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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不归-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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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伯瞠目结舌,想问宁馥这是怎么一出,一头雾水却也不敢乱开口。
而这小屋之外,百余米之处的山道石板路上。
静谧到连微微的山风都清晰可闻。
“送信给刚才跟着那个王伯家乡来的丫头的人,若是跟去了宁府就不必再跟了。”
有人声随之回应:“若不是……”
“杀。”
………………………………
第005章 谈判
霜容跪在青石砖上,头垂的很低。
“三小姐受了大苦,心里记得当初离府时您塞给三小姐的补贴,若不是那些银票,她这些天不知要吃多少苦,幸而有得疏通,只是乔家现在没人再管了,只差人给我们下人通报一二,让我们宁家自己去把人接回去……”
天已经打春了,外面见了暖意,但是室内还是有些阴凉,屋角描金铜炉里燃着丝炭,融融的暖意在室内无声的蔓开,霜容照着宁馥的叮嘱说给上方的宁三老爷宁立善和宁三奶奶曹雨欣曹氏听。
宁馥这般交待她,只字不提乔家摆明了要让宁馥陪葬的事情,虽然她当时心里觉得若是宁馥实情相告也许更能搏个同情,但是她在听完宁馥这般的交待之后,她便也想明白了为何宁馥能将这件事的真相咽到肚子里。
宁家再是财大势大,总也比不过乔家侯门的权贵,乔家要让谁陪葬,不是宁家的任何一位能够逆得起的。
哪怕乔家与宁家也算是姻亲。
她心里明白,乔家是一点活路都不给宁馥了,其实自打宁馥的生母乔清婵过世之后,原本就几乎与宁家毫无联系的乔家,就已经准备与宁家彻底断个干净了。
而宁馥是两家唯一的纽带,乔家若想断了宁家这门亲,没有比这次更好的机会,至于牺牲宁馥这个在宁家没有什么地位的人,又算得了什么。
这个真相,在宁家应该是心知肚明的,只是没人说罢了,反正宁馥在宁家的地位,也不会有谁真的为她出头。拖上个一段时间,慢慢府里的人也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谁又会为一个本来在府里就无权无势并且死去的人讨个说法。
府里不会有这样的人。
现在,霜容才明白宁馥的用意。
只怕这府里唯一看不清楚真相的,就只有眼前这位宁三老爷了。
只有让府里这位最急爆脾气的宁三老爷听见这样的一番话,才会怒发冲冠,气不过乔家这样气势凌人压着宁府,用宁家的孙女来给他们乔家的人送葬,还过河拆桥。
宁三奶奶曹氏高坐在三房厅堂,双目微闭,手里轻轻的拎着一个雕花铜管烟斗,在宁三老爷拍桌准备起来的时候,恰到好处的咳了咳,抬了眼皮子瞪了宁三老爷一眼。
曹氏年纪也就三十四五,虽然保养的不错,但是这烟瘾却让她的皮肤过早的衰老泛黄,仔细看还能看得见眼角淡淡的细纹。她清完嗓子,手里的雕花烟斗也扶到了艳唇边,深深的撮了一口。
屋里很安静,这一口撮烟的声音都听的清清楚楚。
冷硬的地板硌的霜容膝盖寒疼,但是没办法,她一进门曹氏就上下扫了她一眼,盯瞄着她的膝盖,没让人把屋里的炭炉撤了八成也是因为他们夫妻二人也要在堂内待着。
直到她抹了好一会儿的泪,曹氏才轻轻的拿着烟斗往旁边的小炉里掸了掸,转而很是瞧不上的叹了口气:“这事,让我说什么好。三丫头到底是二房的子嗣,你不求二奶奶,我让三老爷去了,这就等于打二老爷的脸,你是府里的家生女,不是不知道二房和三房之间……”她略下不提,丰艳妖红的唇勾了抹笑,瞥了霜容一眼:“我们三房在府里也不是那么好过的,为了三丫头这事,再把二房得罪一通,你说,我能看着三房在老太爷面前更不受待见么?”
