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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元辅-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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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总旗听了,自作聪明地点了点头:“你小子总算聪明了一回,看来高侍读是跟小公爷他们提了剿匪之事了。”

    他理所当然的觉得高务实找一群勋贵子弟,只能是谈兵事。

    范老二心中苦笑,却仍然挤出一丝笑容,道:“总旗说的有理。不过……”是人都知道,“不过”、“但是”之类的词说完之后,才是真正的关键,连那总旗都有所领悟,知道自己肯定是猜错了,但毕竟不能在下属面前丢面子,当下干咳一声,道:“不过,那进献香皂也是大事,没准也与刚才这事儿有关?”

    范老二松了口气,忙道:“总旗明鉴,正是如此。”
………………………………

第108章 所为何事(下)

    成国公府,已经垂垂老矣的朱希忠正坐在绒布厚垫躺椅上趁着难得的暖春晒太阳。

    本来年纪大了就不爱动的老公爷最近也是操心得有些多,身体疲惫还是小事,关键是心累,今个得知自己的嫡长孙得到高务实的邀请,一起去香山踏青,心情好了很多,才有这晒太阳之举。

    朱希忠这位国公爷,论军事才能,其实很一般,但他数十年来一直深受信用,在文官方面的口碑也算相当不错,当然也是有他的能力的。

    他的能力,综合起来说,就是两个方面:坚决听从皇帝的指示,大力结交文官为奥援。

    如果让某些血气方刚的年轻勋贵来评价他,那一定跑不脱一个“甘草国公”的评语,如果非要类比一下,恐怕就是勋贵之中的李春芳。

    朱希忠自己并非没有听到过类似的评价,但他毫不在意,甚至在心底发出冷笑:此小儿辈之稚见也。

    朱希忠这个人,自年轻时起,就非常机敏,善于结纳各种高官名流,在各方势力之间左右逢源,谁也不得罪,所以名声不错,官运也很亨通,先后掌管五军都督府后、右两府,总神机营,提督十二团营及五军营。在原本的历史上,他历事三朝,先后六十六次代表皇帝出城祭天地,所获赏赐的金银财宝数不胜数。

    同时,朱希忠和张居正还是很要好的朋友。这是有明证的:朱希忠死后,张居正亲自撰文纪念,言语之中,极尽推崇,可见双方之间的友谊很深,关系匪浅。

    另一个明证则是在万历元年,朱希忠去世之后。当时他的弟弟、正担任锦衣都督的朱希孝,用重金贿赂冯保,请求给他的哥哥朱希忠赠封王号。此时的张居正和冯保属于政治联盟的关系,冯保的意见不得不重视,加上张居正本人和朱希忠原本就私交深厚,于是就打算上疏给朱希忠封王。这时,有大臣陈有年坚决反对,上疏说:“根据令典:功臣死了,公赠封为王,侯赠封为公,子孙世袭的人,生死只享受原来的爵位。朱希忠没有讨敌功勋,怎么能乱加宠幸?”

    然而当时位极人臣、大权在握的张居正没有听从陈有年的建议,还是安排给朱希忠追封了“定襄王”。这也为后来他的学生刘台弹劾他独断专行、违背祖制、胡乱封王埋下了伏笔。刘台的奏疏上是说,担心如果这样都行,以后公侯之家,将重加贿赂,援引此例(指朱希忠封王例)上陈乞求,将没完没了。

    到了万历十一年,由于清算张居正之事,成国公府受到波及,朱希忠的王爵被追夺。万历十四年,事情不仅没有平息,反倒愈演愈烈,被逼无奈的时任成国公朱应桢愤而自杀。得知消息的万历既惊又怒,硬生生的把成国公府正常袭爵的事情拖了十四年,才允许朱鼎臣袭爵成国公。

    一个人死后的余波都能持续这么久、造成这么大的影响,即便这其中有张居正很大的原因,但如果还说朱希忠只是个毫无本事、毫无影响力的废物,就未免过分了。

    当然,朱希忠封王那件事,回头看看,也不能说一点道理都没有:当年嘉靖帝大礼议之后回承天府,路过卫辉时,行宫失火,危急万分。正是朱希忠、陆炳二人冲进火场,才把嘉靖帝给架了出来。有这种不同寻常的救驾之功,加上本身就是勋贵之首,张居正假万历之意追封其为王爵,总还是有些说道的:朕是在感谢他当年救了朕的皇爷爷嘛,这是纯孝之君应有的所为嘛!

