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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花鬼-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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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大家齐齐喊了一声，李小鱼差点被气吐血，吼道：“谁让你把僵尸背回来的？”
“你才是僵尸呢？”向年怒道：“你干嘛这样说人家？”
李小鱼又是气恼，又是不屑，喊道：“你知不知道，这是我们从墓里挖出来的僵尸，你还喂呢，过一会儿它就该吃你了！”
“你神经病啊，她是活人。一天想盗墓想疯了？”向年毫不示弱，猛地看到戴宁手里的黑驴蹄子，立即眼睛都直了，不敢相信地问：“你们……你们把郑厝那头驴子杀了？”
李小鱼正在气头上，不管不顾地喊道：“是，杀了，怎么样，你管得着吗？”
向年脸sè发青，猛地扑上来抓住李小鱼的脖子，眼睛都红了：“你……你……”你了半天也没说出来什么，李小鱼一挣，也反手去抓向年的脖领，叫道：“我花钱买的，干你屁事，你管的也太宽了，烦不烦哪？”
向年握紧了拳头，怒喊：“人家那是祭祀的驴子，会卖给你？老林，你们是不是偷的？”他抓着李小鱼，眼睛看着林玄兵，林玄兵撇撇嘴：“不是啦，真给钱了。”一边插到两人中间，将两人分开：“有话好说嘛，向年，这个真是我们挖出来的。”他指着屋里还在吃着的老太太。
向年懒得理他，转身问唐墨：“唐墨，那头驴子……”
“你别问了向年，我没去。”唐墨把头转向一边，眼睛里有些湿润。
“都怪我多嘴，害死了驴子。”向年伤心地靠在墙上，叹气道：“你们什么时候能成熟一些呢，太任xing了。”他盯着林玄兵看了看：“老林，你都三十岁的人了……”
林玄兵老脸一红，嘿嘿一笑。
向年狠狠看了他们一眼，转身又进了屋，给“大粽子”倒了杯水，“大粽子”捧着水杯，哧哧地喝着。
室外，张海原看着脸sè铁青的李小鱼，问道：“现在怎么办？”
李小鱼没回答，苏小海却说：“要不……去把墓里的东西搬出来，免得夜长梦多……”他看大家都一副神不守舍的样儿，只得停下不说。
“现在的问题是……”戴宁忽然开口道：“这个到底是不是粽子。”
“怎么会不是？”李小鱼大叫道：“它必须是。”
“对，必须是。”张海原接口道：“你们都看到了啊，我们是在墓里挖出来的，那墓也是古墓，还是封闭的，难不成这老家伙能活上几百年不死？”
“咦，是不是真的有长生不老药这种宝贝？”苏小海异想天开地说。
“也……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李小鱼却很赞同这种可能。
贾真真忽然来了jing神，低声说：“我看过一篇这类的小说，据说把这种人的血喝了，也可以长生不老。”
“哇塞，你以为是唐僧肉啊？”苏小海哈哈大笑，却见几个人脸上表情都很严肃，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小声说：“你们不是想喝这个僵尸的血？僵尸有血吗？”
“这个先不说，现在大粽子傍上了向年，有点难办啊。”林玄兵说。
“那有什么难办的，古墓是我们发现的，大粽子当然也是我们的，他向年凭什么把大粽子据为己有啊？”李小鱼忿忿地说。
