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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元辅-第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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迫不得已,便故意在他们面前大声用歙县方言说话,引起他们注意……最后就被他们带到县衙来了。”
梁梧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心说:照你这么说,你根本不是“被抓”,反倒是借本县的大牢当坞堡了!
高务实却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些人是来要你的性命?也许,这些人只是那些所谓‘打行’的混混,收了好处来抓你回徽州呢?”
所谓打行,是由江南经济最发达的一些地区兴盛起来的一种——呃,怎么说呢,一种“有活力的社会组织”,平时三五成群的任侠少年一起接活,诸如什么催债啦、上雇主的仇人家闹事啦、在赌场妓院收保护费啦,等等等等,都是他们的主业。'无风注:这是史实,连“打行”这个名字都是。'
不过打行的“侠少”们,虽然有时候肯定会伤人,但一般来说并不会惹人命官司,所以高务实才有此一问。
但帅嘉谟连连摆手,道:“不是打行,一定不是打行的人。在卫辉府的时候,这些人有一次差点追上我,他们手中不仅有刀,还有弓弩!当是是在野外,那模样凶神恶煞,分明就不打算要活的!”
这一下连高务实也严肃起来,皱眉道:“你确信?”
“确信!他们拿弓弩射我!起码有五六个人!”帅嘉谟激动地道:“要不是因为小生是歙县人,生于青溪边,幼时经常戏水且水性不错的话,当时稍微迟一点跳下河,只怕当时就得死在那儿!”
青溪,就是后世的新安江,从歙县流过。
不过高务实的注意力不在这里,他的地理虽然不错,也不至于连如此细节都了如指掌,他只是从帅嘉谟的神情上来判断,这事应该不假。
“师兄,这件事严重了。”高务实忽然转头对梁梧说道。
梁县尊心里哀叹了一声,苦着脸道:“是啊,怎么……都到这地步了?”
高务实摇头道:“到这地步其实也不算奇怪,师兄还记得么,嘉靖年间上告此事的那两人,最后也是离奇死亡。”
梁梧头皮发麻,道:“这徽州的段府尊,真会做这种事?这也太……太不可思议了!”
“未必是段府尊。”高务实摇了摇头:“站在段府尊的立场上来看,他虽然很有可能恨帅嘉谟多事,但这件事说到底,他仍然处于裁判者的角色,他没有必要冒着这么大的风险,非要置帅嘉谟于死地……要杀帅嘉谟的人,应该是另有其人。”
梁梧听了高务实这一说,也觉得有理,点头道:“没错没错,段府尊虽然会恼帅嘉谟多事,但却没有必要杀人,毕竟他已经发了宪牌,这个时候杀人的话,动静未免太大了,对他没有好处。”
高务实并不擅长破案,他当年虽然是学法律出身,但学法律和学刑侦,那是完全不同的两码事。前者主要是学习法学精神和法学原理,甚至连法律条文其实都并不是主修项目。而后者,才是真正学习如何从各种细微线索顺藤摸瓜来侦破案件。
但高务实当初有一科选修,叫做《犯罪心理学》,这是他现在唯一可以利用的学问——可惜这一科实际上也早就被他忘记得七七八八了,毕竟后来他主要在县委和镇里工作,这学问基本用不上。
但有一个原则是肯定的:凶杀案的案犯至少应该是被害人死亡的受益者。
那么也就是说,现在的嫌疑对象应该从这一点确定:帅嘉谟如果死掉,谁会受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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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6章 留宿安肃(上)
从谁会受益的角度来看这件杀人未遂事件,就相对简单了不少。
徽州府的段府尊虽然也可以因为帅嘉谟的死而受益,但这份收益与他亲自出马派人杀掉帅嘉谟所带来的风险,是完全不对等的。
而他是又个流官,籍贯在陕西朝邑县,根本不是南直隶人,不存在家族利益牵连。他是嘉靖三十八年的进士,迄今在徽州府任上也不过两年,要勾结也没这么快,或者说……怎么也勾结不到交了两百年的老税上去吧。
所以,段朝宗没有足够的理由做这种蠢事。
那从他往下,最有可能的就是其余五县了。毕竟帅嘉谟上告的人丁丝绢税案如果真被定案,这几县都要平白无故多交一笔不小的税。
歙县由于是徽州府的治所,地方大、经济强,它来交这笔税,从承受能力上来说还勉强顶得住,但是其他五县如果分摊一笔,却是挺大的压力,谁肯出这个“冤枉钱”?
