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奋斗在盛唐-第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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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毕竟丽竞门是来俊臣在武则天的暗授下,组织拉建起来的。所以严格意义来说,孟神爽是孟神爽,丽竞门是丽竞门,孟神爽不过丽竞门在江南道的总管。尽管丽竞门没有朝廷的正式编制,但总不能因为捉不到孟神爽就将丽竞门连根拔起?那最终打得可是武则天的脸面。

    张潜这种老狐狸自然不能干这种吃力不讨好之事。

    接下来的几天,甭管张潜还是崔耕,明查暗访数日下,仍旧孟神爽的行踪和下落。

    又过了几日,丽竞门总部对外正式宣布,由江南副总管吕艳飞暂代孟神爽行总管事。

    崔耕遇刺一案,就算不了了之了。

    没办法,又没什么确切的证据,张潜总不能发海捕公文抓孟神爽吧?

    崔耕这边,也只能一方面把衙役们都撒出去,另一方面拜托李善,发动李善在扬州黑老大的力量,寻找崔秀芳和孟神爽的下落。

    李善劝崔耕也不要太过担心,崔秀芳吉人自有天相,应该不会遇到横事。

    ……

    时光似箭,一个多月过去,这俩人都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毫无线索。

    花魁大会后,崔和郑虽然没有离开扬州,但多少有所收敛,没继续在外面胡天胡地了。

    白天,他们在李涯这个地头蛇的带领下,满城闲逛。

    晚上就住在江都县衙。

    有时候他们还带些小礼物回来,让崔耕骤然觉得,这俩货可比崔泌可强多了。

    ……

    ……

    这一日,崔耕接到了淮南道安抚使衙门的一份公文,要他在端午节那天,监督方丈镜的铸造。

    方丈镜是扬子江心境的一种。

    这种镜子非常大,有一丈方圆,才命名为方丈镜。

    崔耕见了这道公文暗暗纳闷,不对吧?扬子江心境官坊是属张潜的扬州刺史衙门管的,不仅没我一个小小江都县令的事儿,更是轮不到淮南道安抚使衙门发这道公文啊啊。

    他大感费解,亲自登门向武攸绪询问。

    听这位修道王爷解释清楚了来龙去脉,崔耕瞬间哭笑不得。

    历来扬子江心境便是供不应求,除了“求”的太多之外,“供”的太少也是主要原因之一。

    每面镜子都要反复锻打,号称“百炼”。

    到了最后,扬子江心境又薄又脆,很可能一次不小心的锻打,整个镜子就全部报废。

    尤其是这方丈镜,由于面积太大,成品率太低,往往一年才能出一块良品。

    方丈镜的官坊售价是五千贯,比等重的黄金都贵,就这还得有关系有路子才能买得到。当初张元昌和林知祥对这种镜子更是口水飞流直下三千尺,垂涎欲滴。

    今年武则天要求扬州进献方丈镜一面。

    武攸绪虽然对富贵没什么兴趣,但对这位姑母还是很孝顺的,就想把这事儿办圆满了。

    然而,给皇帝进贡总不能从哪淘换点旧货来吧,只能是官坊新铸。

    好死不死的是,据传闻,扬子江心镜五月初五所铸才最为正宗。

    因为五月是火月,五日为火日,午时又被称为火时,五月五日午时具三重之火,是阴阳八卦的阳盛之时。以火克金,此时正是熔金铸镜的最佳时刻。

    给武则天进献的方丈镜,不用问,必须是端午节这天铸的。

    仔细一盘算这概率,方丈镜每天都铸,平均一年才有一个良品。端午节能铸成方丈镜的可能性不到千分之三,这概率也太低了。

    武攸绪心中一急,就想到崔耕了。经过蒸骨验尸天降甘霖一幕,他总觉得崔耕挺神秘挺牛掰的。有崔耕监督铸镜,成功的机率肯定比普通官员督造更大些!

