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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宦无妻-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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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历久!”曹吉祥眉头紧皱,语气中尽是错愕。
曹钦发觉事情不对劲意图带着一部下属背后逃跑,东华门却是在陆历久话音落下迅速紧闭,城墙上突然亮起了道道火把,霍彦青正在城门中央皱眉凝着曹吉祥。
前有兵部,后有锦衣卫。
这一招不着声色的瓮中捉鳖,可真是用的妙哉。
“霍彦青。”曹吉祥脸色一变,看着被锦衣卫和城卫围的水泄不通的东华门,苍老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了扭曲的表情。
“你们这是算计好的!”
“好一个陆历久。”
“好一个霍彦青!”
“倒是杂家小看了你们。”曹吉祥眼中的恨意越发浓郁,这段时间他已经被陆历久逼的节节败退,先是被皇上斩断双足,后东厂势力又被禁锢。
输给一个晚辈,无论是面上还是心理,曹吉祥都不会甘心,他作威作福了大半辈子,岂会如此轻易认输。
而且……曹吉祥更不敢输,若是他输了,从前受他残害的那些人的亲友,势必会将他挫骨扬灰,冤孽太多,手上的人命也太多了,他输不起。
“你以为凭借你们这些兵力就能直接将我抓获!”曹吉祥恼羞成怒的声音在黑夜中骤然响起,“黄口小儿,终究还是欠些修行!”
陆历久面色凝重的点头,“凭兵部可以调动的城卫和锦衣卫的确不是东厂非人训练出来的暗卫的对手。”
而且,还有石亨在。
“不过……”陆历久抬头,唇角扬起一抹云淡风轻的笑意。
“哈哈哈……”曹吉祥冷笑出声,“算你还识相,你若是此刻就求饶让路,或许杂家还能给你一条生路。”
“石提督,皇宫中的兵力都在此了,只要能牵制住锦衣卫,杂家的东厂势必会杀进皇宫……”曹吉祥目光中露出贪婪,声音更是说的慷慨激昂,为人奴才大半辈子,他还没尝过做这万民之主是何滋味!
“上!”曹吉祥手指颤抖的指着陆历久,“谁能杀了陆历久这个小杂种杂家重重有赏!”
东厂的那些暗卫也皆在曹吉祥左右蓄势待发。
扑哧。
曹吉祥的话音还未落下,有些错愕的看着胸膛穿出的利剑,剑身上被他胸口的鲜血染红。
“石亨,你……你竟然倒戈!”曹吉祥因为愤怒,声音也变得越来越尖锐,艰难的转过身。
此刻的曹钦早已经被吓得双腿发软,东厂那些暗卫攻击不成,反被石亨的下属包围。
石亨冷笑,“曹公公错了,本侯并不是倒戈,从来都没有过叛乱之心,又何来倒戈一说?”
狡兔死,走狗烹。
东厂气数已尽,石亨终究还是选择釜底抽薪,再关键时刻给了曹吉祥致命一击以此来换取自己在朝中的地位。
“你……”曹吉祥痛苦的咬牙,“石亨,就是……就是杂家死了,势必……势必也要托你下水……”
石亨目光阴狠,压低着声音的说道,“只怕……你没有这个本事。”
这么多年,石亨的腌臜事情也做的不少,只不过比起曹吉祥人人得而诛之还要差的太远了。
曹吉祥瞪大着眼睛看着胸口中的剑被石亨猛地抽回,身体死不瞑目的重重摔落在地上。
陆历久摇摇头,向着暗处的方向拱手,“恭请皇上!”
