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奋斗在盛唐-第3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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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褐色,此时勉强可用。浸泡在海水五十年后为灰色,为中品龙涎香。唯有浸在海水中百年以上,其中杂质尽去,转为白色,才为龙涎香之上品。所以”

    崔耕指着几案上的龙涎香道:“这块二十斤重的龙涎香,实为勉强可用的下品龙涎香。说什么无价之宝真是贻笑大方了。”

    事情发展到现在,李隆基真有一种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的感觉。

    原来自己是在挤兑崔耕,现在可好,崔耕把龙涎香的来历说得有鼻子有眼的。龙涎香是抹香鲸的大便?那算什么宝物啊?自己折服蕃人得至宝的故事,可是大打折扣。

    他眉毛一挑,道:“这也是林知祥告诉你的,哼,还是一个空口无凭!”

    “这就并非空口无凭了。”崔耕道:“在坐有不少人闻过不同颜色的龙涎香。大家仔细回想一下,是不是颜色不同,香味有差。颜色越浅,其香味越纯?”

    众人仔细回想,不少人微微颔首。

    崔耕乘胜追击,继续道:“事实上,本王说龙涎香着实不算什么,并非基于以上两点。真正原因是:这香味儿虽然难得,却并非只有燃龙涎香才能得到。”

    “什么?二郎的意思是”太平公主眼前大亮,忍不住惊呼出声。

    说到底,龙涎香的壮阳之功,更多的是心理作用。但其气味儿,却是男女老幼都喜欢。如果可能的话,哪个女子不想以之薰衣?

    然而,龙涎香产量太少,即便以太平公主之能,也得不到足够的龙涎香,无法把其作为消耗品用。崔耕提供的这个好消息,其意义真是无论如何形容都不为过。

    崔耕微微点头道:“不错,吾有很多配方,燃之可得类似的香气。”

    “到底是什么配方?呃回去了咱们慢慢说。”

    “其实也不必保密。”崔耕非常大方地道:“我现在就先说一方吧:檀香一两,**五钱,又以寒水石四两,煅过同为细末,梨汁和为饼子。诸位不信的话,可以当面燃来验证。”

    既然崔耕已经说出来了,太平公主当即命人取来上等的檀香、**等物,当场调制。

    一个时辰之后,香烟袅袅。

    “好香!”

    “真的恰似龙涎香!”

    “还有几分甜味儿呢,似乎比之龙涎香更为可爱。”

    龙涎香太过难得,从宋到明清,人们想过很多山寨的办法。崔耕所说的这个配方,就是其中一个经典配方。

    当然了,这种合成之香,其实是比不过真正的龙涎香的。

    但是,一来,凯拉迪斯的龙涎香实乃下品。二来,大家听说龙涎香是鲸鱼的大粪之后,心理作用下,都觉得还是这种调和之香比较对自己的胃口。

    崔耕笑吟吟地道:“太子殿下,您以为如何?”
………………………………

第1154章 千金轻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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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庭广众之下,李隆基身为当朝太子,总不能睁眼说瞎话。

    他强自维持着笑容,道:“很好,冀王学识渊博,本太子佩服。这二十斤龙涎香,就是冀王的了。”

    顿了顿,又有些不甘道:“说这龙涎香不值一提,冀王却处心积虑地赌斗,真是有些令本太子不解呢。”

    崔耕微微一笑,道:“本王不是说过了吗?有钱难买我高兴。既然太平公主愿意要这龙涎香,不管此物值钱不值钱,某也当为公主竭力谋来。”

    说着话,他看向太平公主,随口吟道:“浮生长恨欢娱少。肯爱千金轻一笑。为君持酒劝斜阳,且向花间留晚照。”

    此诗并非情话,却更胜情话。太平公主听了,简直比得了龙涎香还高兴。

    心情大畅之下,她看李隆基也没那么讨厌了,道:“三郎,莫说姑姑不疼你,反正这么大块儿龙涎香我也用不了,就给你留一半吧。”

    “呃……”

    李隆基本想赌气不要,但想到心中那件隐秘之事,终归是硬气不起来。再说了,这又不是向崔耕低头,做侄子的拿自己亲姑姑点东西,那有什么丢人的?