    崔耕听完之后,顿时不迭苦笑,道:“王爷,您这是有病乱投医啊!咱丑话先说到头里,真铸不好方丈镜,您可不能赖我。”

    “当然不会,本王又没老糊涂了。”武攸绪轻拍了崔耕两下肩膀,安慰道:“崔县令尽管去,铸成方丈镜你就是大功一件,铸不成那是本王运气不好,与你完全无关。不过甭管成与不成,本王都算欠你一个人情。”

    “嗨,王爷言重了!”

    崔耕拱拱手,说道:“当初您帮下官澄清丽竞门造谣的事儿,下官就欠了您一个人情。后来您又帮我镇场子,让武壮秉公断案,下官又欠了您一个人情。说起来,还是下官欠您多一些呢。为王爷分忧效力,本是下官应当应分之事!”

    这话说的漂亮,听得武攸绪眉宇舒展,嘴角都情不自禁浮起一抹笑意。

    他大手一挥,道:“别人欠本王的,本王记不住!本王欠别人的,本王自己个儿忘不了!崔县令尽管用心办事,这个人情本王记得!”

    “下官一定尽心竭力。”

    话虽这样说,但对于督造方丈镜这种纯粹拼人品的事,崔耕也是有劲没处使啊。

    五月初四夜里,崔耕住到了扬子江心镜的工坊里。

    五更天刚过,崔耕就被人叫了起来。

    洗脸漱口略略吃了几口早饭之后,一行人出了扬州城,直奔江边而来。

    扬子江心境,顾名思义,就是在扬子江心铸的镜子。

    铸镜炉被安放在长江上的一条大船上,城里的工坊主要是给工匠提供住宿。崔耕在一名浅青袍小官的引领下上了船。

    这位就是管理扬子江心境作坊的官员,姓石名景宽,别看只管着一个工坊,也是正而八经的九品官。

    二人到了一个非常雅致的船舱里,分宾主落座。

    略微寒暄了几句之后,石景宽忽然神秘地一笑,道:“咱们这工坊出产方丈镜可是有年头了,为何单单今年陛下要求献镜呢?崔县令可知其中的原委?”

    崔耕微微一愣道:“不知。莫不是陛下突然心血来潮?”

    “当然不是。”石景宽微微一笑,呷了口茶汤,悠悠说道:“崔县令有所不知,这其中可是大有隐情哩。”
………………………………

第241章 福兮祸所倚

    石景宽道:“如此大早上的,左右闲着也是无事。崔县令且喝上口茶汤醒醒脑,这其中隐情,且听下官慢慢给崔县令道来……”

    话说,扬州刺史衙门有个叫李久泰的五品官,一个月前给武则天上了一道奏折,述说了这扬子江心境的玄妙。

    他跟武则天说,十四年前端午节,有一个须发皆白道骨仙风的老者,带着一个身穿黑衣的童儿,来到了扬州城铸镜官坊。

    老头自称叫龙护,小孩自称叫玄冥。他们毛遂自荐要给官坊铸造镜炉,铸的不好分文不取。

    当时的官坊主管吕晖,拨给了他们一个小院,让他们专门铸造镜炉。

    结果,这二位进了小院之后就把门窗紧闭,再也不肯出来了。

    三天后,吕晖担心这一老一少的安危,砸门而入,却发现他们已经踪迹不见,唯留下了铸镜炉一座,书信一封。

    这封信的主要意思是,我们俩是天生的神仙降世,算定十年后有女主临世泽被苍生,特献铸镜炉一座为贺。

    最后还留下了一首歌诀:盘龙盘龙,隐于镜中。分野有象,变化无穷。兴云吐雾,行雨生风。上清仙子,来献圣聪。

    ……

    又是老神仙,小仙童,又是女主临世泽被苍生。

    这还了得?

    不就是祥瑞吗?

    好吧,又挠到武则天的痒痒了,看了这份奏折她能不高兴?简直乐得找不着北了。

    当即就下旨要求扬州献镜。

    “原来是这么档子事儿!”

    崔耕听后也不免心中生疑,问道:“不过石大人,此事几成真几分假啊?”

