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奋斗在盛唐-第4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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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相您倒是说句话啊!”
“来,我扶您起来。”
……
众宰相一阵慌乱,连李隆基都有些慌神儿,道:“快,快把御医找来!”
然而,此时已经晚了。
张说将手往魏知古的鼻子处一抹,语带哭声道:“不必了,魏相他,为国事操劳过度……已经……去了。”
可不是为国事操劳过度吗?总不能说是李隆基把魏知古骂死的吧?
众人先是统一了口径,然后李隆基命人将魏知古的尸身抬走,下旨赠魏知古中书令、鄂国公,极尽哀荣。
善后完毕,李隆基也恢复了部分理智。
他问道:“魏爱卿死了,宰相仅余四位,朕准备再选一人为相,不知几位爱卿以为,谁最为合适啊?”
举荐宰相可是扩张自己实力的最好机会,大殿内刚刚因为魏知古之死而冷清的气氛,迅速热烈起来。
姚崇想了一下,道:“微臣举荐宇文融。此人乃京兆万年人,太宗年间宰相宇文节之孙。宇文融颇擅理财,嫉恶如仇,可以为相。”
“宇文融?”
李隆基对此人还真有印象,其人不仅擅长理财,还特别擅长揣摩上意。每次给自己的奏章,都让自己看得极为舒坦,好像每句话都能说到自己的心坎里。
当即,李隆基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嗯,宇文融不错。其他爱卿有什么意见没有?”
张说一向和姚崇不对付,赶紧道:“宇文融御下太苛,属吏怨声载道,如此气量,怎能为我大唐宰相?”
“哦,那张相以为,何人可以继任为相呢?”
“微臣举荐御史中丞张嘉贞。其人非但嫉恶如仇,还官声甚好,可以为相。”
姚崇当时就急了,道:“张嘉贞要是没有崔耕,还在做一个平民百姓呢?!你张说让此人为相,到底是何居心?那不是引狼入室吗?”
张说道:“哦?那姚相的意思,就是张嘉贞因为那事,和崔耕有勾结了?崔耕为官多年,朝廷上和他有过瓜葛的多了去了,就是你姚崇恐怕也不例外吧?我还要问你,单此事说事儿,到底是何居心?是不是把和崔耕有瓜葛的人,都推到崔耕这边儿?”
“你……你血口喷人!”
“我看你姚相才是无理取闹!”
……
就这样,二人越说越僵,也就是顾忌着大臣体面,才没动起手来。李隆基见此状况,脸色阴沉地仿佛能滴下水来。
张九龄却看出了便宜。
待张说和姚崇的声音渐低,他轻咳一声,道:“微臣也想举荐一人。”
“什么?”张说和姚崇齐齐惊呼出声,
别看同样是宰相,那也要论资排辈的。宋璟也就罢了,张九岭乃是新贵,按说在举荐宰相这种大事上,跟本就没插嘴的资格。
姚崇不悦道:“你张九龄才当了几年官儿,认识几个人。凭什么推荐宰相?”
张说也同仇敌忾,道:“就是,就是。张九龄你根基太浅,要举荐宰相啊,过几年再说吧。”
然而,李隆基却道:“张说爱卿和姚崇爱卿,为了宰相的提名争执不下,朕倒是想听听张九龄的意见。说说吧!”
“是。”张九龄道:“微臣举荐的这个人,乃是微臣的同年,兵部侍郎李林甫。”
“不行!”姚崇马上道:“李林甫素有贪墨之名,如何能为百官表率?”
张说道:“另外,据我所知,李林甫在兵部的人员也算不上多么好,人们常常以“小人”称之。”
张九龄微微一躬身,道:“二位说得李林甫的缺点,我都知道。不过,据我所知,他有一个大大的优点,宇文融和张嘉贞二人,远远比不上!”
“到底什么优点?”
