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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女神捕-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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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冉看着她,所有人便皆看着她。

    “我…”一时,小丫鬟紧张得额头出汗,手指拧着自己的衣角,磕磕巴巴说不出话来。

    “看看,室内如此混乱,莫非,林家上上下下全耳聋了?夜深人静之时,竟无一人听见室内有响动,愣是让匪徒成功绑走大活人?抑或,雪儿你跟匪徒串通一气?”秦冉没深究这个问题,冷笑一声,继续问道。

    “你个死丫头!”林母反应倒快,作势要打她,雪儿脸色惨白。

    “雪儿不敢啊!雪儿…雪儿昨晚身子不适,服侍完小姐…偷懒去睡了,睡得太死真没听见任何响动。”雪儿跪在地上,不敢抬头。“小姐好静,丫鬟们都轮流为小姐值夜,昨晚伺候的婆子家中有事,匆忙出去,只剩下雪儿一人,雪儿念着无事,才…”

    “行,当你睡得晕死过去了。”秦冉转向林母,抬眸与之直视,突然问道。“林夫人既然把林丹丹放在心窝子上了,应该十分清楚女儿的喜好吧,譬如,她平时偏好看何书?”

    “哼,那是自然。”林母不知她为何问起这事儿来,不过她不揪着雪儿不放,她便松了一口气,没多想,林母对答如流。“小女熟读《女论语》、《孝经》、《女诫》,寻日里爱看点诗词歌赋。”

    “雪儿可算林丹丹的贴身丫鬟?”

    “自买进林家,雪儿便在丹儿身边照料,谁知这狗奴才竟敢犯这毛病!”眼皮子一跳,林母不知怎么又绕回雪儿身上去了。

    “雪儿,你家小姐偏好诗词歌赋,会在自己床头摆放上几册子史书、地理集?”不被林母带偏话题,秦冉续问。

    先前进屋,秦冉大致扫过一眼西室书架上的书籍,乍一看摆放凌乱,仔细一辩,便能发现书籍类别太杂。平常百姓家的女儿多的是针线女红,林家女儿身为才女,多几本书不奇怪,可书架上的书一大半为新书,且整个数量与书架并不对称――没人会每日把书架子上的书整理一遍,所以日子一久,书册与书架木层之间会有条痕迹,另外,窗边装字画的大瓶,里面显然少了不少林丹丹作品。

    林丹丹的书和字画,去了何处?

    “小姐…想换换书看。”不敢看他人,雪儿仿佛想把自己藏进尘埃里去,她喘着气答道。

    “行,把平常看的旧书给我看看。”

    “这…”

    “随便拿本常看的诗词集都成,怎么,这都做不到?行,我知道这也难为你,因为你怕是拿不出任何一本你小姐常看的书,可你能解释一下原因吗?难道,是因为匪徒把它们统统打包带走了?”

    “这…”

    “我明白,肯定不是匪徒文学气息浓厚,喜读书,谁绑人还带一筐子书走?匪徒必定是心疼你家小姐,带些书,给你家小姐路上解闷用?”

    听到这话,雪儿猛然愣住,她觉得秦冉其实已经知道事情的全部真相,他们在她眼中――不过为跳梁小丑!

    院子里,几名捕快憋不住笑意,噗嗤一声大笑。

    一向冷面冷语的秦捕头,竟然会如此问案?

    林夫人狠狠剜了雪儿一眼,见她愣着,直接用手指使劲儿掐了她一把,立起身子来深呼吸,面上若无其事。

    “好,我们再看看现场。”秦冉耐着性子说那么多,不会没有用处。侧身,她指着正对屋门的屏风下的一支破碎花瓶。“花瓶不会无缘无故就碎了,林夫人,你看这碎了的花瓶,会不会为林丹丹与匪徒相挣扎导致的?”

    “废话!”担心她给她下套子,林母紧绷着神经。

    “林夫人,你生个女儿,力大如牛啊!”

    这话一出,其他人顿时乐得不行了。

    林母面色极其不好,生怕自己再被她套住,干脆红着脸不说话。

    程赫咧嘴大笑,力大如牛,这跟李晨不挺配的吗?

