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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玉-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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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李子刚要说话,就听见溪玉接着道:“你去厨房看看是谁在那?要是忙得过来,就让她再做几个拿手菜送上来。”

这些粗糙的饭食到底哪里好了……视线在桌上扫了一圈,小李子忍不住犯嘀咕,但殿下的话他是肯定要听的,连忙应声下去了。

进了厨房,见里面只有一个人蹲在地上烧火。小李子约莫着就是这人,便捂着鼻子尖声尖气道:“殿下说你手艺不错,让你再弄几样小菜送过去。”

那人闻声抬头看过来,平凡无奇的一张脸,脸颊被厨房的烟熏的有些发红,见小李子站在门口一脸嫌恶,笑了笑:“原来是李公公。”

小李子虽说是穷人家的孩子,但自小一直在宫里当差,接触的都是皇亲国戚,自然对这些下人们看不上眼。当下也没摆什么好脸色,皱眉道:“你快点,我还要赶着急给殿下送过去。”

那人倒也不惊慌,只是慢悠悠地洗菜择菜,见小李子在门口不耐烦地走来走去,便道:“公公先回去吧,一会派个人来取就好了。”【小说下载网﹕。。】

小李子正等得不耐烦,闻言把眼一瞪:“殿下要的东西,我当然要亲自看着!你给我快点,别磨磨蹭蹭的,到时候让殿下等急了你担待的起吗?”见那人好脾气地低头不说话,小李子心情更加烦躁:“厨房怎么就你一个!”

那人微微笑了一下,并没有接话。揭开锅,大瓷碗里的炖蛋金黄诱人,香气扑鼻。用干净的纱布包着碗取出来放在托盘上,撒上一圈切好的葱花,盖上盖子,再配上几个清爽的小菜就全部完成了。小李子走过来看了看,嗯了一声,随即甩了甩手:“端着跟我来。”

那人闻言竟愣住了,小李子走了几步不见人跟上来,不耐烦道:“还不快点!”

不是不想见,只是……摇了摇头,程严端着托盘默默跟上。才刚进门,就听见一个欣喜的声音:“大娘,原来是你啊!”

手抖了抖,幸好碗里的东西没有撒出来,程严费了好大力气才止住了抬头的冲动,把菜一样一样放在案上,就默默地退到一边。

送上来的菜色不算新奇,但意外地对他胃口。溪玉这几日一直吃不下饭,今儿难得遇上爽口的饭菜,不知不觉就吃的有些多了。一碗牛肉羹下去还意犹未尽,又吃了好几块香脆的糍粑。

真的很好吃……

溪玉忍不住想赞几句,一抬头,只看见那人垂着头站在阴影里,脸上的神情看不太清楚。溪玉眯了眼,脑中浮现出下午看到的那张平凡无奇的脸孔,说实话,这人的长相没有任何出挑到能让人记住的地方。这样的人,或许看过一眼,转过身就忘记了。

但从这个方位看过去,她下颌的线条精致流畅,意外的漂亮。溪玉总觉得这人周围的气场莫名的熟悉,到底像谁也说不上,只是越看越觉得奇怪。

他放下筷子,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眉:“你是新来的,叫什么名字?”

小李子连忙推了她一下,那人也没有露出半丝惊慌的样子,低声道:“小的叫程严。”

程严……溪玉在唇齿间轻念了几遍,很普通的名字,没有任何特别的地方,却总有一种异样的不协和感。但溪玉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太久,毕竟这只是他一人的胡思乱想。目光扫过那人平凡无奇的脸,笑道:“菜做的不错,这几日我都会住在这里,你就跟在我身边伺候着。”

程严愣了愣,小李子在旁边看的真切,骂道:“还不快谢过殿下!”程严苦笑了下,弓着身道过谢,就继续等在一旁。

小李子越看程严越觉得不顺眼。

他在皇子殿□边伺候将近三年了,很少见到殿下在外人面前露出这么轻松的表情。这要是旁的什么人有她半分的好运,就算得见他家殿下一面,都该感动到痛哭流涕!可这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家伙,得了殿下这么大的恩典竟然还一副淡淡的神情,好似一副不在意的模样!真是让人看的冒火!