但如果范围这么广,认为五县都有相同的动机这么做,却也不尽然——譬如绩溪县,它其实就不用那么着急。为什么?它最小,也最穷,按照帅嘉谟的说法,这个人丁丝绢税既然是“人丁税”,那就应该按人头分摊,绩溪县就算最终被分摊,能分多少?
最急的肯定不会是绩溪县这样的下县小县。
高务实正想到此处,帅嘉谟忽然插了一嘴,道:“侍读明鉴,其实徽州府虽然发了宪牌给歙县,但歙县也并没有权力抓小生,小生乃是军户,属新安卫。”
前文有述,新安卫就设在徽州府,具体来说,就在歙县。
高务实皱起眉头,他觉得大明有些个行政设置很烦人,这种多重管理就是一项。又譬如,还有交叉管理——比方说,徽州府属应天巡抚管,但徽安兵备却又隶属浙江按察司,简直奇葩。
换句话说,徽州府不但要被应天巡抚、巡按管辖,还要被浙江按察司监督,同时自己地面上又有个他动不了的新安卫——动卫所的人要跟五军都督府打交道,于是又跟兵部也扯上关系了。
高侍读无奈地问:“新安卫是哪军外镇?”
帅嘉谟道:“回侍读的话,新安卫是中军都督府所辖。”
“南京中军都督府吗?”高务实又问——因为南京也有一套五军都督府的班子。
“是,南京中军。”
高务实这下真是觉得有点蛋疼了,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不应该插手这件事,毕竟这事本来就跟他没有半毛钱关系,现在又搞得如此复杂,只怕不是简简单单就能理顺的。
但此前高拱跟他提起这件事的时候,他曾建议把歙县这个人丁丝绢案当做在南直隶铺开一条鞭法的突破口,眼下事情进展不顺利,他又有些不乐意完全置之不理。
这就很纠结了。
“卫所……中军都督府?”高务实心头一动,忽然想到一件事,眼前一亮,道:“这样吧,你既然是军户,你被人谋杀未遂,这件事卫所不能不管。恰好,我在南京五军都督府也算有熟人,到时候我让他关注一下此事,由他安排人保护你的安全。你呢,先随我一同南下,我让南京都督府方面派人来接你回去到案。”
帅嘉谟有些发呆,下意识问道:“高侍读在南京五军都督府竟然也有熟人?”
别说帅嘉谟了,就是梁梧在一边都有些发懵,心道:我这小师弟人脉也太广了吧,你只在京师干了几个月太子伴读,怎么跟南京扯上关系的?就算跟南京有关系,不也应该是文官吗?譬如师相的门生弟子之类,这南京五军都督府可全大半是勋贵啊。
高务实微微一笑,风轻云淡地道:“算是吧,想来临淮侯应该会给我几分薄面。”
那是,这点面子能不给吗,他们家目前正单独垄断京华香皂的南京片区呢。
“临淮侯?”帅嘉谟可比不得高务实这般淡定,当下大吃一惊:“他老人家可是中军都督府掌印。”
高务实笑了笑,他当然知道李庭竹是中军都督府都督,但要不是刚才帅嘉谟说起新安卫隶属中军都督府,高务实也没想起来这茬。
帅嘉谟见状大喜,连忙谢过了高务实,不过又有些好奇地问:“高侍读乃是太子伴读,不知这次南下是要去哪?”
其实他这句话明显有些僭越了,不过高务实念他是个数学专才,并且从他干的这档子事来看,显然不熟悉官场,也就懒得计较,随口答道:“我要回乡备考,要去河南新郑。”
帅嘉谟犹豫了一下,似乎欲言又止。
高务实道:“怎么了,你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不知道高侍读随行有多少人?”帅嘉谟有些担忧地道:“追杀我的那些歹人恐怕有近十人,而且手持凶器,万一连累了高侍读,小生就百死莫赎了。”
高务实摆摆手道:“无妨,我带了两百家丁。”
帅嘉谟可不知道高务实的家底,甚至不知道高务实是蒲州张家的外甥,一听这位小爷出门带两百家丁,暗地里一阵咋舌,心道:外界传说高阁老安贫乐道,看来这也只是相对徐阁老那种人而言,就冲这位少爷出行的派头,这回乡一次得花多少钱?
