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奋斗在盛唐-第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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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耕道:“难道不能开棺验尸?”
周兴道:“开棺验尸?这不可能!大周律有定,开棺验尸,必须得有家属告状伸冤,官府才可开棺。否则,官府即便有所持疑,也不可私自打开坟茔。”
崔耕讶异道:“竟有这条规定啊?”
周兴道:“是的,朝廷为防止地方官员拿先人的尸骨勒索百姓,酿成民变。所以才有此规程。”
言下之意,具体到杨氏的案子上,一来她的丈夫宋理明不认为有冤要申,二来他的娘家人也接受女儿的死因,官府就不能节外生枝。
最后周兴又劝道:“大人,莫要一意孤行,强行开棺又能如何?我就问您,万一杨氏真的是暴病而死的呢?冒这么大风险,值得吗?”
崔耕想想也对,这年头的医疗条件也就那样,卢丽华一个黄花大闺女,父亲又是一州司马,小姨是牛逼轰轰的上官婉儿,总没人害她吧?最后还不是一声不响,说得急病死了就死了。
由此可见,这杨氏暴病而亡的可能性,也是非常大的,不一定就跟宋理明扯上干系。
他不免有几分郁闷地说道:“照你这么分析,本官还是开革不了宋理明?”
周兴摇头,道:“想借杨氏之死做由头开革宋理明,依卑职来看是行不通了,只能另想他途了。”
既然刑案专家都这么说了,崔耕也只能认了,只得放弃从杨氏之死来入手解决宋理明这黑厮了。
正当他念头沮丧这时,衙门外有差役来报,崔小娘子前来拜访。
崔小娘子?
可不就是前些天愤而离去,耍小性子回仁寿坊的崔秀芳么?
………………………………
第214章 同姓不为婚
崔秀芳突然到访,崔耕将宋理明之事暂时摆到了一边。
江都县衙,内宅,北屋。
众所周知,县衙内宅是官员和眷属的起居之地,私密之极,不会让外人进来。
崔耕却让人将崔秀芳带到这里来,良心简直大大滴坏。
崔秀芳一进内宅就生起了警惕之色,远远站立住,蹙眉道:“崔大人领妾身到此作甚?不过就是几句话的事儿,说完奴家这便走。”
看得出来,崔小娘子有点小害怕,小心虚。
崔耕见着整天剑不离身男儿装的崔秀芳,也有这幅娇柔小女子的一面,甭提多过瘾了,忍不住笑出声来,逗道:“瞧把你吓得,本官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弱渣,就算二三十个捆到一块儿,也不够你一顿拾掇的。这里就咱们俩人,你有一身好功夫傍身,难不成还怕我吃了你?”
崔耕蔫坏,刻意将“好功夫”三个字儿,咬音咬得格外重。
崔秀芳这小寡~妇哪里会不通男女那点破事儿?闻言,霎时霞飞双颊,轻啐了一声,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耍嘴皮子调戏一下小寡~妇,崔耕觉着还是蛮爽的,至少宋理明那事憋出来的闲气,顺了不少。
不过崔秀芳手底下可是有真章的,口花花一下还行,崔耕适可而止,转移话题道:“崔小娘子今天来找本官,可是有什么事儿?”
崔秀芳唔了一声,正色道:“听说崔县令过几日就要离开扬州城了,但妾身还欠着大人一份恩情未报。故今日来访,是想问崔县令临走之前,还有什么事情需要奴家做的。若有,赶紧交代下来,妾身全力去办。”
“美女报恩?”
崔耕不知为何又起了调戏的心思,轻浮地冲崔秀芳上下打量了两眼。
崔秀芳双手环抱,下意识地向后退缩了两步,再次霞飞双颊,紧张兮兮道:“你想干甚?崔县令莫要想歪了。”
“谁想歪了?莫非崔小娘子心里所想,也跟我一般无二?”