可程严不知道小李子的腹诽,见他总瞪着她,只是好脾气的笑笑,就又低下头去。殊不知,这个笑容恰巧落在刚好抬头的溪玉眼中,瞬间和很多年前的影像重合了……溪玉一阵恍惚,回过神来,只发现自己已经盯着人家看了很久了。有些尴尬地调回目光,掩饰地低咳一声:“这里没外人,程姑娘也一起用膳吧。”

小枫连忙笑眯眯地向她挥手:“大娘,公子都这么说了,快来吧!”

“这……”程严有些犹豫,立刻被小李子狠狠剐了两眼,意思是让她识点抬举。没办法,程严只得净了手走到桌边,见小枫拍着身边的凳子,一脸期待地看着她,程严便撩开袍子坐下来。小李子是坚决不肯上桌的,但还算尽职的给她添了一副碗筷。察觉到全桌人的视线都不约而同地落在她身上,那滋味可不怎么好受,可程严知道没有临阵脱逃这个选项,只得埋头刨起饭来。

“大娘,你别光顾着吃饭,这是宫里御厨做的,很好吃哦!”小枫体贴地给她夹了一筷子菜,程严见状抬头对她一笑,也顺手给她舀了一勺香菜豆腐。溪玉把两人的互动看在眼里,心底的猜疑更重。一个人可以轻易改变容貌、声线,可气质和习惯是潜移默化形成的,想改绝对没那么容易。

难道他们之前在什么地方见过?溪玉想的有些出神,直到安秋提醒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手上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处理,怎么就在这胡思乱想起来了?溪玉暗道自己真的想多了,不过一个厨娘,怎么会是他认识的人呢?就算是,既然人家不表明,估计也没熟到那种程度。

这么想着,溪玉便释然了,接过安秋手上的方巾擦了擦嘴。抬头见另外两人也吃好了,温和道:“我还有些事要处理,小枫,让小李子带你去住处好不好?”

啊……她还想腻着公子多聊聊呢,为什么他要这么忙啊?小枫不情不愿地嗯了一声,又拉了拉程严的袖子:“大娘,你陪陪我嘛。”

溪玉正起身,听到她的话也是一乐,勉强止住笑意,道:“没礼貌,叫姐姐!”

小枫耷拉了脑袋,没松开手中的衣袖,认命道:“好吧好吧,姐姐大人,我错了,以后再也不喊你大娘了。”

程严被她皱着脸的神态逗乐了,摸摸她的头,没说话,但眼底已经融上一层浅浅的琉璃色。溪玉有些恍惚,好像很久很久以前,也有人这样亲切地摸着他的头,微笑着看着他。不管他说什么,那人都满脸的纵容和宠溺。

心尖仿佛被什么扎了一下,眼前骤然模糊。

安秋接住他不稳的身子,担忧道:“你怎么了?”

溪玉微微迷茫地睁着一双黑漆漆的眸子,涣散的目光在周围转了一圈,最后落在安秋满是焦虑的脸上,喃喃:“头有些晕,大概是这些天累着了。”

安秋没再说什么,而是把他打横抱了起来。小李子吓的连忙去叫大夫了。

不一会儿,屋里就只剩小枫和程严两个人。

小枫也很急,但她知道自己也做不了什么,只能不安分地在屋里走来走去。正烦躁着,转头见程严白着脸坐在凳子上,小枫忍不住道:“公子他会没事吧?”

程严无意识地点点头,神色有些僵硬。

没有人发现,她藏在袖子下的手已经紧紧握成拳,指甲陷进肉里,疼痛的早已麻木。

53

53、征兆 。。。

一觉醒来,就看见安秋担忧的神色,溪玉浅浅笑了下:“都说了只是有些累,不碍事的。”

安秋捉住溪玉被子下的手,本是初夏,他的手指却透着凉意。溪玉没有抽开手,只是神情有些无奈。这都好几年了,自己都习惯了不去在意,可周围的人却并不相信他说的话。每次有个小病小痛都要紧张半天,并且小心翼翼不去提过去的事。

