的笑意,微微张开似乎要说些什么,然而,手却无力滑下,双眸不瞑,仍是向着窗外。
父皇、母后,萱儿不肖,若有来世,还做你们的女儿。
窗外,林鸢捂着嘴,眼泪直流,想上前,却被穆懿轩拦腰抱住。
“萱儿!”独孤明月终于缓过身来,直直扑了过去,恸哭出声,然而,就这么一瞬间,只见一道白影掠过,仿佛一阵风一样,来得无声无息,去得亦是无声无息。
“萱儿!萱儿呢!我的媳妇呢!”独孤明月疯了一般大叫了起来,玄青和青奴却是急急追出,屋外空无一人,然而,恸哭之声却在空旷的院子里久久回荡着。
“萱儿,我的女儿……”
“穆懿轩,你还我的女儿来!”
“我要萱儿回来,我不要她长大,我不要她受苦,穆懿轩,你让她回来,我们带她回家!”
“穆紫萱,你回来啊!你不要母后了吗!?”
……
林鸢的情绪已经完全失控,拼命地拍打地穆懿轩,恸哭不止,一身颤抖不已。
穆懿轩紧紧地抱住她,犀眸里强压着哀伤,直视落在前方屋顶上那白衣女子,一身戒备。
白衣女人背向而立,一袭雪白的长裙,裙角处绣着一朵妖红似火的彼岸花,一手虏了紫萱,脸色却是苍白无比,似乎很吃力。
穆懿轩一身警觉,正要动手,却见亦紫衣男子缓缓落在,不似先前那一身清华之气,而是负手而立,发丝飞扬,面容冷如雕,恍若神尊一般,不可侵犯。
不是别人正是拜月教大祭司昊天。
然而,他方落下,那白衣女子便是骤然飞起,犹如谪仙一般,直直而上。
穆懿轩放下早已昏迷的林鸢,骤然先昊天直直追上。
昊天却是不动,袍袖一挥,白衣女人却是承受不住,直直落下,却是护住了紫萱的尸体,自己重重先落了地,一口鲜血顿时喷出,却是黑血。
“琉璃,这孩子已死,你休想在逆命。”昊天冷冷的开了口,冷眸中掠过一丝心疼。
“她心未亡,她命不绝,是你逆天,不是我逆命!”琉璃怒声。
这时,穆懿轩亦落了下来,仍是将娇妻护在怀中,心中早就知昊天非常人,听了琉璃的话,此时更是全然明了于心,蹙眉怒声,“昊天,你何故玩弄我等命运!安排诸多情劫?!”
一切似乎都逃不过这个男人的掌控,他到底是何人,竟能令这时间时光逆流,空间变幻?
落下的这地方已不是钟离皇宫了,而是冰雪高原脚下,他来过一次的。
“因为,这片大陆,我是主宰。”昊天冷冷开了口,一身紫光流溢而出,萦绕周身。
穆懿轩亦是冷笑,沉眸戒备,冷冷道:“人界,朕才是主宰!”
昊天却是大笑了起来,道:“果然是你!”
穆懿轩不解,正要开口,却见昊天一身紫衣尽白,依旧是那一身清华之气,犹如谪仙,同他淡淡一笑,便是转瞬消失不见。
穆懿轩立马看向琉璃,仿佛怕她亦会瞬间消失一般,一手长鞭已抽出,紧握的手竟强制压抑的悲恸尽数显露,看都不敢看她怀中的萱儿。
“若是有缘,若是这孩子心不灭,待盛世出现,会再见面的!”琉璃无奈一笑,看了昏迷的林鸢一眼,终究还是离去了。
………………………………
217战事&天谴
十六之夜。
夜已深,圆月将落。
大帐之内。
独孤影静静地斜倚在铺着虎皮的大榻上,手中把玩着一把银白匕首,出自百纳瑶城,做工相当精致考究,似乎有些年底了,这匕首,这么些年几乎是随身携带。
穆子轩已经封锁了北陲,困在了钟离最得力的十万大军,他现在应该是在南陲大帐吧,没想到南陲竟埋伏了那么一只精兵,区区一万五千人马,加上天险地势,却是能拦住各路援军,形成真正攻守的战场。
虽是出乎意料,却不妨碍到他丝毫,带明日,援军一道,在南陲大战,正是他狄狨伏军一举直捣皇城之时了。
想回去,想公开拜托掉寒羽这个身份,想以狄狨之王的身份率军入宫,想见她,穆紫萱。
突然,帐外一阵喧嚣,独孤影骤然起身,还未来得及幻化容颜,却见容嬷嬷一身风尘仆仆直直闯了进来。
“怎么回事?!你怎么来了!?”独孤影心中骤然大惊,不安了起来。
“少主,皇后娘娘身患重病,以借命丹强压病情,如今病发熬不住了!”容嬷嬷气喘吁吁地说到,一路奔驰,不敢停歇,说着脚一软,跌坐了下去。
“什么!”独孤影没有缓过神来,不理解容嬷嬷这话的意思。
“少主,皇后娘娘一直都骗我们,她病得很重,快熬不住了,你再不回去就见不到了!”容嬷嬷急急说到。
独孤影却整个人当场愣住,手中那银白匕首铿的一声,应声落地。
怎么会这样?她不是好好的吗?不就是容易染上风寒吗?
