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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身贵妇养成实录-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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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史迪文让了位。
菩萨殿内供奉了五尊泥塑彩绘的菩萨像,正中为观音菩萨,左右两侧的,我便叫不出名字了。
史迪文不跪不拜,甚至不双手合十,口中倒是含糊地念念有词。我捅他,问他求了什么。他说健康平安,只有健康平安是可以求菩萨保佑的,其余的,人定胜天。
出了菩萨殿,院内的娑罗树枝繁叶茂,树冠如伞。
史迪文拉我在树下坐下:“他怎么说?”
我屈膝,双手抱在膝头:“原话吗?说只当帮他,只当演戏也好,回到他身边。至于原话之外,他极力表现得对我念念不忘,但因为是‘表现’出来的,所以又像是假象。”
“没有提到他对你的救命之恩吗?”
“有,有提到,但我还是拒绝了他。我说就算是演戏也不行。”
史迪文说了风凉话:“呵,你这白眼狼哟。”
“我这么做,会不会太不给乔先生面子?”
“不会。”史迪文断言,“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其他的交给我。”
“可我也想帮帮你的。”
“你帮了啊。你拒绝了他,这就再好不过了。”史迪文头一歪,枕在我的肩头,“何荷啊,将来我帮你出一本语录好了,第一句就是,就算是演戏也不行……说得好,说得太好了。”
我失笑:“拜托,这也太大白话了好不好?”
这一天,我和史迪文匿在小小的清碧寺中,直至暮色降临。
与此同时,十八号艺廊拍板了今日最后一桩买卖。
买主来自比利时,认出了“悲喜”上其中一名女子,乃是他的旧爱,一口出了高价。乔先生无所谓地点了头,继而于小界点了头,一锤定音。
而后来,“悲喜”的主人摇身一变变作了史迪文。买主不过是他的挚友,跑跑腿,演演戏,举手之劳。史迪文所言大致如下:这佳作拍的人是他姓于的,但被拍的人,是你何荷,因此权衡利弊,买是一定要买的,更何况,你何荷又百年不遇笑得这么美……悲喜?为什么取名悲喜?得我者得天下,说你窃喜会不会更恰当?
因他这番论调,我几乎笑破肚皮。
而再后来,又有什么在渐渐败露。
“悲喜”的拍摄者,并非于小界。
总而言之,史迪文为它花掉的重金,是愈加了无缺憾,值上加值了。
照于泽的话说,于夫人子女众多,顾此失彼,而对他于泽这一失,至今还没失到头。于泽优哉游哉地被某富豪聘为高级保全,他打斗的底子好,更有飞镖这一技傍身,说是稍稍培训,即月上岗。
郑香宜举四肢反对,“危险”二字挥之不去。
二人小打小闹,终于郑香宜让了步。
我日复一日地致力于瑞元的传统客户,一度向秦媛提议,让她从金牌交易团队中调拨出三两名交易员供我用于传统操盘。秦媛一口回绝,端出boss的架子,说这个听她的,必须听她的,胜负未分,她绝不分散力量。我点点头,再无二话,接着为开源客户奔波。
于是走南闯北地,有一天我再见到了于小娅。
再见到于小娅时,她照旧穿着牛仔短裙,才齐耳根的头发仍勉勉强强地吊着个马尾。当时我在缓缓行驶,找寻着和客户约好的餐厅,而斜前方的她几乎是摽在一个男人身上,拐进了其中一家。那路段大多是各国风情的餐厅,可唯独他们拐进的那一家,是间旅馆。
如此说来,这于小娅或许真的比于泽更值得于夫人顾上一顾的。
于小界筹划的珠宝秀,自然而然地出了岔子。
乔先生的赞助,迟迟不到位。
他的人面兽心,棋高一着,不用一枪一炮,变戏法似的,便将于小界的前程似锦似锦前程搁在了我的手心儿之上。他于小界将来在于氏珠宝是胜者王,还是败者寇,怎么突然就凭了我一人发落?
