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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宦无妻-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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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最近总觉得有些累。”
兰芝刚准备回答,却突然见到手绢上的鲜血,暗红的血有些刺眼,兰芝心立即宣到了嗓子眼,更是慌乱无比,口不择言,“夫人……”
“不……奴婢去找老爷回来,奴婢要去将老爷请回来。”兰芝下意识的将手绢藏在身后,她不想让赵宛容看到,可偏偏越急越乱,赵宛容见着她魂不守舍的样子反倒是起了疑心。
“怎么了兰芝?”
兰芝反应激烈,声音也跟着抬高了,“没什么!”
“没什么,夫人。”
赵宛容眉心紧蹙,似乎鼻子嗅到了一丝鲜血的腥味,她吃的药太多,嗅觉已经不大好了,“你把手绢拿来给我。”
“要我自己亲自去拿吗?”兰芝不肯,赵宛容声音也陡然变得冰冷起来。
兰芝哭着跪在赵宛容的面前,双手捧着沾满鲜血的手绢,手足无措,“夫人,就让奴婢去和老爷说吧,老爷回来了便会治好您的!”
赵宛容轻声拒绝,“不必了!”
“可是您的……您的身体已经病成这个样子了。”兰芝泣不成声,“您为什么从来都不说疼。”
赵宛容虽然病弱,却不曾咳过血,一见到那些鲜血便会让兰芝不由自主的发慌。
赵宛容苍白的脸色带着几分无奈,声音虚弱的说道,“说了也是这个样子,何必多事呢?”
她身体孱弱是打胎里留下来的病端,若非陆历久医术高超,加上她自己求生**强烈,也不会苟延残喘的挣扎了这么多年,却也终究抵不过油尽灯枯。
“兰芝,你说……”赵宛容依靠在黄梨木罗汉床延上,泪眼婆娑的看着兰芝,“她真的很像娴姐儿吗?”
兰芝呜咽着点头,“很像,真的很像。”
赵宛容垂眸,深深的吸了几口气,似乎是心中决定了什么一般,“兰芝,我……我想见见她。”
兰芝摇头,“夫人,您就别想这么多了,老爷医术高明,一定会有办法将您治好的,这么多年咱们不都这么熬过来了。”
“您别说丧气话。”
赵宛容微微笑了,目光恬静又温婉,语气很轻柔,“我的身体,我很清楚。”
“能白得来这么多年的相敬如宾我已经很满足了。”
的确是白得来的,初见时,陆历久一身青衫素衣,哪怕穿着素朴依旧遮掩不住他的风华绝世,赵宛容悄然的记在了心里,因着她身体不好,母亲从不许她远处和姐妹们一起同游,其实私心里更养成了她懦弱的性子和自卑,她这样的身体多活一日都是奢求,还能祈求别的什么?
赵宛容做梦也想不到陆历久会真的误入她的客房,撞见她正在更换外衫,被旁人发现之后,甚至连辩解都不曾有过,还主动求娶她。
赵宛容当时是笑着的,陆历久是什么样的人她一直都很清楚,他不会看不出来是陷阱,而且当时陆历久是在外间,她在内室,什么都看不到,何来轻薄?