朱见深正值年少,一身明黄色绣五爪金龙的龙袍被火光照的熠熠生辉,看着死不瞑目的曹吉祥,却也只是淡漠一眼,“死后不得安葬。”
陆历久站在地上,目光凝望着站在城墙上的霍彦青。
他面容冷峻,那冷漠是从骨子里露出来的,并不是针对某一个人,天性如此。
家世,官职……的确是不错啊,也难为他如此优秀。
陆历久只觉得心中一抹苦涩。
霍彦青似乎发现了陆历久在注视着自己一般,目光也毫无畏惧的迎了上去。
(未完待续。)
………………………………
第一百零四章:自缢
树倒猢狲散。
曾经权极一时的东厂也逃不了如此命运,随着曹吉祥被斩在东华门前而朝夕倾覆。
陆历久搜刮了曹吉祥七大罪,
朱见深下令将曹吉祥的尸体悬挂在市集三日,以此平息百姓对东厂的怨气。
东厂尽数被打压。
曹吉祥罪恶滔天,陷害朝中忠良,其中便有赵国公府。
东厂五品官职以上的暗卫尽数落狱,曹钦及其他曹吉祥嗣子就地正法,三代亲族成年男子贬至塞外,女子充入掖庭为奴。
东厂二字顿时成了人们心中的忌讳,甚至连气派的东厂也没落萧瑟,皇帝派人铲平的东厂密室,又从其中牵扯出来不少的陈年冤案。
首当其中,便是多年前的赵国公府,又换了新的一批大臣入狱,好像这四季的轮回,总也没有停歇的时候。
汪延的病总算是在深冬之后的春天好转,而且还比从前更加受朱见深器重,同时圣眷优渥的还有陆历久,霍彦青。
大明变天了,后辈层出迭起的时代。
曹吉祥伏法后,内阁首辅徐友珍似乎更加低调了,便是连石亨都懂得收敛锋芒,甘心默默无闻做个闲散国公。
微风格外温柔的吹拂着冒着新芽的绿叶,浅浅的绿叶渲染着浓浓的生气。
春天是个好季节,万物复苏,朝气蓬勃。
傅明娴这段时间过得很安逸,素日莫过于练字沏茶,和沈家的亲事更是进行的有条不紊,仿佛回到了从前不敢想的安逸生活,清心寡欲。
傅明娴明年方才及笄嫁人,沈瑜愿意等,沈家不曾多言,大约及笄之后才会确定准确的成亲过门之日。
皇上还了赵国公府的清白,将赵二爷官复原职,召回赵家被贬边陲的血脉,虽不至从前的荣宠,却也算是赵家得以重建。
听到消息的时候。
傅明娴站在竹木廊下,看着那些刚从土里冒出新芽的蔷薇高兴地眸子氲上一层水雾。
真好。
赵国公府总算是平反了。
虽然赵国公府对她好的只有赵秦氏和赵宛容,两人皆没有受到牵连,但那终究是她母亲的家,赵秦氏若是泉下有知也定然会开心的。
然而,看似风浪过去,却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
傅家过得平安顺遂,可傅国公府却不那么好了。
曹吉祥倒台,身为曹吉祥义女的何氏难免受到牵连,甚至是傅五爷也陷入困境,连带着傅四爷的商场生意也跟着除了问题。
听说岭南庄子还生出性命之事,傅四爷连夜去岭南处理。
傅国公府本就积弊太深,如今更是因为义女婿的身份被退到了风口浪尖上,年前傅周氏搬出丹书铁卷强行压住了分家,可是现在……
大难临头各自飞。
傅国公府本就人心不齐,为了避免牵连,恐怕是压也压制不住了……
傅明湘在后宫一错再错,降为湘嫔。
傅祁想要将傅明茹送给汪延做继室,先是傅明茹绝食反抗,最后耐不住傅祁的态度强硬,可是一直意思不明的汪延却是厉声拒绝。
傅钰想起了傅明娴,却被万氏冷言冷语的告知沈家曾派人去傅家提过亲事,等着及笄之后便迎娶傅明娴过门。