    蜀中大黑牛?

    蜀中大母牛?

    “深闺女子,多手无缚鸡之力,能挣得过绑匪?”见大家看出林家有古怪,秦冉接着说道。

    “…”

    “绳子,绑人?绑物?”林母不配合,并不能阻止秦冉继续问案,她拿着一根从闺房里三彩柜底部抽出来的大指姆粗细的麻绳。

    没人答,秦冉便让人寻来林家左邻右舍。

    “老人家,最近林家可有搬箱抬柜出入?”开门见山,秦冉问道。

    “前阵子吧,听说林夫人娘家来人,老夫见着搬了些东西走。”老人不知秦冉问这话有甚用,就照实回答。

    “你――”林母嘴皮子一翻,插话了。

    “闭嘴。”秦冉瞥过她,冷声呵斥。“问你你不答,我问他人,关你何事?”

    林母气得险些站不稳,用手捂住胸口。

    “唉,算了,见你对这话题感兴趣,我便再给你个回答的机会,瞧瞧地上的拖拉痕迹,林夫人,你家女儿闺房如此乱,到底是因匪徒所为,还是你们自己搬动过?有这一事儿,你们为何不提?”扔掉手中的绳子,秦冉朝郑凯使个眼色。

    “忘了!”

    “你能忘记那事,你能忘了你夫君如何受的伤?”

    语闭,大家四处找林父,只见郑凯直接把林父拎到门前,郑凯拉开他的右手衣袖,果真有道挺深的血痕,同时,他拿出一件破损的外袍,而林父面如死灰。

    “怎样解释?”踏进屋子,秦冉随手扯了块白布,抹了抹漆红窗棂,白布染上干竭猩红。

    院子里,寂静无声。

    “咳咳。”程赫假装清了清嗓子,满脸愁云,她明显就是早看出了端倪,还让他问案,这不有意让他丢脸吗?“秦捕头之意,匪徒便是林小姐双亲?”

    “最大的漏洞――林丹丹屋子太乱,哪个匪徒既时间充裕又心情甚佳,把屋子搅得那样乱?你要是匪徒,绑了人不赶紧走?要不要留下来吃点宵夜?”秦冉觉得自己不需要再解释,用四个字评价。“画蛇添足。”
………………………………

第二十九章 案件还原

    秦冉一袭问,问得林家人哑口无言,跟着程赫、郑凯来林家的捕快们终觉出了一口恶气,林家实在是自作孽不可活,自编自导一出戏,硬生生将李晨套了进去!

    被喊来问话的周邻街坊窃窃私语一番,才搞懂今日究竟发生了何事。

    既然你林家看不上人家,觉得配不上你家成都府鼎鼎有名的才女,又何必大费周折?林家虽为书香世家,林父为人倒是低调谦和,林母在街坊里口碑却另当别论,她从来都是斜眼瞧人,傲得跟能上天似的!

    养了个出息的女儿,跟养了只能飞上天的凤凰一般!

    邻居们看看他们家的热闹,回去也好当茶余饭后的谈资。

    “秦捕头,仅仅是你一面之词而已。”丝绢给林母抠出一个洞来,她正了正脸色道。“哼,今日诽谤之事我也不跟你们计较,你们都给我出去!”

    恼羞成怒,林母下了逐客令。

    “你不跟我计较,不代表我不跟你计较。”不知何时,李晨立在了人群的末端,秦冉看了看他,厉声道。

    林家欺负李晨,不过看人家没有家人会来闹,好欺负,他最后不也得牙齿打碎了往肚子里吞!

    “你什么意思?!”俗话说,民不与官斗,可她林家现今有了大靠山还怕她不成?况且,他们本打算这事一了,立马举家搬迁。此时,林母恨不得不顾形象的跳起来对着她破口大骂。

    “反正是我一面之词,不妨,让我猜猜你家宝贝女儿如今身在何处?”

    林母愣住,她能知道林丹丹在哪儿?