    不过,自打嘉靖驾崩,朱希忠的身体也越发不济,按理说他今年也才五十四岁,比高拱还小三岁呢,可是高拱目前身体康健,精神旺盛,完全看不出朱希忠这种老态来。

    此刻,他正躺在躺椅上闭目养神,身侧的侍女奴仆一个个都下意识地屏息凝神,生怕打扰了年老爱静的老公爷。

    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外头传来一个声音:“小的郑五,奉应桢小少爷之命,有急事呈报老公爷!”

    一应侍女奴仆吓得连忙朝朱希忠望去。只见朱希忠霍然睁开眼睛,平时老而浑浊的两只眸子里露出一闪即逝的精芒,但马上又平静下来,成了半眯着眼的老态龙钟之相,有气无力地开口道:“让他进来。”

    众人心中暗道:“大少爷身体历来不好,老公爷一颗心全挂在了应桢小少爷身上,一听是他派人来急报,居然立刻就见了。”

    这里的大少爷,说的当然不是朱应桢的哥哥——朱应桢是嫡长孙,没有兄长。这个大少爷,说的是朱希忠的嫡长子、朱应桢的父亲朱时泰。

    那郑五是个三十四五岁的高大汉子,一身剽悍气息,但规矩丝毫不差,进了后花园之后老远便俯身下拜:“小的郑五,见过老公爷。”

    朱希忠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有气无力地道:“起来吧,应桢有什么事,这么着急派你来回禀?”他心里暗暗担心自家孙儿不懂收敛,或者那高侍读仗着伯父的威风过于傲慢,两人之间起了龃龉,或者干脆上升为暴力冲突,那可就真是好事变坏事,麻烦大了去了。

    其实他心里并不算是很怕高拱,毕竟他的身份摆在这里,成国公的政治影响力摆在这里,高拱就算想动他,皇帝也未见得连这种事都随着高拱的性子来。

    但他很怕麻烦,尤其是他一贯坚持的为臣为官理念,就是万事以和为贵,对于高拱这样的帝师宰辅,他倾心结交还来不及,怎么会愿意跟他冲突?

    但眼下事情恐怕真的有些大,因为郑五并未起身,而是果断地道:“应桢小少爷交待:事关重大,请老公爷先屏退左右。”

    朱希忠倒不怕郑五会对他不利,只是听了这话,心里担忧更甚,下意识由躺改坐,面沉如水地朝身边人一挥手:“你们退下。”

    众人退去,朱希忠强装镇定地道:“现在可以说了吧?”

    “启禀老公爷。”郑五答道:“应桢小少爷说:高务实献给万岁的香皂神效无比,现在已经得万岁准许,准他独家生产,面向民间出售。高务实方才明确表示,愿意接受我等京中各大勋贵世家的入股,同时……还有一些优惠。”
………………………………

第109章 公侯满堂(上)

    白天参加见心斋踏青聚会的,都是十岁上下的小孩,就算身份惹人注目了一些,到底影响有限,朝廷大员不会太过放在心上,皇帝直属的东厂方面也不会太过在意。

    但到了下午,成国公朱希忠忽然发出一拨请帖,邀请在京的一批勋贵大员去他家赏梅,就不能不引起东厂注意了——锦衣卫方面没有反应很正常,毕竟现在的锦衣都督就是朱希忠的亲弟弟朱希孝。