    “真假之事就已经不重要。”石景宽笑道:“崔县令若是要问李久泰有没有上奏章,那肯定是真的。至于那个故事么……嘿嘿……反正本官十年前就在这工坊里混了,从来没听说过,也不知是真是假。”

    那暗含的意思就是假的呗。但不能明着说,因为当今圣上都认为是祥瑞了,你还说假,那不是作死要上天吗?

    崔耕秒懂,点头含笑道:“那是那是,陛下高兴了,就是真的,咱们下面的人管他真假?较那个真儿干啥,对不?”

    石景宽又抿了一口茶汤,道:“不是下官较真儿。只是李久泰这小子太不够意思了,吃独食儿。这事儿涉及到了我们铸镜工坊,怎么着也要知会本官一声,对吧?有我作证,这故事儿编的…呃…也能更圆满不是?”

    崔耕暗暗鄙视道,人家不带你玩,你难道还有胆子揭穿?你这是纯属眼红,看别人马屁拍得好,在哥们跟前发牢骚啊。

    崔耕没有接话,耸耸肩,自顾喝起了茶汤,转头欣赏去初晨的江面风景。

    ……

    又等了一会儿,吉时已到,崔耕在石景宽的引领下,在船上早已摆好的香案前拜神。

    要拜的神仙真不少,仪式也真够繁琐的,足足用了半个时辰,这一套程序才算走完。

    接下来就没崔耕什么事儿了,工匠们正式开炉,炼制方丈镜。

    崔耕为了避嫌,并没有在现场监督,就是在隔壁的船舱内和石景宽一起聊天喝茶汤。

    中午吃了一顿便饭,多为江上鱼鲜,倒也丰盛。这种拜神开炉造方丈镜自然是喜事,禁屠令管不着。

    红日西落之时,忽然有个工匠模样的人兴冲冲地跑了进来,满脸涨红,激动地叫道:“上天保佑啊!成了!真成了!崔县令果然洪福齐天,方丈镜铸成了!”

    这么巧?千分之三的概率,真被我赶上了?哥们的运气爆了!

    崔耕将信将疑,来到了铸镜炉前。

    但见火红的炉光的照耀下,一面硕大的铜镜皑皑生辉,虽然比不上后世玻璃镜,但比同时代其他的镜子强太多了。

    镜子的周边镶金嵌玉,用上了当今最为先进的金银品脱工艺,华美异常。

    往镜子的背后望去,一大一小两条盘龙,张牙舞爪,雕刻地栩栩如生。

    几个大字分外醒目长寿二年以供。

    有了这几个字,这块方丈镜就是独一无二的贡品了。

    现在回城估摸着是来不及了,直至第二天一早,崔耕才派人把这个消息向扬州城内通报。

    扬州刺史张潜,淮南道安抚使武攸绪接到消息后,自然欣喜。

    虽然李久泰的那个狗屁故事很有蒙人之嫌,但女皇陛下要求献镜,他们哪怕担着惊也要接下差事。

    没想到五月初五之日,这方丈镜就铸好了,总算可以安安稳稳上交差事了。

    两位大佬一通气,第二天就联名写了一封奏折,飞报长安城。

    对于此次监督方丈镜的崔耕,张潜和武攸绪也非常满意,认为此事崔县令功不可没,允诺今年的考评,给他一个“上上”的评价。

    大唐(武周)官员的升迁贬谪,虽然人为的因素很大,但也是有制度约束的,那就是“四善二十七最”。

    每年地方主官会对属下,按照这“四善二十七最”进行评价,分为九等,上上为最高的一等。

    评价完毕,行文吏部,给吏部的考功司审核。

    吏部考功司觉得没问题了,就会记入档案。

    等官员任期满了,该升迁还是贬谪,甚至赶回家去吃老米,就看这四年的评价了。

    国人办事讲究留有余地,一般情况下,最好的评价就是“上中”,特别特别优秀,特别特别例外,才会有“上上”的评价。

    这就是官场上最讲究的资历了,四年期满后,朝廷必须给崔耕升官。要不然,得了上上评价的官都升不了,其他人还有什么资格升官?没动力,地方官员怎么为天子牧守一方,为朝廷殚精竭虑?