    他微微一躬身,道:“那侄儿就多谢姑姑了。”

    ……

    ……

    龙涎香归属已定,众人离了眠月楼,各自散去。

    李隆基的心情不怎么好,回到太子东宫,喝了一晚茶汤,神思不属。

    正在这时,一个小太监来报,有胡商求见。

    “胡商?叫什么名字?”

    “凯拉迪斯。”

    “果然是他!”

    李隆基当然明白,凯拉迪斯今天之所以给自己这么大的面子,肯定没表面上那么简单。

    他稍一沉吟,就道:“让他进来。”

    “是。”

    功夫不大,凯拉迪斯被小太监领了进来。

    见礼已毕,李隆基让他坐下,开门见山地道:“你今日拜见本太子,到底想得到什么?”

    凯拉迪斯却没正面回答,而是从左右袖兜中,各拿出一个锦盒来,道:“一点薄礼,不成敬意,还望太子殿下切勿推辞。”

    “薄礼?什么薄礼?”

    凯拉迪斯将一个锦盒打开,道:“这是两百万贯钱聚丰隆银号的钱票。”

    “什么?两百万贯钱?”

    莫看李隆基贵为当朝太子,但两百万贯钱对他来说,绝对是一笔巨资。要知道,他现在各种合法的不合法的收入加在一起,一年也不过是这个数字。

    李隆基强自镇定道:“你到底想从本太子这得到什么?”

    “太子殿下别忙,小人还有这个。”凯拉迪斯又将另外一个锦盒打开,道:“这就是冀王所言的上品龙涎香了,大概是一斤左右。小的之前虽不知这龙涎香到底由何而来,却知道白龙涎香的确要较褐龙涎香为优。”

    李隆基听了这话,是别提多后悔了。他心说,我早知道你有白龙涎香,今儿就硬气一把,愿赌服输,不要太平公主的龙涎香了。

    这么一后悔,他原来被钱财所慑的心神就稳定了许多。

    李隆基淡淡道:“凯拉迪斯有心了。”

    凯拉迪斯不知李隆基的表情为何产生如许变化,只得按计划道:“呃……小的之所以献这两样东西,是想向太子殿下求一个恩典。”

    “什么恩典?”

    “我想求为泉州刺史。”

    “什么?你?泉州刺史?”李隆基好悬没气乐了,道;“你一个外邦人,于朝廷无尺寸之功,怎么就敢求为泉州刺史?难道你以为本太子是卖官鬻爵之人?”

    凯拉迪斯依旧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道:“若小的为泉州刺史,每年愿献两百万贯钱给太子殿下。”

    “每年两百万贯,那……那也……”

    财帛动人心,“不行”二字到了李隆基的嘴边,硬是说不出去,转移话题道:“朝廷每年从泉州收税才一百万贯左右,你能确实再给本王两百万贯?”

    “确实如此。”

    “你准备怎么办?”

    凯拉迪斯轻抿了一口茶汤,道:“那临淄王就不必管了,您就说,这事儿到底成不成吧?”