    “林夫人娘家谁来了?”她问着那老人家身后的老妇人,眼睛却不放过林母脸上的任何神情。

    “嗯…老夫见那人跟林夫人有几分相似,琢磨着该是林夫人的大姐,丫鬟下人带了不少呢。”林夫人娘家来了人,她可风光了一阵,附近邻里无人不知。

    “还有了?”秦冉提醒老妇,她可没说到重点。

    “还有…林夫人的外侄,婆子喊他表少爷。”老妇挠了挠头,认真回想。

    “好。”注意到林母呼吸一滞,秦冉举手做了个停止的手势,续道。

    “林夫人,表少爷看上了你家闺女?”

    “还是你家闺女瞧上了人俊多金的表少爷?”

    “哦,乃两情相悦。”

    林母同雪儿大惊,睁大眼睛露出上眼白,红唇再也合不上,而林父把自己的脸埋进双手中,一副无颜见人的样子。

    “林信志将至不惑之年,仍为举人,早年的荣光逐渐消散,林家不过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也许当年两家交换的定亲信物十分贵重,或有其他用处,林夫人念着将它换回来,可想着林丹丹在外的好名声,只能委屈着找到李晨,准备随后任意找个借口取回信物,谁知,前些日子,林夫人久未能见的亲姐姐找上门来,带来的表少爷恰巧瞧上自家闺女,两姐妹便一商量,干脆亲上加亲。然而,林信志却不同意她们的做法,林夫人临时决定送走林丹丹时,他与林夫人起了冲突,误伤了手臂,可碍于林家脸面,以及自己的前途,他不得不忍气吞声。”

    “至于林丹丹,跟表少爷离开了芙蓉城,正通往富贵荣华的路上。”

    如亲临其境,其他人不知,林夫人等人可心里清楚,秦冉的猜测与事实极其贴近。

    实际上,林父的态度对于秦冉来说很重要,从她进来,林父便背着手离得远远的,后背代表逃避、撤离,面朝他处,说明林父不愿面对他人,而秦冉在见到闺房内窗棂边不寻常的血迹后,想起她见到林父不自觉摁手臂的动作,便有了郑凯偷偷去一趟正房一事。

    后面关于林夫人娘家的推测,来自于林夫人的各种微动作,她对于一个问题的反应,表情、动作、甚至呼吸等,皆可告诉他人她内心隐藏的真实想法。

    林父的态度铺垫,林母的异常举动,现场更是漏洞连连,消失的新娘――并不难解。

    秦冉说完,无人搭话,霎时一静,落针可闻。

    “如此龌蹉,即使她貌美如花、才高八斗,亦配不上他!”

    “我告诉你,林丹丹,她不配!”

    “这婚,我们退定了。”

    详细分析一番,秦冉的目的在于告诉林家告诉所有人,是他们林家女儿配不上李晨!

    听到这话,一直未开口的李晨抬头看向她,一句话,仿佛掷地有声,李晨眼眶一热。

    双亲离世时,李晨才十来岁大,衣食无忧的好日子一下子到了头,他一边要对付没心没肺的亲戚,一边要努力适应完全不一样的生活,冰冷如石的硬馒头和变馊的残羹冷炙,李晨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直到过了好几年,凭借自己的辛勤和曾经父亲同僚的关照,他进入了县衙,从最低层到县尉,没有人知道他吃了多少苦。

    答应林家,李晨本想圆了父母当时的心愿。

    发生今日这事,李晨最多也就一笑而过,再介意只会藏进心底,可谁知,秦冉会为他出头?!