事情商议好了,梁梧也是心中一松,总算是把一尊瘟神给送了出去,只是有点麻烦高师弟,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对自己有所不满。
当下他便强烈请求高务实在安肃留宿一夜,怎么也要略表感激——他倒是不会给高务实送钱,因为他毕竟是高拱的门生,知道高务实身家之厚。但无论如何,也不能让高务实今天立刻就走,那显得自己好像就就是特意来坑人一样。
高务实知道事已至此,如果坚持要走,只怕梁梧心里不仅是过意不去,甚至可能会有些担心,他虽然对这位没有青史留名的师兄并不在意,不过想来这里头可能也有历史上高拱倒台的原因在,万一自己改变历史让高拱坐稳万历初期大改革的总设计师了呢?梁梧也说不定有机会混出名堂。
这样一想,高务实也就答应了下来。毕竟是高氏门生,能维系良好的关系总比把关系搞坏好,反正不过一夜,能有什么大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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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6章 留宿安肃(下)
像高务实这样的贵客,对于出身一般,在师相门下混得更一般的梁梧梁县尊而言,当然不能随便找家客栈就打发了。
本来,他是打算把县衙后院让出来给高务实住的,反正他梁县尊只有一妻一妾在身边,两个儿子年纪还小,刚刚开蒙,都在老家念书,让出后院也不算麻烦。但是高务实说什么都不肯,最后没法子,只好由梁县尊亲自出面,借了安肃最大的乡绅郑家的一所别院让高务实临时对付一夜。
安肃虽然不算起眼的上县大县,但郑氏家族可不寻常,自元朝时就有名将,威震一方,为官者始自郑庆。明、清《安肃县志》,民国初《徐水县新志》有传具载之。
郑庆,元时遂州黑山人,有武略,善抚士卒,先守紫荆关,再战滹水,破曹州,为遂州总管千户。
其子郑德隣以父荫授遂州知州,后改任安州、完州、辽州、莫州知州,迁都漕运使,封宣武将军。
二子郑德佑,官至百户。侄郑德全,授招抚之职。孙郑璋袭遂州知州。西黑山村东边有郑庆大墓,墓前列石人、石马,立大碑一通,记述其丰功伟绩,称郑庆丰碑,为安肃县八景之一。
到郑阳时,由黑山迁徙遂州定居,至郑洛时又从遂州迁至安肃县城内。
到了明朝,郑氏家族更加兴旺,官职显赫,中进士者颇多。曾出三朝甲第、六世中丞——不过现在还只有五世,因为最后一位名叫郑洛,现在还没混到尚书级别。
郑洛,字禹秀,安肃人。嘉靖三十五年进士。除登州推官,征授御史。劾罢严嵩党鄢懋卿、万寀、万虞龙。出为四川参议,迁山西参政——所以他现在正在王崇古麾下任职。
郑家这样的人家,当然早就得到梁梧的关照,知道高务实的身份——包括高务实与张四维之间的关系,所以他们知道王崇古理论上也是高务实的亲戚长辈。
郑家目前的家主郑洛既然在王崇古麾下任职,高务实自家三伯更是当朝帝师次辅,他能来郑家的别院休息一夜,郑家焉能不欢迎?
当然,郑家还知道梁县尊为何要这么安排——我背后可是有人的,你看我这位师弟跟我多亲切啊,我在师相门下,那也是很受重视的!
地方官嘛,都知道自己治下的这种官宦世家底蕴足,得罪不起,但也不希望对方太不给自己面子。
不过郑家这别院是在县城里头,又不是主宅,所以算不得很大,肯定安排不下两百家丁,甚至安肃县衙都安排不下这么多人,最后只能以小队为单位去找客栈住下,而高珗则留下两个小队二十多人随高务实入住郑家别院。
晚饭自然还是梁县尊宴请,不过却也没什么值得一提的事了,这次陪客的乡绅也少了一些,但总还是算得上丰盛。可惜高务实意不在此,脑子里一会儿盘算到底徽州哪一县最有可能要杀帅嘉谟灭口,一会儿盘算自己插手这件事到底合适不合适。
梁梧见他心不在焉,不敢多耽误他的时间,用完餐就及时散了宴,亲自带人送高务实去郑家别院休息。走的时候,趁高务实没注意,还偷偷塞给高珗一个锦囊。
锦囊里当然不是妙计,而是十两碎银。
不过一进别院,高珗便把这事报告给了高务实。
高务实完全没当回事,因为他是体制内混过的人,知道这种事一来禁绝不了,二来禁了也未必就真的好——梁梧要是真有事,只能找他高务实办,找高珗并没有什么意义,所以他这么做无非是结个善缘,毕竟高珗是高务实身边的人,只要不在高务实身边说他梁县尊的坏话就行。
高珗以前干过高务实大伯高捷的亲兵,对于收红包并不陌生,不过即便是当年高捷提督操江的时候,高珗也没收到过这么大的红包——十两银子可真不算小数了,他拿的红包有多少,其实真正说明的,是高务实在对方心目中的地位。
不过高珗也知道高务实御下的脾气:大少爷并不在乎下面的人享受这种惯例,也很少有愤世嫉俗的表现,他只在乎他交待的事情,下面的人是不是认真执行。
一个信厚黑学的人,怎么可能有那么理想化的思维?
