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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身贵妇养成实录-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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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儿,于小界似乎比我更迫切地要逃出这是非之地,他揽上我:“我们走。”
而我却钉在了地板上。
因为史迪文的抗议响彻了云霄,因为他像小孩子一样,在任性地发着脾气:“我就不和她喝!我就不和她喝,你们能把我怎么样!”
那酒杯自然是史迪文摔的。而这会儿,他的手指指向姜绚丽,还在隔空戳戳点点,怎一个无礼了得。
这是一个三十七岁男人说出的疯话,做出的疯事儿,因为他醉了,更因为他抵死不从。
姜绚丽这被动的“主角”,摆了摆手,自打了圆场。一下子,这风波便过去了。
可尴尬还是有的,所以她掀开了纱帘,出来透透气。我不免就这么直愣愣地,和她打了照面。
姜绚丽的妆并不绚丽,天生丽质的一张红唇也没有被她好好强调。她套了件米色的宽松毛衫,合身的黑色锥形裤下,是一双镶有亮晶晶的珠片的平底鞋。这是我一贯的穿衣路数,不是她的。可要说是我的路数,也不全是。我更偏爱高跟鞋,可她不行,身高一米七以上的她要真“效仿”我的话,不要说穿高跟鞋了,锯下一截小腿才是正解。
因为那不光彩的一幕被我目睹,她失控地,对我面露了一丝丝凶恶。
我握住于小界的手,抬了脚:“走。”
可造化弄人。这时,史迪文又一次地,全无酒品可言地冲了出来。他埋着头,跌跌撞撞地一把拨开姜绚丽,一头撞向了我。我不是他的目标,只是个谁谁都有可能充当的“倒霉鬼”,因为当下的他,是从里到外,彻头彻尾地醉了。
这一撞,他的胃里愈加翻江倒海,说话间一股洪流便要自口中倾泻。
我别无他法,只能扶稳他:“咽回去,丢死人了。”
于是,史迪文一抻脖子,真的……咽了回去。
有和他同行的人追了出来:“steven?还好?”
于小界伸手,阻开了我和他,而他就就势倒向了那来人。
他对我迟缓地眨了眨眼,面无表情地对那来人说:“知道我为什么,不能和姜小姐肩并肩,腿挨腿地挨……挨着坐吗?知道我为什么,连干杯都死也不能和姜小姐干吗?因为……有人,禁止我这么做!因为……有人,让我视姜小姐如……如无……无物。我,答应她了。”
我定住。
史迪文这番话,并无新意,这是我心里早早就有了的答案。可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把握又怎样呢?当正确答案被公诸于众,我还是不免暗暗地,自叹了一声yes。
姜绚丽脸色青一阵红一阵。从此,我们再无交好的可能。
于小界仍保持着翩翩的风度,但手上加大了力道,让我不得不随他而去了。
“fuck……”史迪文奄奄一息地,“我好像看见她了,看见她了……”
我该死地,还是又回了头。
史迪文正失去意识,面带笑容地缓缓下滑。那来人勉强接住他,可他的下半身还是瘫在了地板上。
“我来。”姜绚丽上前,搭了把手。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还顾得上示威般地看了看我,仿佛那个“我来”,不仅限于今天烂泥般的史迪文,还包括今后更多时候的史迪文。
车上,于小界问我还要不要再换个地方,我笑眯眯地说了随便。
车子行驶了大概十分钟,于小界决定解解这个疙瘩:“他对你还真不是逢场作戏,嗯?”
我嗤笑:“切,对我掏心掏肺的男人比天上的星星还要多。”
“可他有妻子。”于小界心平气和。
我滑稽地撇撇嘴,没再做声。这个时候,我倒是也能发表长篇大论,可以抨击他,也可以满不在乎地调侃他,可有人说过,我夸张的滔滔不绝,一向只能暴露我的阵脚大乱。所以,罢了。
那人是史迪文,只有他这么说过,大抵因为只有他才会让我一而再,再而三地阵脚大乱。
后来,我和于小界拎了一打啤酒,去了嘿摄汇。
他先是问我:“要不要去我家?”