“对，让他交出大粽子！”张海原撸了撸袖子：“不交就进去抢。”
“海原，你不怕粽子咬你啊？”唐墨不怀好意地看着他。
张海原一愣，嘟囔道：“都不咬向年，干嘛咬我？”
“人家现在和向年可是一伙儿的。”
“哎呀，难道这古墓是向年家祖上的？”苏小海想到了这种可能，众人都是一凛。
“不太可能，向年又不是本地人。”林玄兵摇摇头。
“不管了，我进去要尸。”李小鱼懒得去想这些，拎起工兵铲进了屋，几步窜到那“大粽子”前面，想要去拉，又有点不敢。那“大粽子”一看他，立即往后缩了缩，好像还有点怕的意思，这让李小鱼胆子大了不少。
“你干什么？”向年盯着李小鱼。
“这个是我们的，我们要带走。”李小鱼毫不示弱地反盯回去，挥了挥手中的工兵铲。
“你消停点，我都报jing了。”向年冷冷地看着李小鱼，李小鱼立即傻眼了。
………………………………
煮熟的粽子飞了
（） 林chun山的办公室里，李小鱼、张海原、林玄兵、苏小海、戴宁、唐墨和贾真真排成一排，站在那里挨训。
“林老师，那老太太不是人，真是大粽子！”李小鱼还在做最后挣扎，林chun山眉头拧成一字型，十分恼怒，大声道：“什么大粽子，哪里像粽子，那明明就是一个人。”
“我说的粽子不是吃的那种，是僵尸的一种称呼，我们摸金校尉都这么说的。”李小鱼急急的说。
林chun山脸上现出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叹气道：“李小鱼，上次你们搞出那些事情，我已jing告过你们，把jing力转移到学习上来，不要在搞那些神神道道的怪事情。现在又搞出什么‘摸金校尉’来，你摸的什么金啊？天下哪有那么多金给你摸？张海原已经好了，你们怎么还不收手？非得出点事才开心？你看看那老太太被你们打的，满脑袋大包，胳膊差点被打折，你们怎么就能下得去手？”他看了看林玄兵，林玄兵吊儿郎当地靠在办公桌上，也正笑呵呵地看着他。林chun山脸一板，掩饰着微微泛起的尴尬之情，眼中现出埋怨神sè。他虽然把林玄兵介绍给717室，但本意不是助纣为虐，而是希望林玄兵能引导他们走上正轨，没想反倒适得其反。但他也不好对这个远房表叔责备什么，在他们家乡，这种族人之间的辈分是很被看重的。
其他人显然都已经意识到了什么，有些羞愧地低着头，只有李小鱼还是一脸不服地说：“林老师，可别怪我没提醒你，那僵尸伪装得虽然好，但真要吃人的话，这个责任你可负不起。”
“李小鱼！”林chun山大吼一声，唐墨拉了拉李小鱼的衣角，却听林chun山长叹了一口气，说：“本来这事情jing察要亲自跟你们说的，可你这态度，我看还是先和你们透漏一下，也别到外面丢我们陵大的脸去了。”林chun山顿了顿，脸上隐隐带着一丝恶趣味，开口说：“你以为你们挖的是古墓？”
李小鱼一愣，反问道：“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林chun山口气坚定，李小鱼心里不禁咯噔一下，一直支撑着他的那股力量猛然消失了一半，喏喏地问：“为什么不是？”
“什么为什么，它本来就不是。”林chun山缓缓说道：“那墓是郑老太的墓，这郑老太……嗯，就是你们挖出来的那个老太。那可不是什么大粽子，那是我们陵江市唯一的百岁老人，今年已经106岁了。郑氏在陵江是个大家族，这老太太在陵江很出名，每年过年，连市长都要亲自去郑厝看望她，她过生ri的时候那才热闹呢，全国好多的郑氏宗族都要来给她拜寿，整个郑厝都塞得满满的，那也是咱们陵江一景。”林chun山喝了口水，又说：“八月份的时候，郑老太去世了……”
