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大明元辅-第48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国朝定制,王、贝勒、贝子皆乘马入禁门,至景运门下骑,诸大臣一仍明制。”东华门、西华门旁和午门前的左阙门、右阙门外,各立石碑,用满蒙汉藏维及托忒蒙文六种文字镌刻为“至此下马”和“官员人等至此下马”。下马碑直到后世高务实去旅游时都还存在,显示出一代定制和宫廷威严。

    正式的明文允许大臣们骑马入宫,始于乾隆时期,主要是考虑到大臣们星夜入朝,遇到雨雪天气,行走不便。此外,内外文武大员立有重大功劳,或受到特别恩宠,也会特许“紫禁城骑马”。如乾隆中,大将军岳钟琪因为讨平“两金川”土司,特赐“紫禁城骑马”,兆惠以征西北回部军功特许“紫禁城骑马”等。退休文臣钱陈群于乾隆三十六年赴京给皇太后祝寿,特命紫禁城骑马,当时视为一种殊荣。到嘉庆时更特许年过七十的大臣,可以在禁城中乘坐一种小轿,从此才有了紫禁城乘“肩舆”的事情。

    《啸亭续录》有一段记载:说明了赐“紫禁城骑马”在乾、嘉时期的大概情况:“乾隆中,上念诸臣待漏入直,每遇风雪,徒步数里,甚为颠蹶,因特许诸阁臣乘马入内,以示荣宠。嘉庆己巳,上特旨诸大臣年逾七十者,赐肩舆入直,尤为旷典云。”

    至于乘轿入宫,乾隆时期,已经有了大臣坐轿进宫的特例,因为有些大臣年老体衰,骑马实际上已经有困难了,如乾隆时大学士鄂尔泰、张廷玉因“年迈不能乘骑”,“蒙恩准在紫禁城内乘轿行走”。嘉庆九年,大学士王杰进宫时,年纪已过八十,特旨准其坐轿入宫,拄拐杖进入内廷,则是极特殊的“恩宠”。

    所以由此来看,清朝前期骑马、乘轿进入大内,也是一种很高的礼遇,只有年高德昭的老臣才能享此殊荣。而在实际执行中,得到紫禁城骑马特权的大臣,并不都是真的骑马,一些人改用一种小肩舆,用一把椅子两边绑上抬杆,由两人抬着入宫。这样的变通,实际上也是在乾隆时期就有了的。

    这其实是挺有必要的一种变通:一是考虑到马匹万一控制不好,怕冲撞了宫中仪仗,二是实际上受赐“紫禁城骑马”的大臣,不少人年龄都很大了,有的人骑马有困难,有的人根本就骑不了马。

    据说乾隆五十五年,乾隆曾专门为此发布上谕,特赐紫禁城内骑马大臣中,有人年老足疾上马也觉得困难的人,“加恩准令乘坐椅,旁缚短木,用两人舁行入直。”这样一道上谕,后人称赞“尤为养老尊贤之旷典。”

    关于这种在宫中行走的小肩舆,与皇帝的“步舆”类似,但椅子要小些,而且只由两个人抬行。与上面这条材料中说的“多用二人舁小椅乘之”的情形,还是一致的。这类宫中行走的工具,一般只抬在腰部,而不抬在肩上。

    嘉庆以后,准许在紫禁城内骑马和乘轿的范围逐步放宽。嘉庆十年,特许紫禁城骑马大臣年过七十者,以两人抬小椅乘坐。二十四年,下令旗籍大臣六十岁以上,汉臣六十以上并曾赏朝马者,均可乘肩舆入朝,至应下马处下舆。年龄更大些的官员,还可以乘轿入内城。后来更有在紫禁城内坐暖轿的情况出现。譬如道光年间,七十七岁的大学士长龄、八十岁的大学士曹振镛、八十六岁的大学士富俊等,都可在紫禁城内坐暖轿,用以御寒,也是对老年大臣的特殊优待。

    高务实想到这里,忽然觉得自己应该找机会进言一下,看看有没有机会为年迈的文臣争取一个入宫乘舆的特权来。

    当然,高务实这突然灵机一动,不会是闲得没事做,他有自己的考虑。
………………………………

第094章 贵妃相召(上)

    高务实前世曾经在电影中听到过一句让他爱恨交加的话:小孩子才分对错,成年人只看利弊。

    这句话,其受爱,是因为它真是一句大实话;其遭恨,是因为它让很多人感到难堪。

    高务实自己也是其中之一。

    他曾在听到这句话后反思过自己:我是不是也只看利弊?

