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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本天成-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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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声音像被什么阻塞了一样。
霸道而小心翼翼地哽道:“怎么可以,不穿鞋就下床来。”
南月并不排斥这种气息。
觉得很舒服。
听话地由完颜旻抱起,头偎在他胸膛间。
从屋子中央走到床畔。
完颜旻用了很长的时间。
南月眼睛大大地睁着,不眨一下。
仔细观察她醒来后见到的第一个活物。
仰视的角度,只能看到完颜旻下巴。
忽然。
嘴巴张开。
浅浅吐出了几个字。
“小旻旻。”
轻得几乎听不见。
完颜旻愣了一下。
惊喜地与怀中人对视:“你叫我什么?”
南月的眼神并没有流露比刚才多一分的神采。
仍是很奇怪地看着他。
也许。
她只是无意识地叫出来。
但这样已经很好了。
她至少还能记得这个名字。
完颜旻怕。
怕自己被从她脑海里彻底而干净地驱逐出去。
他极轻柔地,将她放在床上。
协助她躺下。
遭到了拒绝。
南月扯住他的衣袖。
她不愿意躺下。
这个入宫来就一直不安分地到处跑的女人,她怎么会愿意躺下。
那便随她的意。
完颜旻将南月身子放在自己腿上,这是个相对舒服的坐姿。整个人从后面护住她,下颚贴住她脑袋,深闭眼眸。
手臂紧紧环住她身子。
这具身体。
为什么,那么冰凉。
他不过是离开了一会儿,怎么就那么不听话地自己下床来。
现在,他该好好看紧她。
否则一刻不见的话,就又要发生什么闪失。
静谧持续了好一会儿。
很尴尬地,响起一阵咕咕的叫声。
声音是从南月肚子里传来的。
完颜旻才想起,她已经两天两夜水米未尽。
两天,如果她再不醒来的话,他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来。
“御风。”
完颜旻没有动,使了内力叫御风进来。
御风进门来,先是看到让他不由自主避开目光的一幕。
继而接收到南月打量他的目光。
迟疑道:“主子,娘娘她……”
完颜旻只说了两个字:“传膳。”
“是。”
寡言但很通透的属下不再多问半句,掩了门退下。
不一会儿,桌子上摆满了菜肴,都是日常送往盛轩宫的菜色。
对于御膳房来说,盛轩宫的菜虽然独特刁难,却是最好做的。痴帝从来不会有过多的膳饮要求。不似各宫的娘娘,每日想着法儿变换菜色。
完颜旻坐在雕花木椅上,让南月紧靠着他坐在身旁。
一只手揽住她后背。
另一只手在餐桌上忙活。
用精致小茶匙喂她喝了一口汤。
南月听话地咽下。
又喂了一口。
咽下。
如是反复。
很快解决了小半碗汤羹。
南月嘴唇红润,许是被汤汁滋润的缘故。
脸上也渐渐恢复了血色。
眼珠是琉璃黑色,镶嵌在粉脸上,还是不视旁物。
完颜旻放下盛汤的小瓷碗。用食箸夹了一块玉萝酥。轻轻放到南月唇边。
南月咬了一口,咀嚼咽下。
拒绝再吃第二口。
………………………………
第六十七章 惊吻
完颜旻只得将食物放下。
心生愧意。
几次三番救他性命的人。
他却不知道,她所有的喜好和胃口。
却隐隐听到怀中人浅浅叫了一声。
“不对。”
忙把目光移到南月脸上。
她缓缓摇头。
“不对。”
“你说什么不对,是不合你胃口吗?”完颜旻慌张地问。
南月唇紧闭,不再说话。
完颜旻复杂而焦急地看着她,疑惑不已。
半晌,又蹦出一句话。
“味道,不对。”
声音呆顿。
“有一道程序,错了。”
“你说什么?”