高务实今天还真是有些累了,进别院就打算去休息,不过高珗还是认认真真把整个别院检查了一遍,又安排了一下两小队家丁的轮值,上半夜和下半夜都安排了人执行警戒——这是他们拿高额薪俸该做的。
帅嘉谟有些不知所措,他本来以为高务实会找他问话,结果高务实居然直接睡觉去了,这让他有些担心自己的事情在高务实眼里根本无足轻重。
当然,他也知道,这件事在他看来固然是大事,但在高务实看来或许真不算什么,人家可能就是顺手帮自己师兄一个小忙。
这让他有些失落,也有些担心,他不知道高务实当时答应的事情是不是真的会去办,万一这位高侍读只是随口答应,等自己出了安肃县就撒手不管,那就完了。
高珗巡查了一圈回来,见帅嘉谟还站在园子里发愣,不禁有些好笑,招呼他道:“帅秀才,天色也不早了,赶紧去休息吧,明早还要赶路呢——对了,你会骑马么?”
帅嘉谟略有些尴尬,道:“这个……会是会一点,不过不能跑起来。”
高珗哈哈一笑,道:“能坐在马上走也就行了,大少爷坐马车,咱们也不可能跑太快。”
帅嘉谟松了口气,应了下来,又略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这个……高掌家,不知我今夜睡哪?”
“别别,我可不是掌家,你便叫我高珗就行。”掌家就是大管家的意思,高珗可不敢自认,高务实现在手底下根本没有大管家一说,如果非要说有,那也应该是高陌、高小壮或者曹淦才有可能,而他只是高陌的副手,还是高陌推荐的,这事开不得玩笑。
解释了一下误会,高珗才道:“你今晚和我睡一间屋。”
“啊?哦,好的,好的。”帅嘉谟略有些吃惊,没有看见高珗眼中的一抹异样神采。
………………………………
第007章 亡命之徒
高务实毕竟这具身体的年龄还小,正是长身子的时期,这个时期不仅需要合理且充足的营养保证生长发育,还需要足够的睡眠,所以他一进北房就准备睡下。
他此次南下没有带上赏月听琴两个小丫头,平时的杂务都是高珗等几人包干,不过这郑家别院里头倒是给他留了两个侍女,一应服侍还是齐全的。
古人,尤其是有身份地位的古人动辄沐浴更衣,既是一种卫生讲究,也是一种礼法,他睡觉之前当然也不例外,由两名侍女处理好了沐汤。
这两名侍女看来应该已经超过双十年华,大概率是郑家家生子性质,也可能是郑家的通房丫头,但是无所谓,郑家也是官宦世家,既然能派来伺候他,就肯定不会违礼。再加上高务实年纪小,也不大可能出现一些不可描述的事件。
和其他某些穿越同行不同,高务实既没有把两个侍女赶出去,也没有对她们有什么非分想法,而是十分平静地让两人给自己擦洗搓背、按摩放松。
一切就绪之后,又有几名仆人进来收拾洗浴工具、整理房间,高务实则转去了卧室一边,打算稍坐片刻便睡下。
但还没等他身上体温恢复正常,房门忽然被敲响,高珗的声音传来:“大少爷睡下了吗,小的有些事想禀报。”
高务实略有些诧异,但还是很快回答:“进来说吧。”
高珗马上推门进来房中,但他没有马上说话,而是再次在房中转了一圈,四处打量。
“你这是怎么了?这间房子你都查了三遍了。”高务实有些疑惑,道:“这郑家是官宦世家,郑家家主又在鉴川公治下为官,不可能对我不利。”
高珗略微迟疑了一下,还是走到高务实面前,道:“郑家自然不太可能对大少爷有敌意,不过追杀帅嘉谟的人,却不可不防。大少爷,这群人的来历我们现在一无所知,但从他们肆无忌惮到一路尾随追杀帅嘉谟来看,定然是些亡命之徒。”
高务实皱了皱眉,问道:“这别院现在有二十多人把守,又是在县城之内,你觉得他们会这般大胆,潜入刺杀?”他顿了顿,又道:“何况就算刺杀,也不至于来这北房吧,帅嘉谟固然是我带走的,可我总不可能把他叫来北房,抵足而眠吧?”