张九龄没理张说和姚崇,而是冲着李隆基跪倒,道:“微臣听李林甫说……他有破崔耕之策!”
“啊?破崔耕之策?”李隆基豁然而起,道:“那还等什么?快请,快请!”
………………………………
第1407章:宦官内斗强
半个时辰后,李林甫进了皇宫,对李隆基躬身下拜。
“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礼,赐座。”
“谢陛下。”
李林甫刚刚在小宦官搬来的胡凳上坐好,李隆基就迫不及待地问道:“朕听张九龄说,李爱卿有破越王崔耕之策,不知可有此事啊?”
李林甫微微点了点头,道:“正是如此。”
“不知李爱卿有何妙策?”
“这……”李林甫往四下里看了看,道:“古语有云,君不密丧其国臣不密失其身,还请陛下屏退左右。”
“嗯?”李隆基微微皱眉,挥了挥手,道:“牛仙童,你出去。”
所谓牛仙童,就是李隆基比较宠信的一个宦官,受命掌管大唐秘谍,位仅在杨思勖之下,为李隆基办了很多机密差事。
“是。”
牛仙童应了一声,退出了大殿,现在大殿内仅剩下了李隆基、四位宰相,以及李林甫。
然而,李林甫继续道:“古语有云,君不秘则失其臣,臣不秘则失其身。请陛下屏退左右。”
宋璟的脸当时就沉下来了,怒道:“李侍郎,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还信不过几位国家宰相?难道普天之下,就你这么一个忠臣?”
李林甫毫不畏惧,不慌不忙地道:“普天之下,当然不止微臣这么一个忠臣。但是,普天之下,只有下官知道,如何对付越王崔耕!而且下官以为,这事儿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几位宰相,尤其是宋相您,还是不知道的好。”
宋璟被噎得直翻白眼儿,喝问道:“什么叫尤其是我?李林甫,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给本相解释清楚!”
李隆基却摆了摆手,把话茬接了下去,道:“好了,莫争论了。崔耕乃是朕的心腹大患,无论如何小心都不为过。几位爱卿暂且退下吧。”
“可是……”
“嗯?”
“臣等遵旨。”
四位宰相狠狠瞪了李林甫一眼,面色不悦退出了大殿。走不多远,四人驻足,姚崇、张说对张九龄一阵挤兑,就是宋璟都说了几句。
张九龄只是受了李林甫的请托荐他为相,可没有跟其他几位宰相为敌的意思,赶紧道歉连连。与此同时,他心中有些奇怪,往常这李林甫素有“口蜜腹剑”之称,就算要害人也都是背后下手,怎么今日如此锋芒毕露呢?
但不管怎么说吧,姚崇、宋璟、张说、张九龄都是历史上数得着的贤臣,绝不会受点委屈,就做出什么对不住大唐朝廷的事儿来。
然而,有一个人则与这几位不同,那就是刚才被赶出去的宦官牛仙童。
他出了大殿不久,就被一个孔武有力的太监拦住了去路。
那太监咧嘴阴恻恻地一笑,道:“哎呦呵,这不是牛仙童牛公公么,您今儿怎么得空,不在陛下跟前伺候了着了?”
牛仙童当然认得,自己面前之人乃是大内总管、骠骑的将军杨思勖,赶紧躬身赔笑道:“奴婢参见杨公公!在您老面前,奴婢何敢称一个“您”字?实不相瞒,今儿个是陛下和兵部侍郎李林甫议事,不让旁人听见。所以,奴婢出来转转。”
杨思勖道:“诶,我说牛仙童,如今你受陛下宠信,参与机密。如果杂家问的,真是杂家不应该知道的,你尽可以不答。但是,随口敷衍我算怎么回事儿?那李林甫不过一个兵部侍郎,陛下和他单独密谈个什么劲儿啊?”
牛仙童满脸委屈之色,道:“小的不敢骗杨公公,确实是这么回事儿。您要是不信,尽可以去问别人啊?比如张相,姚相……”
“放屁!”