完颜旻紧紧抓住她肩膀。
“有一道程序,错了位置。玉萝酥不是这样的味道。”
南月抬起头,定定地对着完颜旻的眸子:“小旻旻那么挑,他不会吃的。”
完颜旻欣喜若狂。
将身子正对着南月,紧紧扶着她,目光炽热地盯住她脸庞。
“你再看一遍,我是谁。”
南月这次抬起头,认真地看了好大一会儿。
最终揉了揉眼。
摇摇头。
她不认识他。
南月挣开了完颜旻双手。
端坐于饭桌前。
低头开始自己夹菜。
静静咀嚼。
半晌,正吃得满足。
觉得有些不大正常。
偏转过头,看到完颜旻直愣愣盯着自己的脸,眉心紧蹙。
只是有些疑惑,并无其他反应。
慢慢伸出手,替他展开。
完颜旻对上南月琉璃一样的眸子。
清澈如水无忧无暇的眸子。
伊人此时若天真婴孩。
完颜旻理智抛却。
不顾眼前人儿还全然没有回归魂魄,只是一副木讷无反应的躯壳。
忽视了她是不是随时会再度昏迷。
一把握住自己额上的手,将南月整个身子带过来。
左掌支住她后脑,俯身深陷。
疯狂而忘情地吻了上去。
南月唇被封住的一瞬间,眼睛陡然睁大一些,看到完颜旻紧闭眼帘下的细细睫毛。
身体一动不动,只是由他索取自己唇间柔软。
完颜旻吻得有些急切而青涩,竭力而贪婪地覆上她柔软樱唇。
炽热气息环绕南月脖颈,本就空洞的眼睛有些不知所措。
完颜旻动作却愈发激烈,将南月身体带到御案旁的长椅上。大手垫在她后背,
寻找到她丁香小舌,捕捉纠缠,肆意索取齿间芬芳。她口中还残存有汤羹的香气。里面都是药食同补的材料,花汁一样的清甜。
南月肩膀有些轻微的颤抖。
睫毛动了一下。
她身体开始反抗,想要推开他。
然而这个动作只让完颜旻把她禁锢得更紧些。缠绵霸道的吻铺天盖地而来,一寸寸移至她颈间、唇角、雪白的耳廓。
渐渐地,他察觉到她呼吸急促,松开她唇瓣,两张如玉容颜之间留了一层极薄的缝隙。
依偎在完颜旻臂弯里的南月,急急喘息着,定定看着压在身上的人。
完颜旻看到她通红的小脸,略微肿胀的唇角,理智瞬间回归。有些心痛,有些后悔,自己刚刚在做什么。
她才刚刚醒来。
刚刚好转一些。
完颜旻怀着歉意,动作轻柔地替南月拨开因汗湿而紧紧贴在脖颈的凌乱发丝。
缓缓,半起身来,并不舍得完全离开。
南月安静地看他,乌丝散落在榻表一层绒毡上,樱唇轻启。
豆子一样突兀地蹦出一句话。
“完颜旻你吻够了没有。”
眼神里很平静。
完颜旻瞳孔放大了几分。
目不转睛地看那明媚容颜。
是已经完全恢复了。
还是,这是她又一次无意识地说胡话。
“我是谁。”
再一次,痴痴地问她。
“完颜旻。”
南月眼睛里无暇意,静静答。
“我是谁?”完颜旻摇着她肩膀,近乎疯狂地发问。
“痛。”
南月轻叫一声。
完颜旻急忙松开些。
南月委屈地白他一眼。
有些虚弱而无奈地道:“北冥的皇帝,太后的亲儿子,钟落的哥哥,完颜旻。”
握住南月肩胛骨的手瞬间松开来。
完颜旻眸子里幽邃不知深处,逼视着南月:“你早就醒了是不是,早就认出朕了是不是。”
南月懒懒地答道:“有一会儿了。”
“那你就一直不说话。”
她早就有知觉了,却不告诉他,他差点儿以为……
“我没有机会说话。”
南月直直望着他。
“我只是在思考该怎样开口,但是之后就没有办法开口了。”
南月没说假话,她刚刚开始对周围有些意识的时候。完颜旻就已经压了下来。
完颜旻不语。
南月亦无话。
两人一动不动保持着刚才的动作。
一上一下,两对漂亮的眼睛隔着空气交流。
“为什么,为什么要去招惹耶律明修。”完颜旻一寸寸扫过南月容颜,终于打破了沉寂。
“他要杀你。”
“他奈何不了朕。”
“他要杀你。”
“朕的武功远在耶律明修之上。”
“我不知道。”
“那你知不知道你这种三脚猫功夫靠近耶律明修就是在找死。”
“我情急之下以为你是小旻旻。”
完颜旻不再问。
有些痴迷地看着眼前人。
她一直,一直不由自主地把他当成那个需要保护的五岁幼帝。
而他却一直在怀疑她身份。
再次情不自禁地探下身去。
南月显然察觉到危机越来越近,急忙要阻止。
“完颜……唔……”
嘴唇再次被封住。
只不过这次温柔而细腻,如点点花瓣雨落在南月唇畔。
浓烈而炙热的气息却比刚才更剧烈。南月脑子里一片空白,直觉得头晕目眩。两手不自觉地环上完颜旻脖颈,紧紧闭上眸子。
但片刻后还是清醒过来。眼睛倏然睁开,完颜旻在对她做什么?!
