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奋斗在盛唐-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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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他们看准一个急需周转银子的商户,然后先让吴公礼以最近钱庄银根紧张为由拒绝对方借贷,那么对方必定要从捉钱令史吴公义这儿吃高利贷。届时,挣到的利润差价,堂兄弟俩在二一添作五,分一分。
这种缺德的事儿,兄弟俩没少干。只不过向来都是吴公义在明,吴公礼在暗地里配合。反正吴公义自打干上朝廷高利贷的职业经理人,名声就没好过。因此这种背骂名的事情就是他来操作。
但是自从出现聚丰隆银号之后,清源县的钱庄便不再是天顺钱庄一家独大,不仅他的高利贷业务骤减,就连天顺钱庄都备受打击。
向来霸道又霸市的吴公义哪里肯闷声吃这个亏?
所以吃过午饭便屁颠屁颠地跑来找吴公礼来合计合计对策。
不过他一进钱庄刚坐下,便看到有县衙的公差送来一封请帖给吴公礼,不由一阵好奇,因为他早上也收到了表叔胡泽义的请帖。
待得吴公礼细细看完之后,他赶忙问道:“公礼,表叔这请帖里是不是写着,让你傍晚左右过去县衙赴宴?”
“是啊,咦?”
吴公礼诧异地看着吴公义,问道:“莫非堂兄你也收到请帖了?”
吴公义点头称是,道:“你说奇怪不奇怪?表叔要请我们哥俩吃饭,派个人招呼一声便是,何必又是写请帖,又是派人专程送来。搞得这般兴师动众为何啊?”
吴公礼对此也很奇怪,按理说以胡泽义跟他们吴家的亲戚关系,真的不需要这些礼节,再者说了,抛开胡泽义县令的身份,还是他俩的长辈,叫他们小辈去县衙赴宴哪里需要这些繁文缛节啊?
不过很快,他便释然了,说道:“兴许表叔请得不单单是你我兄弟二人,估计请得都是城里有些头面的人物吧。”
吴公义道:“那你知道为了啥事不?”
“不知道。”
吴公礼摇摇头,随后想起早上东门告示的事儿,猜测道:“应该是跟最近城外山匪猖獗有关。估摸着表叔是想召集城里的商户们商量商量,在城门关闭的这些日子里,如何调配好城里百姓的生活用度。无非是想让大家伙在这段日子里,不得随意将米粮菜肉等生活必需品大幅度涨价,导致城里出现乱子云云。前年城外闹瘟疫,足足紧闭城门一个月的时候,表叔不也干过这事嘛。”
“还是公礼你脑子反应快。”吴公义赞了下吴公礼,问道,“那跟咱们没多大关系啊,你去吗?”
吴公礼重重地点了一下头,道:“去,肯定要去啊,这是给表叔撑场面的事,咱们做晚辈的不去不太好。而且因为聚丰隆银号的事情,前些日子我跟表叔闹得还有些不愉快,借着这次机会正好可以弥补一番。”
“你不说我还忘了!这狗日的聚丰隆,这段时间可坑死老子我了。”
吴公义气得拍了一下桌子,皱着眉头道:“得,你去我也去,正好我跟表叔告个状。公繲钱可不是我一个人的事儿,到了年关如果完成不了朝廷派下来的固定任务,县衙也有责任。表叔身为清源县令,肯定不能不闻不问。”
吴公礼心里对聚丰隆也是恨得牙根痒痒,点头称道:“好,赴宴之时,聚丰隆银号的曹天焦那老王八蛋也肯定在场,到时候我非让这老王八蛋好看!堂兄你瞧,你都进来多大会儿了?我这钱庄愣是连个客人都没有,现如今都他妈跑聚丰隆去了!”
“好!就这么定了!”