他要娶她,便是真的要娶她。
所以赵宛容嫁的那般决然,嫁的那般义无反顾。
可是成亲这么久,赵宛容才开始慢慢的懂了,或许当年,他要娶她是真心的,却而不是因为他爱她。
或许,他娶自己,只不过是想成全另一个女人。
陆历久从不碰她,成亲多年,他对她相敬如宾,细心呵护,给了她所有妻子该有的,唯独爱,他给不了她爱,一个男人对女人的爱。
他在照顾她的时候,看着她的眼神是那么深情,却更像在透过她看着另一位女子。
赵宛容何其聪慧,她怎么不会不懂当初这桩亲事的由来。
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
谁让她喜欢呢,她一点也不抱怨,毕竟这桩亲事也是她算计来的。
她懦弱了一辈子,只有那次勇敢,她明知道傅明娴是想让霍彦青对自己失望,依旧愿意被算计,其实她从不曾爱过霍彦青。
霍彦青也不是喜欢自己。
年少时期,赵宛容的身体还没有这么糟糕,因缘巧合下她对霍彦青有恩,霍彦青对她好也不过是因为那恩情罢了。
她想告诉傅明娴的,但傅明娴当时根本听不进去。
赵宛容便想着,那就这么一直错下去吧,借着傅明娴的手嫁给陆历久,这样也不会再被傅明娴误会自己和霍彦青关系非同一般了。
兰芝只是一个劲儿的流眼泪,生老病死是人做无奈的事情,她明知道赵宛容每多活一天便要多受一天病痛的折磨,可是她还是希望能赵宛容可以一直走下去。
有陆历久陪着。
“兰芝,我想见见她。”赵宛容目光闪烁,突然说出这么句话。
兰芝不解的摇着头,“夫人,她不是表小姐,表小姐……”
“表小姐已经……”
“你答应我。”赵宛容祈求的看着兰芝,“你不是说她们很像吗?我想……我想再看看她。”
“我……有些话想要和她说。”
赵宛容目光中带着一丝挣扎,她的身体……恐怕时日无多了,若是她死后……陆历久便是要一个人了,她想看看,是不是真的很像……
若是真的像兰芝说的那样,她的愧疚也能减轻许多。
兰芝泪流满面,看着赵宛容哀求的目光重重点点头,“好。”
“奴婢答应您,等着您身体再好一些的,奴婢就算是长跪在傅家门口也一定将那位小姐带来见您。”
赵宛容泪眼婆娑的笑着,“我想休息了,待会儿历久回来便和他说我已经入睡了。”
赵宛容再度阖上双眼,她并不是不想见陆历久,只是她的身体……她不想让陆历久看着她苟延馋喘吊着一口气的样子。
……
傅周氏拄着拐杖,站在镂空雕花窗桕旁看着外面脚步飞快的许嬷嬷,有些迫不及待。
门被打开,一阵北风吹进屋来,傅周氏却迎了上去,脸上带着几分急迫,更多的是紧张,“如何?”
随着傅国公府见了大半生的风浪,傅周氏都不曾如此失态,现在却因为傅明娴的亲事绷紧一根弦。
许嬷嬷亦是激动的看着傅周氏,“老夫人,成了。”
“沈家少爷很满意傅小姐,小姐也并无异议。”
“成了,成了……”
傅周氏长出了一口气,布满皱纹的双眼眯成一道缝隙,打从心底里发出的笑意,“好,好啊。”
许嬷嬷继续说道,“沈少爷很喜欢小姐,又因着有商老夫人做媒,沈家二老恐怕也不会反对。”
“成了就好,成了就好。”傅周氏不断的呢喃细语,“成了就好,现在就等着沈家的媒人上门,便能将亲事定下来了。”
“可不是,傅小姐还托人说,等着年后有机会,便让老夫人见见那沈少爷。”许嬷嬷抿着唇。
傅周氏笑盈盈的,“真的吗?阿衡真的是这样说?”
许嬷嬷点着头,“您也可以放心了,这段时间一定要养好自己的身体。”
原先傅周氏想要对傅明娴好,许嬷嬷有些不理解,可是看着傅周氏因为傅明娴日渐好转的身体,便也没有多说其他的了,不管老夫人是不是错把阿衡当做三小姐,只要能让老夫人心里有个盼头,身体好转就好了。
傅周氏目光一暗,转而将话题谈到了傅明乔的身上,“乔姐儿的婚期也该定下来了吧?”
“婚期定在二月初九。”许嬷嬷没瞧见傅周氏的变化,“抚远侯世子年前就已经将聘礼送入府中,虽然是要纳四小姐为平妻,但礼制却不低正妻半分的,想来也是极尽重视,只不过不知道世子的转变为何如此之大?”
