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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您别闹-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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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晚,月光正好,一切正好。

    第二日,秦甫沅难得没能起早习武,好在休沐不用上朝,她乐得偷这一日清闲,抱着累坏了的公主殿下多休息一会。

    她难得任性,却是急了水儿。虽然殿下与驸马爷修成正果自然是好事,但是殿下身娇体弱的,驸马年轻旺盛,若是一时贪欢,累坏了殿下,到底是不好的。调儿在旁倒是对她的着急没有一星半点的兴趣,冷着脸等久了便直接默默自己走开,娟儿随后也直接闪身遁走;歌儿共儿还有般若三个小丫头站在边儿互相打趣着,顺途憧憬感情,一会又为小殿下昨夜动静而相互闹红脸;最终正儿八经陪水儿等的,便只有婵儿了。

    “殿下有命,这几日你大可歇下。”婵儿说完,便见水儿推揉着肩部,不动声色地伸手在那几个点上捏了几下,僵硬地撇开脸避了后者的视线,“分明,殿下此时不愿醒。”

    “作息乱了对殿下身子也不好,我也不至于累到需要休几日的程度。”水儿摇头,又说,“你知道我是放心不得殿下的。”

    “孩子那边呢?”婵儿松了手上动作,凉凉地看着她的眼,“你不想见见她吗?调儿代几日是没问题的。”

    水儿迟疑了一会,然后又强自撑出一分笑意,“姐姐带得也很好,而调儿,你知道她不比普通婢子。”

    住了嘴,到底是几人中的大姐,婵儿有些僵硬地努了嘴,“那我与歌儿换一下,我帮你。”

    水儿下意识回头看了眼歌儿,然后摇头,“你是武功最高的,歌儿维持明面上的便可。”

    说什么都听不进去,婵儿沉着脸,突然大声朝屋内喊,“驸马爷,要侍奉起床吗?巳时了!”

    “一刻后再进。”秦甫沅被迁怒得莫名其妙,但是巳时不起,确实过份了些,再看怀中还是软趴趴抱着自己的殿下,不禁伸手捏捏又摸摸的。

    楚綰被打搅得烦,开始是会用力把手拍走,到了后面越来越不想用力,便干脆扒着那两只手压在怀里,死死捂着不让动弹半分。直到觉得胸前凉凉地,这才猛然睁眼,看着秦甫沅温柔地笑,忆起昨夜的同时,下身那处也跟扎了针一般,动一下便胀疼胀疼的。慌里慌张地把秦甫沅的手从怀里丢出去,人缩到最里,连带被子也盖到了脸上,“驸马好坏!快走开!綰儿都说不要了,驸马还来,过份!”

    秦甫沅尴尬地摸了摸鼻头,听着殿下这么说,倒像是她实在强人所难了一般,虽作业到了后面确实有一些,可是平日里,她自认还是十分自制的。

    “出去!”命令随着秦甫沅的一个靠近便彻底弱了下去,好在秦甫沅有心依她,佯攻了一下后便取了外衣穿上,打理好确认妥当后,这才走出房门。

    “有劳各位了。”秦甫沅后知后觉地发现,连带着婵儿竟然都红了脸,一个个看着他欲言又止的。

    最后还是水儿成熟些,有礼地点头后,这才带着人进屋。而般若则随着秦甫沅一同走到偏房,连连啧嘴,在她迷茫地眼神中,在自己脖子上乱点了一通。

    秦甫沅这才反应过来,昨夜殿下好几次失控咬在下巴、脖颈上,现在指地,都是齿印所在…且慢,莫不是,方才殿下急着赶自己出来,其实是因为怕自己计较这个?

    “呼,吓死我了,怎的一夜过去,那些齿印反而更明显了?”缩在被子里,楚綰看水儿几人顶着红脸收走地上的衣物,还有被中那染着血红梅花的锦帕,不由露出了痴痴的笑。

    “驸马爷脖子上那些齿印,只怕没个三四日也消不下去吧?”

