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花鬼-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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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年和唐墨抬头看，一开始什么也看不到，直到一只黑sè的巨大甲虫飞到两人面前，两人才惊奇地发现，那甲虫的头部竟然幻出一张人脸，明明就是禤蒙。

　　　　“你……你……你怎么变成虫子了？”唐墨惊呼。

　　　　“你才是虫子呢。”甲虫怒声说道：“你这个麻烦jing，差点害死我哥，要不是为了哥哥，我才不会……哼！”

　　　　向年忙道：“阿蒙，谁让你来这里的！”他脸sè大变，从接收禤蒙的那一刻起，他一直害怕自己无法担当起这个职责。总想给她最好的教育，保护她，去除她的心防，让她快乐成长。知道她和苗疆的巫术有关之后，向年一直避免让她接触自己的事情，哪曾想她竟偷偷摸摸地……放了只虫子在自己身上？

　　　　禤蒙的小脸上现出一幅委屈害怕的表情，因为是附在虫子身上，看上去还有些怪异。唐墨叫道：“向年，她是担心你啊！”用力掐了掐他的手指。

　　　　向年苦恼地皱皱眉：“阿蒙，你这样……唉，我真是对不起你……”向年看着禤蒙那一张苍白的小脸，心中惭愧，不知道是该教训她还是该谢她。

　　　　“哥，我撑不了多久，你要训回家再训好吗？快走。”禤蒙嘟着小嘴，翅膀不停挥着，每挥一次，就会从身体里分裂出一只黑甲虫，那黑甲虫立即嗡嗡叫着，加入了战团。

　　　　向年知道自己在这里也发挥不了什么作用，但要说把禤蒙一个人留在这儿，他总是不放心，猛地一挥手，将那大甲虫抓在手里，拉着唐墨向校医院跑去，大喊道：“阿蒙，你这么跟她硬拼不行的，她里面有一棵比这棵大十倍的老凤凰树……”向年指着前方的凤凰树说：“她的花瓣无穷无尽，你这个小虫子才多大……”向年眼珠一转，说：“你只要将虫子变成一个护罩，保护我们两个就可以了，这样我们既能逃跑，又不会被她伤到……”

　　　　这个想法来自于网络游戏里的“魔法师护罩”法术，禤蒙现在是用自己的灵魂能量，来支持甲虫的灵魂出体，本身的灵魂能力是有限的，当然不可能长久。但甲虫是苗疆蛊术数千年来凝练传承下来的，甲虫壳十分坚硬，倒是能起到很好的防御作用。

　　　　当下，禤蒙将对抗“大姐”的那些甲虫都收了回来，在唐墨和向年身周织成一个密密麻麻的像是“鸡蛋壳”似的黑sè罩子。

　　　　整个天地都变成了一片血红sè，那是无数的凤凰花瓣飘落，在这浓重的血红sè中，一个黑sè的巨大鸡蛋壳步履维艰地向前跑着。那些花瓣仿佛一片片刀子，击在甲虫身上发出必必剥剥的声响。壳子里的向年和唐墨紧紧挤在一起，顶着巨大的压力往前猛跑。这些花瓣飘拂起来，至少有十级的风力，如果没有甲虫帮他们撑着，恐怕两人早就被吹到天上去了。

　　　　在这巨大的压力下，其他的女鬼都躲进了地下，只有“大姐”飞在黑sè“蛋壳”的上方，愤怒地指挥着无数花瓣，击打那个护罩。向年手里、被禤蒙附体的黑sè甲虫，颜sè越来越淡，头部禤蒙的人脸，现出异常痛苦的表情，看得向年也心疼不已。唐墨的眼泪也流了出来，不停地赌咒发誓，大约都是“以后我一定对你好”“给你买新衣服”“再也不打你”“帮你复习功课”“让你快乐成长”之类的话，后来更是连“供你上大学”“给你找个帅哥男朋友”“生一堆漂亮娃娃”这样少儿不宜的话也讲出来。殊不知她越是这样说禤蒙越生气。因为她讨厌唐墨，而唐墨这样说，显然是以向年女朋友的身份自居，好像也成了她的监护人一样。这让禤蒙简直气炸了。当唐墨最后将“做一个好嫂嫂”这句“恬不知耻”的话也说出口时，禤蒙终于忍无可忍了，四腿一蹬从向年手上跳起来，张开小嘴在唐墨的手上咬了一口。

　　　　唐墨此刻是灵魂体，本来是感觉不到疼的，但看着那么大一只虫子，又长着人脑袋，忽然来咬自己的手。她立即惊得手舞足蹈，条件反shè地向后躲去。而禤蒙在去咬唐墨的手时，也忘记了指挥那些甲虫。