霜容蓦地抬起了头,身体都跟着发着抖,咬牙道:“经这事,三小姐心里也是通透了的,不然也不会让奴婢求到三老爷和三奶奶这里来,谁近谁远三小姐心里清楚……”
“都是一家人,哪分谁近谁远。”曹氏唇角扬起来打断了她,慢悠悠道:“但是我们三房委实在府里也没什么决定权,要办这事自然得先斩后奏,接三丫头回来当然不是不成,问题是就怕把人接回来了,三房受累是小,再让三丫头被三房连累,本就伤心再雪上加霜可就不好了。”
说着,她又叹了口气:“不过,再怎么说三丫头也是我们宁家的骨血,他们乔家侯门深宅做得出这种事,我们宁家却不能让自家子嗣在外飘着。”她顺手召来厅外侯等着的丫鬟,说道:“去拿些银子来给霜容,到城门口寻辆舒适的马车,雇个实诚的车夫赶紧把三丫头接回来。”
那丫鬟立即应是,正准备过来搀扶霜容起来,霜容却是膝行上前对着曹氏和宁三老爷就叩起头来,果然如宁馥所说,三老爷好说话,这曹氏却绝对是一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她哭着说道:“三老爷三奶奶,三小姐回来之后必定是死也不肯再回二老爷和二奶奶的院子了,三老爷和三奶奶肯出面,三小姐定也明白以后该怎么着……”
曹氏扫了一眼,点头微笑,似是终于等到她要听的话,道:“三姑娘这回是真的长心了。”一个眼色递过去,那丫鬟心领神会是个通透的,立即又无声的退出了厅堂。
这回,曹氏亲自出声让霜容起来,顺手递过去个银子塞到她手里:“你们几个跟在三姑娘身边侍候的也受苦了,这些日子知道你们过的不好,瞧这小脸都瘦了。”她说罢便让霜容去后院叫车夫候着。
霜容抹着泪谢过退了出去往后院走,眼泪却还在淌。
这次的眼泪可不是作假了,她是真的心疼。
这欠下的人情是在曹氏的头上,对宁馥来说无异于与虎谋皮,以后在府里的日子,可再不是躲着忍着就能熬过去的了。
霜容一出去,宁立善就起了身准备往后院走,曹氏冷着脸叫住了他:“你急个什么?她在乔家陵塔待了十天,难道还会差这一时半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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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6章 火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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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氏向来是个心眼多的,事无巨细,在她心里总要绕个好几绕,在宁府里也是谁都心里有数,听了妻子的这句话,宁立善觉得婆妈,这本来就该立即把宁馥接回来的事情,做什么还要说这样的话来。宁馥这个侄女找到他也不是稀奇事,自从宁馥的亲生母亲过世之后,就连宁馥的亲生父亲也对宁馥在府里受冷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她的继母估计巴不得宁馥回不来,宁馥当然不会寻到她亲生父亲那里。
方才的话其实很没有这个必要,何必在宁馥这般伤心的时候还要再说这样的话,就好像他这个做叔叔的要敲亲侄女一笔似的。
曹氏当然知道他想的是什么,上前给他整理着衣衫,叹道:“你懂什么,不是我这个做婶娘的给她做难,而是这次压三姑娘压的忒过分,我们宁家的骨血去给乔家送葬本就是看在亲戚一场,也念着三丫头她生母的情分。乔家的理我们不敢挑,可自家人是不是也忒不给自己长脸,宁家在咱们京城也是有头有脸的,孩子这样在外面回不了自己家门,这像什么话?我们若是轻轻巧巧的把孩子接回来,那些个因为这件事在暗里得了好的到头来也没一点责任,那三丫头这个委屈不就等于白受了吗?”
