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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本天成-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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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现在知道了。”专心侍弄花田的小巧背影只是浅浅答了一声,然后慢慢地站起来,转身,一枚金灿灿的凤印忽就从衣袖里抖落出来。
“九金凤印?”白听影有些惊讶:“居然在你手里!我和皇上都以为是太后娘娘随身带走了。”
南月听了这话,乌黑眸子里闪出疑惑不解的光芒,带着认真但是不大凝重的质问,只是有一些浅浅的哀伤:“你们都知道太后不是被我囚禁了?”
知道了,还把她放在这里。
白听影自知说错话,忙解释道:“太后娘娘来了信,皇上看后已经通知各处暗卫停止搜寻。”
白听影一面解释,一面不解地看着被南月一只手拎在半空的金印。她还未来得及问,南月已经先开了口。
“这个,你知道是什么吧?”
“九金凤印,可以调动王朝隐藏在各地的全部储备军。”白听影一直盯着那只灿闪闪的凤印,她太清楚那是什么了。
“喏。”南月拉起白听影一只手,把那小东西塞到她手里,说道:“拿着它走吧,我以后不想见客了。
“嗯,那你保重。”白听影手里紧握着那只凤印,最后向南月投去意味深长的目光,不粘片叶地离去。
完颜旻刚从长信殿返回,在一处宫巷碰到椒房殿的大丫鬟绿儿急急忙忙地跑来。那丫鬟失去素日有主意的态度,惊慌失措啼哭地道:“皇上,雪妃娘娘在椒房殿与宁答应发生了争执,孩子,怕是保不住了。”
完颜旻听罢异常冷静地问:“叫过太医了吗?”
绿儿见完颜旻这般淡然冷漠,只道是因为南相叛变雪妃也因此受冷落,便心惊胆战地停止了哭泣,只是唯唯诺诺地回话:“万太医已经前去诊治。”
“让万太医好生开药养着便是,朕还有事,晚上再过去。”
完颜旻不知怎的,只要想起刚刚在长信殿见到的南月的侧脸,便止不住地不想见任何的宫妃。
他敏感的心里似乎已经隐隐约约感知到有什么东西一直在错位,一种无力与虚无笼罩着他。为什么,篝火旁那张安静的、从容的、浅笑的脸,像在那荆棘抽打着他的心一样猛烈伤痛。
这种凭空冥想的力量,让他本能地逃避见这宫里的任何女人。
绿儿知趣地退到一边,等完颜旻御风两人走远,才敢没有底气地跑回椒房殿。
“主子,是去血影阁还是朱雀大营。”御风看出他心情似不对,低声问道。
“哪儿都不去,回盛轩宫。”
“主子,您不是说,还有事……”这话御风出口便后悔。完颜旻从小到大拿有事这个借口搪塞了太多的人了。他作为最贴身的侍卫,怎么竟会问出这么蠢的问题。
完颜旻冰冷的眼神扫过来,御风立刻闭嘴。
二人匆匆回到盛轩宫,完颜旻命令御风去正殿候着,自己竟然推门进了南月以前住的那间偏房。
他以为地图是她偷的,可是那张图上一个“蠢”字就避免了血影的全军覆没。
他以为太后是她藏匿起来欲要挟他,可是萱后从千里之外传来了家书。
他以为她已经形容憔悴了,可是那个女人,那个叫人横竖看不懂的女人,即使待在冷宫里,依然浑身都是夺目的光彩。
南月,到底是朕错怪了你,还是朕不懂你。