“少主,主子说了,允许你任性,允许你……”容嬷嬷话语未落,独孤影却早已消失不见,偌大的帐篷里,侯在一旁的几个将军皆是一头雾水,出什么事了这是!
……
天已经蒙蒙亮了,那一轮黄橙橙的明月早已化作一个虚白的影子,在洗白的天空上,隐隐可见。
一切都那么静谧,整座钟离皇城,却是乱成了一团,喧嚣不已,宫内人人皆在找皇后,寻不到便是赐死,宫外,战争的消息早已传来,节节退败的消息不断,仿佛又回到了二十多年前,一样的动乱一样的不安。
皇后失踪的消息亦是传出,钟离朝臣不知实情,皆是惶恐,这人质没了,战败连连,难道这一战又将以钟离称臣告终?
四处都弥漫着不安的气氛,唯有清明神殿,一片静谧。
祭坛上依旧一片肃静,大祭司性情大变,众长老皆不敢违逆丝毫。
众长老盘腿围坐在那冰凉凉的白玉石祭台四周,身后便是一排排的弟子,皆是一身如雪一般洁白的袍服,口中诵读着远古的咒语。
白玉石祭台上,善柔双眸早已完全空洞,身旁,独孤明月低沉着双眸,一脸认真,手上那把诡异的小尖刀一寸一寸地移动,她要的是一副空皮囊来承载未来的生灵,告知未来的一切,狄狨的国远,影儿的命盘,还有萱丫头的生死下落!
那道白影就这么如风一样消失不见,带走了紫萱,是轩皇和皇后吗?还是影阁的人?
就那么走了,她如何同影儿交待?
不能保她生时周全,竟是连死都不能护她安息。
“大祭司。”一旁百里瑄忍不住低声提醒,独孤明月这才缓过神来,抬头看了上空月影一眼,手有些缠着,已经到善柔脚下了,最后一刀。
本是十五之夜圆月当空之时才能行此大典,时辰早已错过,她却一意孤行,硬是要知道个明明白白,她也不知道,此事成或不成,也不知道,自己救赎得了多少。
百里瑄就站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低声劝到,“大祭司,等下个月吧,世间大恶之人诸多,何愁寻不着一副空皮囊?”
独孤明月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手中力道骤然加重,原本完全没有一丝知觉的善柔却犹如回光返照一般,骤然大叫一声,双眼上吊,似乎看着百里瑄,又似乎已经断气了。
独孤明月这才缓缓站了起来,这时,所有的长老皆缓缓站起,看向祭台上,血肉模糊的女子。
“可以了。”独孤明月淡淡说到。
“是。”众长老齐声,齐齐上前,抬手,虚指轻点,骤然,善柔那残躯上燃起了一蓬白色的冷火,瞬间便是将一切都吞噬地干干净净,火势渐灭,却出现了一具赶紧的空皮囊,虽是干净,却依旧阴森而恐怖,一旁百里瑄的手忍不住颤抖了起来,直觉想逃开,却怎么都动不了。
手中那盆清水缓缓起来涟漪,隐隐地似乎要显现出什么来,却迟迟皆只是一旁黑影。
独孤明月一言不发,静静地望着天边,唯有等待,她也不知道来者会是什么。
四周一片寂静,平静地可怕,似乎连风都没有了。
这时,天边一丝曙光乍现,然而,就在这曙光出现之后,顿时,整片天昏暗了下来,狂风大作,乱像顿生。
众长老大惊,怎么会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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