杨思勖飞起一脚,将牛仙童踹翻在地,道:“你让杂家去问当朝宰相?人家能回答吗?这几位宰相哪个把我放在眼里?”
顿了顿,又觉得这个说法太丢脸,将信将疑地道:“好吧,杂家就姑且信之。我再问你,陛下和李林甫准备谈什么?”
“呃……”涉及到越王崔耕,牛仙童是知道轻重的,道;“此事事关机密,的确……”
“嗯?你姓牛的,你是越发不把杂家放在眼里了!”
别看杨思勖刚才口中说“你尽可以不答”,那不过说说漂亮话而已。事实上,牛仙童窜起的太快,早已让杨思勖感到浓重的威胁。如今的杨思勖,正找准各种机会,对牛仙童进行打压!
当即,杨思勖不仅恶狠狠踹了牛仙童一脚,又弯下腰去,阴恻恻地道:“这做人呢,贵有自知之明。你看人家楚天白多好,深受武惠妃的信任,却只管武惠妃那一亩三分地,从不惹事生非。然而你牛仙童呢?出使巡查、慰问将士、册封官员,瞧把你能的,怎么哪都有你?”
牛仙童期期艾艾地道:“不……不是小的滥权?这……这都是陛下的旨意啊!”
“陛下的旨意?”杨思勖嗤笑一声,道:“陛下让你出使巡查,可没让你受*贿啊!”
“我……我没有!”
“没有?杂家就不信了,天下还又不偷~腥的猫!你知道……陛下一向是如何处置受了贿赂,欺骗他的宦官吗?”
此时杨思勖的语气,有如刚从十八层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顿了顿,继续道:“先把那人绑在一个木头架子上,几天不给吃饭。然后,剜了他的心,剁了他的四肢……这时候人还没死呢,最后再把他的肉一块块地挖下来,喂了狗!牛仙童你……”
沙沙沙~~
正在这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来,杨思勖赶紧闭嘴,牛仙客也赶紧起身。毕竟二人都是有头有脸的大太监,表面上还是要保持风度的。
功夫不大,一个小太监走了过来,满脸赔笑道:“杨公公,您在这呢?赶紧跟小的走吧,陛下找你过去呢。”
“行,杂家这就过去,头前带路。”
……
……
又过了一会儿,就有两个消息,传遍了皇宫。一个消息是:兵部侍郎李林甫继魏知古以后,成为当朝宰相。另外一个则是:杨思勖受大唐天子之命,作为朝廷使者,前往幽州城,接受契丹的投降。
杨思勖?
牛仙童听到这个消息,不由得打了个冷战,暗暗寻思:陛下把如此重要的差事,告诉杨思勖。看来,他对杨思勖的信任,远在我之上啊!
杨思勖一直忌惮我后来居上,我那些收受贿赂的事儿又经不起查。若他腾出手来,我命休矣!
怎么办?怎么办?
诶,有了,若是杨思勖死在幽州,这一天的云彩不就满散了吗?
要让杨思勖死,我必须找个帮手。胡人毫无信义绝不可靠,这事儿说不得得着落在……一诺千金的越王崔耕的身上。我该如何说服越王崔耕,做我借刀杀人的那把刀呢?
………………………………
第1408章:孰执牛耳者
能在近万宦官里面脱颖而出,牛仙童当然是有几把刷子的。在死亡的威胁下,他努力开动脑筋,还真想出了一条可行之计。
牛仙童暗暗琢磨,欲先取之,必先予之,自己一个小小的宦官,要让越王为自己办事,势必得给人家偌大的好处。
而现在最大的好处,就是揭穿李林甫的阴谋,救崔耕一命!