    后来他得出结论,他认为自己并没有“只看利弊”。但实事求是的说,面对事情,他也的确会首先分析利弊,至于对错,多数时候只有在“利弊”影响不那么大——至少不是生死攸关的时候才会坚持。

    这让他颇有些懊丧,却又无可奈何。毕竟,纯粹的对错观无法指引人走向成功,只有适当的与利益做妥协才行。

    尤其,他是一个从政的人,而政治本就是妥协的艺术。

    阿克顿说:“妥协是政治的灵魂,如果不是其全部的话”。达尔也说:“皿煮依赖妥协”。

    古今中外,莫不如此。

    要不然,高拱何必跟徐阶一党妥协?直接摁死不就完了。

    可是政治斗争的背后,无疑不是由利益在驱动。只是这些利益,有的偏重于个人,有的偏重于国家。

    高务实从来不觉得谁应该完全舍弃个人的利益来满足国家,那几乎也不可能——即便你清如海瑞,谁知道你是不是不重钱财只爱名声呢?名声也是利益呀。

    可是,他又同意另一个看起来南辕北辙的观点:如果国家的基本利益被众多个人利益完全侵蚀,则这些个人利益最终也都保不住——历史上的大明不就是这么被东林党及其幕后的利益集团给坑死的么?

    所以,真要“做事”,该妥协的只能妥协。

    道德几时曾去世,舟车何处不通津。但教方寸无诸恶,虎狼丛中也立身。

    留底线于心中,展手段于天下。这才是高务实给自己这一世穿越定下的规矩。

    为一些年迈老臣找机会争取这个紫禁城乘舆的特权,正是手段之一。

    因为刚才翰林院之行让他意识到,自己作为一个未曾经过科举就“幸进”为太子伴读的小屁孩子,即便有《龙文鞭影》打底,名声也未见得能好到哪去。多半也只能如刘鈗一样,被正统士林视为“纨绔起家”。

    高务实当然是要去科举的,这本身就是他计划之中必须去做的,但这毕竟需要时间,他虽然因为一些原因,对于科举成功还算有些自信,可再怎么自信,他也没觉得自己现在就够本事参加会试、名登金榜。

    那么在这段时间里,自己头顶上的称号就始终是个“幸进之臣”,是个“纨绔”,了不起就是个多少有些水平的纨绔。

    所以,必须多管齐下,一是三伯所说的,明年就去参加科考,只要自己去应试了,这种争议、鄙视就会大幅降低,因为人家也不可能说你高务实没有直接一轮考进会试就是个垃圾对吧?考试也是有规矩的,再厉害也得一步步考。

    二是一定要想方设法给自己争取好名声,尤其是在士林、文臣之中争取好名声,这一点也十分重要。名声这个虎皮,在大明官场上有时候比金刚罩还好使,就如同海瑞前段时间被各种参劾,通政司收参劾海瑞的奏章收到翻白眼,那些参劾里头却也没有哪怕一个人是参劾他贪污受贿。

    那么接来下的问题就在于,高务实需要什么样的名声呢?