宁立善顿了一下,确实是这么个理,就听他喉咙里发出轻微的一声“嗯”来,然后回头面向曹氏道:“你说的没错,这回这事我非得给三丫头做主不可,我亲自把她接回来,府里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曹氏面含微笑的向他点头颔首。
给宁馥撑腰,这当然。
她不介意替宁馥打人,她只在乎打的是谁,打了之后是不是能把对方给打矮一点。
等下人来禀说宁立善和霜容已经出了城门的时候,曹氏也拍了拍衣裙站起了身,走到镜子前左右照了照自己的仪容,她才向外走去。
人才踏上老太爷主院的门阶,声音就已经拔高了数个声调,义愤填膺的边走边喊。
“可怜我们家的孩子,为了长辈们的体面,小小年纪去替他人摇旗举幡,可怜见的十天半月过去了,自家人竟然都不闻不问,我这个做婶娘的天天睡不好,差人一问竟是没人管我们宁家的姑娘了!”
宁老太爷正在屋里头哼着戏曲小调,闭着目在摇椅上很是惬意,冷不丁院子里传来曹氏这一通哀喊,眉当即就拧了住,小调也止了,噌的坐直了身子。
“赶紧让人封了她的嘴!这要是传到乔家人的耳朵里,我这张老脸都不够陪的!”
宁老太太白许珍正在里间和大孙女也就是宁馥的大堂姐宁君洁闲话,宁君洁今天又带了新鲜的提子过来,一颗一颗的剥给白氏吃,还一边说着笑话逗她,白氏正笑的合不拢嘴,听了外头曹氏的声音先是一懵,再听自己丈夫在外间的这一急喊,提子囫囵个儿的就给吞了下去,宁君洁赶紧过去给她又顺胸口又拍背,和两个嬷嬷前后伺候着这才缓了过来。
白氏眼眶都红了,下了地就往外走,正碰上曹氏踏进厅来,当即喘着气的问:“你刚刚说什么?三丫头现在还没回府?”
曹氏瞥了宁君洁一眼,宁君洁这才赶紧不太情愿的给她躬了躬,一瞧宁君洁这模样便也知道这府里上下是怎么瞒着白氏的,曹氏拿帕子抹着泪,愤愤的先是对着宁老太爷行了个礼,便就直接上前抢到宁君洁的身边将白氏给搀到太师椅上。
“我这也是才刚刚知道的事,要不是烟珑到我跟前哭诉有人对他们几个埋汰,我还不知道三丫头到现在还没回来!叫了霜容过来一问,这才知道!赶紧就让立善带着人跟着霜容一块去接了!”
白氏震惊气愤,当听到已经去接了的时候,这才稍稍平复了一些。
见她这就又不着急了,曹氏怎么可能让事情就这样淡下去,也不知道是冲谁,话就又接了上来:“可怜三丫头,自打亲生母亲走了之后,这日子过的可真是让人心疼,没回府来,竟然还是从一个丫头的嘴里去问才知道。我这个做婶娘的真是惭愧,竟然让亲侄女委屈成这样!”
这话是冲着谁,冲着一堆人。
曹氏没进宁家之前就已经是京城里有名的人物了,父母早死,父母经营的是往各个府里倒手下人的行当,由她一个人继承了下来,想也知道做这个行业的都是和些什么人打交道,当年也是带着家业进的宁家,像曹氏这种难嫁的女人,若不是宁立善那种不怕天不怕地连老子也敢逆的性子,是断然也没什么可能做了宁家的三奶奶。
宁家上下瞧不上她的出身是一回事,她自身也是个谁也不怕的,这也是事实。
当着人前她也照样敢把全家都给奚落了,谁都知道,她进宁家的时候可是带着个闺女的,言下之意也另有所指,宁馥是宁家的骨血还尚且如此,那不是宁家骨血的,以后的日子还说不准得过成什么样。
宁老太爷宁政一看见曹氏就没什么好脸色,他当然不能让这样的儿媳妇大张旗鼓的把他也给说一通。
“立亭这个爹是怎么当的!”他立即就把枪口转了个弯,心虚使然并不与自己的妻子白氏对视,朝着曹氏就道:“这些年立亭是越发的没骨气,二房的事务敢情他现在是连问都不问了,自己的亲生女儿至今未回也不说话,任由那陈氏在他耳边吹枕边风吗!”