    ‘感动’二字,并不足以表达李晨此时此刻内心强烈且复杂的情感。

    “说得好,管他什么北丹丹南丹丹,统统配不上我们晨哥!他奶奶的,飞上枝头就能作凤凰?麻雀飞上枝头,还不是一只破麻雀!”程赫大喊一声好,头一次认可秦冉的话。

    “表哥表妹,天生一对,让他俩凑一对去吧,谁多稀罕?!”点头,郑凯跟着说道。

    院门口,一身骑装的濮阳易眼中波光一闪。

    ……

    一出《林家小姐深夜闺中遭遇匪徒》的闹剧终收场,围观群众作鸟雀散,抓紧时间串门唠嗑去了,而林家上下收拾起东西,赶着连夜出城。

    折腾一上午,县衙来人找到李晨几人。

    来人,正是被赵氏折磨了一上午的陆晗。

    “大家伙赶紧走啊,县令着急找人了!”一挥手,陆晗又蹦又跳。

    “小陆,知道什么事吗?”解开心结,李晨恢复得很快,县衙的事儿对他来说更重要。

    “哦,好像是…上边派什么监察御史来了。”
………………………………

第三十章 慢走不送

    一进芙蓉城县衙,秦冉便见衙役个个忙上忙下,清扫积尘、修剪枝叶、添置物件…特别是那县衙大门旁趴着的衙役,巴不得赶紧把漆红大门附近的犄角旮旯打扫得比自己脸面还要干净几分。

    “郑县令,相当重视这大人物啊!”望着那县衙匾额,程赫感叹一句。

    在芙蓉城活了二十多年,程赫可从来不知这时常路过的芙蓉城县衙匾额原来不是灰扑扑的,清整和补色一番后,匾额竟泛着丝丝金光。

    “走吧,县令该着急了。”李晨招呼程赫跟上,他们三人需先去致远堂一趟。

    芙蓉城县衙顶多算一个中等县衙,除了县令郑超等人有着官身,县衙里的衙役、捕快可不算吏官,衙役负责站堂、催差、征粮之类的琐杂事,捕快负责缉捕罪犯、传唤被告证人、调查相关事项,而仿照长安城武侯铺制度,县尉手下的两名捕头则挂入县衙名谱。

    前朝时期,衙役每日薪资,不过一顿饭钱,所以很多吃不上饭的闲人,往往都跑去当衙役,而他们根本不靠那点钱活,他们的主要收入来自陋规(多指不正当的收费)。比如,发生一桩杀人案,从勘察现场到审结案件,衙役其中可收取多项费用,像什么车驴费、鞋袜费、茶水饭钱等等,若无案件,他们主要从娼妓户和宰牲户收取陋规。因此,俞是大县的衙役,规费花样俞是繁多而过得十分滋润。

    至大唐,先帝曾大力整治陋规,身正为范,上行下效,效果显著,而芙蓉城的县衙县令可谓尊其典范,来此四年,他革新吏治,勤政爱民,深受当地百姓拥戴。

    这边,李晨的话刚出,主簿李祖蓝迈着碎步,眼尖如他一眼瞧见几人。

    “你们几个干什么去啦?还不快上致远堂去。”翘着兰花指,李祖蓝拂去额头的虚汗,长吁口气,总算找人他们几人了。

    ……

    致远堂,郑超远远见到三人,快速扫一眼秦冉脸色,确定她没有心情不好等异样,才张嘴一笑。

    “都坐下吧。”手一搭,郑超让他们快坐下。“长话短说啊,御史台派人来咱们芙蓉城了,在这期间,大家可得好好表现!李晨一定要好生传达下去,别粗心大意。”

    金都御史本说年后会来,谁知明日便到?!

    郑超争取给人家留一个好印象,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起码不能让金都御史阻挠他郑超调转。

    他当年亦为学富五车、殚见洽闻,会试后高中贡士,回江南任职四年,仕途蒸蒸日上,却因那贵为嫔妃的表姐欲往后宅添人进来,他不愿夫人受一点儿委屈,毅然决然带着夫人来到蜀地,如今有妻有子,郑超又念着去长安,给家人更好的生活。

    眼瞅着,任期四年即将满期,郑超能不着急吗?

    “县令啊,御史台的御史不过正八品下,您可是正七品上的县令。”见他那高度紧张的样儿,程赫呵呵一笑,提醒着郑超。

    “你懂个啥?我跟你小子说,绝对不可得罪宋御史,不然我剥了你一身皮!”