    在今天翰林院“软抵制”事件之前,他只是在“年少才高”这一块做文章,了不起就是借着刘显“平定”百里峡一事,顺便给自己涂抹上了一丝凛然无畏、坚守正义的色彩。

    但通过翰林院今日之事,他发现这远远不够,自己还需要有另一种伪装色——一种能跟三伯高拱形成互补的伪装色。

    换而言之,就是高拱擅长的方面,自己不用过于费力,因为自己将来只要混出名堂,沿着高拱的路线继续走,是完全没有人会质疑的——家学渊源嘛,有什么好奇怪的?这个年代你作为后人,偏要跟自家前辈走一条相反的路线,才真会惹人质疑。

    而在高拱所不擅长的方面,才是自己要花心思、费工夫好好去做的。

    譬如高拱性子急、要求严,下面的官员有什么做得不好的,他根本不会管是在什么场合,说呵斥就呵斥,说贬斥那就贬斥了。而当他觉得下面的官员做得好的时候,说褒扬就褒扬,说升官就给你升官了。

    前者是很明显容易得罪人的性格,这不必解释了。即便是后者,也容易引起争议,因为你不可能升所有人的官,那些没有被提拔的人,看见身边的昨日同僚今日就被委以重任,哪能不心生嫉妒?久而久之,高拱就可能得到一个“陟罚臧否,全由喜怒”的烂名声。

    这还只是一个方面,另一个方面则是高拱处事,虽然出发点是站在为国家做事这个原则上的,但由于他跟皇帝不同寻常的关系,很多立场看起来就如同直接站在皇帝身边,而众所周知的是,大明自建国伊始到如今,其实一直都处在皇帝与文官集团争权的过程当中。

    那就麻烦了。因为这相当于高拱在很多时候都仿佛在与文官集团作斗争——历史上后来的张居正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死后被万历清算时,天下文官大多支持叫好。

    大明朝的首辅不好干,这也是其中的原因之一:你是个调节上下的枢纽,你太靠近皇帝的立场,就要得罪百官,一如历史上的张居正;你太靠近百官,就要得罪皇帝,一如此前的徐阶。

    高拱虽然还不是首辅,但一来已经与首辅无异,二来不用多久就会真做首辅,所以他也处在这种尴尬的位置,只是他性格摆在那里,让他去做一个完完全全的滚珠轴承,怕是没有什么指望了——他可是胸怀天下,立志改革的。

    所以,高务实发现自己目前这段时间很有必要充当一个润滑油的角色,来缓解高拱与许多非高派文官之间的关系。一来,是让高拱的各种决策少受到一点明里暗里的抵制,二来,也为自己结下一些善缘。
………………………………

第094章 贵妃相召(下)

    幸亏这一路实在够远,直到高务实把近来的局面和今天的见闻在脑子里汇总并分析了一遍之后,陈矩和几个小宦官才算引着高务实到达钟粹宫。

    钟粹宫乃内廷东路建筑,是所谓东六宫之一。其处位于景阳宫之西,承乾宫之北。于永乐十八年建成,当时名曰咸阳宫,嘉靖十四年时更名为钟粹宫。

    所谓钟粹,即钟萃也,本意是汇集精华、精粹。

    高务实随着陈矩进了钟粹宫,便抬眼四望——这地方应该算是他将来一段时间里的主要工作场所之一,当然要有所了解。不仅看,还向身边的陈矩请教。

    这时候就显示出早前施恩于人的好处了,陈矩把自己对钟粹宫的了解详详细细说给高务实听,生怕有所遗漏。

    这钟粹宫乃是一个二进院,其正门南向,名钟粹门,前院正殿便是钟粹宫,面阔五间,黄琉璃瓦歇山式顶,前出廊,檐脊安放走兽五个,檐下施以单翘单昂五跴斗拱,彩绘苏式彩画。明间开门,次、梢间为槛窗,乃是冰裂纹、步步锦门窗。室内为彻上明造,再加天花顶棚,方砖墁地,明间内悬有宣宗御题的“端淑温良”匾额。殿前有东西配殿各三间,前出廊,亦是明间开门,黄琉璃瓦硬山式顶,檐下饰苏式彩画如前。

    后院正殿也是五间,同样明间开门,黄琉璃瓦硬山式顶,檐下饰苏式彩画,而两侧则多了耳房。东西有配殿各三间,均为明间开门,黄琉璃瓦硬山式顶。院内西南角有井亭一座,据陈矩说,平日里太子奉命在寝宫读书,休憩时便喜欢去这井亭附近。