自十八号艺廊一别,于小界于我便杳无音讯了。我也不得联络他,除非张嘴便说yes,否则,再怎么联络也无益。
我给史迪文打过一次电话,仅仅是为求教,可惜,他手机关机了。
………………………………
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对于于小界,怎么说我也立志过,要尽尽绵薄之力,助他飞黄腾达。可大概是立志的当口,无事可做,所以大言不惭,而如今,调兵遣将还真调到了我的头上,我却推诿了。
但无论如何,投身他乔先生的圈套,总归是下下策的。
就在我左右为难难于上青天时,姜绚丽回来了。
公事尚未圆满,姜绚丽扔下东升电子的项目负责人,独自从美国回来了。
不可思议的是,获悉姜绚丽归来的消息,我竟是从汪水水的樱桃小口中。
这一天上午十点,我在瑞元,抱着电脑淘金。由于秦媛独占金牌交易团队,我不得不另招兵买马,而这一招兵,我竟淘到了汪水水的求职信息。
履历中,汪水水在这三年中历练得出类拔萃。而求职信息中清清楚楚地表明,她暂无东家,换言之,她不再是宏利中人了媲。
可拔萃归拔萃,我还是“淘汰”了她。
公私不分未必是坏事。相反,自认为能公是公,私是私,一刀分的,时常是没事找事。
而就在我关掉了汪水水的页面时,汪水水突然致电我,偏巧不巧,巧得我头皮发麻。
再到了上午十一点,我和汪水水就面对面坐在了瑞元楼下的小饭馆里了。
她身着衬衫西装裙,黑溜溜的长发挽髻。
我问她另谋到高就了?她说没,还在马不停蹄地面试。接着她问我,你知道我离开宏利了?我大方承认,说网络时代四通八达。可末了她到底问住了我,她说:那你知道我为什么离开宏利吗?
答案竟是姜绚丽。
汪水水点了一盘炒饼,上桌后,大手笔地淋了醋和辣椒油,吃得津津有味。她话说得拗口:“我不喜欢和不喜欢的人共事,哦,我是指姜绚丽。”
我了无胃口:“你找我,有什么事?”
下午两点时,我致电于小界。铃声响到最后关头他才接通,嗓音病怏怏的。他说他在家里,病了。
下午三点,我抵达了于小界的别墅。
在途中的一小时中,史迪文致电我。我忍了忍,没有理会。
于小界的别墅没有变样子,大是大,但家装马马虎虎,除了必备的家具,空空如也。于小界披着棉被来给我开的门,他面色蜡黄,疲于张口,开了门便调头上楼。我进门,大厅空到叫人生寒,可在这炎炎夏日,再如何生寒,也抵消不掉主人披着棉被的凄凄病态。
于小界奄奄一息地停在二楼。
我追上去:“不是有电梯吗?”
“出故障了。”
棉被在楼梯上拖着长长的尾巴。我弯腰,拾上:“假如我说,于小界咱俩在一起,这能不能给你注入活力,支撑你回到床上?”
于小界猛地偏过脸:“是假如,还是真的?”
“真的,咱俩在一起。”我拽过于小界的一条手臂,搭在肩上,架住他。
于小界哭了。等回到床上后,他整张脸都湿漉漉的了。
我给他掖好被子,看了看床头柜上堆积如小山般的药品,通通没有拆封,端上干涸的水杯便要去倒水。于小界拽住我,像小猫小狗似的呜咽。我拍拍他的手,说倒了水会马上回来。
这时史迪文给我打来第二通电话,被我挂断了。
喂于小界吃了药,他不久便昏昏沉沉,拉过我的手,枕在脸侧,又要哭,五官皱巴巴的。温度计中的水银柱,直逼四十度。我逗弄他:“哎哟,才三十七度五就这么唧唧歪歪。”
于小界接话:“三十七度五……所以说,我说的话不是胡话喽?何荷,我哭是因为高兴。我有反省,你怪我太在意在于氏的位子了是不是?我变得功利,没有人情味儿了是不是?我否认不了,但我向你发誓,我今天的高兴,是为了你,全都是为了你……这不是胡话,我是真心的……”
不敌药力,于小界眼皮一合,渐渐发不出声响。
我掌心之上的这张侧脸,双唇龟裂,胡茬滋生,零星的一两根尤其的长,多不修边幅似的,软绵绵的头发至少有三天没有过水,带着灰尘打了绺。可这张侧脸饱含笑意,眉头痛苦地皱着,但唇角上扬,偶尔发出的呻吟,带着如愿以偿的笑意。
可是,这个长大了的少年郎,到底还是骗了我。
在瑞元楼下的小饭馆里,汪水水告诉我,于小界和姜绚丽联手太久了。
史迪文被困日本东京时,汪水水到瑞元停车场找过我。那天白天,她在宏利,有幸耳闻了姜绚丽和于小界的一通电话,自姜绚丽的字里行间,她大可以确定,那一次高慧的“被动”来京,并非姜绚丽一手安排……其中更有于小界的出谋划策。可惜,那天傍晚,瑞元停车场中的我,钻了牛角尖儿地要引大克露面,丝毫没有给汪水水“报信儿”的机会。
关于高慧,我或有礼,或无礼地问过于小界数次,而他的答案千篇一律:不,不认识……与我无关,何荷,你相信我……
可倘若我相信汪水水,那么,他于小界到底还是骗了我。
啪嗒一声,一盒药品自床头柜上掉落。
这些,总归是有人送来的。
这些,会是姜绚丽自美国归来的目的?