……
……
聚丰隆钱庄。
曹天焦正笑意盈盈地将一位客人送到银号外。
回到店里,他志得意满的抻了抻懒腰,掩不住喜色地对正低头扫地的一名伙计说道:“去,给东家我弄碗茶汤来解解渴,跟人谈了一上午买卖,嘴巴都快干出鸟来了。”
瞧这架势,应该是刚刚又谈拢了一笔借贷的买卖。
伙计刚走,曹月婵便聘聘婷婷地从楼上下来,望着曹天焦问道:“爹,早上胡县令是不是派人送来一封请帖?”
“嗯啊,是有这事儿。”
曹天焦走到柜前,透过柜窗冲里头的伙计伸手道:“将早上县衙那封请帖拿来给大小姐看。”
随后他将请帖转递给曹月婵,笑道:“婵儿啊,赴宴这差事就由爹爹去吧,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家,总干些抛头露面的事儿,影响不好!”
曹月婵接过请帖,没好气地瞪了曹天焦一眼,略有揶揄地说道:“您老人家真是疼女儿,这时候想到我是未出阁的姑娘家了?想当初是谁让我打理酒坊的?是谁整天不务正业,让他的女儿去四处催讨账款的?”
曹天焦闻言,嘿嘿地讪笑了两声,显然,他那点小心思又被聪明机灵的女儿给看穿了。
很明显,他就是想趁着最近聚丰隆银号生意红火的劲儿,去县衙赴宴时当着一众商贾的面出出风头,好让大家伙知道他曹天焦也是个能人。
等着曹月婵将请帖看完,忽地,面色极其郑重地说道:“爹,这宴席你不能去!”
曹天焦顿时不乐:“我凭啥不能去?名义上,我还是聚丰隆的东家!我就要去!”
“唉,女儿不是那个意思。”
曹月婵连连摇头道:“不仅您不能去,女儿也不能去!咱们曹家谁也不许去!”
“啊?”曹天焦有些不明白了。
紧接着,曹月婵又道:“咱们曹家不仅不能去赴宴,而且银号必须现在关门,伙计们现在就开始放假。同时,将银号里所有的银钱统统转移。一个铜板都不要留在银号柜上!”
“昂?婵儿,这是为啥啊?到底是咋的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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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0章 瓮鳖进行时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爹你先上楼。我一会儿跟你解释”
曹月婵说罢,不管老曹的强烈反对,自顾吩咐起伙计们开始上门板关银号。
上了楼,不等老曹暴跳如雷的发问,曹月婵直接将桌上一封信捡了起来递给老曹,让他看完再说。
老曹按捺着暴脾气,将信展开,甫一看便皱起眉头,吐槽道:“这谁写得字啊?歪歪扭扭跟狗爬似的。咦……”
他越看下去,脸色越是凝重,拿着书信的手都禁不住地颤抖起来。
“嘶~~婵儿,他说得都是真的?”老曹看完信之后,颤颤巍巍地将书信递还给了曹月婵,不敢置信地问道。
曹月婵微微颔首,轻声道:“这种事情他不敢开玩笑,而且聚丰隆银号他崔家可是占了大头,更不可能拿关门歇业三天来玩闹。而且爹爹你早上没听说吗?东门那边贴了告示,说是暂闭城门。恐怕……”
“完了完了~清源县城这是要遭大劫啊!”老曹苦着一张脸,唉声叹气道,“这山匪把守了东门城楼了,县衙又被山匪占了去,连县尊大老爷都被山匪暗里挟持了。天呐,大唐开国近百年,简直是闻所未闻之事啊!婵儿啊,这可咋办,聚丰隆刚有些起色,这清源县的天就要塌了啊!”
曹月婵见老曹已经慌了分寸,紧忙劝道:“爹爹莫急!咱不是及时收到崔二郎的书信,没被骗进县衙赴宴吗?如若真信了这请帖上所说,才是遭了大劫呢。女儿只是没想到胡县令身为堂堂大唐六品官员,主政清源一县的父母官,竟然能为活命而宁受山匪摆布,亲笔草拟发出这么多的请帖,将本县的商贾富户都骗往县衙,唉,真是枉为朝廷命官,空读了这么多的圣贤书哩!”