他,怎么可以!
竭尽全力推开了完颜旻。
完颜旻察觉到怀中人儿的反抗,想起她大病初愈,忙起身来。
“你放手。”南月甩开完颜旻禁锢,从躺椅上站起。
奈何她体力不支,刚刚补充的一点能量又因一番挣扎而消耗殆尽。刚刚起身来又头晕目眩地跌回完颜旻怀里。
不过做了一场梦,为何觉得整副身体被掏空一样。
还有宫宴上自己身上发生的离奇事件,那层诡秘的光晕,到底是什么。
完颜旻已经不容许南月再多思考。
强行把她按在餐桌前。
“吃饭。”
“我不要。”
“如果觉得不合胃口,朕命人重做。”
南月有气无力顶了一句:“你能不能不要浪费。”
“那要看你是不是乖乖把它们吃下肚去。”
南月瞪了完颜旻一眼,拿起小匙来。
“我吃不下,喝些汤羹就可以了。”
正要伸手舀汤,勺柄却被完颜旻夺过。
“朕喂你。”语气不容分说。
南月没有力气也懒得再跟他争执,顺从地喝完剩下那半碗汤。
完颜旻放下汤匙。
气氛安静得有些诡异。
南月被完颜旻盯得极不自然,四下躲避着他的目光。
她一直,一直都是把他当小旻旻来看的。
即使完颜旻被她戳穿身份之后。她也一直天真地以为,那个人还是那个人。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或许早就不一样了。
只是今日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
完颜旻为何,为何会……
………………………………
第六十八章 说谎
南月脑中回荡着方才两人凌乱而暧昧的画面,脸已经很红,不大自然地低着头,刻意避开完颜旻炽热的目光。
完颜旻却从没见过她这番娇羞模样,目光愈是牢牢落在她身上不肯放开,眼里更是失神。
空气里有些微妙的眩晕感。
南月这时忽然想到什么,抬起头来,焦急地问完旻:“我昏迷几天了?”
“整整两天。”
两天,他守在榻旁,一步也不敢离开。
南月听声大为慌乱,起身就要往门外去。
“不行,我要去找赫连拓。”
完颜旻隐着怒意将她拉回,有意无意地控制着力道,让她身子刚刚好跌落在自己怀里。
俯在她耳边小声但威严地摩挲道:“一醒来就要去找别的男人吗。”
“放手,我必须去找赫连拓要解药,大哥的命在他手里。”
南月欲挣脱,发现自己没有一点力气。一觉醒来,怎么就成了废物一样,什么都做不了。再加上体内有些沉沉不适,懊恼与无力感袭来。完颜旻又这样欺负她,一阵委屈涌上心头。
眼圈红红的。
但倔强如她,无论如何不会哭出来。
完颜旻看到她这样愈发心疼,命令道:“不许去。”
完颜旻牢牢地圈着南月,从她颈后绕过贴着她的脸,轻声但不容置疑地道:“朕已经帮你去南府打听过,那羽弦上的毒并非致命,赫连拓顾及南傲天,不可能把事情做绝,他只是为自己多寻一条保命的手段。南相已经广求名医,你哥的毒已解,正在休养。”
南月闻言心上重石落下,停止了抗拒的动作,虚弱地问:“你说真的?”
“朕方才出去,就是去处理这些事情,听御风汇报各方蛇神此时的动向。”
南月将脸转过来,面对完颜旻,:“那赫连拓呢?他的人现在都在哪儿?”