都过去了这么久,该忘的他早就忘了,剩下的一点,也随着时间的流逝褪去了颜色。见安秋仍旧皱着眉,光洁的眉心都拧了起来,溪玉伸出另一只手在她额上轻扣了下,道:“小秋,皇母前一阵子又找我说了那件事。”

那件事?安秋怔了怔,望进溪玉美如墨玉的眼瞳,瞬间像是明白了什么:“皇上又给你物色妻主了?”见溪玉略有些尴尬地点头,安秋神色也变得微妙起来。

一时间两人都没说话,只有烛火在微微跳动。

“这次,皇上她又推荐了哪几家的小姐?”许久,安秋才淡淡道。脑中划过司耀今那张俊美无俦的面孔,皱了皱眉,就听见溪玉的苦笑声:“这回可不是皇母的主意!”见安秋不解的眼神,溪玉摇了摇头,坐起来,披上件外套倚在床头:“前些日子皇夫听说了我的事,说是想起了她早夭的儿子,见不得我一人孤苦伶仃,非要给我指个好妻主。这不,前些日子还把他那在做京兆尹的侄女给招进了宫,硬是拖着我和那人处了一个时辰……”

安秋神色微冷,握着他的手紧了紧。

溪玉侧过脸对她绽开笑颜,弯起嘴角:“皇母膝下无女,唯一的皇弟也早早夭折。这两年皇母不在宫里的时候也越来越多,我也知道以我的身份,插手月晏的政事已经足够人诟病。本来应对朝中那些老古板已经足够头疼,这回竟连自己的妻主人选,也要时不时被那些家伙拿出来说一说。”

“别勉强自己。”安秋沉静的目光落在他如玉的侧脸上,慢慢道,“殿下,不管你要做什么,我都会陪在你的身边,所以,不要在意那些不动听的话,那不重要。”

溪玉觉得心头暖暖的。

看了会书,眼皮又沉重了起来,身边人温柔沉静的气息萦绕在鼻尖,浑身仿佛都舒展开来。他知道那人会一直守在他的身边,唇角松开一个舒展的弧度,裹着被子熟睡了过去。

翌日醒来,洗漱穿戴完毕,就见案上摆满了轻粥小菜,墨绿色的酱黄瓜看上去很可口,温热的白米粥香气袅袅。溪玉摸摸肚子,发现自己竟然被这简单的早餐引起了食欲。在小李子惊异的视线中扫光了案上的吃食,意犹未尽地舔舔唇。低头瞧瞧空了的碗,溪玉实在是很想再来一碗的,但知道早饭不能吃太多,只能叹息着站起身。

今日的一天和往常没什么区别。早上和莫将领一起督导将士们训练,又和易春坊的人研究了下新型的武器。把图纸最终定下送了过去,溪玉松了一口气。

他虽然从现代而来,但毕竟只是个从未进过社会的学生,脑袋里装的只是理论知识罢了。真要问他现代厉害的武器怎么制作,那可是个技术活,怎么可能想的起来?所以他能做的也只是加上自己的一点见解,然后让这里的工匠自己领会。

这回做的是改良后的弓弩,比之前的射程更远,设计也更为精巧,最好的还能做到三箭或者五箭齐发。这在这个时代,若是遇上战争,将会是最有利的武器。

战争……身为从和平年代来的人根本无法想象。但现在四国局势动荡,虽然还勉强维持着平衡,但只要打破一个缺口,就有可能瞬间陷入混乱。月晏虽无争霸之心,但若想在乱世中争得一席之地,没有强大的军队是不行的。

这也是为什么这几年,他把一腔心血都投注在飞虎营上的原因。若是国之将乱,这些将士,将是月晏手中最后的王牌!