    这一次崔耕啥也没干,只是起了大早在江船上吹了会儿牛逼,就白捡了个大便宜。

    这也是他自己始料未及的,真称得上是飞来横福了。

    又过了十来天,武则天的旨意下来,方丈镜暂存于扬州仓库中,选个良辰吉日出发,运往长安城。

    只要镜子一到,想必崔耕这个“上上”的评价就算稳了。

    有道是,福至心灵,好事成双。

    这一日,有一个白白胖胖,穿绸裹缎儿的中年人,前来拜访崔耕。

    “拜见崔县令!”

    对方这一开口,险些激动得崔耕热泪盈眶。

    话是没什么特别的,但其口音,却是清源话!

    崔耕离家有一年多了,这在外地乍一听到有人说清源话,简直是激动万分啊!

    经过他自我介绍,崔耕才知道,此人叫王有成,清源本地人。

    聚丰隆迅速扩张,光靠曹月婵自己肯定不行,招了不少乡党帮忙。王有成在那伙人中脱颖而出,成为了曹月婵的左右手。

    他这次来扬州是带着任务来的,那就是把聚丰隆分号开遍淮南道。

    崔耕这才想起来,临行之前曹月婵曾经对自己交代过,如果顺利的话,一年后要把聚丰隆开到淮南道来。

    去年端午节过后不久,自己乘船来扬州上任。现在又是端午节后不久,王远成到了!

    这可不正好是一年吗?

    对形势预估得如此精准,俺家月婵不愧是商场奇才啊!

    另外,王有成也不是空手来的。他给崔耕带了不少东西,都是清源的特产,吃的穿的用的应有尽有,在扬州还真买不着。

    不过这些东西不是曹月婵送的,而是二娘、嫂嫂、茂伯乃至小九儿,托王元成捎过来的。

    另外,他们还每人写了书信一封,述说思念之情。

    虽然以前和嫂嫂二娘也有书信往来,但这次是因为有专人送信,这些信写的特别长。

    至于茂伯和小九儿,则是货真价实地第一次给崔耕写信了。

    想想白发苍苍的茂伯,古灵精怪的小九儿,再看着眼前的这些礼物,崔耕真是心里五味杂陈,眼圈有些泛红。

    想家了!

    随后,崔耕问道:“王掌柜的,聚丰隆在淮南道开分号,这么大的事儿,月婵怎么不亲自来?”

    “这怪不得曹小娘子,”王有成赶紧解释道:“如今咱们聚丰隆是在淮南道、岭南道、山西道三个道同时开分号。山西道刚出了点乱子,曹小娘子必须亲自去处理。她说这淮南道有崔县令您坐镇,就暂时不来了。崔县令,这可是咱们自己的产业,今后您可得多多照拂啊。”

    对于崔耕来说,木兰春酒坊、糖霜工坊、毡帽工坊,哪个不是日进斗金?

    不过毕竟聚丰隆也是自己的产业之一,到了扬州崔耕自然要庇护一番,点头说道:“那是一定的。”

    王有成微微抚额,汗颜道:“嗨,瞧我这记性,差点忘了一件大事,曹小娘子还托小的给您一封信哩。”

    “哦?”

    崔耕接过那封信打开观瞧。

    不过令他大失所望的是,这上面没有什么儿女私情,就是讲述了现在聚丰隆的大好局面,要崔耕多多支持王有成之类的话。

    真是事业狂,一副商场女强人的作派!

    崔耕心中多少有些不满,咱们这可是有约定的,两年……不,算算时间,一年后就要谈婚论嫁。好不容易来一封信,你光谈生意不谈感情,到底是啥意思啊?

    王有成察言观色,小心翼翼问道:“崔县令,您好像是不大高兴?”