许嬷嬷小声的嘀咕着,“大小姐是闹着来的,世子依旧执意。”
傅周氏摇头,“孩子们都大了,他们的事情由不得我们管了。”
“二月初九是个好日子。”
傅周氏低着头,脚步缓慢朝着罗汉床走去,“如今是大年初三,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了……”
“二月初九。”
……
沈瑜被汪延视为至交,应天中的人却很少知道,用汪延的话来说,他这种人,过的是在刀尖上舔血的生活,最好不要有把柄。
无论亲人,爱人,还是……朋友。
沈瑜父亲官拜正三品御史台大夫,本就是负责弹劾朝中百官的职位,爱得罪人,再要让人知道沈瑜和汪延的关系,恐怕要殃及池鱼。
再加上沈瑜这么多年一直在外征战,的确是蛮的极好。
“沈师兄?”
沈瑜和汪延从清凉寺便分道离开,先去了商府同商李氏说了自己的意思,正打算回家汇报二老,却看见秦洛正在不远处轻声的叫着自己。
“秦洛?你这么多天是去哪了?”
(未完待续。)
………………………………
第九十八章:激流勇进
秦洛有些沧桑,下巴上竟然生出了许多胡渣,赤金棉靴上镶的两枚东珠也不再绚烂夺目,他这个样子的确是将沈瑜吓了一大跳。
这和素日爱玩爱笑的秦洛简直是天壤之别。
沈瑜快步上前,目光盯在秦洛身上,“秦祖父快要找你找得病出来了。”
当日除夕前夜,秦洛同秦二爷争吵一番便跑了出去,他的身边的确有着秦国公府的暗卫保护,但那一晚上,却都被秦洛给甩开了,秦国公府忙的快要将应天给翻个遍。
他却下意识的去找傅明娴,又对傅明娴说了那样一番话。
当时傅明娴拒绝了。
她的那一句,秦洛,或许你并不是真的喜欢我而已。
的确把他给问住了。
月光如水,平静而祥和的照在傅明娴的脸上,似乎那模样更加和记忆中的傅明娴相像了,从在清凉寺见到她的第一眼开始,秦洛便觉得他的心乱了。
平时所谓的秦家二世祖秦洛风流成性,纨绔不堪,说到底不过是个虚名,他还未成年,又怎么风流?
只不过是让秦二爷发怒做出来的假象而已。
其实他还不曾喜欢过人呢。
除了……那个他恨的牙痒痒的傅明娴。
起初他觉得傅明娴很可恶,仗着自己年纪大就总是欺负自己,后来,他发现了自己的心里起了很大的变化,傅明娴每次欺负他后,他当时气得跳脚却对她半分都恨的不上来,甚至更隐隐有些期待下次的重逢?
他可能生病了,得了一种哪怕是被傅明娴欺负也觉得很开心的病。
他自己是真的不知道究竟对傅明娴何种感觉。
所以他悄无声息的离开傅家了,他想要一个人待着,好好的思考,问问他的心究竟是怎么想的。
他就在外面浑浑噩噩的待了两日,滴水未进,不知不觉的就走回到了商府。
“我带你回去。”沈瑜微蹙着眉,想要将秦洛拉走。
“我会去和老爷子解释的!”秦洛打开了沈瑜,语气有些固执的说道,“我只是想问你一个问题。”
商洛门下弟子众多,但大多免不了世俗,对于声名在外的秦洛,多选择能避则避。
沈瑜心善,虽不至于亲近,但也不曾用异样的目光看待他,最主要的是,秦洛是真的很孤单,他不知道到底问谁才好,正好就瞧见沈瑜了。
“沈师兄,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秦洛红着眼睛,自打出生那时起,他就被奉为秦国公府的宠儿,他想要摘星星没人敢给他摘月亮。
他说东没人敢说西,他想要做什么就做什么,他是秦洛,他是有秦老太爷宠爱的秦洛,他是有皇上偏爱的秦洛,除了杀人放火整个应天没人会来说他,可是……他一事无成。
沈瑜一怔,看着秦洛的目光也多了几分考究,“秦洛,你是个好孩子。”
“当你在问这句话的时候,心中一定是已经自己考虑过这个问题的,这就是进步,你在进步。”
秦洛失魂落寞的目光中又多了几分希望,“我这是在进步?”