　　　　这下可糟了，唐墨往后一跳，甲虫组成的壳子同时裂开了一条缝，向年一直抓着唐墨的手，也被她带了个趄趔。两人碰在一起，同时倒了下去，那个像鸡蛋似的黑壳子立即扭曲起来，成千上万的黑甲虫失了联系，互相追尾，乱成一团。

　　　　“哎呀哎呀——”三个声音同时大叫起来，随后便是一片片的凤凰花瓣穿过“蛋壳”，狠狠地打在向年和唐墨的身上。两人大声惨叫。虽然没有**，感觉不到疼，但这花瓣有一种对灵魂抽离的可怕威力，它们本来就不是真正的花瓣，而是凤凰花鬼的灵魂力量虚幻而成的，“大姐”曾用这种花瓣将附近的孤魂野鬼打的魂飞魄散，所以这附近才没有什么其他的鬼魂，而成了这些女鬼的专属地盘。

　　　　找到了“蛋壳”的破绽，大姐当然不会轻易放弃，口中默念着什么，调来大量的花瓣，足有几米厚，黑压压的一层，气势汹汹地压了下来——

　　　　“不行了，阿蒙，把虫子弄成盾牌，我们快跑！”他拉着唐墨冲出“蛋壳”，拼命向校门逃去，此时离校医院已是不远。如果让那至少几米厚的凤凰花瓣压住，那他们将死的很难看。

　　　　禤蒙此时也是强弩之末了，奋起最后一丝力气，大叫道：“哥，什么是盾牌啊？”

　　　　“你……你就照门板来好了。”向年也没时间和她解释，只得通俗易懂地喊了一句。禤蒙幻成的大甲虫四仰八叉地躺在向年手里，翅膀快速挥动几下，所有的甲虫立即变成了一扇十米长、五米宽的巨型门板，挡在了两人身后。

　　　　轰的一声，几米厚的巨量凤凰花瓣撞上那大型门板，发出惊天动地的响声，然后红的越积越多，黑的越耗越少，终于四散崩裂，一个不剩，甲虫全军覆没。

　　　　此时唐墨和向年已跑出了校门，前面的花瓣稀少，朦胧中两个人影走了过来，其中一个是孙道人，他向两人招着手，大喊道：“快过来！”同时用力在旁边那人的背上推了一下。

　　　　那人踉跄地跑了几步，从向年身边擦身而过，他瞪大了眼睛，一下子就认出来了，那竟是郑儒雅教授。

　　　　“大姐”取得了压倒xing的胜利，黑甲虫散去，她在花瓣中现身出来，飞过校门，正想乘胜追下去，忽见一个老头迎面走来，站在她面前。

　　　　这个人她再熟悉不过，失声道：“儒雅？”

　　　　“是我。”郑儒雅微笑着看着她。

　　　　“你死了？”

　　　　“我死了。”

　　　　“哼，便宜你了。”

　　　　“果然……”郑儒雅叹了口气，“没想到是这样的结局，你竟成了……唉，为什么不杀我？”

　　　　“死亡不一定是最好的惩罚。”

　　　　郑儒雅愣愣地看着面前这个“宜君”师妹，好半响，像是明白了什么，苦笑一声：“你到底爱的是谁？”

　　　　“到现在你还明白吗？”

　　　　“我怎么会明白？”郑儒雅忽然有些激动地大喊起来。

　　　　“那么，丘师兄为什么就一定要明白，你害死的原因？”

　　　　“他明明知道的，他怎么会不知道，他明明知道我爱你，还要给你写情书……”

　　　　“为什么你爱我，他就必须要让给你？”

　　　　“……”

　　　　“郑儒雅，你真的爱我吗？你杀他，不是因为他要抢走我，而是……唉，而是他比你优秀，你怕他抢了那个留洋的名额：你也许爱我，但你更爱你自己。”女鬼仰起头，凄凉的哈哈大笑起来：“郑儒雅，我自杀的时候，你为什么不阻拦？因为你怕我泄漏你的秘密，你还说爱我，你如果爱我，为什么不救我？你明明可以救我……”

　　　　“不……我不是不救你，那树太高，我上不去……”

　　　　“你胡说，你就是太爱你自己。为了你自己的利益，你可以牺牲一切，包括爱情。可是，你这一生幸福吗？你这个可怜虫！”

　　　　“不，不是那样的……宜君，我一直爱着你，每一年你的祭ri，我都到凤凰树下去拜你，我想你……”

　　　　“儒雅，几十年了，你也一把年纪了，为什么就不能诚实一些呢？哦，也许，你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在骗自己，你这样的人，我该对你说些什么呢？

　　　　“宜君，那一切都过去了，我已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不是吗？还好，死亡让我得到了解脱，我只想问你，你究竟爱我还是爱丘师兄？”