    司礼监秉笔太监兼东厂提督的冯保已经出了东安门,亲自赶到延禧寺南边的东厂衙门听取手下大小珰头们的汇报。

    东厂有一座朝南的大门,大门终年紧闭,以增加一种诡秘恐怖气氛。而真正的大门在西南面,供人出入。这座大门内为正厅,厅左另有一小厅,里面供有岳飞画像。大厅后有一砖影壁。壁上雕有狻猊等兽和狄仁杰断虎的故事。厅西有一祠堂,里面供奉着历代掌东厂宦官的职名牌位。祠前有石坊,坊额上刻有“万古流芳”四字。稍南是座刑狱,专门用来收系重犯。

    历史上,万历初年时,冯保作为张居正在宫内的盟友提督东厂,威权极盛,遂另建一处东厂衙门,称作内署,而以原建东厂为外署。当时内署中立有一块横匾,写着“朝廷心腹”四字。这四个字里透露出的得意,简直溢于言表。不过此时还是隆庆年,冯保的地位还没到那一步,所以东厂还没有内外之分,他此刻来的正是东厂唯一的主衙。

    “厂督,成国公宴请诸大勋臣的理由是久病初癒,恰好园内梅开二度,是以心情畅快……又闻近来京营改制,京中颇多将兵心中不安,是以出面召集诸勋贵至府上劝慰安抚。”一名珰头小心翼翼地说道。

    “这话你信吗?”冯保冷冷地扫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道:“本督要听的可不是这些废话。”

    那珰头一时语塞,旁边另一位珰头忙道:“督公息怒,卑职等只是按例汇报,并不是真的就信了……成国公宴请之事,方才督公赶来之前,卑职等已经商议分析过一阵,认为大致有两种可能。”

    冯保端着架子,不紧不慢地端起茶盏小饮一口,才道:“本督自提督东厂以来,可也没见过你们干出过什么名堂,此事既然你们已经有所商议,那便说来听听吧。”

    在场珰头们都在心中暗骂:我们东厂名声够差了,干出的名堂越多,骂名就越盛,先帝时又不肯重用宦官,连带咱们也只能憋着。今上又是个宽和仁恕之君,咱们要是挑事,只怕第一个吃罪不起的就是你冯督公吧?

    按照明朝制度规定,东厂中设有提督太监一人,俗称东厂提督、厂公、督公、厂主等。下设掌贴、领班、司房四十余人,十二伙管事,按子丑寅卯排列,各领珰头办事,共计百余名,其下有番役千余人,

    东厂提督的关防上刻着“钦差总督东厂官校办事太监关防”,比之其他官署多了“钦差”的头街。既然有皇帝钦差的身份,一切所为均代表着皇帝,自是不会有任何人胆敢相违忤了。此外又刻制密封牙章一枚,上刻“东厂密封”四字,专门用来密封上奏的情报。

    既然豢养了如此众多的大小特务,必然要用他们去刺探情报,被刺探情报的对象,则包括了除皇帝之外的所有人。搜罗情报称作“打事件”。打来的事件内容涉及甚广,大到命案,小到雷击、火灾,乃至柴米油盐价格。可以说,天下官吏军民一切行止言论,理论上尽在其侦伺之中。

    倘若都是这样打来的事件,虽有弊误,终究是对下情的了解,即使官民受制于特务,也是皇权专制政体所致,怨不得别人。但事实却远非如此,那些东厂的番役们往往并不是自己去打事件,而是花钱从地痞流氓那里去买事悠扬。地痞流氓为了钱财,何事而不可为?挟忿诬告,诱人为奸,无中生有,结果冤案屡出,官民深受其害。

    设立东厂特务机构,其目的原本为缉查谋反、大逆及所谓“奸党”,也即用来对付政治上的反对派。正因为如此,在明代不管是独夫暴君也好,不论是仁德明主也罢,自从东厂设置以后,再也没有谁想过将其废掉。只不过有些皇帝认为这事不大光彩而稍加遮掩和限制,倘若遇到暴虐庸蔽之君,特务的活动便会在放纵中更加无所惮忌,这时的东厂于是便成为专权太监铲除异已的工具,显示淫威的屠场。