李林甫再聪明,对付越王崔耕那也是要实力支撑的。朝廷对崔耕没什么好办法,这实力当不在国内。
不在国内,那就只能在国外了。
当即,牛仙童对手下的秘谍传下命令,查看李林甫最近接见了什么特殊的人没有。
这么一查,还真查出来了。
李林甫秘密接见了几个契丹商人。
既然如此,那答案简直呼之欲出了,李林甫之计,是大唐朝廷和契丹勾结起来,共同对付崔耕。
不过,且慢,大唐朝廷和契丹勾结,很难想到吗?崔耕很难猜不到吗?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啊。
崔耕为何不敢要大唐朝廷的援兵,还不是防着朝廷一手?
李林甫凭这个就晋升宰相,那大唐的宰相也太不值钱了吧?
所以,可以肯定,这条计策不仅于此。那思路再发散开去,参加这场会盟的,还有奚族、突厥、渤海国的使者,以及大唐名将高仙芝。
奚王李运和崔耕甚有交情,他不可能参与其中。突厥呢?渤海国呢?早就跟崔耕冲突过多少次了,崔耕不知道防备他们,那还不如去死。
唯一可能的变数,就在高仙芝身上了。
高仙芝?
对!就是此人!
牛仙童深受李隆基信任,执掌大唐秘谍,崔耕不知道的事儿,他可未必不知道。
当即,他心中一动,写下书信一封,将自己的心腹孙典找来。
“你速速出宫,将这封书信,交到越王的手中。”
“啥?越王?”孙典腿一软,直接跪了下去,低声道:“公公还请三思啊,那越王他和朝廷……陛下可待您不薄啊!”
“陛下待我不薄?那确实,我承认。不过……”
“怎样?”
牛仙童眉毛一挑,道:“中宗李显,对杨思勖薄不薄?睿宗李旦,对杨思勖薄不薄?可这厮背叛的时候,眼睛眨都没眨啊!现在,再瞅瞅人家杨思勖,大内总管,骠骑大将军,位极人臣!高力士倒是对中宗忠心耿耿了,但落了个什么下场呢?千刀万剐而死!不知你是想做杨思勖?还是想做高力士呢?”
“可……可是……”
“行了,没什么可是的!实话告诉你,咱们在陇右的案子,已经被杨思勖抓到线索了!此案一发,杂家固然死无葬身体之地,但你也别想好过!”
“啊?陇右的案子?”这回孙典也慌了手脚了,道:“那这封信,就真能要了杨思勖的命?”
牛仙童得意道:“这么说吧,此信不仅是杨思勖的催命符,还是咱们给越王的投名状。小兔崽子,多学着点儿吧,这天上,说不定哪块云彩有雨呢?”
“谨遵公公教诲!”
……
……
半个月后,突厥、渤海国使者、奚王李运和王子李英都进了幽州城,大唐朝廷的使者杨思勖则进了崔耕的大营。
与此同时,高仙芝率两千亲军,在崔耕大营的辕门外长跪不起。这一行人中最引人注目的,是个面色惨白的少年郎,身形单薄,未着盔甲,就跪在高仙芝的身旁。
崔耕赶紧带领诸将相迎,以手相搀,道:“高将军快快请起。你这是干啥呢?太客气了不是?”
诶!
他微微一用力,却感觉高仙芝如同铜浇铁铸的一般,根本就拉不起来。
高仙芝沉声道:“末将死罪,不敢起身!”
“死罪?什么死罪?”
“您对仙芝有天高地厚之恩,当初您被改封越王,仙芝却因为犬子云若的安危,不能跟您一路南下,实在是死罪!好在,天可怜见,终有一名义士,救小儿出了长安,仙芝再无顾忌,特来向越王请罪!”
顿了顿,又对旁边那少年道:“快,快给越王千岁磕头!要不是他,焉有我高家的今日?”