　　　　“哈哈哈——”女鬼仰天大笑起来，“你还执着于这个问题吗？不，我不会说的，你以为死亡就是终结吗？你还会继续痛苦下去的，看看，他来了……”

　　　　郑儒雅顺着她的视线看去，踢嗒踢嗒的声音在远处响起，满天的红sè花瓣中，那长袍男子一边扯着捆在在身上的花瓣，一边怒喝道：“郑儒雅，你终于来了吗？”

　　　　十字路口，唐墨、向年，沿着西方逃了下去。郑儒雅站在北方，凤凰花鬼林宜君站在东方，丘哲从南方走来……

　　　　他们都是陵大的学子，在档案上都是可以查到的。然而在这一刻，时光交错，不该是同一时代的人却邂逅在了一起，也在同一时刻，该消失的终究还是要消失的。

　　　　因为，这个世界是有规律的，偶然xing可以改变人生，也可创造历史，但终究不能左右天道。

　　　　天道是什么？

　　　　也许就是万事万物永恒、亘古维续下去的一种必然？

　　　　孙道人在向年和唐墨的背上轻轻一推，鹭香宾馆，贾真真和林玄兵惊喜地看到躺在床上的两个人忽然同时睁开了眼睛。校园里，李小鱼轻轻一笑：“那么，再见了！”他用力按下手上的控制阀，埋在老凤凰树下的数个zha药包立即将那棵大树掀上了天！

　　　　那一晚，陵大的学生们听到了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第二天，他们发现那棵比陵大还老的凤凰树竟神秘消失了，就像一幅美丽的西洋油画，忽然被人擦去了那突兀的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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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局

　　　　（）　　鹭香宾馆里，贾真真有些茫然地看着向年和唐墨搂在一起，那并不止是劫后余生的喜悦，还有……恋人的感觉。

　　　　贾真真忽然心里很痛很痛，她以为唐墨换衣服为借口，将向年和林玄兵赶了出去。

　　　　“墨墨，小鱼为了你……”

　　　　“不要说了，怎么说都不可能了。”

　　　　“究竟为什么呢？小鱼那么帅，条件那么好的人……”

　　　　“真真，你知道，我一向不喜欢小猪，而只喜欢古天乐的。”

　　　　贾真真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她知道有一个人一定会伤心了，而那个人伤心，她会更伤心。

　　　　可实际上，她想错了，李小鱼并不是很伤心，他只问了唐墨一句话：“墨墨，如果那天随你之后上吊的人是我，而不是向年，你会选择我吗？”

　　　　唐墨没有回答，咬着嘴唇，看着李小鱼的眼神带着一丝抱歉。

　　　　“不用说了，我明白了。向年这小子……真狠哪，对自己的命都下死手，我输的心服口服。”李小鱼潇洒地一笑，“我做不到，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小鱼，我知道你很……很爱我，可是，你更爱你自己。这世上，总有许多这样的人的，这不是你不好，只是，我需要的是更能包容我的人，你知道，我的脾气很坏的。”唐墨小声说。

　　　　“是啊，其实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很同情向年。”李小鱼哈哈大笑起来，他看着远处心疼地看着他的贾真真，若有所思地说道：“也许贾真真这样温柔听话的女孩儿更适合我。”

　　　　唐墨恼怒地瞪了他一眼，喊道：“我也会学着温柔的。”

　　　　“这个……”李小鱼没说下去，但目光中满是不信。

　　　　“我踢死你！”唐墨恼羞成怒，两个人又在芙蓉湖畔追打起来，只不过，再也没有老凤凰树来吸引唐墨的视线了，而他们，终将与姻缘无关。

　　　　“小鱼，半只眼睛的故事，到底讲的是什么啊？”两人终于还是罢手言和，一起去医院看望几个住院的同学朋友：孙道人需要输血，这个老妖怪可能还会活下去，好在李小鱼有关系，不然他肯定被送进实验室做老白鼠。戴宁已经可以出院了，张海原恢复得也很好，蓝玉feng还需要住院观察，但也没有多大问题。只有孟扬，又要休学了，因为他的jing神病复发了，这也是他上一年休学的原因。不过，大家都相信，当他再回来的时候，一定是个健康的人，因为应该没有女鬼再去勾引这种“体质特殊”的人群了？随着凤凰树的毁灭，那些女鬼大概也只能在黄泉下重新投胎了，当然，这并不是必然的。

　　　　看过同学之后，唐墨没有离开医院，甜甜蜜蜜跑去私会向年，因为禤蒙也在住院。两个人还是不对付，禤蒙无法原谅那句“做个好嫂嫂”，一想起来就怒火中烧，几次将唐墨轰出病房。唐墨沟通了几次，毫无作用，愤怒地宣布：这小丫头心中的火根本不是怒火，而是妒火。