“去你家,那还不如去我家。”我煞有介事地,“万一你在我家兽性大发,主场对我还比较有利。”
我并不消极。在和于小界的恋爱中,他要是主导,我也总须鼎力相助,我要是只有两分不能自已,其余八分,也总能努努力补上。
尽管这会儿,我心心念念的,都是血缘的微妙。在那有数,但足足数以百计的没有史迪文的,安宁的时日里,是厚福使得那安宁不至于萧瑟。而今天,厚福的“忘恩负义”正令我无处话空虚,史迪文便亲自出马,几乎是以一种自我“毁灭”的方式,别出心裁地填补了那空虚。
我不能任由血缘的微妙,带动我私欲的泛滥,只好甩甩头,提议去了嘿摄汇。
于小界费了好大工夫,才打开嘿摄汇的卷帘门。
显然,他并不常来。他不再是那个穿法兰绒衬衫,凡事亲力亲为的少年了,他撅在那里,风衣的下摆垂在地上,沾了灰,让我恍然大悟,他是活生生被我逼回到了今天。
两个金牌摄影师,足以支撑嘿摄汇的正业,可正业之外,却留下一地狼藉,乌烟瘴气,无人操持。
于小界有尴尬,更有不满,立即掏出手机,要追究责任。
我找到笤帚,拐着弯儿地阻止他:“和我约会时,严禁联系他人。”
于小界来争笤帚,我两只手牢牢把住:“于小界,这些事你不是不会做,只是太久不做,不习惯做了。有能力,有福气被人伺候,这不是坏事,今天要不是我,你也压根儿不用再做这些事。所以,我来。”
一时间,于小界若有所思地松了手。
我投入劳动,直到我都勤勤恳恳了好一会儿了,他还在原处。我威胁着他的鞋尖:“让一让。”
这时,他才笑了笑,一边走开一边说:“何荷啊,你说的那第三种可能,真的不可能,因为就算有哪个男人一开始对你不是真心,你也总能慢慢勾出他的真心的。”
………………………………
你要不要听听,现在的我
我承认,我怀念当年那个相机傍身,独挑大梁的拮据少年,他像是不食人间烟火,但对目标执着,却不固执,所以他既不现实,又现实存在。他若生来就安于做他的于四公子,那么再完美,也会少了多面性。可相反,一意孤行地追求所谓抱负,也许也并不会让他过得比今天更好。
百叶窗严丝合缝,摄影灯灯光强劲,将满室映得如同白昼。
我和于小界一人占据一张躺椅,各自对着啤酒瓶瓶口畅饮。
接着,于小界才拿出相机,我便提议:“教教我。媲”
于小界不解:“这种时候,大多数女人都喜欢做镜头下的主角,可你不一样,我以为,你是喜欢我端着相机的样子。那么既然如此,你好好看着不就是了。”
我面露赞赏:“答对了,我真的是满喜欢看着你端着相机,咔嚓咔嚓按下快门的样子。”
我挺着啤酒肚,从躺椅上艰难地恢复直立:“可你不喜欢了不是吗?”
于小界没说话。
“我不要改变你。我要是喜欢你,就得喜欢现在的你。”我摩拳擦掌,“可你的相机难得重见天日,不如我来试试手气啊。”
于小界开怀:“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这关乎手气?你当是抽奖吗?”
再高端的玩意儿,也少不了傻瓜模式。于小界一边巴拉巴拉地为我讲解着光圈焦距等等术语,一边将其调到了傻瓜模式,交给了我:“喏,祝你好手气。”
就这样,我只要将于小界放进框框,按下快门,便大功告成。
镜头下的于小界,也多少会局促,不是埋着头,就是用手遮着脸。我使诈,大呼了一句:喂,你裤子拉链没拉。无奈于小界不上当,从手指缝间露出单目:“何荷,不如我们合拍一张。”
于小界支好三脚架。成像中的我,比划着经久不衰的剪刀手,而于小界的笑,找回了两年前,如同我记忆中的明朗。
我们折回躺椅,于小界打开最后两瓶啤酒:“你要不要听听,现在的我,是什么样子?”
“好啊,但千万别泄露商业机密给我。”
“到今天于氏的掌门人,还是我爸爸。大哥太温吞,不会是接-班人人选。二哥,是我们兄弟几个中唯一一个通过了三年之期的,说他幸运,是真的,可几年后呢,成绩越来越不稳定,走了下坡路,被人遗忘,将来他还能做什么呢。于氏里会有他的位置,可也就仅仅是个空有头衔的位置了。”于小界大概从没对谁说过这些,更没有打过腹稿。
这句句是他的心里话,他认为相较于于泽,他走的这条路,才是对的路。
“我三哥……可以说我的竞争对手,只有我三哥。他是我们几个中最有头脑的,从小就被我爸器重。他开过一间经纪公司,没撑下去,但后来我有查到,是我爸从中作梗,为的就是让他能回到于氏。”
我入神:“等等,故事的主题,是兄弟大战吗?”