    据陈矩介绍,这钟粹宫原本一直为妃嫔所居,还是今上隆庆帝继位之后,才临时改为太子宫——其实按理说应该称之为太子别宫,毕竟太子正宫还在,只是没住过去。不过这都不是问题,反正隆庆只是为了李贵妃照料儿子方便才这么安排的。

    原本高务实看着这钟粹宫挺好的,但陈矩介绍起来的时候,似乎总有点遗憾,高务实不禁有些不理解,问了他之后才知道,陈矩觉得钟粹宫规制不对,不配太子居住。

    高务实心里暗暗好笑,因为陈矩这话其实就有点把自己看成太子身边的人了,要不然太子住的地方规制对不对,人家太子自己都没说话,你着什么急?还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么。

    待将高务实引进正院主殿,却见朱翊钧已经笑吟吟的站在堂中了。

    朱翊钧今天穿了一身正规常服,由于明朝年幼的皇太子也与寻常人家小孩一样要把头发全部剃掉,所以他头上戴着一顶玄青绉纱制作的六瓣有顶圆帽,即爪拉帽也。身上则穿着赤色袍服,盘领窄袖,前后及两肩各绣金织蟠龙一条,腰间系着一根玉带,脚下是一双棕色鹿皮软靴。

    总的来说,比两人第一次见面时的穿着要正式得多,看起来多少有点太子召见属官的意思。

    “微臣太子伴读高务实,见过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高务实新官上任,既无资历,又无功绩,自然只能老老实实上前见过。好在朱翊钧可能是模仿自家老爹,礼贤下士的派头做得挺足,还没等高务实下跪,就笑吟吟上前一把扶住,道:“诶,高侍读不必多礼,我……孤听了陛下教导,知道你我二人今后就是一体,一如陛下之与高老先生一般。”

    从手臂上感受到的力量来看,朱翊钧这一扶居然不是做样子,而是真的在扶。虽然高务实觉得自己“履新”后第一次见君上,实在是应该把这一礼行完,但朱翊钧这般情真意切,却也不好强行拒绝,只得一边站直身子,一边连连告罪,说微臣愧不敢当。

    谁知道刚刚站直,朱翊钧下一句话就让他的心情顿时有些紧张起来,因为朱翊钧笑容可掬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高侍读,我都不知道你平时是怎么读的书,怎么就能写出《龙文鞭影》这样万众夸耀的蒙书来……我刚才问过大伴了,他说今儿个一早,你昨晚才写就的《龙文鞭影》就已经传遍了京师,许多大臣、名宿都夸你学问了得,将来迟早又是解缙、杨慎之才。”

    高务实心中一紧,下意识打量了朱翊钧一眼,却见他稚嫩的小圆脸上全是满意的笑容,实在看不出有什么别的意思,不禁又是放下了心,又是暗暗叹息。

    殿下,你莫非不知道解缙和杨慎这二位虽然都以才高名显当世,可他们的下场呢?一个被埋在雪里冻死,一个终老边陲啊。

    更何况,这两位被论罪,说起来都跟“无人臣礼”有关,人家现在称我为解缙、杨慎之后的又一神童才子,只怕里头就已经暗藏杀机,暗示我会仗着三伯的权势“无人臣礼”呢!

    要不然,为何不说我是又一个李东阳啊?人家可是死追太师、谥号“文正”的文臣极点,真要捧我,难道不该拿他作比,却把解缙和杨慎这俩倒霉蛋拉出来?