“一切在朕掌控之中。你的身体不完全恢复,朕什么都不会告诉你。”说着,将南月拉得离他胸膛更尽些。
南月第一次有机会,这么细致而直接地打量这张脸。
他离她那么近。
问到他身上好闻的薄荷气息。
忽然觉得被人这样抱着,很安心。
脑袋开始胡思乱想。
不及然打了个喷嚏。
完颜旻忽然把抵在她背后的手抽开。
南月猝不及防,整个身子失去重心向后倾倒,身体在空气里向外连续旋转了几圈后又被及时地拉回来,刚好回到完颜旻臂弯里,那层素白的外纱剥落,堆落在完颜旻手上。
四目相对,雪白香肩裸露在外,精致的锁骨微微凸显。南月惊觉自己被完颜旻直勾勾的视线瞧个干净,脸上刷得起一片绯红。
完颜旻将那层薄纱撂在一边,长剑挑起他素日常穿的一身厚重黑袍裹在她身上。细心将她长发撩出。
漠声道:“以后这种华而不实的东西,还是少穿。”
当然要少穿,免得那么多双不怀好意的眼睛全将视线落在她身上。
替她整理好脖颈两边衣襟。
“朕扶你去榻上休息。”
南月头摇得如波浪“不要,我不困,睡着了,又会做梦。”
南月眼睫轻敛,像是惧怕着什么。
完颜旻将她护得更紧些,声音放得柔和些:“那便不睡,这里只有朕,没有可怕的东西。”
这次南月没有抵抗,头紧贴他衣襟。
“小旻旻?”
“朕在。”
他开始喜欢她这样叫他。
小脸仰着,逼视着他,但因无力而显得有些娇弱。
“你为什么,忽然对我这么好?我觉得,这比我从小做的那些梦还不真实。”
完颜旻微微低头,对上她清亮黝黑的眸子。
不大自然地道:“朕带你出去透透气。”
说罢揽着她身体,出了殿门,使轻功上了房顶。
南月黏在完颜旻身边,不罢休地问:“你还没有告诉我,为什么?”
完颜旻恢复了素日那张无表情的脸,淡声道:“朕现在对你好一点,免得你来日记恨将八日绝九日绝用在朕身上。”
“喂,你把我说的像毒妇一样。”
完颜旻双目视空:“你给人下毒的本事的确高明,赫连拓与耶律明修居然可同时中道。”
说着突然翻身把身边不安分的人压在身下,眼睛深深看着南月道:“朕真怕哪一天,皇后也会亲手用毒要了朕的性命。”
南月有些心虚地迎上完颜旻目光,声音糯糯地道:“我不会下手,毒害自己的朋友的。”
“朕从来没答应要跟你做朋友。”
“你说谎。”南月笑。
“那你为何在我沉睡时守着我,喂我吃饭,帮我打听大哥的消息。”
完颜旻被那认真清亮的眸子盯得心虚,起身来慢慢道:“总之,朕不会答应你。”
“完颜旻。”
南月叫他。
“人是不可能完全说谎的,他的眼睛,他的动作……哪怕最微若纤毫的气态与神情,都会出卖这个人的一切。”
“你迟早会答应我的。”南月眼睛已恢复往昔神采,语气里透着让人不舍质疑的自信。
“朕此生不可能答应。”
“顽固不化!”
南月将头扭到一边。
完颜旻微微斜视,看到她脸上气鼓鼓的神情,脸上漾起一抹不自觉的笑,随即被很好地掩饰住。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再美,也不可久久沉迷。
幼时曾迷恋于山水,酒谷子以此告诫。
此人亦是一样。
这是皇帝的宿命。
他生来就在九天之上,但从来只经失去,未曾拥有。
身旁那个令他不由自主心动的人,是他完颜旻,有资格拥有的吗?
她明明周身都是谜,却还是让人不由自主地靠近。
完颜旻恍恍地问南月:“那天晚上发生在你身上的事情,你要不要跟朕解释清楚。那层奇怪的光晕是什么,为何能够护你性命?”