被我这么一掺和,于小界反倒断了档:“呵呵,不至于的。”
于小界没有了下文。我等了半天,不由得出了一声:“嗯?”
“我是说,我也总要尽力而为。”
只剩一地空瓶,我有些昏昏欲睡了。
于小界对我伸手:“过来。”
我把手交给他,走过去。他一拉我,我跌坐在他的腿上。
这个时候,我没有那两分的不能自已,而努努力也只能补上七分,余下最后那一分,偏偏无能为力。一推于小界,我反弹到了地上,屁股摔得生疼生疼。我呲牙咧嘴:“你再等等我,我年纪大了,腿脚慢,可加油追,总能追上你的步伐。”
这一夜,我和于小界就在嘿摄汇过了夜。
他将两张躺椅并排摆好,仅有的一张薄毯不足以御寒,他又抱来了大捧的供拍摄之用的服装。那些服装大多夸张而艳丽,我们一层一层盖上,不禁大笑。
清晨八点,donna打着哈欠给我打来电话:“早。”
“是挺早的,你不如回个笼。”我正驶向瑞元,“我们上班族这会儿在奔波了是迫不得已,你这是何苦?”
“有大事喽。”donna说话间就活力四射了。
还真是大事。
凌晨两点时,史迪文在从天堂club脱身后,直接去向乔先生汇报进展。当时,乔先生和donna都就寝了,可这人站得越高,越得以公事为重,所以史迪文还是得到了乔先生亲切的接见。而donna在套间的里间,也有幸窥探到了难得一见的一幕。
先是,史迪文一言未发,一张嘴就吐了乔先生一身。
我那句让他“咽回去”的咒语,好使一时,好使不了一世。
接着,盛怒下的乔先生……殴打了史迪文。
我一个急刹车,人猛地向前一冲。
先不说史迪文是把动手的好手,单说乔先生,五十二岁的年纪,干枯,微微驼背,中气不足,换了我,也未必会占下风。可donna分明说的是,乔先生殴打了史迪文,单方面地,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地。
donna心有余悸:“我说过伴君如伴虎是不是?你还别当他是笑面虎,他可是表里如一的孟加拉虎。”
挂了电话后的五分钟,我又打回给了donna:“我……”
donna抢了先:“对了,我这仅仅是提供你steven的消息,可不是说乔先生的不是。你一旦传出去,我死你也得陪葬。,什么事儿?”
“就是……就是八卦之外,你还有没有听到个一字半句的?人名,公司名,什么都好。”
“听到我也不会说,商业间谍我做不来。”
是我打了退堂鼓。我套话也不会套得这么直白,我是想问史迪文的,想问他到底挨了几拳几脚,有没有求饶,末了还能不能动弹,是不是被人拖死狗一样拖了走。我是想问这些的。我总是会做最坏的打算,所以donna的答案,不会更坏了。
可是,我到底还是没问。因为迈出那第一步,我会兵败如山倒。
连续三天,我没有回我爸妈家,每天一通电话,只是问问众人是否安康。我妈会招呼厚福:“快来快来,妈妈的电话。”
接着我会听到厚福咚咚咚的一溜小跑,听到他甜如蜜的一声“妈妈”。
而后,我会没头没脑地直接对他说:“哎,妈妈还有事,那先拜拜喽。”
就这样,到了第四天,厚福在我妈的帮助下,给我打来了电话,话未说,泪先掉:“哇,妈妈,我是不是没有家了?”
当天,我去到我爸妈家时,厚福身上还没穿戴整齐,但却早早自己穿上了鞋,坐在玄关处等我。
我板着张面孔:“臭小子,你才多大啊,我就得和你玩儿欲擒故纵了?”