    但这话当然不好明说,否则他这里说一句“我的榜样是李东阳!”,外头肯定又要说:“看看,看看,这小子才几岁年纪,就一门心思只想当大官!竟然看不上解缙、杨慎那样人品清贵、才华横溢之人,孺子不可教也。”

    那可就黄泥巴掉在裤裆上,不是屎也是屎了。

    因此高务实只好假意谦虚几句,说些微臣愚钝,才疏学浅,岂敢比拟这些前辈,实在不敢克当之类的废话。

    朱翊钧笑眯眯地看他谦虚,等他说完之后才道:“你不要这般谦逊,眼下你的大名不光在外头响亮,在宫里也不得了啦!父皇和母妃不用说了,就是皇后也知道了你的大名,而且今日一早还要了一份《龙文鞭影》过去看,看完之后极是称善,我和母妃去探望她的时候,她还跟母妃说,等你来了,得空就去见她呢。”

    咦?还有这种事?看来年纪小也是有好处的,要是成了年的外廷臣子,皇后怎么可能随便召见?

    就在此时,外头传来冯保的声音:“小爷,听说高侍读来了?”

    高务实与朱翊钧转头望去,可不是冯保急急忙忙小跑了进来?

    他一进来,随意朝朱翊钧拱了拱手,便道:“太子,贵妃娘娘传召高侍读,也请小爷同去。”
………………………………

第095章 国色天香(上)

    本来朱翊钧听冯保说母妃让高务实过去时还挺乐呵,再一听自己也要去,一张小脸顿时就垮了下来。

    小朱翊钧面对自己这位母亲时可比面对父亲时拘束得多,甚至下意识里并不乐意同她多待。

    要说个中原因,其实倒也简单。他的父亲虽然贵为皇帝,但由于自己当年的遭遇,所以极为重视亲情,对朱翊钧这个实际上的长子,看得尤其金贵,含在口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如若不然,也不至于为了太子伴读这件事这般大费周章——高拱的劝说当然重要,可也得符合这位爷自己的心意,他才能心甘情愿地配合到这般地步呀。

    而李贵妃就不同了,她所处的位置和境况决定了她对朱翊钧的态度必然是严格甚至堪称严厉的。

    她处在什么位置、什么境况呢?

    论位置,她是贵妃,而上头有一个皇后。

    论境况,她因为生了皇长子,从而一举超过寻常妃嫔而位居仅次于皇后的后宫二号人物。然而皇后的年纪并不大,此前也并未有被皇帝冷落的情况。如今,皇后虽然因为进谏,所受圣眷看似比以前差了点,但皇帝丝毫没有流露出要废后的意思,甚至明知道皇后换宫居住会被外廷非议,仍然按照皇后的意愿给她换了更安静的宫殿。

    这说明什么?说明皇后圣眷未衰,甚至皇帝心里知道皇后说得没错,只是面子上有些过不去罢了。那也就是说,皇后那边随时有可能继续受宠——如此,万一她将来诞下麟儿,又是什么局面呢?

    即便眼下皇帝已经册封了太子,可是大明的官员对于嫡庶之分是非常非常敏感、非常非常固执的,只要皇后生下儿子,外廷肯定坚持“有嫡立嫡”,毕竟这句话可是摆在“无嫡立长”之前的。

    李贵妃深知自己的地位来自于“母凭子贵”,那么对于这个“子”的各方面要求,就必然是相当之高。而对于一位皇子、皇长子,最大的要求是什么?

    贤德。

    没错,就是贤德。有才无才,对于外廷臣子来说当然很重要,但对于皇帝、太子而言,就不是那么要紧了。这个时代的任何人,对于皇帝或者储君的首要要求,只有贤德。

    什么是贤德?这个题目要是丢给翰林院,一天之内起码能递上来上百篇锦绣文章,但那没有必要,因为李贵妃读书有限,她只能按照自己心目中的“贤德”去要求自己的长子。

    在她这样一个寻常家庭出身的女子看来,所谓明君贤帝,标准虽然不算复杂,但起码也得有以下三点:首先就是懂礼仪,要足堪为天下楷模的那种;其次是选贤任能,远的不说,起码得像自己丈夫这样;最后还要尊师重道,尽量多读书,免得被外廷欺负、内廷糊弄。

    应该说,对于一个寻常出身、读书不多的女人而言,这些观点很朴素,但也很正常。

    只是这样一来,朱翊钧就遭了罪了,原本皇室礼仪就已经足够的严苛繁多,还要在母亲的督促下读书,李贵妃因为有时候挺惋惜自己读书少,所以拼命让朱翊钧多读书,不仅是“读”,还得背——后世小学生背课文那种强度对于这个时代的读书人而言本来就是小儿科,而寻常人家的蒙童,其实还远不如李贵妃对朱翊钧的要求高。

    可想而知,朱翊钧看见自己母亲就是老鼠见了猫的那种感觉——完了,又要背书!