“呶，这老太既然死了，变成僵尸就正常了，怎么会是活人？”李小鱼眼见事情越来越不对劲，这时听说老太太死了，总算自己这些人的行为还有一丝可以说得过去的理由，于是立即打断林chun山。
林chun山摇头道：“说是去世了，其实郑家人根本就没发丧，只在家族内部举行了一个小型葬礼。要不是你们去挖坟，陵江人到现在都还不知道郑老太过世的消息……”
唐墨忽然道：“林老师，这就不对劲了。我们挖的那个墓很古老，这和你说的郑老太有什么关系，她怎么会出现在那古墓里？这完全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件事嘛！”
“对对！”大家都不停点头，看着林chun山，眼神中充满挑衅。
林chun山微微一笑，不紧不慢地说：“你们也都知道，如今国家提倡火葬，人死之后就要炼化成骨灰下葬。但现在很多中国人，尤其是那些旧社会过来的老人，对火葬都很恐惧。后代的子孙也说火葬影响风水，所以全国各地都有私自棺葬的，国家虽然三令五申，但很难全面禁止。这郑老太病重的时候，郑家人也没送医院，怕老太死在医院被炼了，于是就放在家里请了几个野大夫。然后这么折腾了几天，老太太咽气了。郑家秘不发丧，草草下葬。那墓地都是提前建好了的，故意做成老坟的形式，让人看不出破绽，这样便能瞒下许久，以后即使真相大白，木已成舟，再想火葬也不可能了。”
“原来是这样。”几个小男女不由得都叹了口气，怪不得那墓外面看着很古老，里面却什么都是新的。张海原仔细想想，才记起那墓门和墓道里都有水泥的痕迹，古墓里哪会有水泥啊，要不那两块石板怎么会那么结实。至于那些青砖，估计也是特意烧制的。
真要是古墓，怎么可能保持得这么完好，陵江市连年暴雨，竟连一滴水都没渗入。
再说了，那墓地离市区这么近，如果真是古墓，估计也轮不到几个大学新生来挖，早就被保护起来了。
可是当时怎么就想不到这些呢？一心只想挖个古墓，倒出一些文物，最好再弄死个粽子――真是鬼迷心窍了。
“可是，郑老太毕竟死了啊，她也真变成僵尸了，这是我们大伙亲眼看到的。”李小鱼有些心虚的说。
林chun山摇头道：“真正的死亡标准是‘脑死亡’，郑老太只是呼吸停止，其实根本就没死。埋到墓里之后，她又活了过来，靠着吃那些供桌上的ju花苹果什么的，活了一个多月，你们这一挖，她就跟着出来了……”
这一点他们几乎同时想到了，央视科技频道就演过类似的节目，只是这种事情在生活中十分罕见，没想到竟让他们遇到了。
“事实就是这样，现在了解了？”林chun山好笑地看着如霜打茄子的一群小青年，想安慰两句也无从安慰起，毕竟这不是什么光彩事儿。
“还有，你们这些家伙真是胆大包天，竟然还把人家的祭祀驴给杀了。”林chun山恼道：“还以为做得挺秘密呢，人家都告到学校来了，派出所那边也调查取证了几次，要不是你们主动投案，这一查明就又是一项罪名。我说你们怎么想的？那么大一头驴子，杀起来也不怕？下得去手？”
李小鱼耸耸肩：“和僵尸比起来，一头驴算什么。”
林chun山心底倒真挺佩服这些小男女的，愣了半天没说话。却听李小鱼继续道：“我可是给钱了，就扔在祠堂里，也不是白杀他的。”
“钱不能解决所有问题。”林chun山看看李小鱼不以为然的表情，无奈地叹口气，说：“下午你们去派出所做个笔录，然后和我去郑厝，给人家道个歉……”
“我们道什么歉啊？”李小鱼叫道：“驴是买他们的，老太太也是我们救出来的，他们得来感谢我们，我们凭什么道歉啊？”