厚福腆着脸,抱住我的大腿:“妈妈,你今天好美。”
屋里,我爸一脸痛苦地嗯嗯啊啊着。我妈拦住我:“别理他,装的。我一说厚福今儿个回家,他立马开始哼哼。你说他这脑子,是不是只恢复了一半。”
我哭笑不得。
瑞元接二连三有客户被挖走,流向稍微查一查,便查到了宏利头上。照理说不足百万的小客户,宏利无须掉价儿,所以我只好先给秦媛打了打预防针,说这其中与我和姜绚丽的私人恩怨脱不了干系。
秦媛和我同仇敌忾:“蝇头小利不要也罢。”
我一个脑热:“可大阵仗务必要拿下。”
“是。宏利那边有我的人,一举一动全在掌控,只是乔先生那边,无从下手。三方相争,只有一家是赢家。知己知彼,才有机会。”
“我……想想办法好了。”
“好,那就拜托你了。”秦媛当即拍了板儿。
我恍然:“秦总,您学会收买人心了?乔先生那边无非只有史迪文这一个突破口,您是一心要派我出征?结果兜个圈子,把我给兜得请缨了。”
再带我爸去医院复查时,我和汪水水走了个迎面。而由她引申出的状况是:时隔了这么多天,被乔先生殴打了的史迪文,仍在住院中。
………………………………
我今天的血是为你流的
我先把我爸安顿在了车子里,打算先办办挂号手续,再来接他,偏巧地,还没等走进医院,我就和汪水水走了个迎面。
暮然回首,我和汪水水还尚未有过台面上的过节,尽管互为敌方,但全无过招的机会,连偷偷使绊儿都还无处下脚丫。
我们远远地就“相认”了,但这招呼,打还是不打,又如何打,真叫人绞尽脑汁。这使得我甚至无暇去管红光满面的她,为何会出入医院。
两人相向而行,刷的一下,便会合了。接着,便是擦身而过。
“三零七。”汪水水立定,开场白别出心裁。
“什么?”我回过身媲。
“我说他住三零七。”汪水水纹丝未变,蓄着黑缎子般的长发,并照旧演绎着那凡人穿不来,她穿却仙气飘飘的淡紫色。今天她扎了淡紫色的麻质围巾,那流苏是她从头到脚唯一一处颤动。她的人一动不动,向我表达着她的“斗志”。
我世故地,暗暗嘲讽了她:在和我宣扬“明人不做暗事”吗?可这未免也太虚伪了。这年头,“暗事”往往才能成事不是吗?
我和她的交集,除了史迪文再无其他。我思路一通百通:三零七,史迪文住三零七病房,汪水水是来慰藉他的,而只身一人,没病没灾的我,也的确极有可能,和她彼此彼此。
“我是不是多此一举了?”汪水水像一只临危不惧的小鹿,“你知道的是不是?来都来了,怎么会不知道。”
我一言未发,折返回车子,支好轮椅,将我爸搀扶了出来,接着便在汪水水的诧异中,昂首挺胸地走进了医院。
我不喜欢这个女人。她的胸无城府若是假的,那她未免城府太深,可即使是真的,我也不喜欢这个太过“小儿科”的女人。男人不免吃她那一套,史迪文也不例外,每每我诋毁她,他无一例外地会为她出头。
汪水水这一小角色,稍纵即逝。
因为更有史迪文的伤势,足以让我云里雾里,心力交瘁。
我爸在复查后,还有康复训练。我将他交给医师,说了句“我去洗手间,去去就回”,便抬脚就走。我的耳膜被鼓动了好一会儿了,像是有人在不断地重复着“三零七”,从叨念,到嚷嚷,循序渐进。
无奈,我爸吃力地叫住了我:“小荷……”
我回过头。疾病和医院令他不安,他不再是那个倔气的硬汉,这会儿即使是我这不中用的女儿,也会被他委以重任。
我留了下来。
而一小时之后,我抵不住嗡嗡的耳鸣,还是跨出了那一步。
我大步流星地走向了三零七病房,并且还不得不……推着我爸同行。经过康复训练,他一副恹恹的样子。我给他掩了毯子,他一合眼,还就真的小憩了。
我走了一程冤枉路。那三零七病房有三张病床,三个病人七个亲属,人声鼎沸的没有一个是史迪文。我不免感慨汪水水的“小儿科”真是无孔不入,而后一晃神,抓了个护士问了问,人说,东侧新建的住院部,同样还有一间三零七。
新建的住院部条件优越,窗明几净,就连来来往往的护士,都比之前的令人赏心悦目。
到了最后关头,我反倒没有再陷入矛盾。
因为史迪文的哈哈大笑,从三零七传出,走廊中的我不禁提心吊胆,三步并作两步,一下子便露了面。
自然,比我更先露面的,是轮椅上的,小憩的我爸。
我们这样的父女组合,让史迪文的大笑全无余音,戛然而止。
我失策了。
当下,史迪文正徜徉在大床中央,身着病号服的他,说不上衣冠楚楚,但至少也是皮光肉滑,唇红齿白。他手里举着削了皮的半个苹果,嘴里的一口尚未吞咽,停顿了片刻,接着慢慢咀嚼。窗台上光花瓶便有三只,无一空置。置物柜上堆满水果,二斤苹果不过是冰山一角。电视中播放着哗众取宠的娱乐节目,音效仿效的捧腹声,仍在阵阵爆发。
“我还以为你回光返照了。”我像是被戏弄了似的,尖锐道。
史迪文一按遥控器,关掉了电视。他下了地:“这是……”
“我爸。”
史迪文赤脚就向我们走来:“叔叔?”