“参见越王千岁。”那少年连磕了几个响头,
看来这个少年郎,就是高仙芝和李正梅的儿子,高云若了。
李正梅和高仙芝青梅竹马,情路却颇为坎坷。要是没有崔耕,说不定就得被李多祚棒打鸳鸯了。他们对自己爱情的结晶如此珍惜,也非常正常。
“免了,免了。”
崔耕想了一下,道:“这么说……是当时朝廷绑了高云若的票儿,你才没跟本王一起南下?但是,当时本王和李隆基有协定,不得阻拦我手下的人去岭南道。你为何不报知本王,让本王跟李隆基要人?”
“那贼人又没留下什么证据,只是留下了口信:若末将告知了越王,就只能收回云若的尸体了。我当时想,即便告知越王,没有什么证据,越王也拿李隆基没办法,犬子反而有性命之忧,也只能应允了他们的要求。”
“这样啊……”崔耕微微摇头,道:“不,你这不算什么背叛,充其量是没跟上本王的队伍而已。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这不是你的错。”
“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越王这话,可算说到末将的心坎里去了。呃……不知末将能否有幸,继续在越王手下效力?”
“哈哈,欢迎之至!”
高仙芝这才起身,跟着崔耕入营,似乎双方前嫌尽释。
略微休整了几日后,双方正式开始议和。最后双方约定,契丹军出兵五十,崔耕出兵五十,大唐朝廷出兵二十,高仙芝出兵二十。奚族、渤海国、突厥国各出兵二十,在城外举行会盟仪式。
当然了,奚族、渤海国和突厥只是观礼,真正会盟的是崔耕、杨思勖、高仙芝和李娑固。
至于什么大唐公主和奚族王子之间的婚事?等会盟完毕再说。
会盟的礼仪是非常完备的,若是国主会盟,那就杀一匹白马。若是诸侯会盟,那就杀一匹牛。若是臣子会盟呢,那就杀一匹白狗。
比如上次崔耕、李隆基和尺带珠丹,就是杀了一匹白马为誓。当初大唐太宗皇帝和突厥颉利可汗会盟,也是杀白马。
至于现在?仅需杀一头牛即可。
按照大唐朝廷的序列,当然是杨思勖的身份最重,他是李隆基的钦差嘛。所以,应该是杨思勖把牛杀死。然后,取下牛耳,放在一个盘子里,让大伙都尝一点牛血,这就是所谓的“执牛耳者”。
然而,正在这时,李娑固出幺蛾子了。
他上前一步,眼睛斜瞥着杨思勖道:“一个阉人,怎能执牛耳?这是在轻视我契丹么?”
杨思勖道:“杂家虽是阉人,却是大唐天子钦使。有何不可?”
“哼,大唐天子派你为使,本身就是在轻视我契丹!”
“你简直是强词夺理!”
“强词夺理的不是本汗,却是你姓杨的!总而言之,要让本汗屈居于阉人之下,那还不如让我们契丹和你们大唐拼个你死我活!”
“你……”杨思勖似乎承担不起会盟失败的责任,往崔耕这边看来,为难道:“越王乃奉了陛下之命平定契丹之乱,也算钦使,要不然……这场会盟就由您来执牛耳?”
“我?”崔耕也不谦让,点头道:“也无不可。”
然而,李娑固依旧摇头,道:“越王崔耕素来有可通鬼神之名,若他在执牛耳的时候,耍了什么手段,让誓言对其无效怎么办?”
崔耕闻听此言,好悬没气乐了,道:“哦?那照你的意思?这场会盟只能是你契丹李娑固执牛耳了?真是岂有此理?”
李娑固道:“不,越王你猜错了。本汗的意思是,这次的执牛耳者,应该是……他!”
………………………………
第1409章:三方坑越王
李娑固所指之人非是旁人,正是高仙芝!
高仙芝似乎也颇为意外,道:“怎么可能是我?这……可汗,你没搞错吧?”