“哎呀,别管他胡县令还是张县令了,婵儿啊,清源县城现在已经暗中被山匪控制了,咱可怎么办啊?”
曹天焦急得猛跺脚,催促道:“山匪进城肯定是奔着钱财来的,咱们聚丰隆银号里现在存了这么多储户的银子,万一被山匪洗劫一空,我的天呐!这可是被你爹的棺材本掏空了,也赔不完啊!”
曹月婵不禁莞尔,轻笑道:“爹,崔二郎不是说了吗?让咱们早些关了银号,先将银钱转移吗?您一会儿就贴上告示,就说东主有喜,歇业三天。咱们将银钱统统转移走,人也跟着一起躲上三天。等着泉州府援军一到,将山匪剿灭殆尽之后,聚丰隆银号再行复业也不迟。”
“你说得倒是轻巧,眼下唯一出城的口子都被山匪堵死了,还能将银钱转移到哪儿去?”老曹越说越是心慌。
“信上说山匪也就六七十号人,县城这么大,还能找不到一个隐蔽的安身藏银之处?女儿早已经想好了,趁着傍晚前山匪还没开始行动,咱们就带上伙计将银钱转移走。转移的地方女儿也想好了,就在……”
……
……
城东,迎春坊。
县丞陈子昂的宅邸就安置在这儿。
按理说陈子昂身为一县县丞,应该住在崇文坊这种清源城地段最好最贵的里坊。
不过自打他调任到清源以来,这崇文坊中就一直没有空宅出售。再者别看陈子昂是个京官,从天子脚下帝都长安来的,好像很了不起,但实际上陈子昂穷得很,压根儿就没什么积蓄。
他本是蜀中梓州射洪人氏,家里也只是普通人家,不是什么大族出身。陈子昂虽说是长安的京官,但京官也分大小也分贵贱,他不过是七品的中书省右拾遗,干得都是谏言讥讽的差事,是一个没油水又得罪人的清水职官。
再者陈子昂为官清廉,而且对朋友又轻财好施,时常拿自己的俸禄接济身边那些穷困潦倒的朋友。因此,长此以往下来陈子昂别说没什么积蓄,就连这次从长安被贬配到清源来,都是靠长安那些穷朋友们凑得路费。
到了清源出任县丞之后,别说崇文坊一带没有空置待售的宅邸,就算有,陈子昂也购置不起。
于是他便在迎春坊买了一进独门小院,好在他家中也没多少人,除了结发妻子之外,便只有随妻子嫁过来的使唤丫头。一家子从上到下也就三个人,独门小院还算是绰绰有余。
临近傍晚,天气有些凉,陈子昂让妻子替他取来外袍,准备去趟县衙。
妻子陈氏是陈子昂当年求学时恩师之女,贤良淑德,生着一副菩萨心肠。
陈子昂没中进士之前,她便嫁给了陈子昂,算是同甘共苦过来的。
陈氏从卧室取来外衣,温柔地替丈夫披在身上,轻轻说道:“夫君,今天不是休沐吗?怎么还要去县衙上差呢?而且快吃饭了你还往外跑……”
秦汉时,便已形成了三日一洗头、五日一沐浴的习惯。所以,官府每五天便会放一天假期,供官员和胥吏役卒回家沐浴,这假期被称为“休沐”。
“谁说不是呢?”
陈子昂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道:“一个时辰前,胡县令差人送来一份请帖,说是要在县衙设宴,邀请了城里的那些商贾富户共商县事。这不,让我也要参加赴宴。所以夫人晚饭就不用等我了,你自己吃吧。”
“哦,既然是县尊相邀,商议公事,那是该去。”
陈氏用手轻轻地掸了掸刚刚披在陈子昂身上的外袍,点头道:“对了,听说今天白天东门被关了,说是城外闹山匪,要封城三四天。明天我让翠儿多买些米回来,省得米商趁机胡乱涨价。”
“嗤……我的夫人呐,你可是堂堂县丞夫人啊,谁敢涨你的米价?”