    高务实虽然看见朱翊钧有些不乐意,磨磨蹭蹭不肯走,但他对此没有发言权,只是心里想:得搞清楚朱翊钧为何这么不想见他自己老妈,如果能搞定这件事,想必一定能给这小家伙留下一个大大的好印象。

    不过,你现在不去见她肯定是不行的,我今天可是带了“礼物”进宫的!难得有这样的好机会,不乘机进献更待何时?

    于是他主动站出来,道:“太子,既是贵妃相召,咱们还是赶紧过去拜见吧。”

    “那……”朱翊钧其实也知道避无可避,只好肩膀一垮:“好吧。”

    冯保见了,微微皱眉,在一边提点道:“小爷,奴婢觉得您还是打起精神来好一点。”

    朱翊钧瞥了他一眼,“嗯”了一声,没多说话,反倒对高务实道:“你待会儿……”

    高务实微微一笑:“殿下不必多言,微臣明白。”

    “啊?”朱翊钧目光一滞,下意识问:“我什么都没说,你就明白了?”

    高务实面色平静,露出一抹胸有成竹的微笑,轻轻点头,心里却暗想:你是真小孩子,我又不是,我两世为人加起来都四十了,你这小朋友心里怎么想的我能不知道?不就是尽量在你娘面前给你说好话、挡刀子么?

    笑话,我当年给领导公子干这个活的经验……你根本不知道有多丰富!

    当下再无多话,冯保领着朱翊钧和高务实前往李贵妃所居的承乾宫。

    承乾宫的“承乾”二字,简单的说就是顺承天意,此宫在明代绝大多数时候均为贵妃所居,离朱翊钧目前所居的钟粹宫完全就是一墙之隔——它就在钟粹宫的南边“隔壁”。而这其实也是朱翊钧被隆庆帝安排住在钟粹宫的主要原因。毕竟隆庆很忙,外廷倒还可以交给高拱他们去操心劳力,而后宫这么多大大小小的美人儿,可就都得他亲自操心劳力了……如此,儿子的教导就只好丢给当娘的多费心啦!

    冯保乃是内廷二当家,哪怕只是在“隔壁”,也是一大群人先呼后拥,愣是把太子仪仗摆足了才动身,看得高务实直皱眉,但因为朱翊钧也老老实实等着,就不好做声,只是细细观察。

    却不料这一观察居然还有意外之喜:冯保虽然在招呼中官宫女们摆出太子仪仗的架势,可他自己却始终站在最中间的位置,一直到了最后,太子上了明黄软轿,冯保也大大咧咧地走在太子的小轿前。而关键是,此时太子的小轿明显有些靠后,真正仪仗的中心位置,居然是冯保所在!

    高务实心中冷笑:冯厂公,你这个位置站得很微妙呀。要是有人管,那你可以说这是给太子殿下开路;要是没人管的话,这岂不就是代太子受了这些礼仪了?
………………………………

第095章 国色天香(下)

    碰到这种情况,如果是换成当年杨慎年少时,只怕立刻就会站出来大骂冯保以奴欺主,以维护天道纲常。

    但是很可惜,现在是高务实在太子身边,而不是杨慎。以高务实之阴沉隐忍,他是绝对不会这么干的。

    开什么玩笑,只要冯保一天还是李贵妃的心腹太监,一天还是司礼监首席秉笔兼东厂提督,这种挠痒痒的罪名拿出来,只怕还不如一个屁来得响亮。

    政治斗争,对于有些敌人,要先剪其羽翼、断其手足,最后再开膛破腹。但对于另外一些敌人,却应该搜罗罪证、明确主次,要么不动,动必致命!