    嘉靖帝政治手腕到位,又比较不关心颜面,所以对宦官依赖度不高;隆庆帝偏偏又有高拱这个情同父子的老师可用,连司礼监掌印之任命都征求高拱的意见,冯保及东厂自然也就难有发挥的余地。这种时候,东厂之人当然不敢冒失,更不敢猖狂妄为。其实这也是历史上隆庆驾崩时冯保想方设法、不惜假传遗诏也要混进“顾命”的一个重要原因。

    但珰头们腹诽归腹诽,让他们跟冯保顶牛,那是万万不敢的。

    头一位说话的珰头答道:“厂督,卑职等人以为,成国公今次召集诸勋贵夜宴,以上理由未见得有假,但肯定不是主因。”

    冯保闭上眼睛,爱理不理的“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那珰头便继续道:“卑职等人分析了两个最后可能的原因,第一是京营改制之事已争议到关键时刻,成国公需要与诸位重要勋贵达成一致看法;第二则是与今日上午,太子伴读高务实邀请诸位勋贵家中嫡出子弟春游踏青有关,但具体有什么关联,目前还无从得知。”

    冯保突然睁开眼,一摆手道:“京营之事,内阁和兵部还在僵持,成国公历来是极能忍让之人,他不会冒头反对即将成为定论的大政,无论是赵阁老获胜,还是霍本兵获胜,他都只会上疏说一切听命行事。尤其是眼下赵阁老那一方占优,他为了避嫌,更不会坚持要武臣独掌——上次不就已经和英国公一道请辞了么?”

    众珰头纷纷表示“厂督高见”、“厂督明见万里”等等。

    冯保又道:“原本,文官武将相交过厚,便是最惹人生疑之事,高务实虽然未经科考便特旨为官,并且只是个不入流的无品官,但究竟是挂着翰林院的名头,总归也是文臣一类,他与勋贵子弟一同出游,你等为何没有善加监视?”

    “这个……”众珰头面有难色。

    冯保冷笑道:“咱家知道,无非是朱希孝这个锦衣都督让你们觉得不好干得太过,是吧?可是你们可别忘了,我东厂原本就要监视锦衣卫,即便厂中许多人——包括你们之中许多人,都是从锦衣卫过来的,但也不能因此忘了自家差事!否则,若是出了什么纰漏,就不要怪咱家不讲情面了。”

    众珰头能说什么?还不是唯唯诺诺,表示不敢忘记职守。

    冯保话锋一转,又道:“当然,咱家也不是个不通情理的,那高务实邀请的都是些小辈,年岁不大,你们一时忽视,也还情有可原。但是!”他语气忽然严厉起来,缓慢但极具压迫感地道:“自今日起,对于这些人,绝不能再轻忽大意了!”
………………………………

第109章 公侯满堂(下)

    冯保在东厂做出的指示,按理说应该是非常机密的,但事实是,只过了不到半个时辰,亲自坐镇兄长府中的锦衣卫都督朱希孝就收到了详细汇报。

    不要误会,朱希孝并不是要作死,派锦衣卫密探反过来监视东厂,而是……东厂之中自然有人来向他通风报信。

    东厂本职之中就有一项是监视锦衣卫,为何反而会有东厂重要人物把消息往锦衣卫都督这里传?

    因为厂卫在此时,已经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关系了。

    此事如要详细分析,未免说来话长,简略的讲一下就是既有历史渊源,又有人员互为流动的原因。

    厂卫并行之初,锦衣卫的权势更盛于东厂,厂权的发展,初起于汪直之设西厂,再起于刘瑾复设西厂并置内行厂。刘瑾败后,西厂、内行厂俱革,而东厂由太监张锐掌领,与锦衣卫指挥使钱宁争相侦缉,这成为厂卫制度发展的关键。特务制度与所有制度一样,也就这样慢慢成熟起来。