陈子昂宠溺地摸了摸陈氏的头,乐道:“估摸着胡县令召集全县商贾士绅和富户到县衙赴宴,主要也是为了城外山匪猖獗和这段时日城内如何安定民心之事。放心,用不了三四天,泉州府那边肯定会派出重兵来剿灭城外山匪,届时东门必会重开。让翠儿随便买点米就好,不用买太多。”
“嗯。”陈氏应了一声。
“好了,为夫先去县衙了。”
说罢,陈子昂转身出了屋,朝院门走去。
刚拔开门栓,嘎吱一声,院门被人从外到里推了开来。
陈子昂险些被院门撞倒在地,气得大呼一声:“何人在本官院外莽莽撞撞?”
“是我,陈县丞。”
这人话音刚落,陈子昂便听出了来人的声音。
他颇为诧异地抬头,看着对方问道:“怎么会是你?崔县尉,不是说你去了莆田县捉拿嫌犯吗?几时回来的?听说城外山匪猖獗,你回来的路上可曾与山匪交过手?这个时候来寻我可是有事儿?”
陈子昂噼里啪啦一阵发问,崔耕都不知道先回答哪个问题了。
随即,他笑着耸耸肩,问道:“我的事儿一会儿再说,陈县丞这是要去哪儿啊?”
陈子昂道:“县衙。”
崔耕又问:“可是胡县令相邀,让您去县衙赴宴,共商县事?”
“是的,”陈子昂并不奇怪崔耕知道,因为同为清源县衙的官员,既然是要商议县事,在他看来胡泽义邀请了自己,肯定也会邀请崔耕这个清源县尉的。
崔耕有丝毫笑了笑,问道:“难道陈县丞就一点都不觉得奇怪吗?不就是商量事情嘛,胡县令派个人通知一声就好了,为何还要兴师动众地给您发请帖?而且今天是休沐,不仅是官员放假,整个清源县衙里的胥吏杂役都统统放假的,干嘛非要选在这个时候来邀请那么多人到县衙里赴宴议事?”
陈子昂听着崔耕的话有些莫名其妙,不解道:“崔县尉何出此言?你到底想说什么?”
“还有,今天是休沐的日子,给您送请帖的公差,要么是门房,要么是那几个马夫或杂役,你可记得来人的相貌,以前见过吗??”
崔耕没有正面回答陈子昂,而是自顾说道:“再者!封城之事何等重大,胡县令又是私自关闭东门,又是发布告示,可曾与你与我有过知会?陈县丞就一点都不觉得种种事情都透着古怪?”
“嗯?你这么一说,我倒是觉得的确有些不合常理啊。”
陈子昂听罢也是琢磨了一会儿,猛地脸色剧变,声音有些颤抖起来,问道:“崔县尉,你…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事儿?”
“陈县丞,站在院门口可不是你的待客之道吧?”
崔耕摸了摸鼻子,笑道:“要不先请我进院,家里面说?”
“哦哦哦,是陈某疏忽了,来来来,崔县尉,快些请进!”
……
……
此时天色越来越暗。
络绎不绝的人手执请帖,走进县衙大门,会聚在大堂院里,彼此见面寒暄的起来。
而县令胡泽义这个正主儿还没出现。
他正躲在大堂二堂交接的甬道处,与独眼龙等人一道看着大堂院中的来客。
“时候差不多了,方军师,你先点点人数,是不是你名单上罗列的人选都到齐了?”独眼龙问道。
“大当家放心,自打有人进大堂院,我便一直对照着名单点着人数呢。”
方铭仔细对照了一番之后,说道:“来了不少人啊,不过也缺了好些人。”
“唔?”
独眼龙面色猛地下沉,问道:“都少了谁?”
“少了陈县丞,少了聚丰隆银号的曹家,少了南北货栈的田文昆!咦?”
方铭突然发现竟然还少了崔耕,不由咬牙恨恨道:“怎么回事?既然崔二郎不在清源县,那崔氏酒坊应该派他二娘来才是,怎么这婆娘也没来?”