    对于宦官,你剪灭他再多的羽翼,也伤不到他的筋骨,因为他所有的权势,来源都是皇权,只要上头对他依旧宠信,你便是一日之内杀他一百个下属又有何用?明天投靠他的人,指不定就有一百零一个!

    对于这种人,只能慢慢搜罗罪证,然后找到一个合适的时机抛出去。

    只要让他的主人对他失去信任、失去宠爱,甚至直接暴怒憎恨,那么即便他前一秒还是权倾天下的内相,下一秒也只不过是一条任人宰割的死狗!

    至于维护天道纲常……呵呵,这种大事,还是等我高某人书批四海、乾坤独断的时候再说吧。

    高务实心中这样想着,脸上的表情就越发淡定起来,仿佛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一切似的。

    冯保那边悄悄朝他投来观察的目光,见高务实眼观鼻鼻观心,简直就差老僧入定了,心里不禁冷哼一声,暗道:小废物,这点门道都看不出来,亏得爷们还在外头肆意吹捧你。哼,要不是你背后的高胡子不好对付,就凭你这眼神、这能耐,爷们弄死你就跟踩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

    而高务实看似老僧入定,眼角余光却把冯保嘴边的一抹轻蔑的冷笑看得明明白白,心中暗道:听说你冯厂公也是读过书的人,常常自诩儒宦,该不会连《三国演义》都没读过吧?‘龙能大能小,能升能隐;大则兴云吐雾,小则隐介藏形;升则飞腾于宇宙之间,隐则潜伏于波涛之内’……可是,龙也是要“乘时变化”的,眼下这情形,你怕我三伯帝师宰辅、圣眷无双,而我却怕你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你还真当我看不出来?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这也是好事,明刀子捅人当然霸气威武,可是却未免锋芒太露,容易搞成“群嘲”,大好局面之下生生混成了个拉仇恨的董卓。

    相比之下,还是暗暗发展实力的曹孟德才适合做榜样,等机会一到,天子入了我手,什么事情不好办?且让你小看,且让你张狂好了,将来有你后悔的时候。

    由于路程甚短,这次没花多少时间便到了承乾宫。承乾宫这边的形制景色与钟粹宫大同小异,不说也罢。

    冯保引着朱翊钧与高务实鱼贯而入正院主殿,主座上李贵妃早已端坐等候。

    李贵妃是个讲礼的人,等他们三人按照规矩分别拜见了,才点点头道:“太子且在一边坐听。”说完自有宫女引朱翊钧在一边就坐。

    李贵妃饶有兴致地打量了高务实一会儿,才微微笑道:“高侍读,你昨夜的大作,本宫今儿个仔细看了,很是满意。”

    高务实连忙谦虚了几句,不过都是套话,也不必细说。

    李贵妃又道:“本宫有些好奇,你与太子年岁一般,何以如此早慧?本宫问过人了,知道你家乃是官宦世家,乃我大明实学大宗。你祖父高尚贤乃是正德庚午科解元,正德丁丑科进士;你大伯高捷,是嘉靖甲午科举人,乙未科进士;至于你三伯高先生,那就不必说了……本宫得知,甚是佩服,就想向你高侍读请教请教,这读书莫非是有什么机巧的?”

    “贵妃娘娘折煞微臣了,岂敢当请教二字。”高务实微微笑道:“贵妃方才问,读书可有机巧,其实读书只有方法,并无机巧。”

    李贵妃微微皱眉,问道:“方法不就是机巧?”

    “方法自然不是机巧。”高务实笑道:“所谓机巧,通常是指投机取巧,此贬义也。所谓方法则不然,因为读书其实也与天下万事一样,有规律可循。譬如……譬如纺织,一针一线,交相叠加,则可成锦绣;胡乱穿插,肆意横斜,则必成废布。”

    李贵妃虽然读书不多,但绝非蠢人,自然知道高务实别的例子不举,偏偏举织布这一条来说事,显然是怕说得太“玄乎”了,自己会听不懂。虽然心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