林chun山气得乐了，怒声道：“这是什么社会，这是法制社会，还带强买强卖的？郑老太要是真死了呢？你们救出郑老太，这是误打误撞，实际上你们是去挖人家祖坟。”
“他们非法土葬，罪有应得。”
“这是有关部门的职责，该怎么办人家自有定论，轮得到你们去挖吗？一码是一码，法制社会就得依法办事。你们现在是大学生了，天之骄子，难道连这点法律jing神也没有吗？”
李小鱼十分泄气，满腔的郁闷无处发泄，此时脾气上来，竟是毫不妥协，和林chun山大吵起来。其实究其根本，还是因为盗墓的失败，一切都成了笑柄，让他很难接受。
最后林chun山威胁要给他们集体记大过，李小鱼不想连累张海原他们，这才勉强答应去给郑家人道歉。
………………………………
郑老太
（） 29路车差不多是陵江最破的公交车了，好在够大，林chun山带着他这些不让人省心的学生们，框哐当当地赶往郑厝。这个时候本来人并不多，但今天却将公交车挤得满满，好多人都站着。干净的环岛路如一条被风吹乱的飘带，随着海的曲线左摇右拐，公车不多久便停在了郑家祠堂的对面。那里已是人山人海，29路车下空了，大部分人都是来看望郑老太的。
郑厝村属于先富起来的那批人，村子里全都是三层的小楼，太高的没有，太低的也少见。但郑家还住在一片占地面积广大的平房大院里，院子当中有两棵高大的凤凰树，门口墙上爬满了三角梅，离老远看去便又红又紫的，在红与紫当中，来来往往的人们错落穿行……
郑老太穿着一身宽大的红sè老年装，缩在椅子里，表情木然地看着眼前问候的人们，似乎带着一丝笑意。今ri阳光煦暖，又略带着几片乌云，郑老太坐在凤凰树下，不冷不热很舒服。
看见李小鱼一群人到来，郑老太忍不住脸上变sè，身体也轻轻哆嗦了一下，下意识地摸了摸脑袋，那上面还站着几个硕大的肉包。
“阿母，莫怕。”他那满头白发的小儿子站在他身边，轻轻安慰了一声，脸上的表情却十分古怪，似乎暗藏着一丝担忧。
来到近前，唐墨偷眼看去，郑老太满脸的皱纹仿佛又深了许多，像是用一块风干的木头雕出来的一样，十分抽象。那如同玻璃球一样的眼珠，混浊无光，定定的望着前方。一根根如枯草般的头发，稀稀拉拉地垂在脑袋上，她虽然戴着帽子，可以想见里面一定是秃的。那张干瘪无牙的嘴，好似在瘪掉的篮球上割了个口子。她的脸sè看不出一丝人类应该拥有的血sè和生气，这副样子，即使唐墨明明知道她是个活人，但还忍不住十分害怕，宁可相信她是僵尸。
唐墨注意到，不仅是自己害怕，那些郑老太的孙子以下辈分的小孩子们，也都离得远远的。有几个大人还在喝骂“让你给祖nǎinǎi问好，哭什么？”那孩子心惊胆战、压着声音低嚎，一个劲嚷怕。
看来，这老太太从坟墓里爬出来，正经让这一大家子人即尴尬又担忧，心底还埋着深深的恐惧。这些村民虽然先富起来了，物质生活是上去了，但所受的教育和那些落后农村也没什么区别，对这种有些灵异的怪事很惶惑，认为是不吉利。其中最让他们恐惧的是，郑老太回来之后，和“生前”的表现完全不同了。以前她虽然也老年痴呆加白内障，但很爱笑，十分慈祥，有时还会开开玩笑，绝不像现在这样冷冰冰的麻木。
正经有些人和唐墨的想法一样，认为这老太太可能……或者……根本……
他们不敢往下想，只有把这担忧藏在心底。
但对这些把老太太从坟里挖出来的人，他们的感情可说是相当的复杂。大多是感激，但没来由的也有一些怨恨――老太太的重新“出土”，让整个家族蒙上了一层凄风冷雨。
许多人名义上是来探望老太太，实际上是来看热闹。这种事情太少见了，一个106岁的老人家在地下埋了一个月，竟然又爬出来了，这不是见鬼吗？