唰的一下,独眼龙一把将胡泽义的衣领子抓起,骂道:“怎么会少那么多人?少一个人,老子就少挣很多银子,你知不知道?你狗日的莫非有意将他们几家的请帖给漏了?”
“没有啊,在下可是对照着你们名单上的人选写得,冤啊,好汉!”
胡泽义苦着脸,求饶解释道:“好汉你想想看,天顺钱庄的吴公礼和本县捉钱令史吴公义都是在下的亲戚,连他俩我都照着名单发了请帖,我岂会疏漏了别家?里头肯定是有其他隐情啊,这绝对怪不到我头上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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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1章 养浩然正气
“嘿嘿,谅你也没这个狗胆!”
独眼龙撮了个牙花子,打量着大堂院中的这些在他看来都是肥美羊牯的商贾大户们,仅剩的一只眼中冒着炙热的贪婪,啧啧叹道:“这些人都是老子的钱袋子啊,太好了!嘿嘿,抓紧时间开干吧,有这么多的羊牯也不差那几个漏网的小虾米了。 方军师——”
说罢,他用胳膊肘撞了一下方铭,方铭这厮正因为崔氏酒坊和曹家没来而一脸不甘着。
独眼龙唤了一声方铭,低声道:“别不甘心了,先拿下眼前这批人,至于你说的那个劳什子酒坊和曹家钱庄,等咱们离开清源城时再去抢上一番。嘿嘿,抢光他们的家底之后,到时候是杀光曹崔两家的人哩,还是一把火将那酒坊和钱庄烧得干干净净,都遂了你的心思。如何?”
方铭一听之下,纵有不甘心也只能如此了,随即抱拳作揖道:“方某全凭大当家作主!”
“好!水牛,过来过来~”
趁着大堂院中寒暄嘈杂,独眼龙冲身后躲在二堂的大水牛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然后压低着声音问道:“刀斧手都安排妥当没?”
大水牛一拍胸脯,憋着粗嗓子低声道:“老大放心,弟兄们都操着家伙藏躲在大堂院两边的六曹房中。门房那儿也是咱们的人。只要您一声令下,弟兄们保准闻声而动,一并现身!”
“妥了!”
独眼龙很满意地点了点头,吩咐道:“到时候老子和方军师,还有胡县令一现身大堂院,你就让弟兄们统统给我出来,尤其是门房的弟兄,必须第一时间将县衙大门关起,不能放一个逃出县衙。嘿嘿,这些人可不是普通人啊,都是有钱人,都是咱们弟兄的钱袋子啊,跑了一个都是不得了啊!”
“嗯,老大放心,俺早早便交代清楚了!”
“那就好!咳咳,胡县令?”
独眼龙见万事俱备,便用脚踢了一下有些神情恍惚的胡泽义,哼声道:“胡县令,想啥呢?时间差不多了,咱们该现身了哈!不然这些钱袋子们可要等着急了,哈哈……”
“这……”胡泽义一想着接下来独眼龙他们要干得事情,又有些犹豫了。
独眼龙霎时变脸,重重冒了一声鼻音:“嗯?”
胡泽义吓身体得微微一颤,想着昨天夜里独眼龙在自己面前活剐了一个县衙杂役,知道这帮山匪的残忍手段,当即不敢再犹豫,咬了咬牙关,重重点头应道:“全凭好汉吩咐!”
“好,方军师我们一起,让胡县令领着咱们会一会这帮清源县最有钱的主儿吧!”
说罢,独眼龙已经当先一脚,走出了二堂门,直奔大堂院。
……
……
此时,黄昏晚霞。
城东,迎春坊。
县丞陈子昂的宅邸中。
陈子昂的妻子陈氏默不作声地将新煮的茶汤端进书房中,然后又添了灯火之后,便在陈子昂的吩咐下悄声出了书房,自个儿先去用晚饭了。
男人的事情从来不掺合,男人间的谈话从来不在场,这是陈氏的家风,也是他与陈子昂的夫妻之道。
不大一会儿,在书房中,崔耕已经将此时清源县城和县衙中的情况,一并说与了陈子昂听。
陈子昂听罢之后,霎时骇然站起,激动地将茶碗打翻在地,一脸难以置信地摇头呢喃道:“这怎么可能?山匪已经占了城门,县衙也被山匪控制,胡县令还成了任由山匪摆布的傀儡?而这一切的一切,城中所有人都蒙在鼓里?”