完颜旻走近那间他从来不愿屈尊就驾的小屋子,看到里面简朴的床和她自制的方桌。他现在相信就是给她一片沼泽地她也能变出一片花海来。
完颜旻用修长的手指抚磨着那张长桌的桌面。他都不敢想象,是不是这间屋子曾经的主人,趴在这里一个彻夜,一笔一划地将他故意压在玉玺下面的那张假地图记下,又聪明非常地篡改了他的原图,在上面加上一个“蠢”字。
完颜旻陷入深深的矛盾之中,伴随着不知对错的悔意。为什么他现在得到的每一个错误证明,都指向一个曾经看起来无比正确的选项。而真正正确的答案又倦怠地藏在上面地方,千呼万唤不肯出来。
他的脑子里构架起层层叠叠的猜测,每一个猜测都指向一片神秘的迷海,似乎昭示着最光明的方向却又让他不敢承认。
半晌,完颜旻从里面出来,对站在正殿门口的御风道:“走吧。”
御风紧随其后,一路无话。
快走到朱雀城楼的时候,御风才撞起胆子说了一句话:“主子是不是觉得,月姑娘……”
“不许提她。”
御风再没有一句多余的话。镇守在朱雀大营周边的羽林军们看到皇上和御统领阔步走进了临时驻扎的大营,但是,那之后的几天,他们再也没看见完颜旻出来过。
………………………………
第二百四十六章 狗急尤跳墙
完颜旻失踪了。
很少有人知道这件事。
白听影已经连续两天没有得到完颜旻的任何指令。以前她的任务都是他亲自告知。问御风,御风只是缄默,或者摇头说不知。
可是白听影从御风眼中看出了超然的平静。任何一个一无所知的人都不会有这样无波无澜的平静。御风还是在从不夜山回来的一个晚上被白听影堵住了。
一向不失沉着的白听影挥舞着那双妖艳但很清净的眼眸,说道:“我问你,皇上到底在哪儿?”
见御风依然一脸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她终于有些急了,冷声道:“你不说我也会想办法查出来,这样浪费时间,你觉得对大局有益吗?”
御风还是没有答话。
白听影对他几乎失去希望了。
“好,我亲自去找皇上。”她说。说着,握剑而去。
“你何苦白费力气。皇上在玲珑塔闭关,你不会见到他的。”御风见她执意,阻止道。
白听影听得这话脸色才猛然间出现了异样,她几乎心虚地道:“这个时候,皇上不是该亲自皮甲挂帅,他去玲珑塔做什么,是体内那个东西又作孽了还是……”
白听影忽然闭口看着御风,她为自己更深一步的猜测感到胆寒。
她盯着御风,似有点忧惧地问道:“皇上该不是要铤而走险……”
“这件事,别再让第三个人知道。知道的人越多,皇上的危险就越大。”御风虽然松了口,情绪依然平静。
“你早就知道,那你知不知道这件事本身对皇上的危害有多大?在这个节骨眼上强行突破十阶剑法,你知道稍有不慎皇上就可能送命吗?”
“没有万一,”御风打住她,用颤抖的声音说道:“主子说过,不会有万一,我们必须赢。”
“罢了。皇上他总是只相信自己,他眼里就只有他自己,”白听影有些气愤,但还是努力克制住声音,“一个人再强大能走多远呢。他为什么就不能试着相信一次我们,相信他和我们站在一起的话,即使不要那个九死一生的十阶,我们也是可以打败南相的。”清泠泠的声音在冷空气里消逝,白听影似有怒容。
“不要十阶,你知道有多难吗?”御风沉沉地道:“没有十阶剑法作为支撑,皇上光是单独抵抗南相就要来一场死战。更别说现在皇城周围早就四面楚歌。我们现在能相信的,只有杜远鹏。”
“那是因为你们只愿意相信杜远鹏,你们有没有试试,不要总是把任何人都拒之门外。”白听影像一头狮子一样愤怒起来,她从衣袖里亮出一样东西,对着御风吼道:“御统领,你好好看看,这是什么?”