　　　　向年在大小两个女孩儿间弥合，累得jing疲力竭，有苦难言。

　　　　禤蒙只是体力透支，过几天就会出院，唐墨却忧愁不已，一想起以后要和这么难缠的小孩儿相处，她便两眼冒金星。

　　　　好在，禤蒙出院的那一刻，向年便决定请假几天，将禤蒙送回老家。这一方面是因为禤蒙现在已经可以和人交流了，不是那么自闭了，她毕竟是女孩儿，也不能老和自己住一起；另一方面，向年怕那些女鬼死灰复燃，会拖累到禤蒙，她还只是个孩子啊。自己也不是为了她会巫术才收养她的。禤蒙当然不想离开他，但这次向年的态度十分坚决，让禤蒙在“禤蒙老家”和“向年老家”当中选择一个，禤蒙哭得一塌糊涂，最后在向年保证一天一个电话的情况下，终于还是选择了“向年老家”。到底是小孩子，吓唬一下就妥协了。其实她就算选择“禤蒙老家”，向年也舍不得把她送回去的，他早已把她看成了自己的亲妹妹。只是这样吓唬他，心里痛痛的，向年自己跑洗手间里去抹了两把眼泪，感觉自己太残忍了。可是他实在没有别的办法，这小丫头太依赖他，这不是好现象，从“嫂嫂事件”可见一般。

　　　　向年带着禤蒙坐上北去的列车，消失在唐墨的视线中。唐墨用力的挥着手，心中温暖温暖的，得意之极，虽然想向年，但一想起可以和那小丫头说拜拜，她心里就别提多美了。何况向年几天后就会回来。

　　　　之后，唐墨回到宿舍，抱起黑猫，准备去找何毛毛的家。在校门口竟碰到了李小鱼，他少有的一个人出行，这家伙神神秘秘的。唐墨刨根问底磨了许久，才套出他的险恶用心。原来是要去郑老太家：他相中人家那个黄花梨木的大案子了，看能不能买下来。

　　　　李小鱼毕竟还是李小鱼啊，贼不走空，非得圆一回盗墓的梦？

　　　　两人打了辆出租车，李小鱼在郑厝下了车，唐墨却还要走很远，何毛毛的家在前埔区，离郑厝还有一段距离。

　　　　到了前埔，又走了好一段路，才在一列老式民房问到了何毛毛给她的那个地址。

　　　　唐墨没有走进去，她抱着那只黑猫，看着院子里那忙忙碌碌的妇女，轻声说道：“铅笔，看到了吗，那是你妈妈，她身体好像还不错，哦，那是在晒龙眼？”

　　　　忽听得房中一阵婴儿啼哭声传来，一个小个子、黑脸膛的男人从屋子里走出来，大叫道：“孩子要吃nǎi了，你别弄了，我出车回来再弄！”他猛地抬起头来，推了推自己老婆，用下巴点点门外的唐墨。

　　　　唐墨冲他们夫妻二人微微一笑，将手中的猫咪抬了抬，说：“阿姨，要猫吗？我捡到的。”

　　　　“不行，家里有孩子了，怕抓伤他。”女人忙拒绝，男人也跟着点头。

　　　　唐墨叹了口气，也不多劝，笑了笑，转身离去。缘分是一种奇特的东西，有就有，没有就没有，强求不来。

　　　　这一世，他们的缘分到此为止了。

　　　　“这谁家姑娘，忒漂亮了……”那女人嘟囔着，男人哼了一声：“我倒是觉得那猫好看，黑得发亮，招人喜欢，要是家里没生这孩子，留下养着倒也不错。”

　　　　“你这人……”女人笑着搡了他一下，眼角忽地湿润：“咱家毛毛要是还在的话，也能出落成这么漂亮？”

　　　　男人搂过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夫妻二人看着唐墨的背影，心中都是一阵凄凉。忽然，那只黑猫的脑袋从唐墨的肋下钻了出来，遥遥看着夫妻二人，喵的叫了一声。

　　　　那声音凄怆无比，催人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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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

嗯，故事结束了。

　　　　忽然间有一种非常疲惫的感觉。

　　　　想写的许多东西都没有写出来。

　　　　不想写的，却写了许多。

　　　　作为这样一种体裁的小说，三十七万字也不算少了，感谢各位读者能一路跟随，读完这并不是很精彩、略显冗杂的故事。小说没有保持一贯的风格，大约也和我不同时期的心情有关，谢谢大家的宽容和支持。

　　　　我知道读这本书的人并不多，我也没有刻意去迎合，但求志同道合吧，下一本书，将是很流行的体裁，不过可能要几个月后了。

　　　　就这样，再次多谢大家的支持，小玄子在此拱手答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