沈瑜郑重的点头,目光中带着将军的肃穆,秦洛本质不坏,他很聪慧,他的未来不该是纨绔,或许他会有更耀眼的将来。
秦洛缓缓的抬起头,盯着沈瑜,“你要去哪?”
“回家。”沈瑜开口回答,“你也回家吧,你的家人都在担心着你。”
秦洛抿唇,转身离开。
……
汪延称病让朝堂震惊,朝臣不由得揣测汪延病情的真假。
商次辅带着一干大臣弹劾汪延就显得有些苍白,原本准备的陈词慷慨激昂,细数西厂创建以来汪延三大罪证,条条暗指汪延手段残暴,在朝堂中掀起腥风血雨,势有不铲除西厂不罢休之愿,如今在一位病中的人的面前多有些落井下石的征兆。
皇帝相当重视汪延的病情,不但将商次辅的弹劾压下,还派遣了数位宫中太医专门供汪延差遣,荣宠盛极一时,也同时是在向众人表示,西厂在皇帝心中的地位,毕竟汪延就代表着西厂。
激流勇进。
无论这病真假,不得不让人佩服他走的这一步好棋。
因为汪延的病情,皇帝的怒气便尽数落在了杨华父子身上,杨华父子在被压入京城的当日,交由刑部看守审问,不知道徐友珍用了什么手段,竟然能让身为兵部左侍郎的陆历久担任陪审。
同汪延不同,陆历久到底是探花郎出身,便是在审问的时候也少不了那些书生做派,可是偏偏就这一番书生做派让别人横生出嗜血的感觉,听说原先杨华还曾试图用杨家祖辈的功德来谋求生路,陆历久只是进出了一趟刑部大牢,便能直接让杨华父子,伏诛认罪,对罪行供认不讳,同时又意外的吐出赵国公府旧案。
赵国公府本就是含冤。
是是非非不过是凭谁输谁赢而定论,当年赵二爷误中了别人的算计,本是送去正在征战的傅国公府傅三爷手中家信,不曾想被人模仿笔迹伪造成泄露军情给瓦刺的通敌叛国书信,当年傅三爷那场仗虽然赢了,但代价却极大,傅三爷的性命更是被永远的留在了战场。
这是一条巨大的网,若说张齐和杨华是缺口,那么一旦他们的嘴被撬开,整张网也就有了裂痕,以后破裂的速度也会越来越快,直到整张网尽毁。
陆历久不乏好计谋,用着绝对的手段,堵住了那些对他官位有异议的悠悠众口,目标直指东厂密探。
皇上本就有心削弱东厂根深蒂固的势力,若是寻常,判谋逆的臣子被牵扯出来是冤案,势必要受到百姓哀怨,但有着东厂在先,百姓的心中的怒火便转了方向,阉党横行,不能除掉西厂,解决东厂似乎也是好的成果,原本对付西厂的大臣便纷纷调转话锋转而弹劾曹吉祥。
陆历久此举深的皇帝宠信,一跃成为大明新贵,徐友珍借故年老辞去了兵部尚书之位,数月功夫便由陆历久接替,并且兼任内阁文渊阁大学士,一时之间朝堂撼动,无不感叹陆历久的横空出世,朝堂之中的势力恐怕又会有一番大的变故。
曹吉祥开始急了,东厂更蠢蠢欲动。
不过汪延之前的话很对,他的确是老了,如何能斗得过朝堂之中的年轻血液,有耐心又有深谋远虑,陆历久在翰林院沉寂八年,诚如首辅徐友珍所说,这八年时间看似荒废,实则却是对陆历久最好的沉寂和打磨,让他更加懂得隐忍。