从校场回来的路上溪玉顺便视察了厨房,远远地,只见到程严在一本正经地剥土豆,小枫蹲在不远处的大树下戳蚂蚁。溪玉莫名地觉得这一幕很温馨,也没上去打搅,站着看了会,就转身走了。却不知道,在他转身的那一刹那,程严蓦然抬起头看向他的背影,眼眸幽深如古井深潭。

才用过午膳,宫里就来了人。看着那些人声色俱佳的表演,溪玉其实很想笑两声给她们捧场,但见安秋无奈的眼神,只得忍住了笑意。肃了肃神色,溪玉慢吞吞地开始说话,比之前这些人的话更加玄乎,更加让人听不懂,终于成功把这些讨厌鬼给打发走了。

闭目仰靠在椅子上,感受到安秋温热的手指从后面贴上来,一点一点按着他肩上酸痛的地方。溪玉舒服地喟叹一声,放松心绪任感受着这难得的宁静。一般情况下,他不说话,安秋也不会说,所以每次忍不住寂寞先开口的人一定是他。

过了一会,僵硬的颈椎总算都被按摩的舒服了。溪玉动了两下,发现果然好多了:“小秋,休息会吧。”

安秋听话地放开手,静静地退到身后一步远的地方。

溪玉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就看见外面一个探头探脑的小脑袋,不由得一笑:“进来吧。”

小枫有些羞赧,但还是飞快的跑了进来,见溪玉面庞已经不复昨日的苍白,粉色的唇瓣微抿着笑看着他,小枫脸又红了。公子今天穿的是件白衣,可是也很好看,笑起来也很温柔。见小枫仰着脸痴痴地看着自己,溪玉失笑,拍拍她的头:“住的习不习惯?”

小枫用力点头,见溪玉脸色温和,便试探着道:“公子,我想……我想加入飞虎营……”

溪玉一愣,和安秋交换了一个讶异的眼神,竟有些不知道怎么回应她的期待。上次她说出要跟着自己的事,他考虑到小枫年纪太小,想也没想就拒绝了。结果她竟然一声不吭地跑了来,幸好没出事,要是出了什么事他怎么和村子里的人交代?

思及此,溪玉正色道:“飞虎营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这是可能付出生命的工作,你要是只是抱着玩玩的心态,我是绝对不会让你进去的!你可考虑清楚了!”见小枫被他严厉的神态吓的怔住了,溪玉在心中微叹了口气,心道果真是个孩子。见她沮丧地耷拉着脑袋,溪玉到底不忍心,便答应在回宫之前多抽点时间陪她。

小枫一听这就乐了,笑嘻嘻地跑走了:“我去告诉大娘!”

这孩子,让她别乱叫了,也不知道那人会不会生气。想到程严每次听到小枫喊她大娘时抽搐又忍耐的神情,溪玉笑着摇摇头,心情突然变的很好。不知道晚上会吃什么呢,遭了,太阳还没落山就开始期待晚饭,这……貌似是很不好的征兆?

会变胖的……

可能……也许吧。

溪玉有一搭没一搭胡思乱想着,却迟迟没见晚饭送上来,等着等着,就趴在桌上睡着了。迷迷糊糊中似乎有人在他耳边说话。好烦……他没由来地觉得厌烦,便捂住耳朵不想听,还把整张脸都埋在手臂里。混沌的思绪中,似乎听见那人在耳边微微叹了口气,随后说句了什么,但他没听清,再然后,就是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梦中也睡的不安稳。

总有个冷漠的背影,无论他怎么呼喊,那人始终没有回过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人越走越远,冰冷的空间只留他一人。

溪玉乍然惊醒,后背都是粘湿的冷汗。

身上的衣服滑落在地,溪玉愣了愣,看着桌上摆好的饭菜,耳边似乎还回荡着那人低沉舒缓的声音。沉默了两秒,溪玉蓦然起身,向外面冲去。

作者有话要说:嗯,昨天收到两个地雷,谢谢mengluohua 和亲爱的柔大~~俺很幸福~~~

还有mengluohua 亲补分辛苦了,到现在还在感动的余韵里(*^__^*) 嘻嘻……

54

54、残念 。。。

覆在身上衣服的余温还在,平静无波了三年的心,此时却跳的飞快。溪玉脚下的步子很快,甚至有些急切,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要干什么,耳边只回荡着那人低沉舒缓的语调。

如果——如果刚才的情形不是梦,如果他听到的都是真实的,那个人确确实实就在他的身边!