    到了后来,厂卫虽然是两个不同的特务机构,但其关键却是密不可分。因为东厂除去太监外,掌刑千户、理刑百户、档头、番子,均由锦衣卫选充。因此史书中才说:“厂卫未有不相结者,狱情轻重,厂能得于内。而外廷有杆格者,卫则东西两司房访缉之,北司拷问之,锻炼周内,始送法司。即东厂所获,亦必移镇抚再鞫,而后刑部得拟其罪。”(无风注:出自《明史·刑法志》)。

    但密切归密切,却不等于东厂之人就“应该”有这么大的胆子,把厂公的指示这么干净利落地卖了——所以这里头又有这个时期的特殊原因。

    众所周知,有明一朝,大多数时候东厂是压着锦衣卫的,但也有个别时期并非如此,譬如鼎鼎大名的嘉靖帝奶兄弟陆炳执掌锦衣卫时,锦衣卫的权势就完全不虚东厂。陆大都督的事迹知之者众,倒是不必细说,要说的是陆炳这人的做派。

    陆炳好财,而且敛财有道,曾笼络凶豪恶吏为爪牙,侦知民间富人有小过,即收捕并没收其家财,积资数百万,营造豪华别院十余所,庄田遍布四方。但更关键的却是,陆炳也极会“散财”,史称“结权要,周旋善类,亦无所吝”,这才是他的聪明之处。

    陆炳深得权谋之道,除了忠心服务于皇帝,还与当时的内阁重臣关系密切,特别是与严嵩勾结最深。但是,陆炳祸害政敌起来虽然从不手软,可在嘉靖帝数次兴起大狱,欲置许多朝臣于死地时,他又会竭尽全力加以保全,而且从未“构陷一人”,因此虽然害了很多无权无势的民间富人,却颇受朝中士大夫的好评。

    正因为他左右逢源,做人做得简直太成功,因此官运也格外亨通。他是有明一朝唯一一个三公兼三孤(太师、太傅、太保合称三公,少师、少傅、少保合称三孤)的得主,人臣能得到的荣誉,几乎全部集于他一身。

    嘉靖帝对陆炳的宠爱,还有一个事例可以证明:按照当年的规制,每逢上朝时,锦衣卫只有资格站立于大殿的西边。但嘉靖帝却单独为陆炳破了例,“特命上坐,班二品之末”。

    陆炳之后,锦衣卫的权势虽然有所下降,但由于朱希孝是成国公朱希忠的亲弟弟,而朱希忠正是当年和陆炳一起救出嘉靖帝的人,因此锦衣卫在此刻仍然可以与东厂分庭抗礼。而朱希孝也因为陆炳当年的成功,在很多方面刻意模仿,又加上他兄长朱希忠也是个深结文臣的勋臣领袖,因此能保锦衣卫权威不落。

    如此,再算上厂卫之间原本的渊源,东厂之中愿意跟他保持“非同寻常”关系的人,自然也就少不了了。

    朱希孝面如重枣,身材高大,身上穿的当然并非普通飞鱼服,而是大红蟒袍——这是嘉靖时期就获赐的特权。此刻,他正拿着一张写满蝇头小字的信纸,面色如常的看着。

    看完之后,也未见他有什么惊诧、愤怒之类的表情,只是微微抬头,露出一丝人畜无害地笑容,对送信的番子道:“请转告你家大珰,他的好意,朱某这厢拜谢了。”

    他没有说收到消息之后要怎么办,那番子也根本不问,只是客气中带着亲热地躬身一拜:“都督言重了,我家珰头说,厂卫还是要一体同心为皇上办差才是正理……都督,卑职还要赶回去复命,就不多打扰了。”

    朱希孝站起身来:“我送你吧。”

    “岂敢岂敢!都督留步,留步!”那番子才是个什么身份,哪里敢当朱希孝一送?当然,他也知道朱希孝只是做个态度,但不论怎么说,心里头还是格外舒坦,想想东厂那位,再对比眼前这位,真是恨不能回到先帝那时……

    番子走后,朱希孝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他沉着脸朝内堂花厅走去,花厅前的家丁自然不敢阻拦二老爷,不过朱希孝却自己止步了,朝领头的管事问道:“国公爷他们谈了这么久了,还没好么?”