    “我……”李隆基咽了口吐沫,道:“不是本太子不想答应,实在是……这事儿不合规矩啊。”

    “怎么不合规矩?中宗年间不是有斜封官吗?您只要能说动陛下下旨,这事儿就成了。”

    李隆基摇头道:“自从姚崇宋为相以来,就大肆清查斜封官儿。本太子又岂能反其道而为之?我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凯拉迪斯劝道:“但小的听说,无论陛下还是太平公主,都有恢复斜封官的职司之意,您若是跟他们做个交换,此事应该不难。”

    “这个么……”

    李隆基仔细一想,此事还真有可行性。

    李显为帝的时候,斜封官有一万多人。唐隆政变后,李旦父子和崔耕对峙,谁都不敢拿这个群体下手。

    但姚崇和宋既是崔耕举荐上来的,又和李旦父子关系不错,就没那么多顾忌了。

    经过他们大刀阔斧地改革,现在的斜封官只剩下大概两千人不到。

    不过,那些丢了官的人势力也不小,他们有的想办法游说李旦,有的想办法游说太平公主,还有很少一部分人游说李隆基……

    道理也是现成的,李旦的皇位,是来自李显一系。你刚继位就把李显朝的官员大肆罢黜,是为了彰显先帝之恶吗?你对得起你死去的哥哥吗?

    金钱攻势下,一场恢复斜封官的风潮正在酝酿。

    李隆基沉吟道:“即便如此,斜封官多为御史、拾遗等清贵官,刺史可是前所未有。你为泉州刺史,依旧不大容易。这样吧,你给本王办一件秘密差事,事成之后,这个泉州刺史,就包在本太子的身上。”

    “但不知是什么秘密差事?”

    “你稍等一会儿,本王去去就来。”

    这个“一会儿”的时间可不短,李隆基直去了两个时辰左右,才带着一个女子走了进来。

    ……

    ……

    与此同时,冀王府,崔耕的书房内。

    吴知要求崔耕将左右摒去,然后“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道:“在下追随冀王日久,一直想和您一起,为天下苍生谋福,做一番大事业。您千万要自尊自重,万不可再出此亡国之音啊!”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怎么就不自尊自重?怎么就出亡国之音了?”崔耕深感莫名其妙。

    “就是您今日做的那首诗,浮生长恨欢娱少。肯爱千金轻一笑。这用的是周幽王烽火戏诸侯的典故,岂不是亡国之音?”

    “呃……”

    崔耕想想也是。

    相传周幽王宠褒姒,为博美人一笑,贴出告示:谁能让褒姒笑,就可以得到千两金子。很多人想了很多办法没有成功,最后是一个叫虢石父的大臣想出了一个主意:烽火戏诸侯。这条妙计果然成功,于是周幽王赏给了虢石父千两金子。这就是千金一笑的由来。

    烽火戏诸侯,是西周灭亡的导火索,说引用这个典故是亡国之音也不为过。

    甚至于做这首诗的原作者宋祁本来没这个意思,还是被人们称之为“末世之叹”,言称正是士大夫的这种心态,标志着北宋朝廷的腐朽堕落。

    但崔耕委屈啊,他就是随口抄诗装个逼而已,哪想到这么多?

    崔耕道:“本王就是随便引用一番,吴先生不必多虑。”

    吴知却不依不饶地道:“可是,天人交感,一语成谶的事儿还少吗?此诗殊为不祥……”

    “成,我改!我改还不成吗?”

    崔耕被吴知说得一阵心里发毛,赶紧转移话题,道:“你去把张灵均给我叫来,本王有要事吩咐他去做。”

    “张灵均?”吴知奇怪道:“他不是……不大可靠吗?”
………………………………

第1155章 隆基催甚急

    其实,崔耕找张灵均,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现在摆在他面前的是两件事,一为曹昊杀死奸夫案,二为张群利丢失甲香案。

    曹昊案暂时没什么好办法,那么,甲香丢失案呢?唯一不成线索的线索,就是凯拉迪斯。

    离朝廷规定献甲香的日子只有半个月的时间了,说短不短,说长不长。所以,崔耕现在急于找一个人夜探凯拉迪斯的宅院,看看甲香到底是不是在凯拉迪斯的手里。

    按说做这事儿最合适的人,就是崔秀芳或者剧士开,但他们现在远在魏州。

    剩下的就是秘堂、北门会的几个好手了,不过,甲香丢失案是单纯盗窃案的可能性也相当不这些人正在调查长安的几个大贼,抽不出身来。

    想来想去,也只有让张灵均出马了。

    李隆基对张灵均寄予厚望,轻易不会暴露他,在这种小事上,张灵均应该能够尽心尽力。

    当然了,这番道理,就没必要对吴知详细解释了。要不然,光如何确定张灵均是李隆基的人,崔耕就没有能宣之于口的理由。

    他敷衍道:“君不密则失其臣,臣不秘则失其身。本王自有道理,去吧。”