御风被白听影突然如此激烈的反应弄得猝不及防,他还是定睛看去,眼眶周围开始变化出细密的纹理,他的瞳孔深深被那金黄色明灿灿的小东西吸引了。
“九金凤印?”御风抬眼,喃喃低语,忽然之间若有所失。
地图之败让南傲天感受到莫大的耻辱,一是损失了一百多名悉心培养的精锐死士;二是他已经不能再分辩周围孰真孰假。和完颜旻一样,南傲天也看出了那张地图上那个隐藏完好的“蠢”字。他不清楚这个把戏是来自完颜旻还是来自自己当成亲生女儿的南月。他现在,感觉到一种彻彻底底的背叛和失望。
这个隐忍了廿余年的人,终于决定不再忍了。
南傲天释放了真正的实力。
他已经决定要无所保留地为自己这么多年的卧薪尝胆而战;为了一直被完颜家压着的那口气而战;为了二十几年前,他永远也没能得到的,一些东西而战。
九魑阁发动的是屠城之举。
九魑阁的“苍蝇”们和他们的主人一样,都是积累了从出生到此刻积年来的黑暗。所有的怨恨和压抑,隐忍与暴戾,都在将他人生命碾于指间的片刻里爆发,为罪恶寻找到一个流淌与发泄的最佳出口。
九魑阁的死士是非常重纪律的。他们从出生起就学会了守纪律。没有父亲,没有母亲,三岁而盲,四岁而去耳,五岁而割舌。
这样一群已经很难称之为人的人,每天唯一的任务,就是在纪律里厮杀。不能多杀或少杀一个人,不能没有命令而去杀一个人。连使猎物断气到什么程度,在什么时点绝息,都是有具体规定的。所有的纪律里违背了一点,面临的后果就是死去。
为了活,为了取代他人而活,他们每日要做的最主要的事情就是克制本性,保持隐忍。
而今,南傲天突然发话,不用忍了。在北冥的整片山河之上,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苍蝇”们听到南傲天的命令以后,像傻了一般愣了半晌。他们有些僵钝的头脑终于完整地理解了主子的意图。那是他们有存在意识起就不曾奢望享有的东西——为所欲为。
“诺!”千百只悬浮在九魑阁上空的苍蝇一齐用腹语答道。这是一场饕餮盛宴的开席令。
北冥大陆上空的月光从来没有这样惨白过。苍蝇们喜欢昼伏夜出,他们被人为强制的生理规律会使得他们在白天显得有点弱、有点不适。
旷野的山河之上,如银月光铺泻千里。照耀着苍蝇们突然灵活起来的身影。他们的头脑忽然充血一般灵敏,黑洞洞的眼眶里也仿佛忽然生出一对无形的眼珠,闪耀出兴奋的慑人的光来。
他们对任何活物都极其敏感,因为那些人身上的鲜活与他们自己的死气沉沉形成了最让人沮丧的对比。同样都是人,普通的他们活在白天,特殊的他们活在夜里。
凡我所没有的,必要夺来,连抢夺都无能为力的美好,必要摧毁。
“死士”们与黑夜融为一体的帽子和衣袍完美地掩盖了他们残缺的身体和灵魂。月光照耀着他们手下迸溅出的来自别物的血。
血液在月光下不显红色,而是如暗色的绸带喷涌、划过长弧,寂寞而落,抛洒在地上如不成愁的离歌。
………………………………
第二百四十七章 星空的辉煌
才有个婴儿被抛进山谷,于风中跌堕成一摊肉泥。连哭声都不曾清晰,石涧旁那朵野菊花就已经被干枯的血液凝固。土地被粘稠的血浆渲染成一片星星点点的斑驳。
九魑阁死士所到的地方一般不会有哭声。他们的手段太残酷、速度太迅疾、目标太精准,以至于很多老人和儿童才只是看到那些无面无心的黑色影子,就已经瞬间毙命。