先前的事情被傅周氏瞒的滴水不漏,板上钉钉才提起,傅钰束手无策,傅国公府正是漏洞百出的时候,沈瑜父亲乃是负责谏言的言官,强行逼迫傅明娴恐怕会再度将傅国公府推到风口浪尖上。
得不偿失。
汪延就如同浮萍乱世的救命稻草,可惜,傅国公府偏只能看却抓不到,其实,这个时候只要傅祁愿意放弃一身富贵自请辞官,傅国公府仍可以平安。
但傅祁不会这样做,傅钰也不会。
傅明娴意外的收到了商李氏的书信,说是既然和沈瑜的事情已经安定,是必要去感谢一番傅周氏的美意的,她这个媒人也算是修成正果。
傅明娴对傅国公府避之唯恐不及,但商李氏不但促成这桩亲事,又是沈瑜的师母。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对于商家,不可不尊敬。
傅明娴便想着,既然推拖不得,那她便同商李氏约定好时间,结伴同去看望傅周氏好了,想必看在商次辅和沈家的面子上,傅大爷和傅二爷也不会太过分。
傅明娴身着藕色绣芙蓉的袄裙,头上斜插着镶宝石的碎玉簪子,素雅的打扮更让人眼前一亮,傅明娴好像长高了些,看起来更加明媚动人了,肩上又披了绣缠枝的披肩。
已经是春天了,但傅明娴怕冷。
准备就绪,便雇了马车一路去了玉桐胡同的商次辅府上,傅明娴报了名号,有着商李氏的吩咐,很快便有小厮前来引荐了,同样是朝中权贵,商衍为人清廉,商次辅的府上要比傅国公府和赵国公府朴素许多,但却甚是文雅。
傅明娴绕过抄手游廊见到商李氏也早穿戴好的在等着她,一旁有位明眸皓齿的粉雕玉琢的小丫头陪着。
“叫商老夫人久等了,是明娴的不对。”
商李氏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下傅明娴,目光中竟是带着几分心酸和无奈,“娴姐儿来了,那咱们便别耽搁了,直接去吧。”
“芙姐儿,先回房间去找你姐姐玩,祖母回来再陪着你。”
小丫头懂事的答应,由奶娘抱着离开了。
傅明娴点点头,扶在商李氏左右。
门外却突然响起了两人谈话的声音。
“沈瑜,到底是谁啊?究竟是哪家的姑娘能让你如此魂牵梦绕的?”
这声音是秦洛?
而秦洛一旁,则是沈瑜。
商次辅本是吩咐沈瑜前来送些诗书回府的,秦洛听了便一直吵着要跟着前来。
自从除夕过后沈瑜无意对秦洛说了那一番话之后,秦洛好像变了很多,虽然口气依旧是从前的张扬跋扈,但却好学了很多,也有礼貌了很多。
更喜欢和沈瑜待在一起了,他觉得沈瑜不嫌弃他,他也刚好看沈瑜很顺眼,两人是可以成为朋友的!
所以沈瑜得了老师的命令,他也一起跟着来了。
沈瑜脸色有些扭捏,“秦洛,你在瞎说什么啊,到时候你就会知道了。”
傅明娴有些尴尬,可商李氏就在一旁,她这会儿躲也不是,只能硬着头皮的看着秦洛,又将目光转向沈瑜的身边,浅浅一笑。
沈瑜正为难如何回答秦洛的纠缠,却意外的在商府见到了他朝思暮想的傅明娴。
沈瑜将手中的诗书不由分说的堆放在秦洛的怀中,自己却是动作飞快的上前,到了傅明娴的面前。
“阿衡……”
“师母。”
商李氏笑着点点头,又意味颇深的看了傅明娴一眼。
“你是什么时候来的?”沈瑜嘴角微扬,目光赤城的望着傅明娴。
“刚来,和商老夫人约定好了要去感谢傅老夫人的成全之恩。”傅明娴抿唇。
沈瑜目光一亮,“的确是要去感谢的。”
“阿衡……路上小心!”
“哎……”秦洛刚想质问沈瑜怎么平时那般沉稳,这个时候却手忙脚乱的,却突然听到了沈瑜喊:阿衡?
秦洛心中一颤,不会那么巧吧?
