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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元辅-第1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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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做不到啊!
“既然不敢,这兵权在不在手,有什么不同吗?”张居正阴狠地道:“可是东厂就不同了,只要东厂在手,督公你就还有翻本的机会——只要找到高家伯侄以文臣勾结勋贵的切实证据,不管他们现在如何春风得意,到时候都是死路一条,就算皇上再如何宠信,也不得不做出严肃惩戒!更何况……”
冯保立刻追问:“更何况什么?”
“更何况……”张居正森然一笑,目中闪过一抹冷厉:“万一山陵崩,新君即位,必是两宫摄政——李贵妃可容得首辅重臣勾连京中勋贵?督公,那可是有山河变色之虞啊。”
冯保目光大亮。
………………………………
第057章 帷幕拉开
秋去冬来,白驹过隙。转眼又是大雪隆冬之时。
乾清宫西暖阁中,隆庆面色蜡黄,躺在御榻之上,闭着双目,听身边的冯保在念着奏章与票拟、部覆。
“给事中程文,御史王君赏,劾大理寺寺丞孙丕扬、浦城县知县吕宗儒,言孙丕扬纳乡宦王表贿五百金,唆使御史王君赏论吕宗儒。据吏部查证属实。吏部部覆:孙丕扬回籍听勘,吕宗儒免职。票拟:照准。”
“批红:依部议。”
“广西巡按御史李良臣,劾总兵俞大猷,言俞大猷奸贪不法,宜从重治勘。银豹首功不实,亦宜量罚。据吏部查证不实,吏部部覆:罪状不明,暴摧折之,恐将士闻而解体。吏部部覆:令大猷暂回籍听用。票拟:照准。”
“批红:依部议。”
“直隶巡按御史刘士曾,劾徽州知府段朝宗,言段朝宗贪迹败露,乞将罢黜。据吏部查证属实。吏部部覆:段朝宗冠带闲住,追赃。票拟:照准。”
“批红:依部议。”
“福建巡按御史杜化中,劾……”冯保看着奏疏,略略一顿。
“劾谁啊?”隆庆依旧闭着眼,轻轻问道。
冯保小心地咳了一声,道:“劾福建南路参将王如龙,福建游击将军署都指挥佥事金科,都司军政佥书署都指挥佥事朱珏,兵部左侍郎谷中虚,大理寺卿何宽,福建按察使莫如善,福建都转运使司运使李廷观,福州府推官李一中,总理练兵事务兼镇守蓟州等处总兵官戚继光……”
隆庆猛然睁眼,坐了起来,如刀锋一般的目光直刺冯保双眼,一字一顿地问:“杜化中弹劾谷中虚、戚继光?”
冯保低垂双目,小声回答道:“回万岁爷爷,是。”
隆庆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然躺回御榻,再次闭上双眼,但却又过了一会儿,才问道:“杜化中怎么说?”
冯保小心翼翼偷看了隆庆一眼,这才继续念道:“杜化中说,王如龙侵克兵粮,受贿银三千余两,受广寇厚贿,奸淫良妇,贪秽残酷。金科克减钦赏功银及兵粮,诈骗银7000余两。朱珏侵削军饷,索银五千余两,刑毙无辜。金科、朱珏又以两千金请托戚继光行贿谷中虚以求解救。谷中虚令福建巡抚问理。金、朱再以700金和丝、布等物送巡抚何宽,何令李廷观、李一中问理。金、朱又送廷观、一中700金,各从轻拟。按察使莫如善听其舞文弄法,渎职不堪。王、金、朱各捐千金贿戚继光,戚乃代奏行取赴京听用。杜化中乞将王、金、朱三人递回福建严究如律。乞敕吏、兵二部,将戚继光戒谕,将谷、何、李罢斥,莫如善致仕,李一中降用。”
这么老长一段,也是难为冯保一点没打顿,直接一气念完了。
隆庆没有答话,冯保悄悄瞥了一眼,却见皇帝没有再次睁眼,但右手五指正在御榻边缘轻轻敲打着。
冯保不敢说话,只能老老实实等着。明朝规矩与别朝不同,哪怕冯保这般地位和权势,在给皇帝念折子的时候,也不敢在皇帝没有开口询问之时主动提什么建议。
更何况这道弹劾,是这般重要!
这不是往平静的湖里投下一颗小石子,而是往那湖里砸下了一颗熊熊燃烧着的巨大陨石!