林chun山领着自己的学生们，向老太太鞠躬道歉，老太太没有开口，只是点点头。她脸上和眼中都看不到表情，也没法看到表情。她不会说普通话，况且现在还患者肺炎，隔一会儿就要咳嗽几声，所以不说话也正常。但李小鱼等人总觉得这位“僵尸老太”是在刻意隐瞒什么，那双因为白内障而呆滞的双眼，其实一直在扫视着他们，这种感觉让几个人很不安。
郑老伯是郑老太最小的儿子，他倒是很豁达，并没有想像中的“家属的愤怒”，反倒不断向李小鱼等人表示谢意。而且承诺替他们争取村民的原谅，不追究那头驴子的事情，派出所那里也不用担心。
看得出来，这郑老伯是个大孝子，他把老母亲活生生的给埋了，这件事煎熬着他的良心，也使他蒙羞，让他十分痛苦。但毕竟母亲还是活了过来，其他的一切相比来说就不重要了，所以他对这些大学生可说是极其宽容，还留他们吃饭。
林chun山不好拒绝，带领几个人走进堂屋，却见向年正在里面跟一群二十来岁的小青年胡吃海喝。围着好大一条方形餐桌，支骰子博饼猜拳，玩得不亦乐乎。
郑老太虽然是被李小鱼等人挖出来的，但却是向年救活的。可以想见，如果被李小鱼他们先找到郑老太，恐怕又是一顿驴蹄子。
万幸的是，李小鱼这些人中的“盗墓毒”太深，一心只想用降魔伏鬼的方法干掉“大粽子”。如果直接用工兵铲，或者唐墨用电棍捅一下，估计也不用这么麻烦了，郑老太直接就回墓里去了。
经过这件事，李小鱼和向年的关系变得极为紧张，而其他人都以李小鱼马首是瞻。李小鱼显然没想到向年在这里出现，脸sè立即yin沉下来，领着大伙离他远远的。林chun山对向年倒是很热情，这不是装的，而是习惯xing地一屁股就坐他旁边儿了，两人嘀嘀咕咕地聊了起来。林chun山本来有些反感向年，认为他没有集体荣辱感，但后来随着工作中的接触，他发现向年这人的大局观是很强的。作为自律部的小头目，林chun山和他接触的机会很多，了解也逐渐加深。还意外地发现，向年竟然在同时资助十几个山区的孩子。这一点让他无比惊讶，他知道向年经常到外面打工，还兼着家教，十分辛苦，没想到竟然是为这个。这让林chun山十分佩服，也帮他接了两个。
在李小鱼等人“两耳不闻系里事，一心只盗大古墓”的同时，大学最黄金的时间也在逐步流走。现在新生与老生、与系里老师的关系已逐步稳定下来，很多活动也在紧锣密鼓地进行着――大学不但是学习的地方，同时也是交际的开始。高中生们从这个时候开始学习为人处世之道，而学生会举办的各项活动，学生们之间的配合便是最好的过程。
李小鱼的小团队边缘着大学，大学也边缘着他们。在每一所大学，每一个时期，都有这样的小团队存在，这不能说不是一种遗憾。而这些人往往也是大学毕业后“就业难”的那一部分，只不过在这类人中，“盗墓族”比较少，而大部分都被“网游族”“校宅族”填充罢了。
林chun山和李小鱼等人，不过是象征xing地给郑家人一个面子，闽南风味的食物也不合他们胃口。不像向年，吃起土笋冻来眼睛都不眨，完全不管那里有多少虫子。这家伙是真正的“自来熟”，整个郑家老宅里，估计就他一个外人，仍是毫无自觉，和一群半大的小伙子聊起了网游，还相约要组建行会，侃得唾液横飞。
“向年，你不走吗？”饭后一行人去向郑老太告别，唐墨忍不住喊他，向年挥挥手，抓起一瓶啤酒咕嘟嘟灌了下去。
郑老太依旧是没有表情，但当大家几乎要走出大院的时候，她忽然叫住了唐墨，然后她让唐墨弯下腰来，在她耳边轻声说：“她一直在看着你？”
“什么？”唐墨以为自己没有听清，她知道郑老太不会说普通话的，而她又不懂闽南语。