崔耕打蛇随棍上,口花花地贱笑了起来。不过很快,他就笑不起来,变得满脸诧异之色,“不是,谁跟你说我要离开扬州了?我这刚上任江都县令,离开扬州作甚?有病啊!”
“敢问崔县令是不是曾被孟神爽抓了‘反禁屠令’的现行,并夸下海口,要跟为非作歹的孟神爽斗到底,结果定会让全扬州、全淮南道的百姓为你欢呼,为你高兴?”崔秀芳问道。
崔耕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好在崔秀芳没细问杨四娘家喝花酒的事儿,不过这话他的确说过。
“果然是你说得,妾身刚听说时,还以为是丽竞门的人在传谣,在坊间大肆编排你。”
崔秀芳突地面色一急,埋怨道:“你怎能乱夸海口逞能哩?扬州百姓,全淮南道的百姓,哪里会关心你跟孟神爽的恩怨,真正能让他们高兴的是吃饱饭的问题。现在市面上粮价飞涨,百姓食不果腹,再加上禁屠令的颁布,进扬州城之前你应该早就见到了城外灾民遍野的场面了吧?”
越说,崔秀芳越是急,狠狠一跺脚,嗔道:“外面已经有人在拿你这句大话,在四处编排你,说你会解决眼前困境,让全扬州、全淮南道的百姓高兴欢呼。你…你…我看你胡乱吹牛,到时候解决不了眼下扬州饥荒的局面,该如何收场。哼,届时你再说话,还有谁会信服你?”
“嘶……”
崔耕听完崔秀芳的话,整个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
好家伙,敢情儿孟神爽的后手在这儿呢。当日自己在杨四娘家说这句话时,在场诸人中只有宋理明是孟神爽安插的人。看来,是宋理明打得小报告。
他们这么干,无非就是想抹黑削弱自己的声望,打击自己这个江都县令在扬州的公信力啊。
能抓住一点点小问题,就大做文章,兴风作浪,孟神爽果然不简单啊。
而且,由此可见,宋理明这个丽竞门的暗桩,必须拔掉了。
不过崔耕心里还是稍稍一冷笑,如果就凭这个就想把自己打倒,那他孟神爽也真是太瞧不起自己了。没有三两三,我敢吹牛逼吗?
随即,他耸耸肩,笑道:“多谢崔小娘子提醒了,不过孟神爽如果想凭此让我丢官罢职,那是痴心妄想!”
崔秀芳白了他一眼,嗔道:“又胡乱吹牛!”
崔耕微微一叹,看着院子里枯黄的树木,道:“吹不吹牛,半个月后自见分晓。”
“那就是说,崔县令短时间内不会离开扬州了?那就好,这报恩之事就……”
崔秀芳话没讲完,就被崔耕打了茬儿:“别介啊,我这人占便宜等不了第二天,那啥,既然崔小娘子这么急着报恩,正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不如……”
好吧,调戏有瘾!
“呸,整日想得龌蹉事。”崔秀芳被他屡次调戏地没办法了,遂一脸认真地直接挑明道,“妾身发过誓,这辈子要为亡夫守节,崔县令就死了那条心吧!”
“呃……”这拒绝的有点狠啊,饶是崔耕臭不要脸的性子,也不由得一阵尴尬。
崔秀芳话一出口便后悔了,毕竟自己始终欠着人恩情,遂柔声解释道:“崔县令,你姓崔,妾身也姓崔,同姓不婚,所以你我之间断然没有可能的。”
崔秀芳说得实情。大唐(武周)年间,是实行严格的同姓不婚。别管俩人的姓氏是怎么来的,哪怕是有据可考,两人的关系八竿子打不着,也不能结亲包括娶妻和纳妾。
甚至律法有规定“诸同姓为婚者,各徒二年。缌麻以上,以奸论。”
换言之,只要是与同姓结婚了,夫妻二人就是两年徒刑的待遇。
……
听完崔秀芳的这套说辞,崔耕这才想起同姓不为婚的金科律例来。
好吧,看来以后跟崔秀芳这漂亮小寡~妇,真的只能仅限于耍嘴皮子调戏了,其他的,想都别想。
见着崔耕久久不说话,崔秀芳以为自己的拒绝伤害到了崔耕,心中倒也有几分不忍。
在这继续呆着,她总生起愧疚来,随即一派江湖儿女的姿态,拱手抱拳道:“当日之恩,终究是要报的。崔县令若是一时想不起来有什么事儿需要妾身援手的,那您就慢慢想。想到了再派人去仁寿坊通知妾身,告辞。”
“啊?要走了?”