杜化中,字民孚,河南扶沟县人,杜绍之孙。嘉靖四十四年登进士,高拱门生,时任福建巡按御史。
谷中虚,字子声,别号岱宗,山东海丰县城人。少有神童之称,十八岁中举人,十九岁中进士。隆庆元年累官升浙江巡抚。隆庆四年调任湖广巡抚,又升为兵部右侍郎。此前又因附议俺答封贡有功,晋升左侍郎,并代理兵部尚书。
至于戚继光,想来已经不必介绍了。
冯保屏息凝神,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不知过了多久,才听见隆庆似乎微微叹息了一声,问道:“吏部查过了么?”
冯保感觉喉头有些痒,但此刻却连轻咳一声都有些不敢,强压着不适,答道:“回万岁爷爷,查过了。”
“部覆怎么说?”
“吏部查证,谷中虚、何宽受贿纵奸,重干法纪,但未经勘实,证据虽有而不足,部覆是先令其回籍听勘,待事明,再奏请处分。莫如善照年老例,致仕。李廷观照不谨例,冠带闲住。李一中照不谨例,降用。”
“戚继光呢?”隆庆又问。
“戚继光……咳!”冯保终于忍不住咳出声来,忙以群前失仪请罪,隆庆微微皱眉,摆手让他继续。
冯保咽了一口吐沫,陪着小心,道:“吏部部覆:戚继光由兵部查覆。”
隆庆吐了口浊气,问道:“兵部有部覆了吗?”
“暂时未有。”
隆庆张了张嘴,又闭上了,过了一会儿才道:“留中……不,朱批:依部议。另,谷中虚留京听勘,不必回籍;戚继光一事,待兵部部覆再议。继续,下一道。”
皇帝没有问冯保有何看法,冯保不敢多问,立刻翻到下一道,迟疑了一下,道:“吏科给事中涂梦桂,劾兵部左侍郎谷中虚,言谷中虚奸贪不职,乞要亟行罢斥。”
“咳咳,咳咳!”这次却是隆庆咳了起来,并且坐了起来,用明黄手绢捂口。
冯保连忙上前扶住,一脸紧张:“万岁爷爷,万岁爷爷保重龙体呀,要不今儿就先听到这儿了?”
隆庆一把将他推开,自己看了一眼手中的手绢,果然又有血迹。他深吸一口气,摆手示意冯保不必紧张,反而问道:“这两道奏疏是同一天的?”
冯保赶忙看了一眼,道:“回万岁爷爷,不是,此前一道是元月二十四的,后面这道是二月初二的。”
隆庆松了口气,但眉头仍然深皱,自言自语道:“不到十日,谷中虚连续被劾?看来朕前段时间休养得不是时候啊……张阁老有没有递条陈过来?”
冯保心里松了口气,忙道:“有的,有的,张阁老的条陈奴婢带来了……”他说着,立刻从袖中抽出一张折好的条陈,准备递给隆庆。
谁知隆庆帝摆了摆手,道:“看来你早有准备嘛……不必拿给朕看了,你就直说张阁老的意思给朕知晓便是。”
只一霎,冯保就惊出了一身冷汗,强自镇定着,小意地赔笑道:“阁老的条陈,奴婢怎敢不小心伺候着……呃,张阁老说,谷中虚被劾之后,依例闭门不出,兵部无部堂视事,戚继光一事或需费些时日。”
隆庆沉默了一会儿,又问:“还有吗?”
冯保继续陪着小心,道:“张阁老还说,谷中虚坚持认为几名犯将均是平倭有功之人,为国家所需,戚继光为彼等代奏,也是出于爱才惜才之意……”
“你去,把朕休养这段时间漏掉的奏章都送来。”隆庆打断他的话道。
冯保后面的话只好憋了回去,但却犹豫着道:“是,不过太医说万岁爷爷如今不该过于操劳……”
“该不该,朕自有主张。”
“是,是,奴婢告退。”冯保不敢多说,告退而去。
待他走远,隆庆朝旁边招了招手,对一名小宦官道:“传朱希孝觐见。”
小宦官连忙应了,刚要走,隆庆又道:“告诉他,不要惊动任何人——你也一样。”
“是,万岁,奴婢明白了。”
………………………………
第058章 老师法眼
“一上高城万里愁,蒹葭杨柳似汀洲。溪云初起日沉阁,山雨欲来风满楼。鸟下绿芜秦苑夕,蝉鸣黄叶汉宫秋。行人莫问当年事,故国东来渭水流。”
站在见心斋主楼顶层,看着春雨将至的京郊四野,高务实口中轻轻吟诵。
在他身前,郭朴端着一杯热腾腾的香茗,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却嗤笑一声,道:“你这小子,又何必装得这般感慨,山雨欲来风满楼?哈……那搅动风云的手,难道不是你伸出来的?这场山雨,难道不是你筹谋许久的?”