不管怎样,他需要一个证明,证明刚刚的一切并不是梦。

小李子一声呼唤淹在喉咙里,还没发出音儿就眼睁睁地看着他家殿下掠的没了影儿。小李子挠挠头,服侍殿下三年了,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么急切的神情,是见到了故人吗?小李子暗骂自己多心,这黑灯瞎火荒郊野岭的哪里来的故人啊?

殿下会不会有事啊,要不要跟去看看?小李子踌躇了,想起在宫里的时候殿下也不喜欢人跟着,只能缩了缩脖子,继续尽责地守在门口。

溪玉脚下步子掠的飞快。

刚才半梦半醒间,他听见有人走近。

本来应该立刻睁开眼的,但他实在太累,也察觉到那个气息温暖中带着熟悉,竟然鬼使神差地放任自己睡了过去。可那人把饭食放下后,竟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站在他身边静静注视了半晌。

他虽然闭着眼睛,可也能感觉到那人炽烈的视线,徐徐地留连在他的身上,虽然没有让他厌恶的感觉,可总是不说话也很让人莫名。

正当他不耐烦地要睁开眼睛,却清楚地听到了一声:“玉儿。”

“玉儿,我终于见到你了。”

…………

溪玉下意识地按住胸口,只觉得手掌下的部位正难以抑制地剧烈跳动着。那个声音,他这辈子恐怕都不会忘记,曾经无数次听她在耳边浅笑低吟,无数次用暧昧宠溺地语气,叫着玉儿,玉儿……

当年的事他没有怪过任何人。只是时不时会想,若当年的他足够强大,是不是就不会失去那个无辜的孩子?他错就错在,把这女尊的世界想的太简单,以为两人相爱便可相守一生。可这样的世界,本就不是他能理解的,爱上了,便要面临最严苛的考验。

那时他面对澹台于磬的变心,骨子里还是傲气的,到最后也不肯放低姿态,造成那样的局面,或许他也有错。可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不说他在月晏,估计此生再无相见的可能,就是哪天碰巧遇到了,可两人之间的嫌隙已生,早已无法修补。桑落的事,那个失去的孩子,都是横在他们之间的枷锁,牢固而倔强地存在着。

可程严的出现说明了什么?他一度认为,自己和澹台于磬这辈子是不会再见了,但没想到,那人竟会出现在他的飞虎营里,而且就在离他这么近的地方,为他洗手做饭。

她现在有了家室,或许孩子都已经长大,现在为何还要来寻他?既然见到了,又为何不声不响扮作个厨娘,日日为他洗手作羹汤却不愿露面?

远远看到那个单薄的身影站在树下,明明心中准备的都是质问的话,可在那个熟悉的背影进入眼帘的那一刹那,溪玉竟然忍不住心中的悸动。张开嘴,那个禁忌的、许久未曾开封的名字就要从唇中吐出。

就在这时,一个小小的身影从旁边的树丛钻出来,向着程严跑过去,溪玉下意识地止住步伐,眼看着程严弯下腰和小枫说笑,平凡无奇的面孔笼在夜色中,竟有种温和宁静的味道。

第一次看到这个笑容的时候,他就该知道的,不管她再怎么隐藏,有些东西不会变,更何况那朝夕相处的一年,再不愿承认,对她的一些小习惯和细节早就熟悉到了骨子里。

溪玉怔怔地站着,风拂过他的白衣黑发,清醒而静默。

那边小枫不知为何拿出一把木剑,笨拙地开始比划起今天偷学的剑招,但因为用力不当,时不时闹笑话。在这个角度,溪玉看见程严抿着的嘴角慢慢弯了起来。

她只是微笑,却让周围的气氛都变了。

溪玉说不出心中是什么感觉,有些闷,有些堵。刚准备从树后走出来,就看见程严伸手拿过小枫手上的木剑,把刚才她比划的几个招式重复了一遍,然后在小枫惊怔的视线里把剑扔给她,笑道:“再试试看。”

小枫这才回过神,兴奋地满脸红通通的,立马卖力地比划起来。

程严负着手,心道小枫这孩子确实聪明过人,她刚刚不过粗略演示了一遍就记住了大半,懂的融会贯通举一反三,要是好好磨练,假以时日必定出类拔萃。

她面朝着湖心,完全没注意到身后不远处的大树后,有人因为她这简简单单的动作白了脸。

溪玉迅速往后退了一步,把自己隐没在浓密的阴影里。倚着树干,溪玉闭上眼睛,荒唐的想笑。自己真是疯了,不过是个和她有些相像的普通人而已,怎么就生出如此可笑的想法?