    “明日驸马爷上朝哪能逃?外人只道是少年风流,却不知是家养爱咬人的猫,啃错了鱼~”

    歌儿共儿哀叫连连说殿下不懂矜持,嬉闹间被婵儿瞪了两眼,这才干巴巴地缩到汤池那边,老老实实为殿下备着洗浴的事宜。

    “殿下这下可算是如愿以偿了?”水儿见楚綰精神比前几日好,总算是也把心落回了原处。

    “嗯!”掩着火热的脸颊,楚綰用力点头,又忍不住咯咯咯笑出了声。
………………………………

第五十五章 此间心意

    一夜好月,朦胧地并不止水到渠成的□□,更有在夏夜躁动不安的心意,借着凉风,愈发浓郁。

    林清瑜捏着手上的丝帕,看着那轮明月,却不时偷偷用余光去瞥侧边大门,而那里,许久能见的,只有夜晚巡逻的侍卫。

    “林小姐,长公主殿下一时半会大抵是回不来了,不若还是歇息去?”林府的贴身丫鬟并没能跟出来,林清瑜身边守着楚曌安排的睿兰。

    林清瑜咬了唇,还有些不愿承认,“我只是嫌时间早了些,何曾说是等人?”

    睿兰只好顺着说,“小姐不是等殿下,只是这般在外吹着,回来殿下瞧见了,责备奴婢照拂不当事小,殿下那心疼急了才坏。”

    这话明白得很,叫林清瑜不禁瞪目,“胡说什么…”

    莫不是那般感情,藏着捏着还不行,却被长公主还到处宣扬了不成?要不然,怎的长公主府上下,瞧着就无人不知了呢?

    正气恼着想要转身回房,就瞧见长公主领着下人回了院,正对上眼光的那刻,连楚曌都惊诧了一番,再回神时,便笑着摆手直接遣退了周边,上前走几步,虽并未完全拦住,但是也足以将林清瑜留在身前。

    因着殿下那份情是从未遮掩过的,此时等人被撞见,便是林清瑜自己看,都觉得另有一番情意在其中,恨不能直接消失遁走才好…只怕这回,本该被理清的情,这回更要说不清了。到底礼数不可失,哪怕心思再如何翻腾,林清瑜施礼后还是老老实实站直身子候在原地。

    说来也奇怪,此时看见楚曌整个人好生站在身前,方才还惶惶定不下来的心,不知怎的竟然安定了几分。自围场遇刺那夜后,再与长公主相处都带着说不清的疏远、冷漠、尴尬,一切不舒服的感觉,横在这一方院子里近近地两个屋之间。或许那些话太直接而又了当,竟也一直陪着过了每一日被忽视的日子,叫人尝了从未有过的苦恼,当真…失去了才知道要紧握吗?婚事,秦甫沅,曾经都深以为会是自己的,却轻易都被揭了去,而长公主呢?

    抬眼看楚曌时,林清瑜都觉得那份不舍实在荒唐了些,不是对秦甫沅那刻骨铭心,没有那酥软的悸动,若是喜欢,分明哪怕只是一时,那感情便能浮在心头,清清楚楚的…如此,到底是卑鄙地无法接受失去,还是?

    “要是知道清瑜在等本宫,便不平白耽搁那些时间了。”说话间正走近一步,不曾想林清瑜也连忙跟着退了一步,再进再退,楚曌无声叹了口气,“莫不是,本宫是什么洪水猛兽?只是,清瑜啊,你应当知道,这般羞涩娇媚的姿态,倒越发叫本宫难以克制!”

    不愧是长公主,轻飘飘一句话,似乎那么多日都不过昨夜一梦,那直接的眼神,只差不多直接动作了,叫林清瑜不禁红脸,只能可怜兮兮地将情绪发泄在丝帕上,揪來揪去,如她自己一直摸不清的心思,上上下下,好是难为。

    “听闻殿下明日要启程去边城…是真的?”林清瑜说着,更觉得自己为人奇怪,今日不过是偶然听来,也并没有个准信,却为此一直守着…更可悲可叹的,是她连这份关心是图什么,都渐渐因为不同以往的关系,变得不清不明了。

    楚曌嘴角细微勾起,“是真的,明日午后出发。”

    “应当,不会有上次那般危险了?”林清瑜顿了顿,“南苑的主谋,不是还未抓住吗?”