“陈县丞,不管你信还是不信,这一切都是真的,而且已经发生了!”
崔耕也收起了玩世不恭之色,郑重其事地说道:“看屋外这天色,估摸着收到胡县令请帖的那些人,现在都进了县衙,唉……早已成了山匪的瓮中之鳖啰。”
“唉,端毅啊端毅,你糊涂啊!”
陈子昂非常愤慨地一掌拍在案桌上,甚是痛心疾首地摇头骂道:“身为牧守清源一县的朝廷命官啊,却置城中百姓之安危而不顾,苟求活命不惜与山匪虚与委蛇。这…这……”
委实过于激动,陈子昂已经话都说出完整了。
崔耕起身安抚道:“陈县丞先不要激动,眼下也不是激动的时候。为今之计,我们要做的是如何在泉州府援兵没抵达清源之前,想法设法拖住这帮山匪,而且要想办法让他们不能在继续祸害百姓!至于县衙那边的危局,说句实话,以我们现在城中的实力压根儿就不是山匪的对手。你想想看,他们五六十号人都是武器精良的惯匪,而我们现在只有十几名手无长刀,只有一些拿着烧火棍的捕快,想要冲进县衙解救那些商贾士绅,实为不智!”
“那依崔县尉之见,我们该如何?”陈子昂论吟诗赋词绝对是一等一的才子,但这种突发的山匪奇袭事件,他是一点处理经验都没有。
崔耕道:“好在这帮山匪以目前情况来看,突袭清源县主要还是为了求财。他们借胡县令的手书哄骗绑架这些人,主要是想从这些人身上榨出银子来。那么,眼下县衙里那帮商贾富绅们,暂时是没有性命之忧。至少在没有拿到银子之前,他们是不会轻易杀人的!而且他们很理智,知道仅凭五六十号人是不可能震慑的住城中数千百姓。所以他们才想到突袭县衙,摆布胡县令来达到目的!”
“嗯嗯嗯,”陈子昂听着崔耕头头是道的分析连连称是,然后点头道,“崔县尉说得有道理,这种事情本官也没有经验,就全权委托崔县尉来主持大局了!”
一听陈子昂这话,崔耕就知道要糟,暗暗腹贬,娘的,这丫不会又想着像上次重振县学一样躲懒,把差事推给我吧?
这不可不行!
当即,崔耕赶紧刹住话题,说道:“崔某身为清源县尉,保境安民,抗击山匪,自然是义不容辞之事。但兹事体大,而且胡县令又与山匪沆瀣一气,陈县丞身为本县第二佐官,绝对是不能抽身事外,作壁上观啊!”
陈子昂闻言瞬间老脸一红,又想着上次重振县学那件事情,脸上的确臊得慌,急着解释道:“不不不,崔县尉误会了,本官不是那个意思。只不过是本官在处理地方这种事情上,委实没有经验。所以才想让崔县尉统揽大局,但陈某绝对不会置身事外的,但有陈某能做的,崔县尉吩咐便是!”
“吩咐可不敢,县丞大人言重了!”
崔耕听完陈子昂的解释之后,暗里松了一口气,只要陈子昂不像上次那样,那好歹他也有个伴儿了。说句实话,陈子昂自称没有处理这种突发事件的经验,崔耕心里虚的慌,因为他也没碰过这种事情,哥俩是大哥莫笑二哥,都是菜鸟阿哥。
陈子昂道:“崔县尉,你便说吧,接下来我们需要做些什么?”
崔耕犹豫了一下,颇为纠结地说道:“眼下需要县丞大人做一件事情,可能会送了性命!不知县丞大人……”
“不怕!”