可惜,却正好见到同沈瑜言谈身患,莞尔浅笑的傅明娴,沈瑜定亲的人,竟然真的是……她。
是什么时候的事情,难怪当时傅明娴竟然拒绝了他,原来,她竟然是喜欢着沈瑜的。
不知道为什么,秦洛看着无比和谐的沈瑜和傅明娴自觉地异常刺眼,甚至额头上的青筋也跟着暴起。
“走吧。”商李氏拍了拍傅明娴的手背,傅明娴点头,眼角的余光瞥着面色青紫的秦洛,心中升起一丝愧疚。
对不起,秦洛。
……
商李氏和傅明娴到了傅国公府的时候,傅周氏竟然已经穿戴整齐,五福捧寿的褙子,梳的平整的发髻,眉眼间更是熠熠生辉,好像已经料到了傅明娴会过来。
“阿衡啊,婚事已经定下来了,便可以放心了,难得那沈小子家世和性格都好。”傅周氏眼中有些湿润,“你能将来过得好,我便也放心了。”
傅明娴只当做是傅周氏在替她开心,笑着点头,“的确是好的,阿衡很满意,全靠老夫人在其中周旋,所以来同您报喜,您不会嫌弃阿衡有些烦吧?”
“怎么会呢?”
“明娴啊。”傅周氏眯着眼睛,笑盈盈的看着傅明娴,“祖母突然想吃豌豆黄了。”
傅明娴刚抬起的腿再度落了下来,回头笑盈盈的看着侧卧在临窗大炕上的傅周氏。
夕阳的余光从镂空窗桕照进屋里,照到了傅周氏的身上,照在了傅周氏的脸上,让傅周氏的笑意更加慈祥,看的人心里暖洋洋的。
“好,我这就亲自下厨房给您去做,不过您要先等等了,若是饿了,就先叫许嬷嬷给您拿一些糕点。”
傅明娴有些奇怪,但看着商李氏也在点头示意她,“今日高兴,一直听老夫人说你的手艺好,左右也闲着,便做给我们尝尝?”
傅周氏笑着点头,“好。”
傅明娴将门带上,却并未立刻离开,而是站在门口拧眉不知道在想什么。
“小姐,您这是怎么了?您不是要去给老夫人做豌豆黄吗?”鹊之疑惑的看着傅明娴,“您怎么不走了?”
傅明娴紧皱的眉头松开,摇摇头,“没什么,只是心里突然疼了一下,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父亲和母亲还好吗?”傅明娴问道。
“那大概是我多虑了吧。”傅明娴又回头看了看傅周氏,她已经睡着了,“走,咱们这就去做,刚好一会儿便要用午膳了。”
傅明娴走后,傅周氏布满皱纹的眼眶下,流出了浑浊的眼泪。
看着商李氏流泪不语,商李氏也红着眼睛借故要如厕便离开了。
“明娴啊,你可知道你在大雨中跪了半宿,祖母便在门外看着你半宿,亲眼见着你披着嫁衣被送上了花轿,祖母又是用了多大的忍耐才没有上前拦着。”
“是祖母对不起你。”傅周氏的声音哽咽,眼泪更是止不住掉落,掉在她怀中一直带着的傅政的玉佩,双手不停的在上面抚摸。
她更对不起傅政,看着这日渐衰败的傅国公府,有的时候她也不停的问着自己,到底究竟为了什么。
为什么会将名利看得这样重,为了权势地位去陷害自己的手足,就算是真的成功了,又会如何。
“是你大伯和二伯不争气,傅国公府迟早会败在他们兄弟手中,反倒是搭上了你的性命,
傅周氏右手颤抖的伸到了空中,想要去摸摸傅明娴的脸庞,“明娴,你能不能……能不能再唤我一声祖母。”
傅周氏的眼神一点点暗淡,渐渐失了光华,“还是不能原谅祖母吗?明知道你已经被伤透了,可是我还想着你能原谅我,是祖母又自私了。”
傅明娴不住的点头,“祖母,祖母……祖母,有什么事情都是可以商量的。”
“其实汪延并不曾苛责我,是我,是我自己的身体不争气再加上因为外祖母一家获罪才病重的。我过得很好,督主府上没有人对我不好。”
傅周氏紧皱的眉头骤然散开,眼角带着的是满足的笑意,伸出的双手也骤然掉落。
“我其实一点都不恨你的,一点都不恨的。”傅明娴跪在傅周氏的面前,声音瞬间哑了下来,“我真的不恨你的,求求您,您别死。”
“我已经没有亲人了。”