宁君洁的眼珠子在一边已经转了好几转了,这时才扑到白氏的怀里去,哭着说道:“祖母,为什么二叔不亲自接妹妹回来?”看起来就像是很担心宁馥这个妹妹似的。
白氏先前心里是气愤着宁二奶奶陈氏的。
曹氏还在拭着泪,从帕子边偷睨了白氏一眼。
白氏看着宁君洁,火马上就要烧起来了。
宁馥这一辈,一共有姐儿四个,也就只有大房的宁君洁和二房的宁馥是宁家的骨血,至今没有孙子。
也就是说,宁馥这一辈,宁家亲生的,就只有宁君洁和宁馥,宁君洁与宁馥在眉眼上有稍稍的相似,宁君洁这么梨花带雨的仰着头,白氏觉得就像是看到不久后长大一些的宁馥一样似的。
“让立亭马上来正院!”
………………………………
第007章 人死了?
宁家二房和宁家大房在宁府里的关系向来微妙,大老爷宁立良和宁馥的生父二老爷宁立亭是他们这一辈儿里算是有长进的,剩下还有一个大姑奶奶,宁立亭后面还有三个弟弟,宁立良和宁立亭有长进,这也是建立在后三个弟弟的名声基础上才这么说的。
到了宁馥这一辈儿,子嗣就相当艰难。上一辈儿出了五个儿子在当年也是风光了一阵子,谁也却没想到好景就那么几年,五个儿子,竟是没有一个孙子不说,宁馥这一辈儿现在有四个孙女,还有两个不是宁家所出。一个是三房曹氏带来的宁碧思,与宁馥同龄,另一个是宁立亭现在的妻子陈佩青陈氏带过来的宁云。
宁家其实还风光过一阵的。
是当年宁立亭迎娶宁馥的亲生母亲乔清婵的时候,京城乔家,衡远侯府。当年乔老太爷还没有封侯,有些东西还是需要暗流中的推动疏通,而当时宁家的财力在京城已经响当当了,乔清婵自幼体弱,幼时就有传言说极有可能夭折,但到底是吊着气活下来,并且还撑到了说亲的年纪。
说来这门亲事还是宁家上门提的,白氏当年曾担心乔家瞧看不上宁家的出身,还是宁政坚持去试上一试,就算失败大不了掉掉面子,但万一成功了呢?
他自然有着与别人不太一样的一双眼睛,看得到别人看不到的局势,不然乔家缺钱,京城里有钱的人可不止宁家一个,哪有可能会让他讨到这一门高亲。乔清婵嫁进宁家,谁也没想到还能给宁家添个子嗣,但是自从有孕不久便就体力难支,这陈佩青进门就是在乔清婵孕期之时,这一门亲,平妻的身份,奇葩在是宁馥的亲四舅爷乔清婵的亲四哥乔鸿儒给说项的。
对外言是乔清婵需要人贴身伺候,陈佩青是带着女儿过来的,府里怕惹了乔清婵不快影响腹中的孩子,是以并没有对乔清婵说明白,陈佩青的亲事也是在乔清婵过世之后才办的。
宁馥回忆着这些上一辈的故事,想着为什么陈佩青这么恨她,大概就是在这里了。
想着当年陈佩青已经进了宁家的门,无名无份的伺候着她母亲,到最后好不容易熬成了二奶奶,但是这就已经与她先前的完全不同。
乔四老爷承诺给陈家的,是陈佩青带着女儿到宁家也能做二房的平妻,但是进了乔家就成了另一回事,成亲这事在乔清婵死前举办是平妻,在乔清婵死之后再办,那就是填房、续弦。
就算对外说的是如此,可人们看陈佩青的眼神无形中证明一切。
资料是这么些个事实,宁馥只觉得无论是乔家还是宁家,都不是什么善类。
一想到乔清婵当时的心情,她就觉得真是恶心。
自己的亲四哥给自己的老公找女人,说什么要伺候她,把别人家带着闺女的女人嫁个好人家,不还是利益输送为了他的仕途?