崔耕恍惚了一下,赶紧起身相拦,道:“慢,本官想起来了,还真有事儿需要崔小娘子帮个忙。”
“何事?”
“就是我县衙内有个捕快班头叫宋理明的……”
然后,他就把宋理明的事儿,详细讲述了一遍。反正死马当作活马医呗,说不定崔秀芳这种江湖路子的人,能有什么好办法呢。
崔秀芳听完后沉吟半晌,道:“宋理明这种人,在衙门里混久了肯定是滑不溜手。妾身虽说腿脚功夫好,但查探跟踪大活人,恐怕是……”
对于崔秀芳的回答,也在崔耕的预料之内,点了点头,道:“没事,帮不上忙也没关系,本官也就随口一说。“
“不,妾身的意思是……”
崔秀芳顿了一下,话锋一转,道:“妾身就从杨氏之死上着手,除非真的不是宋理明谋害了她,或者此事没有第三人得知。否则,妾身一定能把这个案子查个水落石出。”
“啊?”崔耕惊呼一声。
这小~妇说话带大喘气的。
连周兴这个刑律专家都没法子的案子,崔秀芳能搞定?崔耕略表怀疑,问道:“你打算用什么法子?”
崔秀芳俏脸含笑,突地挥手拧了个响指,乐道:“天机不可泄露,崔县令就等着妾身的好消息吧!”
说完,她掀开窗户,做势欲跃。
“喂,你干嘛呢?”崔耕忍不住叫出声来。
崔秀芳这才意识到,自己一时得意兴起,竟忘看这是在县衙内了,顿时满面羞赧,微微一福,迅速从门内跑了出去!
望着她小巧飞奔远去的背影,崔耕喃喃道:“走窗户比走门还习惯,这崔秀芳不会是什么杀富济贫,飞檐走壁的惯贼吧?”
正在这时,封常清的声音在不远处微微响起,粗着嗓子道:“大人这是把崔小娘子怎么滴啦?怎么小娘子跑得比兔子还快?”
“还能咋样?没看那小脸蛋啊?比红布都红,肯定是刚滋润过,被咱家得手了呗。”这是宋根海的声音。
一旁女儿都已经出嫁了的雍光,却满是担心的口吻说道:“可这崔秀芳进去才这么一小会儿啊?这就完事儿了?啧啧…崔县令…诶…该补一补啦!”
“嗯,得补!得补!”人们纷纷应和。
陈三和更是担心地道:“咱们大人这么年轻就不行,近的美色又不多,依贫道……啊,不,本官看,是先天的问题,恐怕非药石所能挽救啊!”
靠!
崔耕听着,气得一佛升天!
这传来传去的,老子特么的都快成阳~痿了!
他赶紧快步出去制止,臭骂一通:“别他娘的乱叫舌根了,本官没毛病。”
“对,大人没毛病,谁敢说您有毛病,我们跟谁急!”
人们纷纷点头,不过脸上无一不是同情之色。
娘的,这还越描越黑了。
崔耕索性也不再解释,返回北屋穿了一身青袍出来,对众人道:“我看你们这几天都闲出毛病来了!都别歇着了,走,都跟本官出去走走!”
“大人,咱这是要干啥去?”
“本官带着你们,去发一笔小财!”