“小姐……小姐……”鹊之拼命的拉着傅明娴,看着傅明娴哭的这般伤心泪水也跟着流了出来,“小姐,您别这样了。”
门外的荣陈氏听到声音眼角含着热泪走了进来,“丫头,过一会儿傅国公他们就该来了……”
“这样的场合不适合你在。”
傅周氏替她做好了一切,又用这样惨烈的方法彻底断了傅国公府对她的纠缠。
她是真的不恨,若是恨当初和何知秀走了之后就不会再回来。
这是她的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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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
第一百零五章:守孝三年不得嫁娶
傅明娴走后,傅周氏布满皱纹的眼眶下,流出了浑浊的眼泪。
“周姐姐。”商李氏骇然,“你要做什么!”
许嬷嬷听了傅周氏的话震惊,慌忙的跪在地上,哽咽的求着情,“老夫人……”
傅周氏扭头不再将目光看向她们二人,转而望着窗外那渐渐吐露新芽的梨树,梨树根部有些青苔,显然是有些年头的。
她真的很累。
其实傅周氏一直都在等,等着傅明乔出嫁,这府中短时间内没有适龄子女出嫁或娶妻,等到,傅明娴的亲事也尘埃落定。
她所期盼的事情都已经完成,人吊着命活着不过是为了心中尚有的执念,现在那执念了却,也没有什么好眷恋的。
现在好了。
她的生死不会有任何的牵挂,更不会耽误孩子们的前程。
傅周氏从绣荷花软枕下缓缓掏出一快帕子包着的东西,商李氏觉得不妙想要上前抢下,傅周氏却动作极快的塞在口中,任由许嬷嬷和商李氏如何抢夺也不肯松口。
“老夫人,老奴求求您了,您快吐出来啊!”许嬷嬷泣不成声,“您为什么要这么做!”
“老夫人……”
“还有什么想不开的事情!”商李氏也慌乱了,“老姐姐,您别吓芳华啊!”
傅周氏笑了,挣扎间,口中的东西已经咽了下去。
她吃的是……半夏。
常年身患顽疾,傅周氏大多对药理也懂一些,半夏有燥湿化痰、降逆止呕作用。外用生半夏可消疖肿。
但生服,则有毒。
她攒了许久才悄悄私藏下来的东西,如今总算是有了用处。
傅周氏苍老的双手紧紧攥着商李氏的袖口,艰难的说道,“芳华,我能相信……能相信的就只有你了,若我不在了……那孩子,你能帮衬便……帮衬一些。”
“让你看到……看到这一幕我很抱歉,但芳华……我死的实情不必隐瞒。”
傅周氏脸色突然变得痛苦扭曲,身体蜷缩在临窗大炕边,一双眸子也失去了光泽,奄奄一息,却依旧咬牙坚持,“我……我死后。”
“你将那丹书铁卷拿着……傅国公府……傅国公府子女守孝三年不得嫁娶……”
百善孝为先。
她管不了已经丧心病狂的傅祁和傅钰了,随着东厂曹吉祥的倒台,怕是……有些事情终究是瞒不住的,她便是再拿出丹书铁卷也压制不了分家。
但孝道就像一座大山,会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新丧期间嫁娶,那便是给了天下人指责的借口,这么做,不只是为了傅明娴,更是为了她其他的孙女。
他们兄弟二人如何,傅周氏并不想管,但若想再出卖子嗣的前程,妄图用联姻的方式来狗眼馋喘,那便不行……
傅周氏突然觉得松了口气,她若是早些能做了这些取舍,也不会内心愧疚折磨这么多年。
商李氏震惊的落泪,傅周氏的身体本就有着旧疾,如今这么一折腾,怕是,怕是已经救不会来了。
商李氏似乎想到什么一般,“许嬷嬷,快,叫那孩子过来见她最后一面……再晚就来不及了。”
许嬷嬷痛哭着点头,“老奴……老奴这就去。”
“老夫人,您等等……马上傅小姐就来了……”
厨房中。
傅明娴突然切到了手指,鲜血涔涔的流了出来。
鹊之惊呼着上前,“小姐,您怎么样了?”