无人答话。
完颜旻扭过头去。
伊人早已靠在冰凉的琉璃瓦上睡着了。
完颜旻带着些许无奈,极轻缓地将她托起。
他忘了万年青给她诊脉时所述病症的严重,怎么就会相信她真得不困而带她出来。身魂相离,体内损耗的元气该有多重。就算她不困,她的身体也早已疲累不堪了。
三天来,盛轩宫正殿的灯终于依时而熄。
完颜旻坐在御案旁,借着强大的夜视功能翻看离宫以来素日积累的奏折。时不时会停下,听听身后的呼吸是否匀称平稳。
………………………………
第六十九章 求娶
时至四更,孤星尚余,晨光熹微。
百官早已栉沐,朝服冠冕,整整齐齐列于承乾殿门前。
汉白玉阔天露台上乌压压一片人影。端若磐石,目不斜视,不敢动作半分。
这样齐列待朝的恢宏之势,也只是在十四年前先帝完颜孤辰在位时出现过。
自先帝川阴战死,北冥朝堂再无此盛况。有些官位不甚重要的油滑臣子几个月不上朝者有之。
萱后原不曾过分在意这些礼节,又知时移势易,人心不可强求。久而久之,朝堂之上甚为冷清。
然宫宴之上一番惊鸿游龙俱显,痴帝苏醒,天下必将山河换日,溯本归源。
东方际白,朝霞披紫鱼艳色。风云卷涌,混沌天际撕开一道巨大的口子,金红曦光锋利直出,旭日起,帝王苏。
完颜旻冠冕加身,金珠流苏垂面。威严冷冽王气自生于龙塌之上。鎏金龙榻已经黯淡了十四年,而今锃光闪亮,人莫逼视。
百官脊背姿态标准伏于地,清一色的八拜大礼。
钟落也在其中,心下宽慰。
皇兄若有精神上朝,便证明彼人无恙。
御风说的不错,皇兄是天子,可以给月丫头一切。
不,他该从心里就称她为“皇嫂”。
小郡王恭谨而释然拜下
完颜旻扫视四下,诸景一览无余。
诸臣众口同声。
“臣敬奉真龙重返九阙,圣上天赐龙身,北冥必将千秋万代。”
烈麒麟认可的皇子,可以沉睡,但终会醒来。
钟鸣扬内心感慨万千。
南傲天伏于地,面色沉肃,手紧紧顿握,各种思绪齐上心头。
高台龙殿上坐着的那个少年,是一朝苏醒,还是从未沉睡。无论哪个,对于南傲天来说,都是晴天霹雳,都意味着,他所苦心经营的一切,极可能化为泡影。
“众卿平身。”
完颜旻目光翕微,冷视着跪倒一片的群臣。
臣心如此,人心如此。
幼时忧患让他比同龄人过早地成长,他若一直是高高在上的帝王,怎有机会伏于低处暗处,瞥见世事荒凉。
“西祁太子一事,诸位爱卿以为该如何处置?”
完颜旻没有解释自己神志一夕恢复之事。
做事必分轻重缓急是君王已成习性的素养。
“圣上。”
钟鸣扬忠恳进言:“西祁太子勾结耶律明修意欲谋叛乱,我北冥何不趁此出兵一举歼灭西祁。”
“贤王爷这结论下得过于乐观了。臣以为,纵使西祁真有叛乱意图,我朝尚无证据坐实其罪名。赫连拓为人机警狡猾,宫宴上既助皇后娘娘揭穿耶律明修阴谋。北冥于情于理不能予以指责。”
苏和直言不讳,又道:“北冥自当年川阴一战大伤元气。百姓才不过休养生息一代人,倘若而今战事再起,就算灭了北冥,也会使天下生灵再次涂炭。”
众臣心里都有数,清楚苏和说的是实话。
但实话说得这样直白,必是家中无妻儿老母的潇洒自在人。
狐狸一样的目光都在微微侧视完颜旻。
老奸巨滑的臣子希望从皇帝的脸上看出一些端倪。
也好决定要不要附和。
完颜旻没给他们这个机会。
而是将深邃眼眸直向南傲天:“南相以为何如?”
南傲天斟酌半晌,并未马上作答。
朝堂上坐着的少年帝王,让他开始怀疑自己。
那个对手,因为未知,所以无比强大。
十四年,他早已对他们母子放下了戒心。却不曾想,那个不成材的孩子,自五岁起就不再是个孩子。
他的心思,他的筹谋,被掩盖在五岁痴童的表象之下,在十四年的时光里,瞒过了朝堂所有在污浊里一步步摸爬滚打过来的眼睛。
完颜旻,如果他不是一朝苏醒而是从十四年前就在醒着,那到如今该有着何等的坚韧与隐忍。
孤独忍辱可以带给一个男人怎样的强大,他南傲天经历过,所以再明白不过。
复苏的完颜旻,是一匹真正的狼。再也不是当年天真的幼仔,需要母亲的呵护与庇佑。他会将他幼年时受过的伤,悉数加诸于曾带给他痛苦的人身上。
十四年前发生的一切,完颜旻知道吗?如果当年的小男孩知道一切……
之后的棋,必须小心再小心了。
南傲天已经不敢想下去,恭敬地答:“赫连拓在宫宴上的表现,足见其和解诚意。臣以为,圣上初掌事,根基未稳,百废待兴。此时更宜以玉帛代干戈。”
“南相莫不是在为蛮夷贼首说话?”