“本汗当然没搞错!”李娑固正色道:“高将军为高句丽王族之后,大唐名将,文武双全,你来执牛耳,不至于辱没了本汗。另外,你不会什么妖法,以至于坏了会盟,正合吾意。”
“合你的意,但不合杂家的意啊!高仙芝不过大唐普通一将,怎能居本钦使和越王之上?不行,本钦使坚决不同意!”杨思勖当时就急了,跳着脚高声争辩。
大伙也都明白他的意思:崔耕也就罢了,经常和李隆基分庭抗礼。杨思勖只是李隆基的代表,干不过崔耕本尊,合情合理。但是,高仙芝?别管他是崔耕之臣还是朝廷之臣,只要他在杨思勖之上,李隆基就绝不能饶了杨思勖。
李娑固挠了挠脑袋,道:“但是,本汗就是觉得高将军放心怎么办?要不然,杨公公回去,让大唐天子封高将军个钦差啥的,就不至于辱没了大唐天子了?”
“那也不行。这一来一回的得多长时间,再者,我……我……”
杨思勖突然卡壳了,但大家也都明白他的意思:这么回去复命,那也表现得太无能了,李隆基以后哪还会重用他?
……
就这样,双方僵持不下。崔耕则抱着肩膀,颇为玩味的二人,一言不发。
旁边的可突于忽然轻咳了一声,打圆场道:“依末将看,二位不如各退一步。”
“各退一步?这是争论孰执牛耳啊,那怎么退?”
“如果是歃血为盟,肯定会涉及到“执牛耳”者,二位也肯定僵持不下。但是,不用歃血为盟呢?几位会盟,也可用我契丹的“盟亲之礼”嘛。”
崔耕插话道:“什么叫盟亲之礼呢?”
“就是四位将血放入一碗酒中,分饮此酒,并且立誓曰:我血入汝血,汝血入我身。杀我即杀汝,杀汝是杀我。以后若攻杀,实乃自为戕。”
崔耕质疑道:“本王怎么没听过契丹这个风俗?”
可突于振振有词,道:“越王纵是学究天人,又岂能尽知世事?有些契丹风俗你没听说过,那也并不奇怪。不过,我可突于可以用性命担保,这个风俗绝对是有的。”
“那好吧。”崔耕也无可无不可,道:“就用什么“盟亲之礼吧”,不过,这盟亲之礼,也得有个主持倒酒的人吧?”
“关于这点,越王完全不用担心。”可突于笑眯眯地道:“在我契丹的盟亲仪式中,一向是由地位最低的那个人主持倒酒。由高仙芝将军给您倒酒,越王没什么意见吧?”
崔耕点头道:“本王当然没意见。”
“杨钦使呢?
“杂家当然也没任何意见。”
李娑固道:“好,那就由高仙芝将军主持盟亲之礼,本汗乐意之至。”
双方达成一致意见,当即实施。
可突于拿出了“盟亲之誓”的专用器皿,酒却是高仙芝自带的,功夫不大,酒已斟好。
四人将中指用匕首割破,流出血来,落入一个巨大的酒碗中。
郭子仪将这酒分别置于四个酒盅中,道:“越王、杨钦使、李可汗,请吧。只要咱们满饮此杯,以后就不可互相攻杀了。”
然后,他端起酒盅,一饮而尽。
杨思勖也喝了一杯,道:“请!”
李娑固依样照做,道:“请!”
这时,只剩下崔耕了。
他端起酒盅,看向可突于道:“没想到,可突于将军准备的这么齐全。连盟亲之礼的器皿,都提前备好了。难不成……你有未卜先知之能?”
“那哪能呢?”可突于满脸堆笑,道:“我契丹再也经不起折腾了,一心要与大唐交好。小心无大错,末将考虑周全,实在是题中应有之义。”
“哦?是吗?但愿如此吧。”
说着话,崔耕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继续道:“蒙亲之礼既成,那你们契丹军,应该退出幽州、营州等城,让本王的兵马换防了吧?”