    也不回答那些问题,只是避重就轻地答应,“若是清瑜忧心,本宫自然是谨慎再三。毕竟,比之那些皮肉伤,清瑜一丝不快才真叫本宫难受呢!”

    林清瑜听得别扭,但是并不直言,想了许久,才问,“殿下,当真支持五皇子吗?那么…表哥…”

    近日,随着边城被袭,而楚帝大病,帝京早已风起云涌,似乎边城外的是援兵,而那皇位,已开始准备择主一般。朝中已明分两派,□□一脉,而另一派是有长公主支持的五皇子…林清瑜口中那么难为的一声表哥,便是其母任氏外甥,长公主驸马,任重远了。

    林清瑜从未在楚曌面前问过朝政,突有此问,难免叫人讶异,想那任重远与太子是昔日同窗,任家在五皇子前,便已站在太子一系了。若楚曌与太子对立,那便注定是与任重远对立了。楚曌惊讶后,再猜林清瑜的心思,那热切便全然淡了下来,“看来,今日清瑜,听了一些特别的东西呵!”

    “到底是夫妻,殿下何必…”林清瑜说这话都觉得古怪,殿下对自己有情,而表哥一心向着殿下,如今自己又劝殿下与表哥…

    楚曌似乎是由此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一般,挂上笑容,“嗯,为男子,可当真是了不得,不择手段后只需一丝愧疚,女子便该感激涕零,而又夫妻和睦了,这可真是有意思了!人活一世,当尽兴,怎偏女子却被套那伦理常纲,做了牢奴,且还要心甘情愿呢?”

    当年楚曌受先帝宠爱,之后又特封了长公主的官爵,任重远这么个刚入官场的人,如何娶得堂堂太华长公主?而婚后,为何夫妻冷淡如此,确实是为人疑惑的,只是随着时间过去,任重远洁身自好爱妻之名一直不断,所以当年的疑问,到底是被人遗忘了去。林清瑜那时年幼,也偶然听说过一二,可是只有此时经长公主一提,她才恍惚记起。

    而这一提,却提起了长公主的情绪。

    “以清瑜看来,本宫应该如何抉择呢?太子与本宫生芥蒂的时候,任家做过什么?本宫当初是如何下嫁任家的?那任家又是如何,在众人皆认定本宫是为五皇子一派时,却依旧站在对立面了不是吗?是,本宫确实不见得多么在乎被选择或者未被选择,可,单凭这样的关系,再谈仁义,清瑜不觉着,这份忧心,实在是荒唐了些吗?”

    林清瑜咬唇,这话、这语气与那日是何其相似!竟然连地方都一致,殿下那失望的目光…按着上次的经验,大抵又是疏远,或许这次失望极了,便没了下次,只因着,这次连怜惜都已经没了。

    “呵!清瑜不觉着,这世间实在残酷了些吗?任家如意算盘算得好,若站对了,太子登基,过往本宫给的屈辱便正好一应送还;若站错了,只需凭着长公主驸马、馥郁、悦俞的名头求得一命,你瞧着如何?从头到尾,到底是谁?到底是谁应该被担心?清瑜啊,莫不是本宫太在乎自尊了,才叫你误以为,所有事都是轻而易举便得到的?莫不是因着本宫心中有你,便活该这般被忽视吗?难不成一厢情愿,真地便再如何努力,都只当是徒劳?要不然,怎的你情愿关心那从未真心待你的一丝血亲,也不愿细细看看本宫?林清瑜,为何你情愿偏帮利用你的人,也不愿仔细算算,本宫的情不比谁人来得少呢?”

    “殿下…”林清瑜吸了一口气,话在喉间,难以成句。不过无心一问,便被这般凶狠夸张地训斥,本该反驳才是,可讽刺的是,细想来,殿下哪句说错了呢?不自量力而又擅作决定的事,少做了吗?