钟鸣扬一向知南傲天野心,讥讽道。
南傲天不惧不怒,缓声道:“贤王爷此言差矣,我儿清云之命险些为那赫连拓所害。赫连拓为保己性命作出如此不义之举,本相只有对其恨之入骨之理,未有为外贼开脱之由。但若以私怨加诸朝堂,我南傲天空负先皇信任,枉为丞相。”
钟鸣扬却被他一席话敲击,无言以对。
完颜旻脸上看不清表情,只是幽幽道:“丞相所言甚得朕心。那便以贵宾礼数和解,送西祁太子回国。”
“禀圣上。”礼部尚书白斩道:“西祁此次朝觐,明面上的礼数还是做得十分到位,牛羊秕谷数百车盛。我朝若非礼尚往来,有失天朝风范气度。”
“那不妨让那赫连拓自己开口。圣上既已重持朝政,想那西祁小国近年来不敢再生事端。此次将他打发妥帖了,也可养精蓄锐,谋几年安稳。”李延年谏以长远之计。
完颜旻许可:“那便依爱卿所言。”
同时向颜如玉使个眼色。
玉公公高音流转:“宣西祁太子觐见。”
底下一层层传下去:“宣西祁太子觐见——”
赫连拓此时早已被从赤狱带出,候在殿外。
很快出现在大殿之上。
到底是一国太子,身中剧毒,依然面不改色,行布翩翩。只是雪白缎服上有灰尘,昭示了境况的些许狼狈。
赫连拓鞠了礼,朗声道:“臣叩见君主。”
完颜旻眸间深邃,直视赫连拓道:“太子迢迢而至,厚礼相随,又在宫宴上配合皇后铲除佞臣,朝中上下感于太子恩义,欲以薄礼回赠西祁。珍宝珠玉、良材美姬,想要什么,太子但说无妨。”
获悉北冥君臣的意向后,赫连拓沉默了片刻,紧接着笑道:“北冥圣主如此客气慷慨,本殿便恭敬不如从命。”
接着环视了一眼群臣,缓缓道:“本殿此次朝觐北冥,于宫宴之上幸会西府将军家小姐,品貌甚佳。西祁欲与北冥修长好,不惭求娶杜将军爱女杜宛若,还请圣上允准。”
………………………………
第七十章 争姻
什么!杜远鹏听到赫连拓断言放出口的话顿时惊怒齐涌。
他的娇娇女,就算是成不了小郡王的王妃,哪里能嫁到西祁那种鬼哭狼嚎的地方给人做妾。况且,西祁太子生性暴虐处处眠花卧柳,风流之事都能传到北冥来。
他的大小姐要是嫁去,还不是入了豺狼之口。
杜远鹏尖瘦的下颚开始颤抖,不知是愤怒还是惧怕。一对鼠眼漏出精细的亮光,半遮半掩地打量完颜旻神情。
龙榻上人的面目没有丝毫变化,只是眸下掀起深邃寒意。
西祁太子素以狐狡诡谲闻名。从半个月来的交锋看来,果不其然。
即使处在最被动与不利的情势下,赫连拓也在时时挽回败局,不错过任何一个他日可能让自己翻身的机会。
求娶西府将军之女,莫不是打算在北冥培养另外一个可以当枪使的耶律明修。杜远鹏膝下无子,又对杜宛若百般娇纵,真可谓是上好的岳丈人选。
这样的狐狸,一息尚存便能再掀风浪。放过第一次,怕以后便永远踪迹难寻了。
不过,联姻这种再合理不过的要求,还真是一步难解的好棋。倒不如,先坐山观虎狼动向。
完颜旻眸光锋烁直向杜远鹏,目光里的凛冽威严看得杜远鹏直发怵。即使是先皇,也不曾周身散发这种摄人心胆的气息。
完颜旻淡淡开口:“既是西祁太子仰慕,杜将军可同意这桩姻缘?”
杜远鹏脸上红一片黑一片,颤声道:“臣,臣……”
南傲天沉默了有一阵子。见杜远鹏脸上窘状,利落地上前一步,朝完颜旻行了颇为郑重的一礼:“圣上,臣斗胆,请准先启奏一事。”
“相爷就是如此礼待外宾的吗?”赫连拓眼里射出恨戾嘲讽的光,嘴角轻薄牵起。
南傲天看了他一眼,意味莫测,又恭肃地转向完颜旻,高声朗气说出一句震惊朝野的话来:“皇上,事态紧急,臣不得不僭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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