“换防?换什么防啊?”李娑固忽然面色一沉,道:“我契丹投降大唐,这么大的面子给大唐了,里子总该给我们吧?告诉你,姓崔的,这幽州我们契丹要定了!”
杨思勖也在一旁附和,道:“契丹可汗所言有理。我大唐富有四海,既然契丹立下如此大功,把幽、营、云、蓟四州赏给你们,也没什么不妥。”
嗯?
李娑固和杨思勖所言,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这跟刚才红口白牙说的誓言,完全不一样啊!
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前来观礼的奚族、渤海、突厥使者,齐齐面色一变。
崔耕更是退后一步,凝神戒备,道:“二位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朝廷和契丹,私下里达成了什么协议?”
高仙芝哈哈笑道:“非止是契丹和朝廷,还有末将!崔耕啊,崔耕,你还不知道吧,今日之事,就是一个局,一个引你入彀的惊天骗局!”
杨思勖恶狠狠地道:“正是如此,姓崔的,你以为高将军真的重新投奔你了吗?简直是痴心妄想!告诉你,他之所以向你请罪,为的就是让你放松警惕,不让人检查就饮下那杯酒!”
崔耕讶然道:“啊?那杯酒怎么了?难道这酒有毒?你不是也喝了吗?”
“没错,我们是喝了。但是……事先我们都饮了解药啊。另外,不怕告诉你,此乃大唐朝廷秘制的红线牵机毒,只有事前服下解药才有效,事后就算找找了解药,也必死无疑。”
“好狗胆!敢害我义父,我跟你拼了。”
崔耕还没什么动作呢,安禄山已经勃然大怒,抽出腰刀,冲着杨思勖砍了过去。
锵!
双刃交接,安禄山只感一股大力传来,立足不稳,接连退后三步,才稳住了身形。
却原来,高仙芝早有准备,挡了他这一刀。一个临时起意,一个蓄势以待,竟是高仙芝略占上风!
“好小子,再来!”安禄山不服气,蹂身而上。
高仙芝一边抵挡,一边冷笑道:“安禄山,省省吧,你奈何不了某的,更奈何不了杨钦使!最关键的是,你现在就把越王当成一个死人了吗?”
“啊?什么意思?”
安禄山偷眼望去,却见大唐朝廷、契丹人乃至高仙芝带的人,都在向己方慢慢围拢!
一个不好,别说崔耕中毒而死了,恐怕当场被斩都有可能!
他赶紧虚晃一刀,脱离了和高仙芝的接触。
高仙芝也不纠缠,抱拳拱手,道:“越王千岁待某不薄,某也不想做的太过分。中了红线牵机毒后,还有五日可活。越王尽管回去,安排后事吧。”
“你……”崔耕深吸了一口气,道:“这么说……本王还得感谢你高仙芝高抬贵手了?”
“不敢!只是稍报您以往的恩德而已。”
崔耕冷笑,道:“真难得啊,像你高仙芝这种人,还能懂什么恩德!”
然后,一摆手,道:“咱们走!”
“越王小心!”
尽管说得硬气无比,但崔耕上马之时,还是一个趔趄,险些跌下马来,安禄山见状,赶紧扶住。
望着崔耕一行远去的背影,渤海国使者大门艺长叹一声,道:“这就是英雄末路啊!可怜越王崔耕一代豪杰,竟然落得如此下场。”
奚王李运(苏运)也喃喃道:“古语有云,“自古未有权臣在内;而大将能立功于外者。”越王与大唐天子不和,岂不更胜于权臣在内?以越王的聪明,他岂能看不穿这一点?所以,他有此下场,并不奇怪。错就错在他的心不够狠,非要趟这滩浑水啊!”
李娑固却志得意满,道:“二位说什么呢?崔耕死了,是咱们这些小国的福气啊!来来来,几位都别走,咱们今晚在幽州城内,好好庆贺此事!待崔耕死了,还要大举庆贺!哈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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