相传,见过九魑死士真面目的人是断然不能活的。他们在乎自己的丑陋,也在乎这丑陋被他人记住。他们讨厌那些猎物临死之前眼窝里流露的挣扎的惊恐与鄙夷。一般而言,猎物眼里的恐惧越强烈,“苍蝇”的手段就会越歹毒。
月色溶溶漾漾,山山水水苍凉。鬼影已经无力阻挡这些皇城之外的事情。
京畿一带也已经危如累卵。
边关守住了,在没有援军的情况下。
但西祁的骑兵依旧以小股部队的形式依次进入北冥内部要塞。局势变换之间,朱雀城门外现在陈列着韩石所率骑兵部数千,都是以一当百的人物;水无青所率羽林军四十万;而南傲天将原耶律明修所率军部尽收囊中。皇城的阴暗角落里还处处埋伏着在民间“吃饱喝足”的苍蝇。
皇宫与皇城被逼入一团死局。
酒谷子、李延年等重臣日夜端坐于朱雀台之上,观局势,顺道观天象。御风劝几位老臣回去歇息,被李延年一句骂回去:“你个小兔崽子,你和皇上还在撒尿那会儿,我们就已经跟随先帝在战场上喝酒吃肉了。你小子不去找皇上,每日守在这里碍眼算怎么回事。别在这里杵着,扰了我们几个老头子的清净。”
酒谷子只是捧着酒壶,透过惺忪的眼看远处不浓不淡的狼烟,什么话也不说。仿佛只有他,才不把而今的天下之乱当成一件事情来看。
李延年恼了,一把夺过他的酒葫芦,粗声戾气地道:“不等南傲天来取你我的命,你就先跟个醉鸭子一样等着下锅了。”
酒谷子不以为然,乜斜着眼睛道:“莽夫之急,不成气候。”
李延年刚想反驳,却被轰隆几声响动惊得把话憋进嘴里。他还不知道怎么回事的时候,就已经被酒谷子拉到了吃酒用的桌子底下。酒谷子依旧不慌不忙,只是道:“炮火响起的时候,不管你是刑部尚书,还是户部尚书,都得将就在这桌子底下。”
李延年还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出去,被刚好穿过桌子腿的一根火箭吓得退回来。年迈的身躯堆坐在地上的时候还有些心有余悸。
那一瞬间从不服输的刑部尚书脸上有些丧气。他哀叹道:“唉,难道真是气数已尽了吗?为什么,这天下,从打下来那天起,就从来没有安稳过。”
酒谷子只是把他的酒葫芦从桌子外面捞回来,扎手舞脚地仰躺着,醉意醺醺地说道:“待着罢,最苟且的地方,最安稳。”
原是僵持了几天之后,南傲天终于开始攻城。百万支火铳架在朱雀城楼下,齐嗖嗖向上发射火苗。燃烧得赤红的火焰如凤鸟的尾部羽毛一般艳丽,在天空中放射成成排成片的焰火。白色与黑色的尘烟直直地上升,昭示着一处处燃烧走至穷绝之处。从朱雀城楼向下望去,京畿成为一片火焰与烟雾的汪洋。云藏在其中,与滚滚黑烟混绕在一起,分辨不清楚形状。
云梯也已经依靠着城墙架上。攻城的叛军前赴后继地爬上去,有的被从城楼上撂下的厚圆滚石从半空坠下来。
各种颜色搅和成朦朦胧胧的一片,最前面守城的士兵被直直升腾的热气扑了一脸烧灼。他们的脸被焰火和箭矢划伤,形成外翻的口子,四周焦黑,中间还能看到露出的嫩肉,翻腾着战事里生命的枯瘦。
“守不住了统领!”有人的盾牌已经千疮百孔,禁不住高温炙烤和皮肉之痛的士兵远远地对御风叫道。
御风早已分身无暇。那名士兵的哀嚎还没有传到御风耳朵里自己就已经不甘地闭上眼睛,倒在了盾牌之下。