“你的梦。”郑老太面无表情的脸上忽然现出一股诡异的微笑，让唐墨感觉全身一阵发冷，颤声说：“你……你说什么梦？”
郑老太嘿嘿一笑：“你每天都做的梦，三家村那株老凤凰树，每晚你都去的。”
“你……你怎么知道？”唐墨大惊失sè，脸sè一下子变得苍白。这些天来，她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神游到那棵老凤凰树下，她已渐渐看到那树干后面躲藏着的一个人――她知道那人早晚会出现的，她害怕，不想梦到她，但完全没用。只要一闭眼，那树便入梦来，就仿佛说好了的约会一样。
郑老太没有回答她，枯槁的脸上，那诡异的笑不见了，忽然变得十分惶急，大喊道：“不要走那条铺满鲜花的红sè大道，一定要记住！”她用力推了一把唐墨。
唐墨噔噔噔向后退了几步，只觉这个神秘的老太太无比恐怖，她啊的尖叫一声，转身向着李小鱼跑去。
这郑老太不是不会说普通话吗？
唐墨的脑海中，一系列怪异的画面纷至沓来。这老太太现在畏畏缩缩地坐在这里，好像连动都动不了。可实际上，她曾经在山里追了他们几乎一夜，她曾在坟墓里依靠一些植物活了一个月。在这一个月当中发生了什么？她在哪里喝的水，还有氧气，那密封的空间竟然憋不死她？为什么她一出来就和以前不同了？
据说，那墓设有通风口，而灵堂的花瓶里盛有水，老太太之所以会改变，是因为患了忧郁症……
似乎都能说得通。
唐墨的恐惧也一直局限在她那斑驳的脸上。
可现在，她忽然说起了普通话，连她的梦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她说的那铺满鲜花的红sè大道又是什么？
唐墨回头看了郑老太一眼，她仿佛从没动过一样，而她周围的那些人，似乎也没有听到她开口说普通话，仿佛一切都只是自己的幻觉。
“墨墨，你在想什么啊？”贾真真推了她一下，唐墨猛然惊醒过来，她骇然地发现，郑老太正冲她微微笑着，那笑，曾经出现在张海原的脸上，就仿佛有人在身后用指甲拉着她的嘴，然后用力向两边分开――
………………………………
未来的旧日
（） 唐墨最近迷上了打网球，穿上一身洁白的网球服，戴上网球帽，整ri里挥汗如雨。按她本xing来说，其实她很懒，也不爱运动，但不知道为什么，在向年几次怂恿之下，她简直是“越陷越深”。刚开始还只是应付应付，毕竟自己也算是网球协会的人。玩了几次以后，感觉越打越爽，网球讲究腾挪跳跃、快速奔跑，还要有技巧xing的扭腰蹬地、大力挥动，是很适合发泄的运动。
唐墨喜欢一边大喊大叫，一边猛力挥击。没想到在这项运动上她还很有天赋，到今天算来也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便已打得像模像样。
今天唐墨又带上了网球拍，下午课上到一半便坐不住了，在座位上扭来扭去，不时捅捅旁边的贾真真，不让她认真听课。李小鱼坐在她后面，表情严肃地画着一张符，见唐墨这副样子，忍不住说道：“墨墨，最近有点不务正业啊，又打网球又玩电脑游戏的，还想做宠物义工？我教你画的那几张符，你看你画的像什么，符咒能画成ri本漫画，小心张天师从坟里爬出来找你算账。”
唐墨吐了吐舌头，嘿嘿一笑，刚想说点什么，铃声忽的响起，唐墨屁股底下像装了弹簧似的，飞速跳了起来，冲着向年跑了过去。两人收拾了一下便急急走了，肯定又是去抢场――陵大的网球场一向是供不应求的。
李小鱼放下笔，看着唐墨的背影微微发呆，猛然将笔摔在地上，墨水溅了一地。贾真真用眼角的余光看到这一幕，心里轻轻痛了一下。
“真真，你和唐墨形影不离，怎么不和她去打网球？”苏小海问。