    自家的儿女私情,崔耕跟一个小小分行掌柜也谈不上这些,笑了笑,随意敷衍道:“咱们聚丰隆都快成了天下最赚钱的买卖了,本官还能不高兴?”

    “什么最赚钱的买卖啊?”帘栊一挑,崔和郑走了进来。

    这俩货知道了自己不少秘密,也不差这么一桩了,崔耕也不隐瞒,把聚丰隆来淮南道开分号的事儿说了一遍。

    崔听完了眼前发亮,道:“行啊!大哥,真有你的!略施手段就让李小娘子得了花魁不说,还有这么一大财源!”

    郑也满脸艳羡之色,道:“我们听李涯说了,那糖霜作坊和毡帽作坊也和你有关。大哥……”

    最后“大哥”这俩字儿,郑特意拉了个尾音儿,直把崔耕叫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退后一步,道:“你想干啥?”

    “不干啥,大哥,我真恨不得你是我亲哥。”郑腆着脸笑道:“啥时候带小弟我,发笔小财呗?”

    虽然崔和郑节操有限,但好歹也是五姓七望子弟,能得他们夸赞,崔耕还是有点小开心的,道:“别开玩笑了,我那点底子能比得上你们五姓七望?”

    “唉,大哥你是不知道啊!”郑苦着脸道:“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五姓七望也就是外面看着光鲜。实不相瞒,小弟我早就囊中羞涩了。”

    没…没钱了?

    崔耕颇为诧异地看了眼郑、崔二人,暗道,怪不得最近这二位不再流连花丛了呢,敢情是没钱了啊。

    看着俩货的窘态,崔耕忍不住想要打趣上几句。

    正要张嘴,却听着外面忽地有人大呼小叫道:“大人在不在?大人,可了不得了!出大事了!”

    这是宋根海的声音!
………………………………

第242章 祸兮福所伏

    噔噔噔~~

    随着一阵脚步声响,宋根海已进了屋内。

    他面色煞白,未见崔耕人,便带着哭腔喊道:“大…大人,出了天大的祸事!”

    人近至崔耕前儿,双腿忽地一软,屈膝瘫倒在地。

    “快快快,你俩把宋捕头先扶起来!”

    崔耕招呼郑二人帮忙,后问宋根海道:“你这一惊一乍的,是天塌下来咋的?”

    “真的是天塌下来了啊!”

    宋根海被郑二人略微扶着,哭丧着脸道:“您监制的那块方丈镜……丢了!!!丢失圣上钦点的贡品,俺这江都捕头算是当到头了,这挂烙一吃,估计这回俺这条小命也算是玩完了!”

    “,我还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儿啊,竟然是这事儿?”

    郑突然一把松开搀扶住宋根海的手,轻轻推搡了一下他,撇嘴不屑道:“贡品既不是你们江都县衙偷的,也不是你们江都县衙负责看守的,不是有专门的匠作所负责吗?对,领头那官员叫石景宽,对吧?这方丈镜丢了,关崔县令何事?更关你一个小小捕头屁事?”

    “对对对,你这厮瞎他妈操心,一惊一乍差点没把小爷吓尿了,还以为爷们在扬州的那些事儿传回了家中,家里派人来捉我回去呢。”崔也是松开手,推搡了一下宋根海,很是不爽。

    “…他这回倒是真没有小题大做!”

    崔耕听罢之后,面色渐渐凝重起来,遂叹息一声,道:“有个说法叫追比,崔、郑,你们可曾听说过?”

    追比这个东西,基本上地方官员都头疼这个。比如地方上遇到了大案要案,或者到了收税的关键时刻,就会对地方胥吏实行限期追比。

    限你三天内破案,破不了案就打十板子。这不算完,挨了打你还得继续破案,再给五天时间,破不了案二十板子。还破不了,三天时间十板子……周而复始,打着打着,这捕快班头也就没命了。

    当然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你县官敢限期追比,下面捕头就敢诬陷好人,很多冤假错案就是这么来的。

    现在献给皇帝的贡品丢了,天底下还能有比这更大的案子吗?江都县负责扬州城内的治安,丢了方丈镜恰恰就是崔耕的锅啊。

    此等泼天大案,他身为江都县令,正是职责所在,他能向宋根海下达追比令吗?