鬼影三十六骑不得已全面出动,与九魑死士在烟火里较量。血影阁的普通死士也尽数出山。全部银色铠甲与套头黑炮在猎猎的风里翻飞。他们都力气强劲,在风里看起来却摇摇欲坠。
御风和白听影都被一群“苍蝇”包围着。那些黑蝙蝠一样的生命幽灵飘飘忽忽地靠近,仿佛无声无影,却就是带着极其强大而阴暗的气息,他们用皮肤感知到的“猎物”的存在,以磨牙吮血的气势汪洋而来。
御风拔剑出鞘,扫开了第一圈死士,可是那些丑陋的躯体刚刚伴随灰白的尘烟重重地落在地上,第二波死士又围了上来。
纠缠之间,最开始被扫落在地的那一拨又顽强地反弹回来。
不多时,御风身上的铠甲已经如秋风扫落叶一般破碎成鱼鳞状的一片一片,整个人也支撑不住跪了下来。内伤如火焰燎烧,腹部又被外器所伤,血流不止。
白听影伤得更重一些。一身戎装本是偏白净的颜色,此刻已经被尘土和血液污染,形成大片大片的阴暗污点。她几乎是匍匐在地上,嘴角含着粘稠的血迹。
两拨苍蝇分别将两个人包围。
身旁有一个心腹士兵被斩杀,御风的脸上溅上一脸血珠。嘴唇张开想冲那死去的士兵说些什么。
但只有一口污血顺势而出,什么也没说出来。
越来越多的叛军攻上城楼,九魑阁死士们也越来越猖獗。
皇城真真正正成了一片火海和血海。李延年被一阵火炮声震得昏厥过去,酒谷子替他灌进一些酒好防止冻死过去。
越来越多的死士逼近御风,御风握剑的那只手崩露出姜黄玉一样的骨节。他勉强想唤起一丝力气,但身子沉得像块石头。
那把剑,还是无望地从手里脱落了,啪地落在地面上一片血泊中。
剑落地,却打击出开天辟地一般的声响。
御风被这声音惊得猛睁开疲劳的双眼,看到天空中火树银花一般挂满了亮闪闪的星星。有一颗星星刚好在他眼睛里闪烁。御风明白过来刚才那声不是剑落地的声音。
………………………………
第二百四十八章 九魑阁阁主
一剑落地,不会制造出那样响彻云霄的声响。
也不会召唤出眼前这种波澜壮阔的星空。
局势突然发生了变化。
滚滚的浓烟消失了,云梯、滚石的形象都变得不那么真切。火器、流矢、刀剑、甚至血泊都逐渐消失在人们的视野里。天空忽然从白昼变成了黑夜。
浩瀚无比的黑夜。连月亮都被吞噬,只有满目侵袭人眼的星光。满天都是星星。北冥的任何一个百姓都没有见过这样繁硕的星星。九魑死士也停了下来,他们没有眼睛,根本没有星光的概念,只不过周围突然黯淡下来的光线和消逝渐弱的声音让他们意识到周围环境发生了变化。
世界是寂静的。在这样一个灰蒙蒙的冬季,突然出现了夏日最晴朗的夜空才会有的景象。万物都不由自主地偏向静谧。淡紫色的星空,银黄色亮眼的星星,释放出绵延万里的清澈光芒,似可以扫除世间污浊。
而且,满天繁硕的星星初看似乎是静止的,实际上全都在动。他们在围绕着某一个中心旋转,进行缓慢的漂移。每颗星星的位置都随着整面星阵漂移的进行而出现变化。
天空犹如巨大的棋盘,上面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操纵,星星们像一个个知道自己命途的棋子,它们按规定找到自己的位置后,便会静止不动。而那些还没有找到自己位置的,便在暮空里继续飘荡、游移。它们的轨迹打出一圈一圈的螺旋,银黄色的亮迹便在漆深的背景上圈拖出来。
白听影注意到这群星星移动的方式之后,似渐渐明白过来什么一样,目中流露出欣喜的光芒。