    楚曌到底还是恋着林清瑜,疼着她的,哪怕这般气急了,也还是暂且收了锋芒,放柔了语气,“本宫不愿每一次与清瑜说话,便闹得那般不愉快。方才瞧见清瑜在等本宫,分明是快乐极了的…本宫知道清瑜对秦甫沅之情,并非一朝一夕能改,也暂且不再苛求你回应,只望清瑜你,在为你所谓的情理行事前,也考虑一下本宫的情理。”

    楚曌说着,伸手缓缓遮了林清瑜的眼,“本宫的性子太糟了、也太自私了,指不定什么时候,那怒火烧起,便连清瑜也容不得了。”

    糟糕的,当真是殿下吗?指缝间能捕捉到的,只有一珠光华,溢入脑中,再有林清瑜那一口气,随着心中的万千思绪,就此一齐落回肚中,或将腐烂。

    “清瑜…”

    一声声呢喃,多年过来听了少有万遍,何时起,这般复杂,叫人不禁黯然?

    馥郁花开,少女年华正好,羞怯中幽幽灵动,温婉之余又脱俗,青葱玉指,几句涓涓细语,是怎的个美好的光景?那时且不知,一眼便深情,之后又是怎的个挣扎?

    该是要谢任重远为男子毫无依据的自尊才是,不然,又怎会一次次想见,再相熟?若没有他那无用的冲动,用最拙劣的方法,有怎能彻底将林清瑜安在身边?所谓执念,不过便是这般,紧抓着不放,才能苟且贪来一丝快乐。可这快乐,当真是属于楚曌这个人的吗?

    “许多时候,本宫会想,若是本宫为男子,是否便不会有这些苦恼?”

    羡慕啊,秦甫沅。
………………………………

第五十六章 藏匿

    你猜我瞒的事儿少了,秦甫沅和楚綰俨然如新婚燕尔一般,浓情蜜意黏稠得紧。其中变化,便是连悦俞这么小的孩子都一眼瞧了出来,直对着楚綰的脸蛋不断咂嘴,“小姨瞧着,怎的好像比以前越发好看了?”

    难得从小外甥女的口中听到夸奖,楚綰自是得意洋洋,正要自爱一番,便听见任悦俞兀自补充道,“还以为这把年纪,早该人老珠黄了,到时悦俞正值华年…”

    楚綰满十六也不过那么些时日,却被说这把年纪,一时气傻在了原处,等要发作时,小丫头已一骨碌溜到了秦甫沅身边,不待驸马伸手,便自发爬到了她膝盖上装可怜。

    “小姨夫,悦俞分明是夸小姨好看的!”任悦俞紧紧搂住秦甫沅的脖子,那般亲近更是叫楚綰吃醋,费力从中分开两人后,飞快抓了任悦俞,背过身子后对这小屁股便拍了几下。

    其实,悦俞现在正肉得可爱,楚綰也不见得使多大劲,根本不会有什么痛,但是那夸张的尖叫,还是让秦甫沅有几分惊诧。下意识有些心虚地回头看了看周围,这附近指不定有长公主的眼线,明明是为了让人更好照顾才送来的,这么一闹,也不知道会被怎么想。

    “殿下…”秦甫沅刚喊一声,楚綰便想学之前悦俞那样也爬腿上来,正色将人拒开后,秦甫沅有些严肃地说,“殿下是长辈,对悦俞应该是宠爱一些的。”

    撇撇嘴,楚綰望着秦甫沅宛如一个吃干抹尽的负心汉一般,幽怨几近变作实物,压向偏帮了别人的秦甫沅。偏小悦俞不懂事地还继续搂紧小姨夫,一副开心得意的样子,如此一激,楚綰扁扁嘴,眼泪似乎随时都能流出来了。

    那模样实在端的是可怜了些,秦甫沅平白生出了愧疚的感情,只好伸手轻轻拍了殿下的头,再三确保殿下不会真哭出来后,再将小悦俞放到一边,“悦俞是孩子,尚且年幼,故而甫沅会护着悦俞。二来长公主将你兄妹托与我,自然甫沅要护着才是。但荣安公主是甫沅的妻,一辈子都是的,任时光境迁,这都是不会变的。哪怕悦俞与殿下所说的只是玩笑话,可殿下心思敏感,终究会难受的,再有下次,甫沅也无法多加袒护了。”

    悦俞低了头,有些伤心地意识到,温柔地小姨夫这会是不喜欢自己的,可感情对于她来说,是娘亲想见小姑姑,小姑姑在身边,娘就开心。为什么,小姨夫与自己,就不行了?