    “是。”

    吴知领命而去,半个时辰后,将张灵均领到了崔耕的面前。

    崔耕再被软禁,五十名侍卫还是允许保留的。

    此时的冀王府大厅中,臧希烈光着膀子,将降魔杵抗在肩上,目露凶光,似乎在择人而噬。

    五十名侍卫,身披重甲,腰按佩剑,面色冷俊,威风凛凛,杀气腾腾。

    崔耕面南背北坐于诸位,着一身便装,面色和煦。既似乎与眼前的气氛格格不入,又仿佛一只正在打盹的老虎,随时能露出爪牙,给敌人以致命一击。

    张灵均一个江湖人,何尝见过这种阵仗?再加上他心里有鬼,当即腿一软,跪倒在地,道:“参见冀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崔耕没有叫他起来,而是淡淡道:“张灵均,你可知罪否?”

    “我”张灵均额头上冷汗直冒,涩声道:“末末将不知!”

    “果真不知?”

    “确确实不知。”

    “那本王给你提提醒。”崔耕道:“当初在明德门外,本王让你杀王毛仲,你因何不痛快下手?若不是你痛失良机,那王毛仲早就身首异处了。这不是罪过?难道你就那么怕太子李隆基?”

    说到最后,崔耕已经是声色俱厉!

    然而,他面前的张灵均,却长松了一口气我还以为身份暴露了呢,敢情是为了这档子破事儿啊!

    当然了,尽管心里面是这样想的,但张灵均的面上,却还是故作惭愧之色,连给崔耕磕了几个响头,道:“的确是因为小人的一时糊涂,误了冀王的大事,还请冀王责罚!”

    “哼,事情都过去了,责罚你有什么用?”崔耕眉头微皱,轻叹一声,道:“张灵均,你告诉本王经过此事,我还能信任你吗?”

    “能!绝对能!”

    张灵均可不想失去崔耕的信任,赶紧赌咒发誓道:“末将当时只是头脑发蒙,拿不准冀王的心意,可不是什么怕了太子李隆基。您放心,以后您让我干啥我就干啥,叫我往东我绝不往西。叫我打狗,我绝不撵鸡。哪怕是让我砍李隆基的脑袋,俺姓张的也毫不犹豫。”

    “既然你这么说,孤王就暂且信之。这样,你给本王办一件事儿”

    然后,崔耕简要地将要张灵均调查凯拉迪斯的事儿,介绍了一遍。

    张灵均慨然应命而去。

    第二天,他可能没得到什么线索,并未回报。

    第三天好吧,崔耕已经顾不得考虑张灵均的问题了。

    冀王府,客厅内。

    崔耕和曹月婵坐了主位,面色阴沉似水。

    李隆基和王琚则在客位上安坐,二人脸上的得意之色,就是瞎子都能看得出来。

    本来么,跟崔耕打了这么多次交道,唯有这次,才算得上大获全胜。

    明日就是曹昊宣判的日子,此时不来威逼一番,更待何时?

    啪嗒!

    李隆基将茶碗往几案上一放,道:“冀王,曹小娘子,本太子这茶都喝好了,不知二位考虑好了没有?”