她把之前差点拿出来的凤印悄悄收了回去。
不止皇城,整座北冥大陆都笼罩在这样一片异样星空之下,显示出斑斓而鬼魅的色彩。
那些在民间祸乱的九魑阁死士也纷纷住手,用他们空洞洞的眼眶望着天,仿佛它们也能看到星光似的。
最后一颗星星也找到了自己的位置。这一盘星棋就定格成现在这个局势,彻底地岿然不动了。
可是最后一颗星星到位的时候,天空中有如被触发了某样机关,从星棋的中央切划出一个金灿灿的圆环,由这圆环边缘释放出一圈平行光束,这些光束由天空到地面逐渐伸展开,成为一个愈往下愈粗壮的光柱。
在这中心光柱四围,也有少量较细的光柱在舞动。这些光柱和那些漂移的星星一样,仿佛也在地面上寻找什么接口。一旦来自天上的光柱和地面的某个位置找到了遥相呼应的共鸣,它们就会静止,直直地矗立在天与地之间,等待着其他光柱也找到自己的接口。
最后一束光束静止的时候,天地之间像一片光的竹林。万物在其中祥和安眠。
静谧突然被一声巨响打破,这片星光竹林活了起来。
地面上的九九八十一座观星台都找到了自己在天空对应的星宿。一座横跨天地的巨型机关被开启,源源不绝的力量在天与地之间输送,释放出人莫可阻挡的趋势。这时候,地面上的观星台全部笼罩在灿烁的星光里,天上的星星呈现出布局完美的蜘蛛网的形状。
位于观星台主楼的苏和,此刻满脸都是冷汗。
他手里紧紧攥着那张南月在冷宫草就的稿图。苏和面前是一整面构造精微的机关墙。他小心翼翼地稍有差池,就是天下之失去。
地面也是一座蛛阵,每一座观星台为一小阵,八十一座贯穿北冥整个大陆,成为一大阵。
整片大陆对阵的局势也出现了变异。
每一座观星台都变成一个巨大的武器库,开始天女散花一般向四周发射各种各样常人未见过的武器。这些武器在星光的指引之下,如长了眼睛一般,朝向九魑阁死士,朝向各地的叛军,朝向西祁的小股骑兵汹汹而去。
令南傲天最意想不到的情况出现了。这分明是提前布好的一个巨大的星阵,以天地为棋局,以星宿宫位为棋位,以星光交错产生的能量为力量,发起的一场乘自然之势的猛烈攻击。
看着身后的军队溃如潮水一般丢盔卸甲,就连九魑阁的死士也被牵制住不能战斗,南傲天心里爆发了一团压抑了二十年的火苗,一向以文弱书生示人的南相突然蛟龙一般从马背上跃起。周围的空气被搅拌出螺旋状的深紫色旋风。南傲天突然散发披肩,唇色也加深,像一只张牙舞爪的怪兽一般逆着星势登上了朱雀城楼。
顷刻之间,城楼一角崩坏。伴随着石摧瓦裂的声音和一片灰白烟尘腾起,又一阵旋风在城楼之上拔地而起,出现大面积的沙石黯淡。
本就体力不支的白听影和御风被掩埋在沙石之下,气息奄奄。
天空中的生灵受到两拨强劲势力的忽然冲击,一时之间鸟兽四散。
数以万计的士兵、宫人、领兵率事的将侯,全都在这一阵风烟之中消殁。――南傲天使出了九阶剑法的全部十成功力。
星阵也在这片喧嚣之中黯淡了它的光芒。星星们的位置有些动摇,像被母亲呵斥回去的孩子。
等到一切都安静下来,连呻吟的声音都不再有,南傲天单脚腾立于朱雀城门最高的位置,身上盔甲眦裂,整个人像一匹乱风中狂舞的妖魔。这个人暴露出他二十几年来从未在人前显示过的姿态,目光阴沉地扫射着乱成一锅粥的北冥皇城,用森冷阴鸷的声音吼出一句:“人要逆我,我便杀人;天要逆我,我便掀天!”