而于小界身上频频沾染,却又久久消失掉了的蔷薇香,又会不会确来自他的“合作伙伴”……姜绚丽?
于小界发了汗,呻吟着蹬了蹬被子。
我抽出手,他便张开了眼,淡淡一笑纯真如初:“你还在啊……太好了。”
史迪文打来第三通电话时,我在一楼大厅。
仅仅一组橙色真皮沙发和一只果绿色茶几,以至于我一个“喂”字,拖着回声。
“电话都不接了。何小姐不会是喜新厌旧了?”史迪文好兴致。
我整个人懈怠下来,蜷在沙发中:“呵,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史迪文叹息着笑了笑,却没有了下文。
“找我有事?”我问。
“没,”史迪文否认,“就随便聊聊喽。厚福还有没有咳嗽了?”
“好了,我妈天天给他食疗,还胖了呢。你呢,累吗?”我依他,话话家常。
“累,”史迪文一口承认,“康尼电子的系统支持是绰绰有余了,但我要以一人的头脑赢你们一个团队,要做到面面俱到,平衡交易获利和风险,更有发行渠道和市场要动动脑筋……哎,一天要奋斗十八个小时呢。”
我眼圈一红:“让我想想,以形补形,要给你吃点什么补脑呢……气血也要补一补……”
“嗯,唯独‘精力’旺盛呢。”史迪文说得隐晦,邪气地低低笑着。
我失笑:“自己动手喽……你给我记住了,只准自己动手。”
“真是最毒妇人心。”
我挺直腰杆:“蚊子啊,你真的……就是打来随便聊聊吗?”
“不然呢?”
“不然,”我下定了决心,“或许和高慧有关?高慧突然像变了个人似的是不是?她一个以村为家,不喜外面的世界的女人,突然说要来北京长住,开开眼界,试着走进你的圈子是不是?所以史迪文,你有难题了?不开心了?你不开心的时候会想我,会想打个电话和我说说甜言蜜语这我荣幸之至,但你……又何苦装作没事人呢?”
汪水水今日的“报信儿”,除了姜绚丽和于小界的关系,便是以此为主了。
昔日,史迪文和高慧的恩恩怨怨,她汪水水是私下顺藤摸瓜。不同于我的被动,她是个行动派。亦不同于姜绚丽的花花肠子,她又从未使诈。时至今日,她说她放弃了steven,可或许,她的最大败笔是口是心非,否则若真放弃了,怎么又“摸”到了高慧不日来京的讯息。
我问了汪水水:“你这是在帮我?”
汪水水回答:“说爱屋及乌恰不恰当?”
无论如何,她这一次,是真的帮了我。
史迪文机警:“何荷,你在哪?你现在在哪?”