    “这”崔耕道:“且容本王再考虑一番。”

    王琚揶揄道:“考虑?恐怕是拖延时间吧?我说冀王千岁,您就莫做无用功了,曹昊杀人证据确凿,就算再拖延时间,也没法儿翻案。”

    李隆基接话道:“所以,这个案子除了求父皇特赦之外,着实别无他途。”

    说着话,他站起身来,道:“本太子的话已经说完,你们二位好好想吧。若在今晚一更天之前,你们决定献聚丰隆的份子,就主动来东宫拜见本太子。否则的话嘿嘿,那就只能怪曹昊命不好了,告辞!”

    “太子殿下,等等我!”

    眼瞅着,李隆基和王琚就要走出门外。

    曹月婵焦急地看向崔耕道:“二郎,我我可就只有这么一个弟弟。”

    崔耕心思电转,毫无破局之策,再加上佳人的软语相求,顿时有些动摇了。

    他高呼道:“太子殿下还请留步!”

    李隆基当时驻足,道:“怎么?冀王已经想通了?”

    崔耕难难道:“钱财么,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既然太子殿下有意,我就”

    蹬蹬蹬

    正在这时,忽然门外传来了一阵急促地脚步声。

    紧接着,吴知的声音响起,道:“启禀王爷,在下有要事禀报!”

    “进来!”

    “是。”

    帘栊一挑,吴知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块破布。

    他将那破布往崔耕面前一放,道:“王爷,您看看这个。”

    “什么?”

    崔耕拿起破布,仔细观瞧。

    王琚离得远,但见上面血刺呼啦的一片,好像是字迹,但具体写的是什么却看不大分明。

    他不屑道:“冀王千岁,你搞着这么一出,还不是为了拖延时间?这完全是换汤不换药啊,真是令人可发一笑。”

    “你”

    崔耕猛地一拍几案,将那破布扔给了王琚,道:“你这倡伶,实在可恶!本王拖延什么时间啊,分明是我一个手下遇难,写的求救信而已。”

    “哼,谁知道是真的求救,还是假的求救?呃”王琚眼角的余光扫到破布上面的“张灵均”三个字,当时一顿。

    崔耕却毫无察觉,不耐烦地道:“稍微让这厮办点差事,就被贼人抓住了,真是败事有余成事不足。来人!”

    “在!”臧希烈大踏步地走入了大厅。

    “你带二十名侍卫,按这血书上的位置,把张灵均给救回来。若有阻拦者,杀无赦。”

    “冀王还请三思啊!”吴知阻拦道:“臧将军打仗是把好手,但要说救人若贼人一时狗急跳墙,杀了张将军怎么办?”

    崔耕没好气儿地道:“这种事哪有什么万全之策?不派臧希烈,难道还派你吴知不成?难道你就能保张灵均无恙?

    “那当然不是,不过”

    “行了,没什么不过的。本王心意已决,勿复多言。”

    “是。”

    吴知退下,眼瞅着崔耕让臧希烈这个莽汉去救人,李隆基可急了。说到底,崔耕才是他的心腹大患,张灵均实在折损不得。

    他说道:“敢问冀王,到底是什么贼人,敢关押我大唐官员?本太子不才,愿尽绵薄之力。”

    好小子,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吧!

    崔耕心里面暗笑,嘴上也不饶人,疑惑道:“嗯?太子殿下如此关心张灵均,难不成你们二人有什么瓜葛不成?”
………………………………

第1156章 搜查会春楼

    王琚赶紧打了个哈哈,道:“冀王此言,真是令人可发一笑。不管怎么讲,张灵均也是我大唐官员,他被贼人扣押,太子为朝廷的威严计,焉有不管之理?”

    崔耕还是有些狐疑,道:“果真如此?”

    “那是自然。”李隆基义正词严地道:“本太子与冀王之争,乃是朝廷内部之争。而那贼人视张将军的官身于不顾,却是在挑战整个朝廷。孰轻孰重,本太子分得清。”

    崔耕缓缓点头,道:“如此说来本王之前还真是有些小瞧太子殿下的心胸了。不知您能给我什么帮助?”