说着,袖起舞风,似又要给天地来一场翻江倒海的覆盖式屠杀。邪风从地面自天空一层一层翻滚成浪,大有白雾漫天之势。
南傲天瞄准的是靠近皇城的那座观星楼主楼。他愤怒地、狂喜地要将这来自天地的阻挠毁于一旦时,朱雀楼西隅,被遗忘的皇宫上空突然掀起另外一层巨浪,金白色的光束之中像突然绽放了异样的烟火。
………………………………
第二百四十九章 美丽的真相
所有尚有气息之人的视线里,都远远地见到玲珑塔塔顶破裂出一个缺口,一袭黑衣出现,完颜旻执剑而出,稳稳落于朱雀。
彼时观星楼上空星光忽又亮起,帝王如踏雪而来。
眸子是星空一样的眸子,眉是剑戟一样的眉,鲜润的薄唇亦似在风雪里裁出。星光映衬之下的容颜仿佛鲜明如玉,却又柔弱如白雪,很像画卷里模糊不清的光彩。
这样一个画儿一样带着月色光晕的人,不知怎的就站在朱雀城楼的正中央。他在地面上。南傲天在半空。
可是自信不会因为站在地面上就减退,一如正义不会因为站在低处而感到卑怯。
御风从一截断落的石柱之下看到完颜旻的衣袍,他无力地扯出一个笑容来,顷刻间连笑意也被风沙掩埋。而一旁几近昏迷的白听影,在看到玲珑塔顶站立的身影时,也放心地闭上了眼睛。
寻常生灵都已经被折磨得无声无息安静,就连鬼影和九魑的战斗也都缩小成一个渺小的剪影。
星空趋于温和,星星们好似疲惫的一般,光芒依旧干净,不似刚生出来时分那般耀眼。星光抚慰着遍野的尸体飘散在半空中的灵魂。他们到达黄泉路之前,尚未准备充分。
天地间只剩下两个互为宿敌的强者。
看到完颜旻有些虚弱的神色时,南傲天不仅轻蔑地冷笑出声:“生来就是帝王命,却生来就无福消受的感觉不错吧。老夫就是要让你们知道,这个世道是不存在命中注定的,只有强者,只有强者才能拥有天下。”
从南傲天的角度看,完颜旻是一直略微低着头的,凌乱的散发衬托着雪色的下巴,横竖都像是大病未愈的人。只是南傲天没有注意到,完颜旻手里那把雪阳剑,一直闪烁着较之往常无比急切的光芒。
“你的父亲,完颜孤辰,你父亲的好兄弟,千翎初,他们对我犯下的过错,你准备好一一替他们代过了吗,小子?”
完颜旻的头依旧低着,只字未发。只是在片刻的沉默之后,一柄雪亮的剑锋忽然扬起,像要冲破天日一样刺入九天。雪阳剑带着完颜旻,人驾驭着剑,剑也驾驭着人。两者合为一体般浮立在与南傲天同等高度的一片缥缈云彩上。
南傲天看到那张年轻的,却无比坚毅的脸庞时,自负的眼神里似忽然有一片阴翳飘过,却已经来不及想太多。
雪阳剑已经直入冥空,刺破苍穹,长天之上以剑身为中心出现了明亮得刺眼的光圈。观星楼把白昼变成黑夜,而这一层层刺眼光圈的存在,却是要把黑夜映照为白夜了。灼烧一样的白,雪样的白,将这一副天地从头到脚没有缝隙地笼罩,所有的光线在这烈焰一样的皎白里遁形,早已分不清楚日月也辨认不出天地了。
南傲天伸手遮挡眼前光线的一瞬间,疑似惊恐又犹豫地叫了一声:“十阶剑法!”
一个只手遮天的丞相,一直以来都无比相信自己所行所为的正确性,却在最关键的最后一刻产生了疑惑。他不愿意相信,自己酝酿了二十年的阴谋,要被一个二十岁的孩子用短短几天的时间打败——他的确已经看出来,完颜旻是利用几天的时间闭关,强行突破了十阶。
“来吧,受死吧!”南傲天扔掉了手里的一柄长剑,只是用双手开始变换帷幄。
十阶他不是没有练过,所有九阶已集大成的十阶剑者做梦都在想着完成十阶。而南傲天,是用力太过练成了残功。
残功的功力是比不上十阶剑法的。但走火入魔之后的煞气或可冲正。当然,为了打败敌人而使自己走火入魔是亡命徒才会选择的手段。而南傲天恰好就是个亡命徒。关键,他还是个温和而冷静的暴徒。
南傲天发力见功,很快被黑紫色的一团污浊萦绕,他自己则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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