但也不只是乔家,宁家当年去攀乔家这个亲,就应该做好了接手乔家抛来的烂事的准备,从一开始宁政动了要和乔家攀亲的心思开始,就没有一件事是和利益没有关系的。
宁馥心里又堵了堵。
也不知过了多久,王伯从外面回来了,对宁馥小声道:“他们进陵塔了,似乎是京里的高官,来给乔大老爷上炷香。”他到现在也没想明白宁馥之前为什么要装成一个丫头的身份,只知道在外面门外响起声音他迎出去之后,那高官身边的人问那年轻男子要不要把宁馥叫出去问话时,那年轻男子否了。
宁馥一咯噔,方才只顾着想这些关系,竟没留意外面那些人是路过这里去别的陵塔还是进了乔家陵塔。
那个被他扭断脖子的人还藏在陵塔!
她估算了一下时间,后而抿唇向王伯道:“从这里到山下守陵军之间还有没有可歇脚的地方?”
……
乔家陵塔内,香烛的味道在殿内挥之不去,就在那男子将手中的香插入香炉之时,一人影突然至他身侧不远,沉声拱手:“主子,人死了。”
光洁如玉般的手一顿,似是出乎了他的预料,转过头去。
“人在后殿的柱子后面,我没动他,主子您要不要亲自过去看看……”
哗一声,乍现云袍流动,下一瞬殿前已空无一人。
被撤了蒙面的男子靠着殿柱倚在那里,与这大殿一样没有生气,却在这男子刚刚行至丈外之时,那男子的喉咙竟突然发出嘶一声古怪之音,揉着脖子睁开眼来。
男子定住,目光不怒自威,平平淡淡的看了那禀报的跟随一眼。
只这一眼,那跟随立即单膝跪地,一字未言,额头却已淌下一滴冷汗。
依旧是那不冷不暖的声音,响在他的头顶:“消失。”
跪地的男子应是,双膝着地叩了个头,离殿而出。
殿外守着的仆从无一人出声,也无人看那出来的跟随一眼。
却人人都心知肚明他的结局,消失,不是走,不是离开,就是消失。
再也不要出现在这世上的任何一个地方而已。
外面树下站着两个男子,目送完那跟随出了牌楼后,倚着树的男子转了转眼珠子,道:“什么情况?我去瞅瞅。”说完就抬脚往殿中去。
另一男子出声拦着:“秦航,你别多事。”
秦航伸手在脑后挥了挥:“我瞅瞅人是怎么死的。”
话刚刚落了尾音他便已经迈进殿内的门槛,也是一怔。
“啧,”他一边往里走一边奇道:“你没死?”
那一身黑衣的男子已经站起身来,听得秦航这般言语自己也是一惊,左右四下里看了看,满头雾水,竟是不可思议的反问了一句。
“我怎么会在这里睡着了?”虽觉浑身从头到脚有些不自然的僵硬,但他立即发觉是谁站在自己的面前,立即伸手向胸前摸去,一边急急地跪下:“属下……”虽然人是慌乱紧张的,但是这两个字出口却带着一丝的邀功之意。
他手一顿,胸前空了!
他面色一凛,随后反应极快的伸入探入头巾内,随之双手奉上。
“属下办事不利,只寻到半把钥匙。”
………………………………
第008章 天意还是人为
殿内没有异香的味道,说明他并不是中了邪术,殿内也没有打斗的痕迹……
男子面色如常依旧没有任何情绪流露,接过半把钥匙在指尖摩挲,他的目光徐徐的飘向身后殿外不远之处的那所守陵人所居住的小房子处。
“那守陵人没有底子,我确定。”秦航在一边道,后而转头望向那黑衣人:“为什么只有半把?”