    那管事挥手把身边其余家丁赶开,才附耳过来,小声道:“二爷,您知道的,那入股的份额有限,大家伙先是仔细见识了一番香皂的神妙,然后就因为份额问题僵持不下,幸好老爷威信卓著,左右开解之下,刚才好像已经有些眉目了。”

    朱希孝点了点头,道:“那我再等等吧。”

    但是话音刚落,花厅的门便被推开了,里头谈笑宴宴地鱼贯而出一群蟒袍勋贵。

    朱希孝根本不用看就知道是哪些人:自家兄长、成国公朱希忠,英国公张溶,定国公徐文璧,临淮侯嫡子李言恭,镇远侯顾寰,阳武侯薛干,丰城侯李儒,襄城伯李成功以及应城伯孙文栋——刚才的形容有点问题:这里面李言恭因为不是临淮侯本人,没穿蟒袍,但他因为早就挂名在锦衣卫,所以也穿了一身飞鱼服,倒也与蟒袍看着相似。

    这一来,内院之中可真是群蟒云集,公侯满堂。
………………………………

第110章 财帛动人(上)

    这是一场利益分配的聚会,高务实许下了香皂厂足足四成毛利的干股分红。

    其中成国公、英国公、定国公三位国公和临淮侯各占股百分之五,镇远侯、阳武侯、丰城侯三位侯爷各百分之三,襄城伯及应城伯两位伯爵各百分之二,这里就占去了百分之三十三,剩余百分之七的空余份额暂时保留,但高务实没有明确表示用作何处,勋贵们也没有多问,只在心中思忖。

    咋一听来,每家勋贵的份额似乎都不多,但狠就狠在,高务实给出了一个为期五年的“低保方案”:京华香皂厂每年无论盈利与否、盈利多少,均按照每年至少十万两白银的最低分红保障额度进行分红;如果盈利超过十万两,则按照实际盈利进行分红。

    也就是说,哪怕高务实自己亏成傻狗,每年参与分红的金额也有十万两。那么,百分之五的分红,就是五千两;百分之二的分红,也有两千两。

    这不是后世某些无知电视剧里动不动就十万两、百万两的乱来,大明此时的物价足够低,大明官员的工资和赏赐,也低得惊人,即便两千两,也是一笔绝对不能轻忽的巨款。

    物价此前已有说明,此处就不赘述了,咱们就以戚继光为例,说一下朝廷赏赐,读者诸君可以自行对比:

    历史上戚继光北上后,青山口大捷,戚继光得御史上疏报捷请功,结果“疏上,钦赏银三十两、纻丝二表里”。

    因旧功进右都督时,部覆赏“银三十两、纻丝二表里”。

    修成空心敌台四百七十二座,谭纶亲自上疏为戚继光请功,都要夸出花来了,结果部覆的时候,对戚继光好评倒是写了一大堆,结果一到银子,“钦赏银二十两”。

    隆庆六年因为戚继光多年来调度精明,战守得宜,蓟镇为九边最安静的一块,时任顺天巡抚为其请功,部覆“奉旨赏银十两”。

    万历元年,戚继光挐子谷之战报捷,时任蓟辽总督刘应节亲自代奏请功,夸戚继光“总理戚某,文武兼资,才识相合。誓众则捐身报主,精忠可贯乎天日;治兵则转弱为强,训练真动乎鬼神……足称振古之名将,无愧万里之长城!功当首论。”结果部覆仍然是那句“钦赏银二十两,纻丝二表里”。

    所以,两千两、五千两是个什么概念,读者诸君当有睿断。反正按照此时的均价来说,一头猪大概1。5两银子,就算只是两千两,也能买一千三百多头猪了;如果是面粉,换算下来能买后世一百二十吨,也就是两万四千斤(现代市斤)。