    “宋御史?那个金都御史?”嘴皮子一翻,程赫惊讶得露出好几颗大板牙。

    程赫不仅自带大喇叭功能,而且消息网甚宽,各种小道消息得知得比一般人快上许多,金都御史的名声在整个西北可不小,前两个月,程赫便听说那人会来西南一带,没想他第一个来的地方就是芙蓉城。

    御史台的副官,御史中丞不过正五品上,而圣上亲封的金都御史便已从五品上,且,那人似乎性情古怪,秉性难猜。

    “怪不得。”程赫小声嘀咕一句,瘪嘴。

    “知道就好,低调低调。”郑超嘘一声,转眼看向坐着端正不语的秦冉。

    他早已习惯了,跟案子没关的事儿,她便如老僧入定,两耳不闻窗外事,一点兴趣都没有,不过,这样正好。

    “秦冉啊,最近累了吧?没事儿啊,你在家呆着去吧,好好休息。”用哄他家儿子一般的语气,郑超笑眯了眼,轻声说道。

    突然见此,李晨和程赫一个冷颤,落了满满一县衙的鸡皮疙瘩。

    两人相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一句话――阴谋,大大滴有!

    “不累。”瞅他眼,秦冉答。

    郑超捂住胸口,心道,他的心好累。

    “宋御史不是要来了嘛,传闻他性子怪,而你又性子直,为了避免你莫名其妙得罪了人家连累了我们…”怕说太直接了她闹脾气,可郑超又怕没点透,她不懂,他干脆一狠心,开门见山道。“你可不可以最近…别在县衙里出现啊?”

    “你不是喜欢钓鱼嘛,去澜江边坐坐?”见她没反应,郑超复问一局,样子显得小心翼翼。

    “好。”不作迟疑,秦冉起身就走。

    “哈哈,慢走啊,不送啦。”头一次,秦冉答复得如此令郑超满意,他开心得好想握住她的双手,道一声――好人一生平安!

    原本,郑超准备努力挖出一多年前的悬案,让秦冉在御史来芙蓉城的时候给破了,表现良好,招待舒适,升迁便足以顺顺利利,谁知经过龙缸剿匪一事,有了镇南军的参与及那一堆金银珠宝,他郑超今年转入长安城任职一事妥妥当当,那么剩下的事,只要四平八稳就好。

    权衡利弊,郑超最终认为,秦冉,还是乖乖的别出现的好!

    ……

    秦冉出致远堂院子没几步,一颗小石子扔到她的后肩,有人喊着她的名字。

    回身,只见一个四岁大的孩童蹲在老树粗壮的树干上,探出个小脑袋,一双极其黝黑明亮的眸子转悠着,他朝她伸出一只小爪子。

    “秦,过来。”悄悄喊一声,像怕被人发现般,他立马缩了脖子。

    致远堂的后院为县令家眷所在的内宅,而树上孩童的模样,几乎就是县令郑超的缩小版,明眼人一看,便知他的身份――县令之子,郑涵。

    “怎么?”秦冉不禁跟着压低了嗓音,走到院墙边,仰着脖子看着他。

    每每见到他,秦冉便想起陆晗来。

    “娘亲找你,快来。”郑涵见到秦冉很高兴,不停挥着小手,像夏日里被风拂过的掌心叶。

    秦冉没到县衙作捕快前,郑涵和秦冉已相识,虽说秦冉性子偏冷,但小孩天生就能分辨出谁对他是善意、恶意,秦冉话少,恰好听他说话,郑涵有时甚至会让小厮带着偷跑出去寻秦冉玩,他可喜欢她给他做的稀奇玩具,还有秦家酒肆那些美味吃食。

    秦冉左右一望,顺着墙角跃身翻了过去。
………………………………

第三十一章 我的小祖宗

    县衙后院的大树兴许长了几十年,开春后渐渐枝繁叶茂,足以撑起后院半边天,冬日里,却孤零零只挂着几片干叶子,风一刮,掉两片。

    “以后不准爬树。”秦冉把小家伙从树上弄下来,冷声道。

    秦冉板着脸,但郑涵一点儿都不怕她。

    “为什么不准啊?”闻言,郑涵嘟起小嘴,郑超和他娘都不允许他爬树,称爬树太危险,可再说了,他不爬树如何替娘亲寻来秦冉呢?