“嘘!”我阻止道。 在确定了我爸的状态后,史迪文翻了脸,可也大声不得,只好从牙缝里一句句向外挤:“我知道你这是你爸,我……我还不知道这是你爸?我是问……咱们仨这架势……何荷你这是,在寻求什么突破吗?”
不等我答话,史迪文调头,欻欻地抽了两张纸巾,这回才找到拖鞋穿上,重新走来。接着,他伸手,擦了我爸的嘴角:“流口水了他。”
“谢谢……”我接手。
来时匆匆,去时总要从容。我清了清嗓子:“听说你受了点儿皮肉之苦,今天带我爸来复查,又正好听说你也在这儿,就过来看看喽。祝你早日康复,不过好像……你问题不大哦。”
史迪文不以为然地双手一摊:“呵,我是谁啊。另外,你不用一口一个‘听说’,你是不是专程而来,我知道。”
“我不是专程。”我幼稚了一把。
“我知道。”史迪文还是这句。
千挑万选,我可以只选出这一个问题:“替乔先生做事,真的有这么划算?”
“我承认过,我是为了钱。”史迪文退回了床边,坐下。
我毛躁:“好啊,为了钱,你可以在他三缺一时被他随叫随到,可以把喂猫喂狗这样的命令当圣旨,可以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哦,对了,他那骨瘦如柴的小拳头打在你身上,你就只当他给你马萨基了是不是?可你的底线呢?再说了,真这么为了钱,你还不一溜烟儿地回去你没人可以取代的岗位上奋战去?在这儿装什么病号啊。”
史迪文破天荒地,无从辩驳。
可他悠哉地抓过一只枕头抱进怀里,投机取巧地换了个话题:“姓于的允许你,为我-操这份心吗?何荷,你……会不会太急着另觅新欢了?”
“彼此彼此,汪水水今天的气色叫我自叹不如。”我在化身妒妇之后,又高举道德之剑,“可史迪文,关键是自由恋爱的权力我有,而你没有。”
史迪文脸色不快:“你可以有你的道德,汪水水也可以没有她的道德,至于我怎么做,那是我的事。”
“你一定要为她说话吗?我让你视姜绚丽如无物,你不打一个磕巴就说到做到了,可那是因为她对你来说,一向就意义不大,所以别对我邀功,好像你对我多仁至义尽似的。今天要是换了汪水水,我要是让你视汪水水如无物,请问,你又会怎么做呢?”我咄咄逼人。
“那天,你是真的在天堂club?”
“是,你还不至于想我想到出现幻觉。别岔开话题。”
可这时,有护士进来,挤过我直接批评了史迪文:“我说你怎么又下地了?病人就该有个病人的样子。”
她随手便要抽掉史迪文怀里的枕头,偏偏史迪文死抱着不放,较量了好几下,她才获了胜:“你看看,出血了。”
在史迪文侧腹的位置,病号服上已赫赫然渗出一片血迹,连同那被他用以遮挡的,雪白的枕头上,都沾染了触目的红。我失态地,像是多矫揉似的,啊了一声。
护士扶史迪文躺下,扭头对我说:“我给他换绷带,你要不要回避。”
“走你。”史迪文躺下,有些烦躁。
而我却反手掩上了门。
护士掀开史迪文的衣襟,除了那被浸红的纱布之外,他还另有若干瘀伤。
史迪文终于可以还嘴:“你说,我这病号到底是不是装的?”
“那……那你就有个病人该有的样子啊。”我词穷,借用了护士的话。
“那是什么样子?哭哭啼啼,连水都要人喂吗?可我对谁哭呢?我让谁喂呢?是哭是笑一天都他妈是二十四个小时,我又何必不笑着过?”史迪文似乎动了气。
“笑笑,你再笑伤口永远也长不好。”我亦然。
“妈的我笑了多少天了哪天也没事儿,何荷,我今天的血是为你流的,是你这个女人太气人!”