“怎么这么不小心。”
“那大概是我多虑了吧。”傅明娴有些心神不宁,“没事,不用管我,我去自己用清水清洗一下,伤口不大,不碍事的。”
鹊之有些不放心的看着傅明娴,许嬷嬷却慌慌张张的跑到了厨房,哭着喊着傅明娴,“傅小姐,小姐您快去看看……”
“老夫人……不行了。”
傅明娴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当即愣在原地,好一会儿才声音颤抖着说道,“许嬷嬷,你在说什么啊?”
明明她离开房间的时候傅周氏还好好的,笑着拉着她的手说要吃她亲手做的豌豆黄,这会儿许嬷嬷却突然来说她不行了。
傅明娴嘴角带着几分嘲讽的笑意,眼中已经蓄满了泪水,声音哽咽的说道,“嬷嬷,你别吓我。”
傅明娴当即慌了神,顾不得这厨房中的东西,不等许嬷嬷再开口,便已经小跑着冲回到了傅周氏的内室。
“老夫人……”
商李氏拉着傅周氏的手,掩面流泪出去,事到如今,她便是不懂傅明娴的身份,也该清楚傅周氏对着孩子的感情了,“明娴,你和她……再说一会儿话吧……”
房间中顿时便只剩下了傅明娴和褥子上的傅周氏。
傅明娴心砰砰的跳着不停,自打踏入内室,脚踩着龙凤呈祥的地毯的那一刻起,她的眉心便拧做一团。
傅周氏正好好的躺在那里呢,如何要不行了?眼泪不争气的流出,傅明娴拼命的抬起头。
“娴姐儿……”傅周氏似乎感觉到傅明娴来了,声音沙哑干涸的呢喃,“娴姐儿?”
傅明娴动作僵硬的上前。
傅周氏想要笑着的,但发现她已经没了力气,连眼皮也越发的沉重起来。
“是祖母对不起你。”傅周氏的声音无尽沧桑。
傅周氏右手颤抖的伸到了空中,想要去摸摸傅明娴的脸庞,“明娴,你能不能……能不能再唤我一声祖母。”
傅明娴不知道她在大雨中跪了半宿,傅周氏便在门外看着她半宿,亲眼见着她披着嫁衣被送上了花轿,又是用了多大的忍耐才没有上前拦着。
其实这么多年,她一直在问自己,这么做是为什么,对得起一心一意的傅政吗?