我坦言:“于小界家。”
一时间史迪文默默不语,唯有愤怒的喘息声沉沉地呼啸而来。
………………………………
我对他的心疼,他偏偏不识好歹
我急于详解:“我打个不恰当的比方……”
史迪文冷冷清清:“不恰当就给我闭嘴。”
“是你给我闭嘴。两害相权取其轻,一边是于小界,一边是高慧,孰轻孰重这不必我说。我总要赌一赌,或许我答应了于小界,乔先生就不必在高慧身上大做文章。史迪文……媲”
又一次,史迪文打断了我:“何荷,你给我马上离开他家。丫”
“我不。”
“孰轻孰重?你说孰轻孰重?对我来说没什么比你重。我的计划不用你参与,不管我成不成功,不用你受人摆布,低声下气。”电话中传来史迪文重重的踱步声。
“彼此彼此,对我来说你一样重于泰山。”我针锋相对,“我过得好不好,那取决于‘我们’过得好不好,所以我不是在帮你,我是在帮我们,在帮我自己。”
“我不能接受你和于小界在一起,演戏也不行。”史迪文似乎是立定了下来,低吼道。
“还是彼此彼此,我也不能接受你和高慧在一起,貌合神离也不行。别忘了,我问过你我该怎么做,是你让我随机应变的。”我不退让,“这就是我的随机应变。”
“早知你会蠢兮兮地自投罗网,我打昏了你也该送你走。”
“你别小题大做。”
“我再说一遍,马上离开他家。何荷,我不介意高慧这样的突发状况,我应付得来。”
“应付得来,应付得来,这话你说过一百遍,我也深信不疑。”我腾地站直了身,“可你也是个人,你不是神,你也会累,别不承认,你才说过的,一天奋战十八个小时你怎么会不累?那么其余六个小时,你是要和高慧同一屋檐下,时时刻刻戒备,还是要无牵无挂地洗个热水澡,歇歇气一觉到天亮,我代你选后者。”
“可这不是我的初衷。”史迪文在点烟,打火机连续咔咔作响,“我不是为了让你吃苦才追求你的。”
“说到初衷,我的初衷里还压根儿没有你呢。未来比眼前重要,眼前比初衷重要,总之,最不值钱的就是初衷了。再说到追求,你有追求我吗?不如说我们一拍即合。”回声将我的一句句话连作连珠炮,“史迪文,我们是平等的。”
史迪文到底也没点着烟,一声脆响,他狠狠将打火机掷了出去。
我吓到了:“你他妈的也不怕爆炸啊!”
“要爆炸的是我,是我要被你气到爆炸了!”似乎,史迪文又掀翻了什么。
我随手抓上沙发靠垫,指甲深深地陷进去,唯有发泄了,才能对他好言好语,否则我会破口大骂骂他不可理喻。
我深呼吸:“你今天透支了,脑袋不灵光了,我们改天再谈。”
史迪文也平复下来,但声音冻了冰:“这和透不透支无关,我睡上三天三夜或是再工作三天三夜都一样,我的答案就是不准,绝对不准。这是原则,是嫉妒。”
“我心里只有你。”
“那就来找我。”史迪文不惜恳求。
“改天……”
令人猝不及防地,就这样,史迪文挂断了电话。
我顿了顿,再拨过去,他却关机了。
争执过后的不了了之,是最痛上加痛的收场,像是血流如注的刀伤后,又被死死地捂住口鼻,昏天黑地。
我不是不想哭的,但又理直气壮,明明是他专横,是他逞强,我是对的,我是理智的,也不是不想爆发的,但又心如刀绞,这一次的相隔,像是连心都走岔了。如此一来我反倒什么也没做,没有哭,没有爆发,如同江水和沙石的对峙,不等澎湃,便陷入凝固。
我将沙发靠垫端端地摆回原位,其上一根长发,带着波浪,是不同于我的黑色的栗色。
是姜绚丽,的确是姜绚丽。
夏日总是黏黏地拖沓,晚七点,天仍大亮。
于小界一边下楼,一边试探地唤我:“何荷?”
我倚在窗边,一声不响。
于小界当我走掉了,而随即又找到我,从失望到一扫失望,这上天入地的颠倒倒不是装能装得出的。总说他变了,而变了无可厚非,热血的青春年华,即使对嘿摄汇,他亦未能执着,何况对女人,更何况对我,他仍有最初的悸动频频冲破他的三年来的武装。
我不怪他的,骗了就骗了,只是不喜欢。
只是喜欢的,就史迪文一个人而已。
于小界走过来,我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三十六度六,误差上下零点二。”
“你是神医。”于小界愉悦地拥抱我。
“于小界,你说过的,演戏也可以的。”我态度友好。
于小界僵了一下,笑了笑,双手下滑,圈在我腰间:“你等我一下,我去冲个澡,我们去外面吃饭。”
我抵开他,势必等他的答复。
他不得不说:“可以,演戏也可以的,但演戏也要吃饭是不是?”