………………………………
第215章 又见老骗局
崔耕带着几人出来,准备好好在扬州的坊市中逛逛,看看有没有扬州毡帽的雏形。
此地繁华之极,有“舒张则冻雪交光,叠积则余霞斗彩”的上等丝绸,有“映水菱花散,临风竹影寒”的扬州镜,有“径可盈寸,光耀洞彻”波斯珍珠……
崔耕等人虽然在泉州逛过坊市,可没见过这么多精细之物,径直看得目不暇接。
只是关于帽子铺么,看倒是看到了几间,但是却不知什么式样的才算后世流行的扬州毡帽。
即便崔耕在荒唐大梦中,也只是听说了扬州毡帽的威名,而没看到过实物。所以扬州毡帽长啥样,他真没见过。
关于如何找到扬州毡帽,崔耕只依稀记得历史上有这么一个典故,可以作为一条线索:唐宪宗时期有个名臣叫裴度,他在出行的路上被刺客砍落马下。恰巧因为当时戴着扬州毡帽,所以才没被砍掉脑袋,幸免于难。
如此说来,这帽子一定是质量相当好的吧?也只能慢慢把所有帽子都比较一番,再做确定了。
“咦?大人,你看那是什么?”众人正走着,宋根海忽然抬手往远方一指。
崔耕仔细看去,但见无数百姓,把一座小高台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连路都堵住了。
倒是热闹,这些在干啥?
要知道,在坊市上,既有官兵巡逻维持治安,又有官吏负责税收,怎么可能允许如此多的百姓聚集?
“让一让,让一让。”
有封常清和雍光一左一右两枚壮汉开路,崔耕一行人很快就站到了队伍的最前,
仔细观瞧,但见高台一个和尚宝相庄严,闭目不语。敢情儿都是围观他呢。
向周边人一打听才知道,这个和尚叫智满。过一会儿,智满大和尚就要**了。而且讲的不是一般的法,而是“俗讲”。
所谓的俗讲,崔耕倒是知道。
“俗讲”其实就是后世“评书”的前身,这里面既有佛经故事,又有民间传闻,乃至各种因果报应的故事。
因为大唐年间,民间百姓的娱乐生活的缺乏,所以“俗讲”是非常受百姓欢迎的。
唯一奇怪的事,俗讲一般不是在寺庙里吗?怎么这和尚跑到坊市来俗讲了?最关键的是,这里已经挤得人山人海,道路不通了,显然妨碍公共交通了,为何巡丁差役不管?
崔耕还要再问,那和尚已经轻咳一声,正式开始了“俗讲”。
但见他端坐高台之上,往四下看了一圈,神神秘秘道:“诸位,你们可知扬州这场大灾,是由何而起的吗?”
其实这个故事他前两天都已经讲过了,但是百姓们都想再听一次,还是配合着喊道:“不知道!”
“好,不知道没关系,请诸位听好了……”
在他的俗讲中,去年有东海龙王三太子敖顺,化作一条硕大的鲤鱼,沿江西行,快活玩耍。
好死不死的是,被一个渔夫捉上岸来。
当时,智满和尚恰巧路过,识破那条鱼乃至龙王三太子的真身。
于是乎,就劝那渔夫赶紧把三太子放了。
可是那渔夫肉眼凡胎,懵懂无知,张口就要钱。自己一介游僧当时囊中羞涩,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龙王三太子变成了鱼汤一锅。
事后龙王震怒,才有了淮南道这一场大旱。与此同时,龙王还把此事托梦给了当今天子,才有了陛下下达禁屠令一事。
至于智满和尚自己呢,因为当初有劝谏渔夫之功,被龙王大加赏赐。
说到这里,智满和尚把袖子撩起,露出了一个金色龙头。
智满继续道:“诸位请上眼了,这就是龙王赐给小僧的宝贝,名曰如意金龙头。喝了这里面的水啊,有病祛病,无病强身。哪位善信愿意和贫僧结个缘法,一贯钱就可拿走一杯。”
说完了,他把一摞杯子摆成一排,念了一声:“开!”