    摆出小大人的样儿,郑涵双手叉腰,不禁觉得,甚是愁人。

    “你为什么爬树?”看他傻乎乎的样子,秦冉边往前走,边问道。

    “掏鸟窝!”提起爬树这个话题,郑涵一下子忘掉刚才的不开心,跟了上去,跳起来兴奋的回答。

    “没出息。”

    “…”面对她的无情,郑涵只剩嘟嘴,隔了好一阵,快到正房,他续道。“怎样才算有出息?”

    不待秦冉回答,屋内正好有人走出。

    身姿婀娜,徐徐而来,一袭鹅黄长裙配着翠霞窄袖短襦,仿佛能从她身上嗅到初春的气息,生机盎然,暖意浓浓,若非不是梳着妇人的朝云近香髻,极易让人将她识作未出阁的少女,白皙的肌肤,精致的五官,她有着江南女子的婉约,又自带一股子清秀明俐,倒真如了她那芳名――孙俐,聪慧伶俐。

    “涵儿,你真找到她啦?”孙俐的目光自然先落在郑涵身上,牵过他的手,轻轻刮了一下他的鼻尖。

    “秦冉,快进来坐,我有话同你说。”往秦冉身后瞧了一眼,孙俐笑着招呼她进屋。

    秦冉坐下,看她忙乎。

    把郑涵抱到窗边榻上,让他自己擦了擦手,她才从柜里给小家伙端出一小碟子蜜饯,孙俐随后合上房门,转过柳条细腰来瞅着秦冉。

    “你也知道我,不喜欢弯弯绕绕,我话说直了你莫恼…听说,婶子又在给你相看郎君啦?”见秦冉脸色如常,孙俐稀松平常的问道。

    秦冉瞬间黑脸,垂头,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她丢人都给丢到县衙后院里去了!

    “我在你这么大时都嫁给涵儿他爹一年了…”以为秦冉脸皮子薄害羞了,孙俐接着劝说,不过一提到郑超,她眼里柔情似水、蜜意甚浓。“你救过涵儿,我从不把你当外人。”

    去年,孙俐带郑涵去看花灯,灯如花海,人如潮水,可一个不留神让拐子将郑涵给抱走了,孙俐当时吓得六神无主,他们夫妻间历经四年好不容易得了个孩儿,平时紧得跟宝贝疙瘩一般,亦幸亏那晚遇见秦冉,一番周折后,郑涵完好无损的回到孙俐的怀抱。

    说来倒巧,随后秦冉找到郑超,称自己要进入县衙成为捕快,郑超大惊,放眼整个大唐,有女子入仕、有女子从商,却从无听说有女子肯作捕快,这活儿讨不了多少好,占不了多大光,整天劳神劳力,还得跟一堆大老爷们呆在一块,谁愿干?正当他皱眉不解之时,孙俐向郑超说起那晚的险要经过,郑超一边将信将疑,一边算给了妻子脸面答应了她,可在见证她如何神奇一连破好几个案子后,郑超面无表情的默许了。

    回过身来,郑超笑了足足好几日,他简直是人品大爆发捡了宝啊!

    “最近,要来个宋御史,此人不一般哦,你可得抓紧机会好好表现。”孙俐听闻那人长得俊俏,偏偏也是个不走寻常路的主儿――这不跟秦冉最搭?

    孙俐说着女子间的私密话,一双染了星彩的漂亮眼眸转悠着,倒同榻上乖乖吃蜜饯的小家伙一模一样。

    一抬头,秦冉见吃得正欢的郑涵朝他挥挥小手,心里在想,红娘这一闲职近来很流行啊…要不要她也客串一把,给郑涵介绍个小娘子?

    “唉。”见秦冉无动于衷,孙俐还想再说说,可话到嘴边又觉不便说。

    郑超告诉孙俐,他们今年应该能够顺利到长安去,若是她愿意,孙俐肯定能让郑超递个折子,将她一块带去,但念着长安离芙蓉城相距甚远,且背井离乡,许多男子都不愿,何况女子。

    徒然,榻边木窗伸出个脑袋。

    那人偏头,用惊悚的眼光锁住笔直端坐的秦冉!