曹吉祥着急便会沉不住,沉不住气便会不择手段,陆历久却懂得徐徐图之,以不变应万变,除了宫中司礼太监之位不变,东厂非诏不得外出,无疑是斩断了曹吉祥的双足,大有些破釜沉舟的架势。
相对陆历久的崭露头角,汪延却借着机会在督主府上闲时煮茶论棋,韬光养晦,督主府上难得的清明,宫中太医都是聪明人,晓得汪延的病乃是心病,心劳成疾,恐怕一时半会儿也好不了。
难得有机会闲暇,汪延很乐意。
傅明娴喜欢梅花,玉娴阁外便移植了许多梅花,这么多年,梅花倒是开的一年一比一年好了。
汪延褪去了西厂督主服制,只是身着玄色窄袖蟒袍,袖口处镶绣金线祥云,腰间朱红白玉腰带,白玉玲珑腰配显得气质优雅,同之前人们传言中的西厂督主大相径庭。
在其位才谋其事。
这短暂的期间内,大明朝堂任何事情都和他无关,心情好时便在背后伸手推波助澜,心情不好便冷眼旁观。
闲散的日子谁不会过。
汪延抿着唇,看起来心情极好,热水轻轻的浇灌到茶壶的周身,浇灌完毕方才用茶匙将茶荷内的茶叶缓缓拨入壶中。
烫壶的热水倒入茶盅之内,再行温杯,将水壶提高,水自高点下注,茶叶在壶内翻腾,泡好的茶汤当如茶盅,将其分离,倒入杯内。
连续动作一气呵成,甚至可以和傅明娴不相上下。
耳读目染总是会一些的,汪延又学的极快,他有些理解了,为何傅明娴从前会喜欢茶道这等枯燥的东西,如今看来,真是大有静心凝神的作用。
苦中有甘是暗味道,苦尽甘来是真味。
人生如茶,静心以对,这是傅明娴教给汪延的道理,至今受用,甚至连之前稍稍波动的心也重新恢复了安定。
“陆历久到真是雷厉风行。”汪延低声笑道,语气中却难掩对陆历久的赞许。
真正的对手,是值得被夸赞的,陆历久的实力的确不容小觑,换作是他,恐怕也不过如此,甚至有些细微之处可能处理的不如陆历久完美。
“也到没浪费了西厂这么多年的积蓄。”
汪延径自的替自己斟了杯茶,放在鼻下轻轻嗅着茶香,微蹙的眉心不知道是在思考着什么。
李生斟酌着说道,“督主,陆大人似乎知道是有人在背后向他递消息,可是他却什么都没有,便尽数收下了,甚至连调查究竟是谁在背后动手的意思都没有。”
汪延抿唇,梅林中煮茶乃是一番享受,尤其是自己亲手所泡的热茶更是别有一番韵味,“陆历久是个聪明人,他若是猜不出来,也不会坐稳兵部尚书之位,叫那些老顽固无话可说。”
李生恍然大悟,刚开始他还对翰林院不起眼的陆历久并未放在心上,不敢相信督主会对他如此重视,但是现在看着朝堂之中的风起云涌,李生开始相信了。
“朝堂之中没有绝对,既然背后传递消息的人也是在于扳到东厂,和他如出一撤,陆历久又怎会拒绝送上门来的消息和证据反而自己大费周章?”
“何况……我们有着同样的目标!”
汪延只是嗅了嗅茶香便直接将茶杯放置在大理石桌面之上,因着力气过大,导致那些滚烫的茶水渗出滴落在一旁的白雪中,茶杯更是隐隐带着裂痕,“赵国公府,又或者更准确一点来说,是……傅国公府!”
李生心中咯噔一声。
陆大人的目标是傅国公府?他和傅国公府有何渊源?