    楚綰心中为秦甫沅的话而雀跃,却见小外甥女一脸沉重,倒有些叫人不忍心了,嫌弃地稍微将她往边上推一些,才说,“你还年幼,所以很容易混淆。等大了,自然会懂,谁才是你真正要抢的人。”

    “殿下!”秦甫沅伸手揽住重新挤进来的人,无奈刮了刮她的鼻子,“乱教小孩做什么,怎么能说抢呢?”

    “唔…才不管别人!”楚綰嘟了嘟嘴,看向书房方向,闷闷地捏着秦甫沅的手,“皇姐要快些回来,将这个小讨厌鬼带走!叫她老是给綰儿添堵!一点也不可爱!”

    悦俞那点伤心很快被不服气换下,只是方才秦甫沅还偏袒了楚綰,她再对着来,指不定小姨夫更不喜欢她了,最终皱着小脸,苦巴巴地对秦甫沅躬身,“小姨夫,我还是回清瑜姑姑和哥哥那儿去罢!”

    说完,其实也不等秦甫沅答应,便自己小跑着离开了。楚綰愣住,看了许久,才别扭地努了嘴,“屁大点的人,脾气倒是有几十的年纪了!水儿姐姐,你便去跟着吧!刚住进来应该很多地方需要照顾的…”

    水儿笑着称好,秦甫沅也笑,“殿下瞧着,与悦俞不像是姨甥,倒更像是一个院子里的同伴。”

    “驸马这是在说綰儿幼稚?”楚綰抱着秦甫沅的脖子,刻意用力扭着身子,瘦削的地方咯着秦甫沅不住聚眉,共儿和歌儿两个爱闹地则在后面毫不掩饰地笑了起来。

    红着脸把楚綰从身上放下,干咳两声,伴着眉势,正是认真时,“也不知道长公主那边可还算顺利吗?如今特地托殿下照顾表姐和孩子,怪不安的。”

    “嗯,母妃都叫綰儿好好呆在公主府…明明父皇病重,为儿女应侍奉左右才是。”楚綰眼中,也跟着带上了几分忧虑。

    前日,长公主受命前往边城与任守关大将军的吴海成交头,与来犯的草原军交涉停战。临行前,长公主亲自将林清瑜以及任馥郁、任悦俞送到了府上,要荣安帮忙照拂几日。按理言,林清瑜这种与秦甫沅有不白流言的女子,本应避讳三分不得多来往才是,长公主不可能算不出其中利害,只是拼着那代价,依旧如此行事,其中意味就自然值得考究了。想到近几日监国太子与五皇子之间的明争暗斗,后宫妃嫔间频频走动于陛下身前,又有多少个贵人被打入冷宫,还有边境蠢蠢欲动地草原势力…秦甫沅不禁沉了脸色,因她本就从属于长公主手下,其中还有楚綰、林清瑜这些牵连,对外,秦甫沅这位驸马其实早已被打上长公主派的标签,便就算无心站队,在别人眼中,她似乎也只能依附长公主了。

    实际呢?先不说为了长公主多番的照顾,便只是为了自己,秦甫沅再怎么不关心朝堂,如今也必须要警觉几分。更何况,别人或许还不相信,可是她却清楚感觉到了,那位殿下所要的,绝非是将五皇子之流推上那位置…虽殿下从未明说,但是秦甫沅心中度量几分下来,竟然也有几分热血在灼热着,隐隐有了沸腾之势。

    只是,这条路,是何其难走的路啊!

    “荣安公主还请停驾!不要为难末将!”

    车轮伴着马鸣声一同惊乱错杂着,最终停在了三向包围下。婵儿一张脸有如寒冰,手捏紧剑柄,“区区小将也敢妄自拦驾!若是耽误了殿下的身子,你便是十个脑袋,也不够掉!”