北房,也就是所谓主人房。以高务实的身份地位,当然是住这一间,但帅嘉谟肯定不会睡在这里。
高珗一脸慎重,道:“理自然是这个理,小的也只是以防万一,毕竟帅嘉谟既然被大少爷带上,小的也要保证他的安全,现在把他安排在小的房中,离北房太近……”
高务实心里觉得高珗想得有点多,不过嘛,小心无大错,高侍读既不是什么江湖高手,更不是什么悍不畏死的勇士,安全工作做得好一点也是好事。
于是他点点头,半开玩笑地道:“你安排好就行,还有什么要提醒我注意的吗?我可先说好,我睡觉睡得沉,你要是提醒我睡得警醒一些,那我就算答应也未必有用。”
高珗也笑了笑:“小的外头有安排,万一真有事,也会立刻赶来……此来只是先给大少提个醒,多少心里有个准备而已,也未见得真有事。”
“行,我知道了。那就先这样吧,这两天坐马车,颠得骨头疼,明天还要继续赶路,我就先睡了。”
高珗应了,告退离去。
半夜无事,郑家别院除了门口两盏灯笼之外,已经完全陷入黑暗之中。
郑家别院左侧不远,有一片面积不大的小竹林,竹林边有个小凉亭,是县中闲人喜欢停驻休憩之地,不过大明有宵禁,夜间自然是没人的。
然而今晚的竹林中,却有几个人头攒动。
“大当家,点子虽然在里头,也没有鹰爪孙护着,但那些个庒犬看起来颇不好惹,家伙硬不说,招子也亮堂,二虎他们刚才踩了下盘子,觉得里头有防备。”
“这老子当然看得出来,那群庒犬虽然年纪都不大,却一个个精壮剽悍,绝不是嫩羊。不过,你们可能没注意到,这些人走路腿分得太开,好些个都有些内八字,瞧着倒是经常在马背上混的……”
“大当家,这安肃离霸州不远,这些人虽然是庒犬,谁知道以前是不是绺子出身?这点子的身份咱们也知道了,只怕不是个好得罪的人物啊,咱们这趟买卖,我觉得最好还是避开他。”
“是啊,大当家,咱们接这买卖的时候,那位爷可没说点子身边有这么多庒犬,虽然……这也太棘手了吧。”
“没错,大当家,我也觉得这点子跟以前的买卖不能比,白天的时候,这点子可是县令老爷亲自界迎的人物,还穿的红袍龙纹!咱们现在这么干,就算买卖成了,那位爷答应的事情就真能成?可别到时候翻脸不认人,那咱们可就麻烦大了,咱们山头虽然远,也不一定稳妥。”
那大当家听手底下的人说完了,才缓缓开口道:“点子的身份是有点麻烦,但再麻烦又怎样?你们以为咱们还有退路?招安虽然是楚爷答应的,但你们那天也听到了,楚爷背后也是有人的!那位京里来的徐爷,老子虽然也没见着,但楚爷提到他的时候,也都小心翼翼,可见也是京里的大人物。”
众人沉默了一下,一个声音道:“大当家,我总觉得这事有点玄乎,那点子据说是京里大官的子弟,这一点从今天安肃县尊的表现来看,应该不假。可是,再怎么说,他也只是大官的子弟而已,这个徐爷既然也是京里的大人物,杀他一个小孩子有什么用?”
大当家没作声。
另一人又道:“可别是神仙打架,到时候咱们凡人遭殃吧?”
大当家沉声道:“管不了那么多了,错过这次机会,弟兄们什么时候才安稳得下来?楚爷说得好,帮锦衣卫做事不要问那么多,谁知道这里头牵扯了些什么狗屁倒灶的事?”
他稍稍一顿,又道:“更何况,点子今天收留的那个人,据说是个被追杀得走投无路的家伙,咱们今晚动手,没准对方会以为咱们的目标是那个书生,这么好的机会,怎么能错过?”
众人似乎被说服了,终于有人道:“既然这样,那就干吧,都是刀口上混生活的,也不差这一票了!”