顿时金龙吐水,甜香四散,功夫不大,十杯全满。
智满大叫道:“诸位,这就是龙王爷给的圣水啊!一贯钱,只要一贯钱一杯。”
百姓们都被吸引住了,怎么光一个龙头就能吐水呢?而且是和尚让它流水就流水,让它停它就停。
难道这金龙头真是个宝物?
在老百姓的认知里,既然是龙头是宝贝,那这圣水就应该是真的了。
虽然一贯钱不少,但也不是拿不出来。功夫不大,就有人狠狠心,买了一碗圣水。
当场就喝下一口,遂甘之如饴地大叫道:“好喝!不愧是圣水啊,又香又甜,还有花香味儿哩。”
有他带头,十杯圣水很快就被一抢而空。
在从众的心理作用下,这些人竟交流经验起来,居然有些人大肆声称后背发热啦,眉心发痒,多年的老寒腿有扶苏的迹象了……等等。
还有个读书人甚至高声道:“某感觉自己文思如泉涌,哈哈,这次金榜题名,必定有我胡宝瑞了!”
智满和尚见现场效果如此之好,趁热打铁道:“诸位,说实话,这不算什么,圣水能救得几人?今天贫僧来,实际上是和大家结一场大缘法,那就是关于扬州的旱情。”
这场旱灾才是牵动了所有人的心!
没雨下就没有粮食,没有粮食就会饿死,人人都懂!虽然现在大家靠着以往的积蓄还能坚持,谁知道以后呢?
百姓们纷纷高呼:“还请大师指点迷津!”
“好!那贫僧就再告诉大家一个天大的秘密。”智满和尚道:“实不相瞒,龙王爷除了赐予贫僧宝物之外,还封贫僧做了龙王使者,替他老人家办事儿……”
智满说,龙王深恨那个渔夫贪财,杀了自己的儿子,所以迁怒整个扬州的百姓。
你们不是贪财吗?我就是要让你们破财!
什么时候扬州献上足足的一百万贯钱,他才会降雨,缓解旱灾。
至于这钱怎么从百姓们的手里,到龙王爷的手里,当然是通过智满这个龙身使者了。
智满表示,一万贯钱不嫌多,几文钱不嫌少,大家量力而为。不过,提醒大家一下,只要这百万贯钱凑不齐,龙王爷是一定不会降雨的,所以实际上捐钱越多越好。
一时间,百姓们纷纷踊跃捐款,不甘人后。
崔耕粗略估计,不到半个时辰,这厮就收入了三四百贯钱。
他看向陈三和,抿嘴促狭道:“陈县丞,你怎么看?”
“臭秃驴,居然骗到扬州来,公然来大人您治下骗人敛财啊!不过如何对付装神弄鬼之事,卑职哪敢在您面前班门弄斧?”自从被传授了“三昧真火”“如来神掌”的江湖杂耍把戏之后,陈三和早就对崔耕的佩服的五体投地。
宋根海却没闹明白,低声问道:“这么说,那和尚的金龙头是假的?”
“废话,怎么可能是真的?”陈三和白眼一翻,道:“告诉你一个识别真假的诀窍……”
“什么诀窍?”
“全是假的,没一个是真的!所以,根本就不用分辨!”
“满天下一个真的都没有?”
陈三和笃定道:“真有什么鬼神,那皇帝岂不个个万万岁了?你见哪个皇帝能活过一百岁的?”
宋根海大失所望,道:“那今天这个金龙头又是什么把戏?”
“这个……哼!装神弄鬼都不专心点。”陈三和道:“这个骗术,几十年前就在长安城出现过,在咱们岭南道也曾风行一时。现在还能骗这么多百姓,恐怕是有人知道了也不敢开口!”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具体怎么回事?还得咱们大人解释。”陈三和为人圆滑,把这个出风头的机会让给了崔耕。
“好吧,我来就我来!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
当即,崔耕上前一步,扯住那和尚的袖子,道:“好个假和尚,竟敢妖言惑众,坑骗钱财,跟本官去衙门里打官司吧!”