    “你怎么在这儿?!”郑超张大嘴,惊愕道。

    “她――”孙俐来不及解释,只见郑超飞快跑了进来,官袍的领子仍往外掀着。

    “哎哟喂,宋御史说好明日到,结果今日就到了,怎么又提前啦?!”扣好领扣,郑超催她离开。“小祖宗,赶紧跟我出去。”

    “郑郎,秦冉她――”

    “回头解释。”顾不得其他,说着,他拉着秦冉往外走。

    由于不放心秦冉四处乱转撞上宋御史,郑超打算亲自送她出县衙亲眼见她离开,然而,前脚踏出县衙门槛,李祖蓝一阵风般扑了过来。

    “来啦来啦!县令啊,人拐弯便到街口啦!”李祖蓝个子小,劲儿可不小。

    秦冉稍微挪动半步,郑超恰巧被扑个满怀,险些没站住脚,他急急一眺,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李祖蓝不但想得周到,办事效率更高,街口离县衙不过百十来步远,从昨日起便命人守在城口,就怕搞个突然袭击,而他早把县衙附近街面清理干净,路人甲乙丙丁都不曾有一个,郑超秦冉一出来,李晨和程赫两人带着人也来了,就连县丞陈思铭也拖着病怏怏的身子及时赶到。

    “秦冉啊,算我求你了,千万别惹事,老老实实站着别动啊!”给秦冉安排在人群最末,郑超捂住胸口,心里开始惴惴不安。

    “放心,不动。”秦冉实在没搞懂,郑超他们在瞎折腾什么。

    但鉴于郑超满脸的焦虑不安,李祖蓝那楚楚可怜的小眼神,她一直想说的那句话还是咽了下去――其实,她明明可以从县衙后门走啊。

    ……

    微风略过路边黄葛树枝头,送来一队人马。

    芙蓉城县衙门前,上至县令,下至衙役,每人站在属于自己的位置上,或挺直腰板,或伸长脖颈,齐齐望向街口,视线却皆聚在了那当首骑着骏马的锦衣貂裘男子身上。

    他外套着件紫蓝貂裘,一看便知价值不菲,领子处裹了圈雪白貂毛,轻柔结实、毛绒丰厚、色泽光润,双肩用金色缕线勾勒出繁复的图案,手臂同下身衣摆同为黑金蟠螭纹,他内着银丝锦衣,衣襟与拉着马儿缰绳的袖口处用湛蓝丝线绣着祥云纹,腰间一根同色窄边锦带,其上唯饰一块古朴墨玉,而立领领口处竟别着一颗椭圆形蓝宝石,闪烁璀璨光芒。

    一时间,男子的模样似乎不易让人看得真切,隐约、朦胧。

    直到走进,对上他的目光,众人不禁征然。

    凝眸如幽深深邃的沧海,波澜不兴,流转如飞驰天际的星辰,摄人灵魄。

    忽然之间,仿觉不可直视,气势甚威,纷纷垂了脸眸,恭敬行上一礼。

    “下官芙蓉城县令郑超参见宋御史。”李祖蓝偷偷用胳膊肘一撞,郑超立马反应过来,扬声道。

    语闭,郑超未闻宋御史的答复,抬眼一秒,只见身骑纯黑骏马的宋御史正微扬嘴角,笑颜之中似乎藏了把软刀,郑超心窝子一跳,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差点吐血。

    “小祖宗…喊你别动,又不是一动不动!”

    所有人弯腰行礼,剩下笔直而立的秦冉该多突兀?
………………………………

第三十二章 秦捕头的嗜好

    霎时一静后,一道低沉稍缓、略带沙哑,磁性十足的嗓音响起。

    “郑县令。”收眼,宋天瞬开口。

    “宋…宋御史?”扭过脖子来,郑超眨了眨眼睛,觉得男子脸上那一抹浅浅的笑意,蕴含无数深意,深不可测。

    郑超后背,不由得幽幽冒了一层冷汗,他正了正神色。

    御史台监察御史乃正八品下官吏,虽说品秩不高权限广,但尤其得罪人,少不了受到他人的打击报复,保不准什么时候谁在背后冷不丁放支暗箭,能在此职位上熬下来的人大多双鬓染了白霜,面容甚是憔悴。在此之前,郑超以为年过二十五的宋天瞬亦为年少老成,起码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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