    宋根海身为他手底下的捕头和心腹,若是崔耕依着职责惯例下了追比令,这个案子他又能怎能糊弄?更怎能昧着良心冤枉一个好人来顶缸?而且这是要追赃破案的,没有寻回方丈镜向长安那边交差,就是从外面抓再多人来顶缸,都没鸟用。

    届时,限期内没破案,宋根海打不打?下一个限期内,宋根海还是没破案,还追不追打?再下下一个限期内,若是还没破案……

    这么依着规矩打下去,宋根海焉有命在?丢失了贡品乃天大的事儿,到时候那么多双眼睛盯着江都县衙,崔耕又怎能放水都不成?

    为今之计,崔耕要想保住宋根海的小命,要想不被此案牵连,被武则天龙颜震怒下丢了乌纱帽,就只有找回方丈镜这条路!

    刻着“长寿二年以贡”的方丈镜,偌大的天下只有一面,但又在哪呢?

    “你也别太悲观了,这样,丢失方丈镜不是可以遮掩的小事儿,追比杖刑是免不了的。先打上十大板吧!”

    崔耕同情地看着宋根海,安慰道:“不过你放心,本官让钱飞、李壮行刑,他们手底下有分寸,这第一回的追比十大板子,不会伤你筋骨的。咱们这边抓紧搜罗线索破案,争取在一个月内破获此案,到时你也免受二次追比之刑了。”

    “也…也能这样了,大人一定让他们下手要有分寸啊!”

    宋根海欲哭无泪,有些后怕地捂着屁股。

    崔同情以对:“……”

    郑默哀摇头:“……”

    ……

    ……

    不过嘴上说尽快破案,但查案破案又不是请客吃饭,哪有那么容易?

    饶是崔耕把刑名专家周兴派出去,对现场进行了仔细查探,也没得到什么明显的破案线索。

    通过周兴的实体勘察和案情了解,崔耕发现这个案子,表面上看起来并不复杂。

    当时是有王顺、张平两个仓吏,带了酒肉过来,请仓库的看守们吃喝。看守们吃了酒肉之后就人事不省,第二天醒来一看,方丈镜丢了。

    至于张顺和王平如今人在何处呢?今天早上,有人看见他们俩出了扬州城往东走,不过没带着什么大件物品。

    不过到了这里,线索就全断了。

    看似张顺和王平盗走方丈镜,然后跑路了……但是崔耕却觉得没有那么简单,两个小小仓吏,哪里来的泼天狗胆敢偷盗皇帝钦点的贡品?要知道这面方丈镜天底下独一面,又是钦点贡品,哪怕想卖了换钱,都没人敢收的。若是不能换银子,两个小仓吏又为何冒着杀头的风险将它偷盗出来?

    所以崔耕认为这两个仓吏在表面证据下的确有作案的嫌疑,但作案的动机却很模糊。此案绝对没那么稀松平常。

    在周兴的建议下,她采取了两条措施:其一,把仓库看守们全部关押在江都县衙内,毕竟他们的嫌疑没有完全排除。其二,让张潜行文各州,画影图形捉拿张顺和王平。

    当然了,这也只是聊胜于无。

    周兴估计,张顺和王平恐怕这个时候早就小命玩完了,至于要他们性命之人,估计作案的动机就在这幕后黑手的身上。

    至于幕后黑手是谁,排查筛选整个扬州境内的对象,答案几乎呼之欲出丽竞门。

    道理很简单,方丈镜值钱是不错,但这可是打了女皇陛下的脸,朝廷能善罢甘休吗?收益和风险完全不成比例。

    丢了方丈镜谁最倒霉?头一个是宋根海,第二个是崔耕。宋根海的仇人就不用提了,唯有崔耕的大仇丽竞门,才既有这个能耐,也有这个胆子!