那黑衣人也是满心震惊而不敢流露,昨夜里他来这里取乔大老爷的钥匙,他取的时候是一把,但是他上有别主,便将钥匙一分为二,一半放在胸前准备到时候给太傅交差,另外半把藏在头巾内,是要给了他真正的主子。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可能会在这里睡着,更不知道为什么胸前的半把钥匙不见了!
“属下也不知情,兴许……兴许另外半把还在乔家?”他小心地说道,后而再次伏到地上:“韩太傅……”
男子挥了挥手,极为平静的将半把钥匙收起,没有让他继续说下去,眼神冰刀一般从他头顶划过,不动声色。
秦航递了个眼色让黑衣人先下去,待殿内清净了之后,他才上前:“他不可能在一夜之间往返陵山和京城去给宫里那位送另外半把钥匙,”捏了捏鼻子,他又续道:“兴许,可能,他说的是真的。”只是他也想不明白,昨天夜里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而且最为重要的是,那黑衣人从他身边走过的时候,他十万分的确定,自己真的闻到了……死亡的味道。
昨天夜里,这里到底发生过什么?
他的目光不由的又望向那黑衣人的背影,这是一个活人,一个活生生的人,并且那死亡的味道正在他身上慢慢消退。
而且这绝对不是因为他兴许进过地宫接触过死人而带来的味道,而是真真切切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的。
“王伯屋里的,是宁家的下人?”忽然,轻飘飘的声音响在秦航脑后,这种腔调是他所熟悉的不太妙的预感,下一秒那声音又轻飘飘的响起:“做掉。”
“韩尘……”秦航很不赞成,虽然说一个丫头的命也算不上得罪谁,而且方才在路上就已经听见那丫头在屋里说过什么,显然是偷跑出来的,能来给乔家陪葬的宁家小姐,也必然不会在宁家有什么地位,更何况是一个丫头,但是杀人这种事,杀几千几万自然算不得什么,但让他去做掉一个手无搏鸡之力的小丫头,委实有点……
“避开王伯就是了。”韩尘淡淡道:“王伯没有这个本事,这里昨夜再无其他活人。”言下之意是说就剩下王伯屋里的那个下人有可能搞鬼了。
“要不要先探探再说……”
韩尘截断他:“不需要证据,有可疑就够了。”
“……”
当秦航不情不愿拧巴着脸走出来,拖着迈不动的双腿到了王伯门前的时候,他一怔。
这一路并不长,却是他走过的最慢的一段路了,一路上想着各种无痛苦又无恐惧的杀人手法,却在来到门前的时候让他又庆幸又觉诧异。
他站在原地笑了笑,原路折了回去,这回去的一路步伐轻松至极。
“你曾说过人各有命……”他笑着上前倚在门框上看着韩尘的背影:“人去楼空矣,这是不是就叫命中注定她逃得过此劫?”
韩尘闻声稍稍侧了侧头,便就是这样小而随意的动作,也如与日争辉的月华般夺魄。
秦航感觉得到他微微的诧异。
来自韩尘的诧异并不多见,短短一盏茶的时间,韩尘在这殿里已经诧异了两次。
这让秦航的笑都不禁的收敛了些许,装作不在意的向殿外的山路瞥了一眼。
真的是命运安排吗?还是……人为之?