陈子昂攥了攥拳头,抬头打断了崔耕的顾虑,朗声道:“只要真能解了眼下危机,不让山匪在城中祸害百姓,成功拖到泉州那边驰援,便真让我陈子昂丢了性命,那也不怕!”
“唔?”
崔耕诧异地看着陈子昂,的确,他没想到陈子昂会是这种态度,这可不符合对方躲懒和多一事不如省一事的做事风格啊。
在来找陈子昂之前,他幻想过好几个画面,或陈子昂言辞闪烁百般躲懒,或陈子昂激烈反对就是不干,或陈子昂佯病不起不肯冒险。但是愣没想到陈子昂竟也有这么刚烈的一面。
此时陈子昂的形象,与他梦中知道的那位历史人物陈子昂,瞬间契合度满满。
陈子昂见崔耕久久无语,当即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此乃为官之本分也!若能舍一己之身而解满城之危,此乃仁义之举。陈某虽不敢自比孔孟先贤,但也愿意行此舍身成仁之举!虽千万人,吾往矣!”
浩然正气,恢弘磅礴!
瞬间,在陈子昂身上尽显无余!
崔耕看得有些痴痴,暗暗惊赞,莫非这就是真正大儒与生具有的气度?
陈子昂催促道:“崔县尉,需要我陈子昂做什么事情,尽管说来!”
崔耕道:“是这样的,崔某想到了一个拖住山匪行动的办法,需要县丞大人您这么做……”
娓娓地,崔耕将拖住山匪后续洗劫祸害城中百姓的办法道了出来,陈子昂一言不发静静听着,不时频频点头。
待得崔耕说完,陈子昂至始至终没有说一个不字。
最后,重重地应了一声:“这事,交由陈某来办便是!”
崔耕见状,此时心中除了敬重之外,再无其他。
随后,他说道:“好,那我们便分头行事!估摸着胡三儿他们也已经串联到县衙中在家休沐的所有三班衙役,待得天黑,我这边便开始行动!”
陈子昂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儿,但不知道崔耕的另外行动,随即问道:“不知崔县尉要去作甚?”
崔耕沉默了一下,沉声道:“东门乃清源城接壤外界的唯一通口,也是援兵悄声进城的唯一入口。所以天黑之后,下官会集全清源所有衙役之力,重新拿下东门城楼的控制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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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2章 单刀赴匪窝
又到夜深人静时,整个清源县城重新恢复到往昔的宁静。 ()
而山匪进城之事,好像从头到尾就没发生过一般。
不过此时的清源县衙里,却是火把通明,整个大堂院里弥漫着一股肃杀之气,受邀而来的商贾士绅们个个面有骇色,站在原地浑身颤抖,心中充满了对山匪们的恐慌和畏惧。
此刻,他们终于知道了胡县令邀请他们赴宴的真正目的,简直是用心歹毒啊!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堂堂一个朝廷命官,牧守一县的父母官,竟会与山匪暗中勾结,将他们哄骗进县衙里绑架勒索。
胡泽义,草你十八辈儿祖宗!
这是在场所有受骗被绑架的商贾士绅们集体的心声!
不过再骂也没用,他们已是瓮中之鳖,成了送入虎口的羊牯,面对着大堂院四周手执钢刀利斧的山匪,他们只有待宰的份儿。
有喽啰给独眼龙搬来一把太师椅,独眼龙翘着二郎腿得意洋洋地坐在台阶上,方铭站在左手边,而胡泽义就像个使唤的下人似的,躬着腰腆着笑地站在独眼龙的右手边,已经没了清源县令和朝廷命官应有的气势和节操。
独眼龙用仅剩的一只眼扫视着集体站在大堂院中瑟瑟发抖的羊牯们,继续逼问道:“诸位,想清楚了吗?给家里写上一封信,让你们家人将银子送来县衙。一人三千贯,老子保证,全须全尾地让你们回家睡觉!”
“咳咳~大当家说得对,大家不要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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