    “圣上遇刺,五皇子护驾而如今生死未卜,御旨封城查凶,任何人不得出入楚京,殿下私自逃出已是违逆!”那护城军将领寸步不让,只死死地盯着车辇正中端坐着的那一男一女。

    “可笑!殿下身子不适,急需前往药庄取药,那是圣上早年便亲自赐下的荣宠!怎到了你口中,便有私逃之罪了?诬陷一国公主,违逆的,到底是谁?”歌儿嗤笑一声,也抬了剑,似是稍有不对,便会拔剑杀敌。

    那将领还正待辩解,一根纤细的银针便直直掠来,头盔下不过只有一甲耳垂露出,那银针便扎在那,若非闪光,便那发丝般细小的针,怎能发现?心中好是惊惧,再望去,只见那清冷的女子捏着针帕,凉凉地望着他,“堂堂公主驾前,骑马带刀拦驾,这般大不敬,按律可杀,下面的针,或有毒,或直接入死穴,尔等,可要一试?”

    要说荣安受圣宠的体现,最有名的两件,一是在楚京附近,找了一处好山水,费了五六年之久,尽百户药农之力,造了只属于楚綰一人养药用的别院,这便是药庄,外人多有传,国库药不如药庄灵;其二,则是那位实力远胜太医院院首的调儿大人了。

    虽说调儿在外有名的是医术,但是药毒不分家,谁能肯定这位大人没有在私下研究□□?虽然被三个女子轻易压制让人有些难受,但是另一方面,将领终究还是只能选择屈服忍让,比之那些有的没的,更重要的另有其他。

    见那些兵士一律下了马,调儿才淡淡地收笼了针帕,又开声,“此次匆忙前往药庄,一是殿下烧热反复,急需要用的稀有药材府上已没有储备;二是因着圣上龙体不适,殿下孝心难安,故有意在药庄钻研,找寻救治之法。尔等耽误一刻,真有信心承担那一刻的罪责吗?”

    与婵儿、歌儿那般喝止威胁不同,调儿这话,暂且还算是颇为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至少面子上还是好看了许多,将领缓了态度,尽可能使自己听着并非那么不敬:“末将等并无心为难公主,只京中久久未寻到那刺客,殿下在此敏感之时离京…”

    “大胆!”歌儿脸色急变,不曾想对方为了拦下自己一行人,竟然还敢如此出言不逊,“你莫不是想说我们殿下和驸马有意藏匿刺客!”

    这般压力,真是头一遭了,将领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若是贼人包藏祸心,只怕殿下也会受贼人所害啊!”

    “你!”共儿也气,眼睛瞪大,正要训斥,便听见身后楚綰的说话,“依将军看,本宫该是要如何配合,才算证明了清白?”

    声音软糯无力,话语中时不时掺了越发明显的喘气声,接着帐中便有秦甫沅关切地声音,“殿下好好歇着就是,何必逞强?若是气坏了身子可如何是好?”

    那将领瞪着双目,似是听到了多么不可置信的话一般,面上一片惨白,接着又听秦甫沅温声问,“你们查好了队中无嫌疑者,是否便能安然放行?若是那般,便快些看,殿下可经不得耽搁!”

    “是!冒犯之处,还请公主殿下、驸马爷恕罪!”一声应下后,几个士兵便默契地往随行的护卫里搜去,再是其他辆马车中,也只有林清瑜和两个孩子,关于刺客却是一无所获,而如今已应允下搜查后不得再多纠缠,将领尚不死心,眼睛死死盯着纱帘,恨不能直接入内一看。

    秦甫沅一声轻笑,“怎么,将军还有事?”

    “贼人诡计多端,属下觉着,以防万一,辇中…”

    这是连殿下的辇都想搜一遍了!几个护主的丫鬟哪里能容忍,不肖楚綰说什么,她们似乎随时都愿意将这不识好歹的家伙斩下,“真当荣安公主府是吃素的了?”

    气氛再次剑拔弩张了起来,最终还是一声长叹打破这紧张的局面,“退下吧!将军也只是尽职尽责罢了。”

    说话间,纱帘打开,楚綰正虚弱地靠在秦甫沅身上,闭着眼脸色惨白,守城的将领自然识得秦甫沅长相,复杂地细细盯了几眼后,有着说不出的荒诞,这里也没有半点痕迹!

    秦甫沅轻笑一声,还是那般淡定从容,“将军看好了吗?那谋逆之贼,可在殿下这处?”