韩尘的声音再次飘来:“派人去宁家看看,再派人在守陵军把守住,一个人也不要放出去。”
……
宁馥这头已经人在山下了。
她当然不可能走官道,虽然不知道来给乔大老爷上香的人是谁,但是昨夜里那个黑衣人和那黑衣人身上的半把钥匙还是让她记在心里了的,推算时间,昨夜被她带着‘永生臂环’杀死的人,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复活醒来,以那些上香的人的功夫来推算,就算与黑衣人无关,但是撞上了,那黑衣人一定跑不了,也一定会召来麻烦。
就算黑衣人完全不记得她出现或对他做过什么,她也是这陵山内最可疑的人。
她非常相信,这些上香的,极有可能就是冲着这半把钥匙而来。
无利不早起,这位王伯口中的高官并不是大张旗鼓高高调调来给乔大老爷上香的,不为名,那必然图利。
凭着随身空间里的那些仪器,在山内寻一个好走的林路算什么难事。
她也并没有等太久就看到了宁家的马车,赶车的小厮正是宁立善的跟随陈仲,也是三房的管事。
陈仲怎么也没想到这里距离陵山还有一段路程,就看见宁馥在路边的凉亭里等着了。
宁立善和霜容下了马车就急急的过来,宁馥迎上前去,瞥眼瞧见陈仲满目的疑惑和猜忌,立即抹了泪对着宁立善福了又福,道:“早上的时候有人来给乔大老爷上香,守陵的王伯说是高官,我想着这事若是让他们知道了不知道会如何作想,若是因为我伤了乔家和宁家的和气,我真是担待不起了……”说到这里她又续道:“所以就赶紧从小路下山来,不敢让人看见。”
她声音越来越弱,低着头的样子看在宁立善眼里就仿佛她是宁家的拖累一般,而那陈仲疑惑的目光听罢果然消了大半。
宁立善心头一酸,宁馥就又接着说道:“我实在不敢找父亲说这件事,怕影响父亲母亲再因为我起了争执……”说到这一句,她哭出了声来,无助的道:“三叔,我……我该怎么办啊……”
………………………………
第009章 另有安排
“叫了三房去接?”宁二奶奶陈佩青听了赵嬷嬷从正院传过来的话,倚在软榻正在品茗的她一顿,有些诧异的坐直了身子,眼珠一转,将手中的茶盏往几子上放下,道:“三丫头不怎么样,这手底下的人倒是有点机灵,院子没了主子没了,倒是知道找下家找新主伺候了。”
赵嬷嬷朝她身后的丫环递了个眼色,那丫环识趣的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赵嬷嬷含笑上前替过,给陈佩青捏起了肩:“还好夫人您有先见之明,早早就让二爷去庄子上巡铺子,这要是被老太爷叫到跟前,二爷又要受老夫人的训了。”
宁馥现在还在坟墓里呢,怎么接?明摆着就是宁馥身边的几个下人知道自己前途渺茫,明明白白的十死无回之事,还把宁立善骗去乔家陵塔,明面上是让三房捡个漏,到时连个尸首都接不回,指望着这事到时候怪到二房的头上,三房在正院得一个护嗣的功劳。
人心都是各有算盘的,这么白走一趟自然都有好处,三房得这么一个好,那霜容几个也就与三房成了一条线上的,以后在府里的日子自然不用多说,他们几个下人送了这么一个大礼过去,三房自然不会亏待。
陈佩青唇角扬起来,慢悠悠道:“三房想要捞个功,也得看看他有没有这个命,人是乔家要去的,要怎么用可不是我们能左右得了的,指望着这件事来扒我一层皮,也不好好的查个清楚再去。”
赵嬷嬷忍不住笑出了声,道:“霜容他们也不是多有福的,可惜了,有这个心思却没怎么长眼睛,居然指望着三房来庇佑,这事就算成不了,在下人圈儿里也够笑上一阵子了。”
陈佩青笑着起了身,赵嬷嬷招了下人过来伺候,妆扮一番过后陈佩青正了色往外走:“三房做这种无用又扯宁家后腿的事,我不去铺子里巡一番都对不起他给铺的这个台阶,让楼里的伙计们准备准备,今天晚上我在铺子里过夜。”
赵嬷嬷打着帘躬身连称是,朝外头的小厮招呼:“没眼力架儿的,还不快备车!铺子那么忙,就靠二奶奶整理账面充盈下半年的开销呢,都给我打起精神气儿来!”
陈佩青温婉一笑:“不要对自己人这么苛刻,跟着我的只要一心一意尽忠职守,都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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