    “不是什么帮助的问题,而是冀王现在手下的人手不多,此事就包在本太子的身上。”

    事实上,崔耕也有些奇怪,张灵均那封求救书信的全文是:安仁坊第六曲四巷会春楼。张灵均困居于此。若有捡到此物者,速报冀王,可得黄金百两。

    按说,凯拉迪斯的宅子不是在长乐坊吗?怎么张灵均在关在安仁坊会春楼了?

    这中间是出了什么变故?

    但不管怎么说吧,救张灵均这事儿,现在已经完全用不着他操心了。

    李隆基说到做到,不到一个时辰,就调了两百万年县的衙役,和三百“万骑”。

    众人来到安仁坊第六曲四巷,发现有一个三层小楼,如同鹤立鸡群般矗立在一个大宅院内。

    找坊正一打听,此楼正是望春楼。

    这所宅院的主人姓方,叫方元明,是个生意人,并不常住,家中的丫鬟仆役也和外人没什么来往。

    看来张灵均正是从在这会春楼上写了血书,包着硬物扔了出来。算他运气好,那血书被人捡到,报知了崔耕。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

    先从衙役里面找机灵之人扮作走街串巷的小贩,在这宅院的后门兜售货物。

    等有人出来买东西了,就故意与之产生口角。

    最后双方打将起来,宅院里出来人拉偏架,小贩的几个好朋友也恰巧赶到。

    一场打斗,将他们打回了院内。

    等这些人意识到“小贩”的朋友太多,有些不对劲儿的时候,已经太迟了。

    众好手齐登会春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张灵均救了出来。

    万年县的衙役们见找着了正主,可算逮着理了。马上“捉拿贼人”之声大作,宅院内响起了一阵器皿破碎以及哭爹喊娘之声。

    无论崔耕还是李隆基都懒得约束纪律,只是命他们先将女眷集中起来,不可发生欺侮妇女之事。

    崔耕问张灵均道:“本王不是让你查凯拉迪斯么?怎么你被关到这来了?”

    张灵均满面的惭愧之色,道:“末将往昔也自负过身手高明,没想到,凯拉迪斯请的胡人护卫里面,高手大有人在。我刚进他的宅院不久,就被人发现了。久战不敌,被他们抓了俘虏。后来,我就被送到会春楼看押。好在在下有些小手段,能将手铐褪下,这才写了血书,请冀王救我。”

    “奇怪,你是怎么知道这里具体位置的?难道人家会主动告诉你?”

    “那倒不是。”张灵均解释道:“这会春楼颇高,在下对长安的地理非常熟悉,根据远处的景色,就分辨出了自己的具体位置。”

    虽然他说得轻描淡写,崔耕却知道张灵均能办到这一点绝不简单。

    相应的,那凯拉迪斯身边有如此多的好手,就更不像是普通的胡商了。

    他看向李隆基道:“此事颇有蹊跷,还请太子将凯拉迪斯捉拿,问个明白。”

    李隆基此时真的后悔的场子都青了,他心中暗想,奶奶的,凯拉迪斯捉了张灵均,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了吗?

    我若早知如此,偷偷让凯拉迪斯放人不就完了?现在崔耕就在现场,我可怎么庇护凯拉迪斯呢?

    “这个”

    李隆基心思电转,道:“敢问冀王,您因何让张灵均夜探凯拉迪斯的宅子呢?”

    “太子殿下问这个啊告诉您也没什么。泉州海商林知祥受朝廷之命,每年要献十斤甲香给朝廷。可是今年,林知祥手下的管事张群利受命赴京进贡,那十斤甲香却为人所盗,本王怀疑是凯拉迪斯干的,就命张灵均查探。”

    李隆基道:“这就是冀王您的不对了。张群利丢了贡品,完全可以报知雍州牧或者万年县,让他们去查。您让张灵均去查,名不正言不顺,咱们也不占理啊。”

    顿了顿,又看向张灵均道:“张灵均,本太子问你,你被凯拉迪斯捉住的时候,说没说自己是冀王派来的?”