    在生产力远不如现代社会的大明,这真不是个小数字。

    国公也好,侯爷也罢,更别提伯爵们,他们地位虽高,还能吃些空饷,甚至驱使军户为自家服务,可架不住府上花销也多,能多这么一笔钱,可不是随便就能无视的。

    要知道,那位国丈爷李伟家中,因为所赐房子不好,皇帝都是等到内库宽裕一些之后才给了一百两银子作为修缮费呢。

    正是因为这样的实际情况,所以有时候高务实甚至觉得,除开九边一些总被游牧袭扰之地和遭灾地区之外,大多明人的日常生活压力,说不定比后世还要轻一些——当然你非要说他们没有汽车、没有电器,那就有点抬杠了,毕竟高务实所指的是生活压力。

    试想,后世之人若是和明人一样生孩子以多为贵,怕不死大部分人得活活累死?可现在呢,家里生五六个完全是正常现象,更多的十几个也不在话下,人家居然也能过下去。当然,论教育水平肯定就不行了,可那又跟整个社会制度和风气有关了:明人读书几乎只能去做官,后世读书去做官的总是少数吧?所以若把不做官的“读书人”类比成明人学手艺的孩子,这个对比也就不那么夸张了。

    总而言之,高务实这一波“让利”绝对称得上诚心正意,是真金白银的拿出来做人情了,诸家勋贵对此无法不领情。

    当然,这些久历宦海的勋贵们不是小孩子,现在也不大敢把高务实当成寻常小孩看待,所以,高务实既然付出利益,必然要有所交换,刚才勋贵们聚会所商议的,除了份额分配之外,就是以这件事为主了。

    不过高务实提出的条件实在过于简单,以至于这些勋贵都有些发懵,甚至觉得他根本不必提出来——高务实只是希望他们在家里把清洗之物均换为香皂,此外就是宴客、出游、聚餐之后,公开净手并使用香皂等等。

    这算什么条件?那香皂如此好使,刚才大家也都亲自试用了,今后肯定是要换用的,这条件跟没提有什么区别?

    正是因为太简单太简单了,所以方才大家伙仔细分析了好一阵,觉得高侍读这话莫非只是随口找了个借口,真正的条件还没提出来?可是,各家子弟的汇报却都完全一致,真的就是这样一个条件。

    到了最后,还是财帛动人心,既然人家不提条件,那就当没这回事呗,乐得装糊涂。反正宫里的消息也明确了,皇帝陛下的确已经接受了高侍读的进献,也把香皂的独家生产以口谕形式专授给了他,那还有什么值得疑虑的呢?

    密会之后,当勋贵们把接受高务实干股并同意他提出的交换条件的消息传回高府时,高务实就笑了。

    香皂厂近四成干股当然不是一笔小数,而且根据他的估计,十万两只是一个相当保守的估计,毕竟香皂这种东西,日常消耗并不算小。

    虽然市场培育和铺开都需要一段时间,但现在已经开始酝酿风潮,而高务实却不急于敞开出售,他还要继续累积这种期待感,不出则已,出必大卖,不搞出洛阳纸贵的气氛,怎么对得起他的铺垫?

    至于让利这么大,要求却如此之低,是不是太亏了,这个就是双方认知不同的问题了。
………………………………

第110章 财帛动人(下)

    在勋贵们看来,高务实因为高拱的地位关系,实在没有什么需要他们帮忙去做的,更没有什么需要畏惧他们的,所以他们觉得高务实的条件提了跟没提一样,轻松到甚至让人觉得其中有诈。

    可是在高务实看来却非如此,这群勋贵虽然在打仗方面已经完全没有指望了,但他们仍然是大明权力体系之中的重要一环。虽然自土木之变后,勋贵势力几乎算是退出权力中心舞台了,但事实上他们作为与国同休的一部分,无论其政治象征意义也好,还是在卫所经济中掌握的权力也罢,乃至于在将来高务实设想中的大改革里头需要扮演的角色,都需要高务实把他们笼络起来,加以改造和引导。

    在高务实看来,一个国家,在大明这样的时代,一定是需要所谓精英阶层的,但是高务实同时也要求,这些精英阶层必须是真正意义上的精英,而不能是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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