“不得对智满大师无礼!”
那和尚还没说话呢,人群中忽然窜出来一个身着文生公子装的年轻人,面色白净,眼神明亮,满脸的干练之色。
年轻人怒道:“你是从哪里来的年轻人?好不晓事!智满大师乃是得道高僧,可不是什么假和尚!谤僧有无穷罪孽,要下十八层地狱的,还不快向大师赔礼!”
崔耕被他劈头盖脸一阵训,好悬没气乐了,反问道:“你叫本官年轻人?你说本官不晓事?唔?”
这时,雍光赶紧走上前来,啪的一声抽了那年轻人一大嘴巴子,骂道:“瞎了你的狗眼,你跟前这位是咱们江都县的新任父母官崔县令!!”
雍光乃老资格的江都县尉,掌管江都辖境治安,扬州治安自然也归他统管,所以在扬州城算得上一号风云人物。
这年轻人还真认识他,当下对崔耕的身份再无怀疑。
不过他倒是倔强,不肯道歉,反而高声争执道:“县令怎么了?县令就可以对来扬州挽救众生的大师无礼了?”
崔耕冷笑道:“什么大师,一个江湖骗子而已!”
“不准你污蔑大师!”那年轻人义愤填膺地挥舞着手臂,道:“他是法云寺的智满大师,可不是什么假和尚。这里很多人都见过,都可以做证。大伙说,我说的对不对啊?”
“对!”不少百姓应和。
甚至有人嘟囔道:“这就是那个不知天高地厚,胡乱吹牛夸海口的崔县令啊?摊上这么个父母官,咱们扬州的百姓算倒霉了!”
“年纪轻轻,能堪什么大用?”
“估计是靠家世门荫当的官,这种纨绔子弟岂能造福一方百姓!”
“嘴上无毛,办事不牢!”
……
……
崔耕心中有底,懒得和他们争辩。
沧啷~~
倏地,他转过身,伸手就将雍光的腰刀猛抽了出来,冲着大和尚的衣服便是一阵刺,高声道:“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的孬货,都睁开你们的眼睛看好了,本官让你们看看这位智满大师的真正神通!!!”
………………………………
第216章 且把闲棋下
刺啦~~
裂帛声响,除了金龙头,还有一只羊肠管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这根管子前面接着金龙头,后面接着智满和尚挂在背后的一个水袋。
此情此景下,所谓的“东海龙王”所赐的金龙头,十贯一杯的金圣水,到底是怎么回事,已经无需多费口舌了。
“……”
一时间,之前还在唧唧歪歪的闲人,集体失声。
至于那些喝了圣水,自觉百病全消的扬州百姓们,更是满面尴尬之色,纷纷低下头去。
尤其是刚才那个“不畏权贵仗义执言”的年轻人,更是张大着嘴久久合不拢,仿佛都能吞下一整只鸭蛋。
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崔耕懒得理会,而是目视元凶祸首,冷笑一声,问道:“智满,事到如今,你还有何说?”
“我……”
智满和尚满面羞红,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贫僧装神弄鬼,愚弄百姓,罪大恶极。无论县尊大人如何处置,贫僧都甘愿伏法。”
言罢,双膝跪倒,以头触地,再也不发一言。
这和尚还挺光棍的!
崔耕神色稍缓,道:“智满和尚,你要是真心悔过就站起来,当众把今天这事儿解释清楚吧。”
“遵命!”