他怎么忘了,澹台于磬虽是享誉京城的才女,可对武道一窍不通,每次他练剑的时候她都百无聊赖的在一旁等着,几乎睡着,等他练完了才讨好地凑上来。

可看程严刚才那几下子,明显是学武多年,还有深厚的内力根基。可笑他当年无聊也曾探过澹台于磬的内息,却发现她浑身一丝内力也无,完全是一个文弱的书生。所以那时他才会说,他会保护她,可澹台于磬根本没当一回事,只当他是在说笑。

时隔这么多年,他竟然会把这两人错认。溪玉慢慢握掌成拳,嘴角勾起一抹无奈苦笑,他大概是魔怔了吧……

程严略带好笑地看着小枫皱成一团的脸,有意不开解她,让她自行琢磨其中的奥妙。

见小枫又一次走错了步子,程严无奈地摇摇头,刚要开口,突然后背一凛,清凉的气息夹在风息里穿过她的发丝,熟悉的让她轻颤。

她慢慢地回过身,看着那人从阴影里一步步走出,月华极盛,几乎全撒在他的身上,越发显得他白衣皎洁,肤如盈露,水盈盈的一双眼,只是这么望过来,就让人忘记了言语。

程严突然觉得喉咙有些干,眼看着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眼前的男子早已经褪去了当年的青涩,那个总仰着头看她嫌弃自己不够高大的少年已然长大,冷然魅人的眼角微微扬起,挺翘的鼻梁下是暖色水润的唇。

他就这么走到她的面前,墨黑的瞳眸直直地看着她。

有那么一瞬,程严几乎要说出很多藏在心底的话,关于她的过去,一切的缘由和深深的思恋。

溪玉似乎没有看到程严眼底一闪而过的喜色,转头对小枫道:“这么晚了还乱跑,还不回去!”

小枫是最听他的话的,连忙手忙脚乱地收起木剑,一溜烟地跑远了。溪玉注视着她小小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了,才回过身来,淡淡道:“程姑娘也早些回去吧,这么晚了还到处乱晃,是想惹人怀疑吗?”

程严被溪玉说得愣住了,见他转身要走,下意识地伸手去扯他的衣袖。溪玉却皱着眉迅速后退一步,程严眼睁睁地看着那飘逸到一尘不染的袖子从指尖溜走,茫然地抬起头,只看到那双漂亮的眼睛中满是防备和警惕。

连触碰……也不可以了吗?

程严怔怔地站在原地,心痛如绞。看着他毫不留情转身离去的身影,衣袂决然,漂亮残忍的仿佛暗夜的歌谣。

55

55、算计·追求 。。。

眼瞧见远远而来的身影,小李子心中一喜,连忙迎上去:“殿下你可回来了,安侍卫出任务回来发现你不见了,急得到处找……”话音未落,小李子脸上迅速闪过一丝惊喜,目光越过溪玉的肩膀,看向他身后的某处:“安侍卫回来了!”

其实在那抹熟悉的气息刚刚靠近时溪玉就感觉到了,但他并没有回头,反而把帘子一掀,率先进了屋。安秋明显是跑着回来的,呼吸略有些急促,在看到溪玉身影的那一刹那脸上的表情迅速放柔了。见溪玉一声不吭地进去了,安秋眼眸微沉,但她什么都没说,跟着进了屋。

屋里烛光跃动。安秋走进去的时候,见溪玉一反常态沉默着坐在那里,脸色似乎有些苍白。想起刚才得到的消息,安秋突然有些踌躇不知如何开口。

“小秋,宫里有什么事吗?”