贾真真摇摇头说：“太剧烈了，我跑不动。”
张海原撇了撇嘴：“那还算剧烈，有空你跟我踢足球去，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是剧烈。”
贾真真叹了口气，其实她在高中时就会打网球了，虽然不常玩，但还算喜欢。可不知为什么，当唐墨去打网球的时候，她却不愿和她去，尽管唐墨磨了她许久。她又偷眼看了看李小鱼，见他望着窗外，眼神里带着一股冰冷。
“盗墓事件”之后，系里对他们监管很严，林chun山隔几天就叫他们去谈话，还经常突击检查717宿舍。林玄兵作为自律部的副部长，也渐渐把jing力转到学生会去，时常见不到他人影儿。不过他把许多捉鬼的方法都教给了李小鱼，包括画符和咒语。李小鱼对学校的事情不感兴趣，自己创的那个协会也懒得经营，整天就是画符、画符、画符……
他画了好多符，画得大家都满头冷汗――不但自己画，还教大家都画――这些符显然不会白画，总有用到的一天。
大家知道李小鱼还没死心，他早晚还得去闹鬼。
几个男生找着各种借口，都离开了教室，他们对画符这种事情已是很厌烦，连戴宁都觉得有点受不了了。诺大个教室渐渐只剩下李小鱼和贾真真了。李小鱼捡起笔，蘸着墨水执拗的画着，这次画的是“钟馗布斗符”。
贾真真手里举着书本，装作看书，眼神却瞟着李小鱼。
“真真，你要不要画一个？”李小鱼忽然问。
贾真真忙点头。
“算了，你还是别画了，我这纸不多了。”李小鱼想起贾真真的水平，摇摇头。贾真真画的符还不如唐墨呢，像狗舔的似的，白白浪费符纸。
差不多两个小时以后，贾真真开口道：“小鱼，再不去吃饭食堂就关了。”
李小鱼抬起头，望望窗外，哦了一声，说：“走，还一起去？”
“嗯。”贾真真有些害羞地点点头，其实她每天枯坐在这里陪着李小鱼，为的就是这一刻：两个人，在寂静的教室里，各行其是。然后在散场的食堂里，吃着残羹冷饭，不好吃，但只有他们两个人。没有张海原，没有苏小海，更没有唐墨。
走在校园的青石板路上，贾真真稍稍错后小半步跟在李小鱼身旁，她看见路上的情侣们都牵着手，或者女生跨着男生的胳膊。她很想学她们一样，却知道这只是一种奢望。她知道李小鱼喜欢唐墨，唐墨也很喜欢李小鱼。她也喜欢唐墨，她们是好姐妹，好朋友，所以她和李小鱼永远也没有可能。可她还是忍不住要去接近他，就像是一种本能，她完全管不住自己。有时候心会悄悄的疼，但这样的时刻多一次，她便会幸福一次。许多年以后，也许李小鱼会和唐墨结婚，但那寂静的教室和散场的食堂，会一直留在她的记忆里――至少她还有记忆！
第十食堂离教室不远，当两个人一前一后走进去的时候，却猛地都是一呆。原来向年和唐墨也在，两个人正一边吃着饭，一边兴高采烈地说着什么，唐墨更是疯，不停用羹匙敲着盆沿儿，简直有点手舞足蹈。原来她今天超常发挥，不但赢了向年，还把网球协会会长胡吉星也给刷了，所以特别兴奋。
此时食堂里稀稀拉拉的已没多少人，唐墨和向年面对面坐在最中间，李小鱼一眼就看到他们了。他见唐墨这么开心，心里却没来由的一阵憋闷。唐墨也看到他们了，挥着手大叫：“小鱼、真真，来这里啊！”
贾真真心中有些遗憾，跑过去叫道：“墨墨，你今天怎么上这儿吃来了？”
“这儿的牛肉做的好吃。”唐墨笑道。
“你不是不爱吃牛肉吗？”贾真真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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