这个骗局一目了然,真正有点技术含量的,也就是和尚在晃动胳膊的时候所触动羊肠上的机关,让它什么时候流就什么时候流,让它什么时候停就什么时候停。这是整个骗局机关的奥秘所在。
所谓的圣水,为什么喝下去会淳甜如饴,其实就是蜂蜜水。
百姓们之所以受骗,除了自身警觉性不高之外,主要还是智满和尚的身份敕建大云寺的和尚。
武则天登基之前,有和尚献上《大云经》,证明女皇陛下的登基是佛祖亲口许诺,天命所归。
投之以李桃,报之以琼瑶。
武则天甚为高兴,命天下各大州府以“大云”为名修建大云寺,报答佛祖的恩德。
这全国各地的大云寺不仅是由朝廷出资免费兴建的,地方官府还会每年给大云寺里布施一定的钱财。
大云寺中的和尚衣食住行都不用不愁,甚至对闲散香客的布施都兴趣不大,按说根本就没必要骗人。
所以,各地百姓对大云寺里出来的和尚,无疑是百分百无条件信任的。
直到现在亲眼看到了这羊肠管,亲耳听到了智满和尚的承认,百姓们心中最后一点侥幸之心才完全消散。
接着,崔耕命智满和尚把最近时日以来,从扬州手中骗取的钱财都统统追缴出来,由官府处置。
特别大额的,能够证明其本主的,就交还本人,至于剩下的说不清楚的钱财,就用于抚危济困。
按说崔耕这个处置非常合理,但智满和尚却面有难色,道:“不是小僧不愿意稍补大罪,实在这么大笔钱财,贫僧实在拿不出来。”
崔耕面色一沉,道:“你这和尚拢共在此招摇撞骗了三天,每天都收入几百贯钱。这么大笔钱财,这才过了三天,莫非你都挥霍光了不成?”
“这个贫僧也是受人所迫,不不不!”
噗通~
智满和尚再次跪倒在地,面带难色道:“大人恕罪,贫僧有难言之隐,实难启口。”
“难言之隐?”站在崔耕身后的宋根海发出一声冷哼,道:“既然不想在这说,就跟我家大人去衙门里说吧!”
智满和尚面色惨淡,愣是不想往下说了,而是把头磕得嘣嘣直响,“贫僧甘愿领罪。”
功夫不大,大和尚头上就红肿高大,鲜血淋漓。他兀自不停,嘴里嘟囔着:“罪有应得,罪有应得……”
别说围观的百姓了,就是崔耕自己都不忍直视。瞎子都看得出来,恐怕再磕几下,智满就得当场磕死在这!
说穿了,这无非是招摇撞骗之罪,就算还不出钱来也罪不至死,至于吗?
大和尚刚才说受人所迫,突然就三缄其口了,到底是谁在逼他?
刚才一直跟崔耕顶撞的年轻人心中不忍,走上前来,道:“崔县令,智满大师到底差多少钱财,小人替他出了。您能不能对他从轻发落?”
崔耕问道:“你是干什么的?和这智满和尚是啥关系?”
那年轻人道:“不敢欺瞒大人,小人乃是扬州城东市的一个商人,叫淳于良,曾和智满大师谈过几次佛法而已。”
崔耕看向众人,问道:“他说得都是真的?”
在场百姓还真有不少认识这个自称淳于良的年轻人,纷纷为他作证,就是县尉雍光都对淳于良有点印象,低声道:“好像东市那边是有这么个商人,下官是曾见过。”
既然有名有姓有产业,那这人也跑不了,崔耕微微点头,直接道:“好了,那本官就给你这个面子。至于这大和尚么……”
雍光忍不住拽了拽崔耕的袖子,低语道:“这和尚毕竟是敕建大云寺的和尚,大唐十道诸州敕建大云寺,乃是天子之命,大人您如今正在风口浪尖上,莫要再惹无端祸事了,还请三思。”
崔耕想想也是,虽然自己处理智满和尚是出于公心,但谁知道丽竞门给武则天打小报告的时候会怎么说。
好么,先犯了禁屠令,再把大云寺的和尚给抓了,这可就是拳拳都打在武则天的脸上了。
他想了一下,叫道:“智满和尚。”
“贫僧在!”
“既然淳于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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