………………………………
第008章 淡化处理
一大早,安肃县城已经如临大敌。衙役四出,乡勇入城,甚至惊动了驻扎在安肃县东郊不远的保定前卫。在梁县尊的要求下,保定前卫由卫指挥使亲自出马,来了约莫三百多兵丁前来安肃县城临时听候差遣,协助搜查。
不惟如此,两个时辰之后,还没到中午,保定车营游击将军郑德宗便率本标一部约八百人风尘仆仆赶到安肃。
如此兴师动众,非因马匪袭城,亦非民变生乱,而仅仅是因为一起未遂的刺杀。
太子伴读假侍读学士高务实在回乡备考途中,于是日夜间郑家别院中遇刺!
刺客一行约九到十人,被高家家丁当场击毙七人,重伤擒获一人,另有一人或两人趁乱逃窜。而根据分析推断,安肃县方面认为刺客很大概率还有同党。
一个无品无级的不入流小官遇刺,无论既遂还是未遂,按理说都万万达不到让军队出动的层次,甚至现在不光卫所兵,连正经野战部队的车营游击将军都来了。
这里头,也许有高务实官职中打头的“太子”二字之关系,但归根结底,当然还是因为高拱。
高拱是帝师次辅,又掌铨务,圣眷之隆一时无两,原本就权倾天下,而张居正这个分管兵部的阁老,在外界又一贯以高拱密友示人,别说区区保定前卫指挥使和保定车营游击将军了,就算保定总兵亲自赶来,恐怕也不算稀奇。
保定总兵没来,也不是他拿捏身份端架子,只是实在没法子——他此刻人在京师,正在兵部汇报今年秋操的相关事宜,还根本不知道高务实这档子意外事件。
要不是因为保定镇守太监实际上不常驻保定而是常驻真定的话,可能此刻来的人里头还要加上这位中官贵人。
当然,保定巡抚虽然也驻真定,但他即便知情也不会亲自来,毕竟文官的脸面比武将和宦官重要得多。
高务实得知事情闹大之后,其实很有些不满。原本高拱就因为权力太大而请辞了三次吏部尚书,现在自己出了点事,立刻搞得地方上如临大敌,这恐怕不是高拱希望看见的。
何况高务实自己也不希望如此。
他是想养望的人,又不是想养威,如果让皇帝觉得“天下人但知有高阁老,不知有陛下”,那恐怕即便是隆庆,也要重新考虑一下对高拱的信重是不是已经太过了。
过犹不及,亢龙有悔。
所以高务实即便在遭遇刺杀之后有些后怕,还是亲自与梁梧和郑德宗等人见面。在亲切而热情地对他们的重视表示感谢之后,强烈要求不要把事态扩大,并表示:不过是有人对于一力坚持推动徽州人丁丝绢案的帅嘉谟不满,想要杀人灭口而波及了自己,不值得如此大张旗鼓劳师动众。
同样后怕不已的梁梧和郑德宗等人当然对高务实的态度表示欢迎,不过又有些担心高阁老知道后会怀疑他们对其不够尊重,因此又有些犹豫。
高务实再三劝解,表示自己会给三伯明确说明,并当场写下家书作为凭证,这才让他们打消了“特事特办”的念头,淡化处理。
但实际上,高务实已经知道这此刺杀并非针对帅嘉谟而来,而是冲着他来的——对方一开始就是朝着自己所住的北房准备潜入,被高珗安排的暗哨发现之后,甚至对北房发动了强攻。
幸好,高家这批骑丁虽然不可能在郑家别院里头搞骑战,但他们的射术都是一流水平,刺客刚进院子,就被当场射死三人。
随后的激战中,一直保持警惕、和衣而睡的高珗奋勇当先,当场斩杀两人、重伤一人,其余家丁则收获了剩下的战果。
高务实的北房之中,前后只有两名刺客冲了进去,其中一个刚进去就被早已闻声而去守护高务实床前的高珗当胸一刀结果了性命,另一人随后也被高珗抵挡,然后被一拥而入的几名家丁乱刀砍死。
整个刺杀从开始到结束,可能还不到一炷香的时间,而高务实从头到尾没下床——不是因为淡定,而是吓的,再加上他知道自己跑也没用,还不如铁了心信任高珗。
刺杀发生之后有人逃跑,但高珗没有允许家丁们紧追不舍,他只派了两个家丁前去县衙告知梁梧,其他人全部被留下守卫。
因为在他看来,保护高务实的安全才是第一要务,事后查案反倒不在他的任务范畴之内。
高务实当时本来也很是紧张了一会儿,因为他已经察觉这次刺杀的目标是他而不是帅嘉谟,但他不敢保证刺杀者会不会玩一手调虎离山,因此默认了高珗的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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