………………………………
你是我这几年的理想
“你……先止血行不行?”我功亏一篑,央求道。
史迪文油盐不进,护士稍稍弄痛他,他就对人红眉毛绿眼睛,而对于我的央求,他嗤之以鼻。直到,在某一个莫名其妙的契机,他忽然就安生了下来,像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顽童,忽然有了克星,再没胆造次。
我爸醒了。
直挺挺的史迪文用下巴小幅度地,对我指了指轮椅上的人儿媲。
从始至终,我一直立在我爸后方,两手紧紧攥着轮椅的推把,像是无耻地,将他一个病人当做挡箭牌。而这时我也无须亲测,便大可以确定,史迪文是在无声地向我传达,我爸醒了。
护士争分夺秒地给史迪文更换着绷带。史迪文对我爸瞥一眼,转开,再瞥一眼,再转开,好不鬼祟,一声“叔叔”尚被他锁在牙关之内。
我颤巍巍地探头。我爸正木讷地虚乎着双眼,他被我们扰了清梦,但像是但凡我们还他一片太平,他双眼一合,那清梦还大可以接着做。
我对史迪文点点头,赞同他的“侥幸”。接着,我将轮椅几番推拉,好一阵摆弄,权充摇篮,化险为夷。
护士功遂身退。
史迪文又用下巴指指窗帘,我就像他肚子里的蛔虫,随即去拉合了窗帘。我爸满意地,发出一声鼾声。
我不孝地将他推至墙边,让他“面壁”。
史迪文又拍拍他的床沿。我浅坐过去,只着力于一条细细的边沿。
“往里点儿。”他说。
“不用。”
接着他一拱我,我顿时出溜了下去:“喂……”
“我说往里点儿,坐好了,别和自己找不痛快。”
蓝色的窗帘过滤了光线,映得人脸色诡异。护士取走了史迪文换下的病号服,却落了那枕头。我的视线才落在那像是印了红牡丹的枕头上,史迪文就抄上它,扔去了一边。我问过他的问题,他反过来问我:“你说,到了这种程度的话,我再替乔先生做事,到底划不划算?”
“为了钱,为了养你要养你的女人,头可断,血可流。”我消化了史迪文的答案。
“别挖苦我。”
“我没有。”我转了转身,用四十五度角面对史迪文,“你是个天才投资者,但你并不适合单打独斗,你从不冒险,也许是因为你没有冒险的资本。你不能接受血本无归,所以只能替人卖命,不出意外的话稳妥地分一杯羹,出了意外,一无所有的也不是你,对不对?所以你,吊上了乔先生这棵参天大树,不吊死誓不罢休,对不对?史迪文,你也不失是个有抱负的男人。”
我下一句话接得紧:“毕竟史太太的病,开销不?”
而史迪文更是接得紧:“我还应付得来,再加上你和厚福,也不在话下。否则你问我为乔先生做事做到没有底线,到底划不划算,我会说,不划算。人活着不能只有苦衷,总得有点儿理想。你不是我要养的女人,你是我这几年的理想。”
理想,他说我是他的理想。这样的高度,不免让我升腾。
“你说到重点了,厚福就是重点。”我说到激动,从史迪文腰腹位置的床沿,又不禁向上挪了挪,“我不能带着厚福,做一个不光彩的人。”
“所以我没有为难你。”
我咬牙:“你有。你可以说你不想为难我,可不想不代表你没有。”
史迪文没作声。
我看向他看的地方。我的手和他和手,不经意间仅仅相距一指宽的间隔。而他无疑是在饱受着要不要出手的矛盾。
“你有种碰我一个试试看,”我凶悍地,“这就是你为难我的铁证。”
史迪文这次尤其的有志气,索性将双手垫去了脑后。
“和我说说你的苦衷。”我调回九十度角。
“不用了。她越空泛,对你越有好处,她有血有肉了,你更会自寻烦恼。”
“自寻烦恼本来就是女人的通病。”
史迪文只好即兴发挥:“她……长我三岁,今年四十整了,这对你们女人来说,是个要命的年纪了?”
“因人而异。有的会说game-over,有的也照样翻云覆雨。” “我倾向于第一种悲观论。”
我才要发声,便被史迪文拦下:“别别别,你别对号入座,我的悲观论不适用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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