像是要尝试什么,于小界语毕便要吻我。我伸手挡住我的嘴,他一变向,双唇落在我脸颊。之后他笑吟吟地说他有分寸,而我纠正他,说这样不叫有分寸,下不为例。于小界不气不恼,点点头便应允了。仿佛他要的并不多,只要有我在,他就欢欢喜喜。
这一晚,史迪文一直没有出现。
无论是于小界的家门外,或是餐厅,或是我家,他皆没有以盛怒的姿态出现。
我再致电他,他的手机仍关闭着。
除了他新的号码,我还贸贸然地拨打了他其它号码。他铁了心,一概不接。
我去了他家,为了防他也防乔先生的耳目,远远地便弃了车,鬼鬼祟祟地徒步,猫在绿地里喂蚊子。他的窗口黑黢黢得像口铁锅。我叫了外卖,倒背如流背上他的地址。不一会儿,送外卖的小哥骑着摩托车突突突而来,满载而上,又满载而下,一肚子愤愤。
我又致电“荷”度假村,点名找阿南。对方答曰查无此人。
一个三十七岁独当一面的男人也不过如此,失踪的小把戏玩儿得兴致勃勃。
我知晓:但凡我让步,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他会立即从天而降,他就是在这么逼我。
我脚踝上被叮咬的疙瘩连成了片,奇痒难忍。
回程中,我自药店买了一瓶风油精,竖直哗哗地倒下去,寒彻骨又火辣辣的疼。
可有个男人却比我更加辛苦千千万倍,无奈我对他的心疼,他偏偏不识好歹。
于小界迅速地病愈了,一日三餐至少会有一餐和我共进,偶尔我太忙,他便亲自送外卖来。乔先生对于氏珠宝秀的赞助,水到渠成。珠宝秀的代言人请到了南非籍名模中的名模坎蒂丝,璀璨的硬照频频闪现在了高档购物中心的露天电子屏上。于小界可谓双丰收,志得意满。
除了,他时不时会若无其事地按断几通来电,流露隐隐的焦躁,他几乎像无忧无虑的天之骄子。
高慧没有来京,至少,目前仍没有来京。
这是连日来唯一一点值得我展颜的利好消息。
而我自认为的“见效”,并没能引史迪文出洞道声谢谢。他仍持久地消失着,像三伏天等不来的徐徐清风。
可他又哪里是消失。
财经台的聚焦栏目,挡下了瑞元的毛遂自荐,随后,他史迪文却人模狗样地受了邀。化妆师是妙手回春,我扒着电视对他看了又看,莫说黑眼圈,连毛孔都找不到,谈笑间一口白牙完美得像是假的。
接下来,汪水水受聘于乔泰股份。
亏我这厢还在夸夸其谈,自诩立场坚定坚定不移,绝不因汪水水的示好而纳她入瑞元旗下。怎地就这么失了策,此处不纳她,自有纳她处。
对此,史迪文仍保持沉默。
于是,我是真的火了。
一整天,手机搁在办公桌上,我不间断地动动手指,便能拨给史迪文。
枯燥的等待音像紧箍咒似的,叫人等待到崩溃。我一边办公,嘴里一边和唱:滴……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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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加更,你们就冒冒泡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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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咱们两百通时再见
就这样,史迪文的一声“喂”,不敌我的聒噪。
而我在习惯性地足足“滴”了十声后,一扭脸,才认识到这一通电话早早便被接通了。
我一把抓起手机:“喂?丫”
史迪文仍高高在上,拒人于千里之外:“给我打了一百通,就是为了给我学电话铃?你这会不会太没有难度了?媲”
莫名地,我怨气冲天:“王八蛋!你有难度你永远别接我电话。”
“这可是你说的。”
不论史迪文有没有作势挂断,我孬种地脱口而出:“别,别挂!”
“何荷,”史迪文直切主题,“你打了整整一百通电话给我,才换来这么一次机会,我建议你好好把握。我再问你最后一遍,和于小界划清界限,好不好?”
我匆匆去关了办公室的门,途中高跟鞋一拐,不碍事地崴了下。和史迪文一并带着何翱去航天馆时,史迪文说过何荷你以后和我约会不要再穿高跟鞋。可惜,在这以后,我们的约会少到稀少,堪比稀世珍宝。
关了门,我折回办公桌,等不得地一抬屁股坐了上去:“咱们用事实来说话……”
“事实是什么?”史迪文无礼地插话。
“我让了乔先生这一小步,便不劳高慧大驾了。”
“哦……”史迪文拖着长音,“你做到了,那恭喜了。”
“恭喜?喜又何在?史迪文你说我给你打了一百通电话,那不妨算算我们有多少天天各一方了?”
“前一阵子不也是一样?我以为你习惯了。”
“前一阵子叫牛郎织女,现在叫冷战,一样个……屁啊。”我口不择言。
“喏,这就是死循环了。因为你让了这一小步,所以我不高兴了,而我一天不高兴,我们就要冷战一天。现在你回答我,要不要和于小界划清界限?”