汪延眯着眼睛,目光中尽是危险,他竟然才察觉出来陆历久的心思,他瞒的这样深。
一直以来,汪延都将陆历久视为自己真正的对手,从四年前他闯入他的视线之内,便一直对陆历久有着极大的关注。
可是……他却忽略了他的感情,在翰林院沉寂八年,突然出山,主要的目的,为的不是替赵宛容替赵国公府沉冤得雪,他的目标是在傅国公府的傅三爷身上。
陆历久做的极好,几乎可以算的上是滴水不漏。
可惜,汪延谋划了这么多年又怎么不会毫无察觉。
陆历久的所做的一切,包括从娶赵宛容开始,都只是为了一位女子,是傅明娴。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汪延身上的气息陡然冷了几分,唇角更带着几分讥笑,他竟不知道阿娴的身边还隐藏着陆历久这等能人,真是有些惊讶,不过更多的是骄傲。
与有荣焉。
他看中的人,绝非世人表面上看的如此肤浅,诚如他的身份他的性格一般,甚至之前百思不得其解四年前的陆历久为何只是短暂出手便又沉寂也得出了结果。
四年前,正是傅明娴傅明娴被娶进督主府的时候。
那么,一切疑惑便迎刃而解了。
汪延的心情莫名好转,看来他已经赢了一次,还是在不知不觉中,“继续将西厂所调查的资料送到陆历久面前,不必刻意隐瞒,他应该……早就猜到了。”
汪延挑眉,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打着玉扳指,“曹吉祥倒台,赵国公府的冤屈才能得以昭雪,赵国公府的冤屈昭雪,想必其他的冤屈也会跟着昭示天下,不管怎么说,平反正名都让人觉得莫名开心。”
“是!”李生恭敬的点头,他们筹划这么多年的事情,也就要成功了!
“四年前,陆历久是因为阿娴,那么四年后呢?他又是因为谁?”汪延眉心紧皱,脑海中竟然不自觉的闪现了阿衡的念头。
汪延轻笑着起身,称病待在督主府上,除了应对朝中那些大臣,更多的是……汪延在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像,终究不是。(未完待续。)
………………………………
第九十九章:出事了
汪延的病一直未见好,但西厂却依旧稳如泰山,想必也是无大碍的。
至于西厂,便是傅明娴这等后宅女子都能时不时的从傅家桓的口中听说一二,恐怕是真的要兵败如山倒,回天乏力。
曹吉祥倒台,不外乎差的是最后的形势和证据了。
傅明娴最诧异的便是陆历久,他的表现实在是……太过震撼,从翰林院无人相知的编修一跃成为京中炙手可热的新贵。
手段能力缺一不可,这样有难耐的人如何当年会中了自己的算计?傅明娴的心突然有一种很可怕的念头产生。
或许当年的事情……真的是另有隐情。
她对赵宛容一直都是有愧疚的。
她知道她设计赵宛容下嫁他人错的很离谱,可是当时真的是昏了头,在四表姐赵宛瑶的劝说下,明知是错依旧想要试试。
若说她晚期哀莫过心死,一部分是因为赵国公府满门抄斩,一部分是因为对傅国公府的失望,另一部分便是因为赵宛容了。
事到如今,傅明娴宁愿她的不安是多余,怀着愧疚和自责生活实在是太苦了,这样的痛苦让她一个人承受就好了。
陆历久忙于朝政斡旋,傅明元虽只是隔约一段时间上门讨教,回来的时候总是会在她的面前提一些陆历久的作为,傅明娴便是想不怀疑都难,心中更隐隐多着几分不安。
好在沈瑜总是能让她舒心不少,每每想到自己的亲事,傅明娴就觉得浮躁的心也跟着安定,她心中更是害怕,也不知道是在害怕什么。
更像是希望能借婚事来逃避什么一般。
沈瑜对傅明娴的印象很好,回到了府上便已经说动了双亲要迎娶傅明娴过门,更是时不时的送些小礼物来。