听见溪玉淡淡清透的声音,安秋迅速抬起头,眼底闪过一丝挣扎,但还是道:“这几天,东宫那边不太平。”

溪玉‘嗯’了一声,不置可否,又听完安秋下面的话,沉吟道:“还有吗?”

安秋见他除了脸色有些苍白,其余都还好,心下稍安。简明扼要地把刚才从眼线处得到的消息复述了一遍,见溪玉始终垂着头若有所思,脸上的神色很淡,不知道在想什么。安秋心中升起一抹古怪的感觉,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只是看到溪玉这样的神情心中很难受。

安秋压下心底古怪的思绪,但瞬间又想起另一件事来:“那个司耀今——”

“东西都给她了,怎么还不回去?”溪玉有些头疼,“这西茨三皇女到底在想些什么?”

安秋闻言看了他一眼,见他虽然面色微白,但仍然挡不住那清丽慑人的姿容,想到那司耀今灼人迷恋的眼神,安秋心中仿佛有股凉意浸过,咬紧下唇,转眸看向溪玉在烛光中越发显得剔透的眉眼,心中突然翻涌起酸涩的情绪。

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的心思竟然变了?

本以为这辈子能注视着他的背影,用自己的力量保护他不受伤害已然足够。可在他身边的时间越长,越不能移开自己的视线。她知道自己已经不能满足单纯的守护者身份,变得贪婪,和围绕在他身边的那些女人一样,想要更多,自私地想要让这份美好只属于自己。

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也变得这般贪婪?无时无刻不想着,要他只能注视着自己,只对着她展开笑颜,再不会为其他不相干的人伤心忧愁。

这样的想法太可怕,安秋忍住心中剧烈翻腾的绞痛。她这样的身份,应该学会知足,如果祈求太多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会连现在拥有的一切,都失去。

极致的寒冷中,有人轻轻握住了她的手。安秋的眼睫颤动着,慢慢扬起,露出一双澄清的盈满痛楚的瞳眸。溪玉一怔,喃喃:“小秋……”话刚出口,就被安秋紧紧抱住了。

她抱的很紧,却仍然控制着力道不弄疼他。

溪玉被她的举动搞得有些莫名,但还是轻轻回抱住了她。察觉到安秋身子有些僵硬,溪玉心疼地在她背上拍了拍。这孩子从小就吃了好多苦,现在跟着他也没多轻松,不仅要面对朝中的波涛汹涌,还要时时刻刻注意保护他的安全。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一定受了太多说不出口的委屈。

安秋一向沉稳冷静,从来没在他面前诉过苦。以至于他常常忘了,她也不过是个刚满十八岁的少女而已,甚至比他自己还小一岁。可在一起的这两年,却一直是她在照顾他。溪玉羞赧地移开视线,唇动了两下,刚想说什么,身上的温度急速散去。溪玉怔怔地抬头,却见安秋已经恢复了平素的平静淡然,站起身,低下头退到了阴影里。

“小秋……”溪玉念道,仰头望向她的目光温柔如水。

那样不设防的、完全信任的目光……安秋紧紧握着拳头,只觉得心底的痛感并没有消失,仍旧在心尖来回搅动,似乎要延续到她整个生命。

殿下,公子……

安秋在心中默默念着,每念一遍,疼痛就加深一分。

循环往复,永无尽头。

这是她唯一的温暖,她绝不能失去。

********

在飞虎营住了几日,本以为会远离尘世舒展身心。可溪玉完全失算了,注视着眼前司耀今那张笑盈盈的脸,溪玉真的很是无语。

要不是把这位皇女殿下约到外面见面,说不定她就这么赖在在飞虎营不走了。上次让她看一次已是极限,再看,可就牵扯到利益层面了。也不知道这位三殿下是真傻还是假傻,直愣愣就往人家军营里冲,还口口声声说要见他。见到了,又一直傻笑着不说话。

于是,这个世界的女人都是这么奇怪的么?

溪玉瞟了眼身边的安秋,见她一身黑衣挺拔若修竹,松了口气,还是有正常的好孩子的。

那边司耀今又开始说着意义不明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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