    “末将看好了,职责所在,耽误了时间,还请公主殿下降罪!”那将领退下,跪在地上请罪。

    “不必了,将军还请尽快找寻真凶!”秦甫沅说完,拢了纱帐,“继续赶路!”

    “是!”

    车队慢慢远离视线,而将领还站在原地皱眉苦思,莫不是哪里出了差错?竟然没有?这一路跟着,那么大个活人,难道还能凭空消失了去不成?
………………………………

第五十七章 莫名其妙

    秦甫沅横抱着楚綰一路入了药庄内,随着调儿带领来到卧室,把楚綰放到床榻上,又仔细关了房门,这才长嘘了一口气。

    调儿为楚綰除去外袍,才发现右边肋骨处的红衬上染了一小块暗红,再次沉了脸色,“驸马爷,宋夫子的伤口再次裂开了,请出去。”

    大概是因为那人前一秒还挂着楚綰的身份,这时候秦甫沅有点没能反应过来,倒是自顾直愣愣地盯着那张脸,口中嘟囔着,“好像!真的好像!”

    “驸马爷?”调儿感觉到秦甫沅视线所在,伸手挡住那张脸后,又用那凉凉地语气说,“莫不是,驸马爷是想耍个流氓才好么?”

    边上的歌儿听见了,止不住捂了嘴,偷笑了起来。秦甫沅这才想起来,眼前这有着楚綰长相的,却并非她的殿下楚綰,而是宋友丙。虽然秦甫沅不懂宋友丙为什么没有看出来自己也是女儿身,但是此时扯这些闲碎的事,明显是极为没意义的,故而压下好奇,拱拱手,彻底退出了房间。

    等秦甫沅彻底出了房间,调儿这才把视线放回在宋友丙身上,帮她把衣服去掉之后,再解开那纱布,原本被草药敷着起了血痂的地方,此时有一角微微裂开,鲜血便从中缓缓流出。无声地取出药箱,沉着冷淡的表情背后似乎总是藏着丝丝恼怒,叫人格外紧张,生怕冲撞了美人。

    歌儿在边上负责打下手,眼神却是毫不加掩饰地落在了宋友丙脸上,“虽说宋夫子的轮廓确实与殿下有几分相似,只不过娟儿姐姐的易容技艺还真是了得啊!以往怎就未曾听说过呢?”

    “是啊!还要感谢各位姑娘的费心维护,只是宋某如此装扮,实在于殿下无礼了。”托歌儿的福,宋友丙紧张的情绪有了别处转移,自然舒缓了不少。

    “哪里哪里~”歌儿厚着脸皮将所有的感激揽在自己一人身上,跟着忍不住在宋友丙此刻的打扮上转悠:脸便是抹了不少米分,到底还是不如殿下白,不过透着米分的底子,至少昭示着身子主人的体质是好的;殿下的身子比她要纤薄几分,娇小瘦弱许多;嗯,大概是因为裹胸多了,还是殿下生来得天独厚,那身段,远不如殿下的起伏有致…

    歌儿看得热闹,可把宋友丙羞坏了,好在这妮子心思单纯,还只顾着自己好奇,“不知宋夫子,为何作此装扮呢?这般打扮被发觉了,可就不好了吧?”

    “啊?”宋友丙有点尴尬,“事实上,这般打扮,还是长公主殿下安排的。长公主殿下向来视能力用人,只是世道如此,殿下考虑门中女子行动不便,便叫我们以男装示人了。”

    调儿听及此,顿了一下,跟着便又恢复那一丝不苟地样子,继续仔细为宋友丙处理伤口。

    向来便有几分憧憬长公主的歌儿,又听到了关于楚曌的好话,不免更觉得以前还觉得有些猥琐的西席,此时亲近可爱了许多。

    “是了,歌儿也觉着,长公主殿下英姿飒爽,实在是一代风流人物…只是你为何…”要去刺杀陛下呢?是长公主安排的,还是这人背叛了长公主?歌儿所知的只有这些,此时一番细想后,不免有些不得劲。她只是个下人,主子之间的事自然打探不得,更何况这些牵涉到江山社稷的大事?小丫头能咽下好奇已经实属不易,表情上也依旧还是那娇俏可爱的样子,自然跳开话题后,又与宋友丙一句句说笑。只是其中感情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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