傅明娴父亲虽然官位不高,但算的上书香世家,傅明娴家世清白,沈家二老并无异议,纳采,问吉只是走个形式,可以直接占卜合婚日期,只是沈老夫人想要在准确定下亲事之前先见见傅明娴。
恰逢傅国公府傅明乔出嫁会宴请亲友,沈老夫人便同傅明娴约在了当日,傅明娴表示理解。
朝堂中风起云涌,转眼已是二月早春。
下了几场大雪后,背阴处的冰雪还未化尽,冬天的寒意依旧,柳树却早已抽出一条条翠绿的枝条,为这大地增添了几分盎然新意。
到了二月初七,傅明乔出嫁的前一天,傅明娴意外收到了她的邀请。
傅明乔身边并无朋友,她希望能由傅明娴和傅明玫陪着直至出嫁,言辞中更有些急迫,好像是有事情要亲自同自己说一般。
傅明娴本是对傅国公府避之不及,但转念一想,莫要耽搁了大事,她也有些想见傅明玫和傅周氏,便和何知秀商量一番,赶在入夜前动身去了傅国公府,傅明乔果然在焦急的等着自己。
傅钰为了拉拢抚远侯府,对傅明乔又恢复二房嫡女该有的优待,一应供奉是傅国公府最好的,更是自由随意许多。
绿翘老早便听了傅明乔的吩咐在大门外等待着傅明娴的到来,“傅小姐,四小姐说,您来之后直接去她的临雪轩。”
傅二爷嫁女,抚远侯世子娶平妻乃是大事,傅国公府此刻早已经布置好了大红灯笼,任凭大房如何不情愿,也不敢明面上表现出来,只是借口将傅明婵送庄子上接了过来,不能阻止起码也要给傅明乔添堵。
傅明娴对傅国公府很熟悉了,一路随着绿翘直接到了她的住所,看着傅明乔,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这房间中的喜色衬托,脸色红润,气色也跟着好多了。
“四姐姐大喜,明娴也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这同心结乃是我亲自所编,算是我送给你的贺礼。”傅明娴浅笑着走上前,将贺礼亲自送到她的手中,“希望四姐姐能同世子永结同心,希望四姐姐不要嫌弃。”
平心而论,还是觉得傅明乔要和孟嘉弘更般配一些。
傅明乔很欢喜的从傅明娴的手中接过,“衡妹妹蕙质兰心,这是我成亲收到的最好的礼物。”
“不过……”
绿翘告了声退便下去了,临走时又将房门紧闭。
傅明娴当即便明白了过来,看来自己想的的确不错,傅明乔真的有事。
傅明乔神色慌张的将傅明娴拉进了内室,斟酌着说道,“事态紧急,书信传送怕落入他人之后,绿翘是我身边的侍女又太过显眼,所以不得不让你亲自来一趟。”
傅明娴心中咯噔一声,“怎么了?”
“出事了。”傅明乔压低着声音说道,“傅国公府出事了。”
“傅国公府出事了?”
傅明娴神色复杂,早就知道傅国公府积弊太深,问题诸多,却也没想到竟然会这般快,而且连傅明乔这般后宅女眷都能嗅到的异常,想来这次的危机不会小。
傅明乔忧虑的看着傅明娴,“大伯父已经在着手要将茹姐儿送去汪督主府上了,四婶娘闹了很久都没有用。”
“若是……若是那西厂督主同意还好,若是不同意……明娴,怕是父亲不择手段之后,第一个人想到的还是你!”
“就是这几日的功夫了!”
傅国公府的情况越紧急,汪延便越会被傅大爷和傅二爷视为救命稻草,拼死也要抓住的求生锁链,他们很清楚和汪延之间并无交情,就只剩下了利益才能让汪延出手相助了。
虽然汪延的病情一直不见好转,但是朝中的大臣哪个不是摸爬滚打多年的老狐狸,西厂和东厂的争斗,始终都是汪延要占上风。
现在曹吉祥还在支撑,等着曹吉祥倒台之后,轮也轮到他们了!
生死存亡的大事。
傅国公府的这些人都是过惯了娇生惯养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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