    ……

    果不其然,崔耕和周兴他们的判断是对的。在方丈镜丢失后没几天,丽竞门江南大总管孟神爽,就大摇大摆地回到了扬州城。

    这回孟神爽可抖起来了,据说,他在来俊臣的引荐下,在长安他得了武则天的亲自召见。

    武则天对他甚是看重,赐予圣旨一道:若孟神爽犯法,只能行文左肃政台处置,其余有司不得擅自捉拿刑讯。

    左肃政台的御史中丞是谁?来俊臣啊!他怎么会处置自己的心腹爱将?

    所谓的有司是谁?扬州大都督府长史兼扬州刺史张潜呗。

    至于孟神爽哉长安干了些什么,为何得到武则天如此恩宠和重视,来俊臣又在期间扮演了什么角色,崔耕等人就不得而知了。

    不得不说,不单是崔耕等人,就连张潜这老头,都在这场斗法中被来俊臣狠狠地扇了一个耳光。

    ……

    ……

    江都县衙内。

    韦凑奉张潜之命来见崔耕,带来了张潜充满愤怒的口令:“崔县令,我家大人的意思……让孟神爽尽快上路!”

    难得韦凑这次没有惜字如金,说了一回全乎话。

    “这个时候要他性命?那岂不是跟陛下对着干?”崔耕很是不理解张潜这个时候下的冲动命令。

    “张大人说了,陛下的旨意岂能忤逆?”韦道:“但大人让我转告崔县令,药医不死病,佛度有缘人。陛下的圣旨,能担保孟神爽不出什么意外么?万一姓孟的得了急病病死了呢?万一姓孟的马失前蹄,坠马摔死了呢?”

    看来这次来、孟二人在长安干的事儿,还有那份下来的圣旨,的确让升为扬州一哥的张老头颜面扫地,把他惹急了!

    崔耕暗忖,好好老头发起飙来,还真挺可怕的!

    没想到来俊臣帮孟神爽求来一道护身的圣旨,竟成了孟神爽的催命符!

    不过张潜之意,又何尝不是他之夙愿?

    崔耕点点头,道:“韦参军替我回复刺史大人,他怎么说本官自然就怎么办,但这丢了方丈镜的案子……”

    韦凑肃然道:“丢失贡品,亦事关扬州大都督府在圣上那儿的颜面。故张刺史有令,限期三个月。”

    “要是破不了案呢?”

    “罢官!”

    韦凑说罢,又难得补了句:“我家大人说了,若是限期内无法破案,对不起崔县令,他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崔耕明白,这已经是张潜在职权范围内,除了尽可能宽限自己之外,也将罪责降到了最低。

    他点头道:“好吧,就三个月。请替我转谢张刺史。”

    “行。”

    最后二人商定,崔耕全力侦查贡品失窃案,韦凑全力找寻孟神爽的漏洞,双方互相通气,互相配合。

    三天过去,崔耕这边毫无进展。

    忽然有人来报,淳于良和智满和尚来拜。

    这个时候他俩来寻自己干嘛?

    关于智满和尚的底细,崔耕已经让周兴打听清楚了。

    八年前,大云寺的智满和尚一时没把持住,和杨柳村的李寡~妇春风一度,还生了个孩子叫小虎。

    不知怎么的,这事儿被丽竞门知道了。

    他们就利用这个把柄,逼着智满和尚当街行骗,所得钱财全部交给丽竞门。

    当街行骗数额巨大,按照规矩肯定会被开革出寺。

    一个羊也是赶着俩羊也是牵着,智满和尚索性把小虎的事儿也交代了。当然了,他没敢交代出丽竞门来,只是说为歹人所迫。

    万万没想到,这大云寺的主持方丈竟然是李寡~妇的亲爹。

    老丈人竿子能不向着自己的便宜女婿吗?最后对智满和尚的处置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罚智满和尚抄金刚经一千遍。

    大云寺的主持不管,崔耕这个地方官不过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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