    “呃没,末将怕坏了冀王的名声,没敢说自己的真实身份。”

    “那不就结了。凯拉迪斯不知你是朝廷官员,只把你当成了江洋大盗,暂时把你关押起来他没有及时报官的确是他的不对,但也说不上什么严重的罪过。”

    崔耕道:“那依太子殿下之见呢?”

    “呃此事双方都有错,就此揭过,也就是了。”

    “不行!”崔耕摇头道:“本王还是怀疑,那十斤甲香就在凯拉迪斯的府内,要搜上一搜。”

    张灵均已经救出来了,李隆基再无顾忌,面色一沉,道:“冀王此言差矣,凯拉迪斯乃是波斯来我大唐的合法商人,若无什么证据,岂能说搜就搜?再者,即便要搜,那也是雍州衙门,或者万年县的活儿,你冀王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还是莫要插手为好。”

    真讲起道理来,崔耕也确实不占理。

    他深吸一口气,道:“那好,本王也不再要求搜查凯拉迪斯的宅子了。但他这个别院仔细搜检一番不算过分吧?”

    虽然这个宅子明面上的主人不是凯拉迪斯,但既然张灵均被凯拉迪斯擒拿后又被带到这里,说它是凯拉迪斯的别院还是没问题的。

    李隆基也不确定凯拉迪斯是否真的偷了甲香,但他既然指望凯拉迪斯的每年两百万贯钱,就容不得出半点意外。

    他拒绝道:“现在既已真相大白,就没必要节外生枝。来人”

    说话间,就要命万年县和万骑的官兵撤回来,反正崔耕现在手里没兵,又能奈自己何?

    可正在这时,只听外面有人高声道:“我要出首!众位差爷,冀王千岁,太子殿下,我要出首啊!”

    “啊?

    李隆基心里一翻个儿,暗想,今天自己的运气是真不好。

    先是凯拉迪斯和张灵均起了冲突,到了现在。又有凯拉迪斯的手下耐不住官府的压力,选择了出首。

    想想也不奇怪,凯拉迪斯知道自己会护着他,但凯拉迪斯的手下人可不知道!

    堂堂大唐太子总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连脸都不要吧?

    李隆基只得道:“来人,将那喊着要出首之人带来。”

    与此同时,他又对王琚使了个眼色。

    手下们领命而去,功夫不大,就带来了一个小个子。

    那人一进门,就跪倒在地,扯着脖子喊道:“冀王您是来找甲香的吧?实不相瞒,那十斤甲香就是凯拉迪斯命小人偷的,现在就存在会春楼的地下密室中。”

    “好胆!你这贼子竟敢私偷贡品!”

    噗

    王琚似乎非常气愤,抽出宝剑上前一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入他的前胸!

    “啊!”

    那小个子痛叫一声,眼神涣散。

    王琚飞起一脚,将其尸身踹翻在地,恶狠狠地道:“丧心病狂,死有余辜!”

    “我”

    崔耕见状是别提多郁闷了,用手点指道:“好你个王琚,竟敢在本王面前,杀人灭口。”

    李隆基却不以为然地道:“哪里,冀王这话太过分了。王琚那是杀人灭口吗?不过是一片拳拳忠于陛下之心,义愤杀人而已。当然了,不管怎么说,非刑杀人是不对的。来人!”

    “在!”

    “将王琚带走,交万年县处置。”

    “是。”

    崔耕当然明白,万年县令能拿当朝太子的亲信怎么样?最终还是无罪释放。

    但事已至此,他也没什么好办法翻盘,只得道:“太子殿下好手段,崔某人受教了。不过此人虽死,这会春楼的地下室,总该搜检一番吧?”

    “理应如此。”

    反正这小个子死了,十斤甲香即便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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