眼睁睁的看着他唯一的血脉掉入火坑,却只是为了维护他那不成器的大哥二哥。
她是真的后悔了……
傅明娴一直忍着哭意着摇头,她始终不相信,傅周氏就躺在这里,怎么会死?她更不知道如何开口,如何去回答傅周氏的问题。
祖母二字宛若一块重石压在她的心口。
“会好的,我去给你请大夫,您一定会没事的。”傅明娴声音轻柔的有些发慌,她不知所措的眼神空洞。
傅周氏的眼神一点点暗淡,渐渐失了光华,“还是不能原谅祖母吗?明知道你已经被伤透了,可是我还想着你能原谅我,是祖母又自私了。”
“一定会没事的,我去给你请大夫,刚才还好好的说话,我……我还做好了豌豆黄呢……”
“我……我去拿给你。”傅明娴有些语无伦次,拼命摇头想要出去的时候,竟然被旁边的杌子扳倒,整个身体匍匐在龙凤呈祥的地毯上。
傅明娴如同着了魔一般狼狈的爬到了傅周氏的面前,紧紧的攥着傅周氏的手腕,语气哽咽的说道。
“其实汪延并不曾苛责我,是我,是我自己的身体不争气再加上因为外祖母一家获罪才病重的。我过得很好,督主府上没有人对我不好。”
“我其实一点都不恨你的,一点都不恨的。”傅明娴跪在傅周氏的面前,声音瞬间哑了下来,“我……我当时有怪过你为何不管我,可是我现在清楚了。”
“我真的不恨你的,求求您,您别死。”
“我已经没有亲人了。”
“祖母……”傅明娴已经泣不成声,双眸红肿的如何核桃一般,巴掌大的小脸上因为抽泣而憋得通红,似乎就要喘不过起来。
傅周氏紧皱的眉头骤然散开,眼角带着的是满足的笑意,伸出的双手也骤然掉落,口型说道,“别哭……”
“祖母,祖母您别吓娴姐儿啊,您别吓我啊,为什么,为什么我心里刚开始接受你,你却要在这个时候离开我。”
房间外面的商李氏和许嬷嬷听到傅明娴的哭声闯了进来,商李氏凝在原地,蓦然闭上双眼,两行浑浊的眼泪从眼眶中流出。
许嬷嬷也扑到了傅周氏的身旁,声音沙哑的哀嚎。
鹊之也是被眼前突然出现的状况给吓到了,她还是第一次亲眼见着生老病死,动作缓慢的上前,看着痛哭失声的傅明娴。
“小姐……小姐……”鹊之试图拉着傅明娴的衣袖,看着傅明娴哭的这般伤心泪水也跟着流了出来,“小姐,您别这样了。”
主仆两人哭的不成样子,商李氏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忍着眼中的泪水说道,“丫头,过一会儿傅国公他们就该来了……”
“这样的场合不适合你在。”
“这是她自己深思熟虑的选择,你也……你也不必太难过了,或许……或许……”商李氏本想要安慰傅明娴的,剩下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傅明娴摇头,拉着傅周氏尚有温度的手不肯离开。
傅周氏替她做好了一切,又用这样惨烈的方法彻底断了傅国公府对她的纠缠。
她是真的不恨,若是恨当初和何知秀走了之后就不会再回来。
这是她的家啊。
躺在床上没了声息的是她的亲祖母。
为什么。
傅明娴不停的抽泣,浑身更是冷的厉害,商李氏为难的同鹊之将傅明娴从地上扶起,“阿衡,现在还不能哭,若是被你大伯父和二伯父抓到把柄便说不清楚了。”
“稍后我怕是要走不开了,我会让身边的曹嬷嬷送你回去,你听话,知道吗?”商李氏的声音有些心酸,“她临死前还盼望着你的亲事,是希望你能生活的好的,别让她失望。”
傅明娴红着眼睛,被许嬷嬷带到了内室。
傅国公府的人很快便收到了傅周氏殁的消息,皆是震惊了好一会儿没有反应过来,等着回过神儿来的时候,皆是争先恐后的想要最先冲到傅周氏的面前。
傅祁红了眼睛,“娘!你怎么能就这么死了!”
“不对,丹书铁卷呢!”
傅钰也几乎同时赶来,一把将傅祁推开,“丹书铁卷呢,丹书铁卷为什么不在娘的身边。”
傅周氏料想的果然没错,已经没什么能让他们回头是岸了,母亲自缢,他们想着的却是可以保命的丹书铁卷。
商李氏哀伤的目光看着躺在床上的傅周氏,语气呢喃的说道,“老姐姐,我知道你心里苦了半辈子,走了也好,或许真的是解脱……”
连她看着傅大爷和傅二爷的样子都觉得心寒,何况是傅周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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