办公室座机响,我抓起后直接撂下:“现在还不是时候。你瞪大你的桃花眼看看仔细,我出一分力,能帮你十分的忙,所以这个力我是出定了。这次我还真的要板板你这臭毛病,别什么都大包大揽,和平时期我可以做你的弱女子,上了战场我更可以做你的战友……”
座机又一次响起,我又一次抓起后撂下。
借机,史迪文夺去了发言权:“何荷,我不和你讲大道理,我们谈谈七情六欲。我不接受你和其他男人有亲密行为,包括牵手,你说……这该如何是好?”
“是演戏,是假的。”
“那将来我若和汪水水有什么,也未必是真的,还请你宽宽心。”
我头顶几乎蹿了火:“对对对……汪水水,她才是今天的关键,汪水水进了乔泰股份?你为什么不阻止?”
“阻止?你怎么就不想想,或者这是我对你的打击报复?”
我如挨当头一棒:“打击报复……是吗?是这样吗?”
史迪文不置可否,淡淡地呵了一声:“一百通电话换来的宝贵机会,就这么被你白白浪费了。那……咱们两百通时再见。”
又一次地,史迪文悄然挂断了电话。
我暴跳如雷:“做你的白日梦的两百通!再见,再也不见!”
后来,我两条腿一缩,盘上办公桌,掉下四颗眼泪。为了不再掉下下一对,我把下唇生生咬得不善。
我的好心不叫好心,叫驴肝肺。
天底下如此狼心狗肺的男人他史迪文是蝎子粑粑独一份。
电话再响。是毛睿打来的。
为了公事鞠躬尽瘁的除了他史迪文,还有秦媛。
毛睿说,秦媛因过劳而昏倒了,人在医院。他另有急事,让我过去陪陪秦媛。而到了医院,心力交瘁的秦媛说,毛睿的急事是要去代她出席女儿学校的家长会。
连我都头痛了:二十四岁的毛睿,去出席秦媛十三岁的女儿的家长会了。
秦媛说,再努努力,我们的系统将和乔泰的同期问世,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胜算少说也有百分之十。
我泼她冷水,说百分之十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秦媛苦笑,说毛睿的事儿,她女儿一直被蒙在鼓里,怎地就东窗事发了,那么接下来,无论他们订不订婚,走不走得下去,她女儿手握一票否决权。毛睿要千方百计叫个十三岁的少女点一点头,这胜算恐怕才是真的可以忽略不计。
给秦媛去打热水时,我在走廊对上了于小界。
适才于小界约我共进晚餐,我说我要探病秦媛,他便也来凑凑热闹。
于小界怀抱了两束花,郁金香是送秦媛的,粉色玫瑰是送我的。他倒不常送花,今天也是小小两束,抱在怀里也不会夸张。一个调头,他没进病房,直接随我同去。
“一会儿吃什么?我先打电话订位。”于小界今天照样意气风发。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怎么好把病人扔下?”
“那是要吃清淡的,还是进补的?我帮你们买回来。”于小界是一百分的“恋人”,对我没有半个不字,“何荷,我闲着也是闲着,你就当给我找点事做好了。何况我又不是没自食其力过,你们要吃医院食堂的病号饭,我也能熟门熟路地给你们打回来。”
不等我谢绝,于小界便封了话口,我只好笑笑:“那清淡的好了。”
热水房中,水流小到断断续续,注入保温瓶。
于小界说有件事要和我商量,于氏珠宝秀的首秀就在三天之后,要不要他安排我和他父母先碰碰面。我开了口半天才发声,说不如等珠宝秀我直接亮相好了。
于小界仍没有不字:“也好啊。”
水将注满时,我和于小界同时伸了手去关龙头。
史迪文的“无理”我竟句句铭记,他说:我不接受你和其他男人有亲密行为,包括牵手。
我不争气地抽回手,却抽得太猛,拨倒了保温瓶。忙乱中,于小界挡开我,另一只手里的花束相继落地。我和他双双无事,唯独花被烫了个滚熟。
我脑子一乱:“瞧我……我赔给你。”
于小界失笑,捡了花丢进一旁的垃圾桶:“赔给我?赔给我我还不是要送给你。”
我理了理思路:“珠宝秀我一定要露面吗?或者……我和于夫人还是各占山头为妙,呵,到时我不介意装病避一避风头的,乔先生那边,你糊弄糊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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