高务实愕然道:“哪有?”
郭朴二话不说,抓起桌案上的镇纸,作势欲打。高务实连忙收起愕然之色,满脸堆笑的打躬作揖,求饶道:“老师息怒,老师息怒……这个山雨,呃,是有学生一份力。”
“啪!”郭朴把镇纸砸回桌上,一脸不屑:“一份力?你说这话的时候,就没觉得亏心?”
高务实苦笑起来,自嘲地道:“好吧好吧,共一份力,学生独占八成,这总成了吧?”
郭朴仔细打量了他一眼,忽然叹息起来,幽幽地道:“你这些手段,到底是从哪学来的?我没有教你这些,肃卿也肯定教不了你这些,你……”说到这里,又叹了一声,把茶杯放在桌上,面色沉郁。
高务实干咳一声,道:“这哪是人教的,都是被逼出来的。”
郭朴看了他一眼却没作声,显然是等他解释。
高务实便又道:“老师,张阁老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咱们早就有过讨论,也不必细说了,总之他绝非一个甘居人下之人,而且性子看似沉稳,其实却急躁不堪,让他等着按部就班地上位,他必定不肯。要不然,冯保和他又怎么会这么一拍即合?”
“至于冯保,那更不必说了,此人以权谋私,安排自己的兄弟、侄儿为官,大肆收受贿赂,甚至上次他送一幅字给张阁老,后来张阁老都不得不给他回赠了五千两银子,可谓贪得无厌……当然,阉人嘛,贪财一点,只要不乱政,咱们能忍也就忍了。可是他乱用公器,未经皇上允许,私自出动东厂番子,调查朝廷大臣、世代勋贵,这可是形同谋反!”
高务实面色一寒,冷冷地道:“眼下他大权尚未到手,便有这般狗胆,异日……嘿,指鹿为马也是不在话下。”
可不是吗,历史上高拱都已经被陷害得致仕回乡了,冯保还无中生有的搞出一个王大臣案来,非要把高拱置于死地。那个案子可不就是典型的指鹿为马?连张居正都差点被他这个猪队友给坑了——后来张居正的学生跳反,纷纷跟张居正决裂,其中就有拿张居正在王大臣案中态度不正说事的呢。
郭朴不说话了,他知道高务实这话的意思——冯保和张居正联手已经是确凿无疑的事了,那么冯保动用东厂之力调查“高党”以及各家勋贵,里头不可能没有张居正的影子,高务实说被逼无奈不得不反击,也不是没有道理。
再加上,冯保甚至可能谋划过对高务实的行刺,这就更让郭朴愤怒异常——区区阉奴,胆大妄为至斯!
在郭朴眼里,甚或在任何一名文官大臣眼里,冯保这种行径都是绝对不容姑息的。
你今天敢刺杀高务实,明天就敢刺杀高拱!无根贱奴,安敢如此!
他虽然只是刺杀高务实一个编外文臣,但在文官们眼中,这就是对整个文官集团威严的直接挑衅!
所以,郭朴此时点了点头。
然后他又想起来一件事,问道:“对了,有一件事,之前忘了问你——让兵部自行调查戚继光,是谁的主意?你,还是肃卿?”
高务实没有犹豫,直接回答道:“学生的主意,三伯也同意了。”
郭朴皱起眉头:“你应该知道,戚继光是最得张居正宠信的武臣,你让兵部去调查他,张居正还能不保他?”
高务实笑着问道:“老师是觉得学生多此一举吧?”他顿了一顿,却不等郭朴回答,就继续道:“让学生猜一猜:老师或许是认为,对于戚继光,咱们要么就干脆不动他,免得张阁老紧张;要么就干脆直接一棍子打死,以免让他更加铁了心地围着张阁老转?”
郭朴没有说话,但从表情上来看,显然高务实猜得没错。
高务实很难得地露出一丝为难,想了想才道:“戚继光这个人呢……很矛盾。”
“哦?”郭朴对戚继光其实兴趣不大,但他对高务实这样的表情很有兴趣,这个被他评价为“算计过甚”的学生,很少有显得为难的时候——他是真的算计过甚,在算计之时简直不放过任何一种可能性,对每一种可能性都要尽可能周详地准备预案,所以他很少有这种“为难”的时候。
高务实道:“戚继光收银子这件事,其实学生也没有派人详查,但十有八九是真的。”
郭朴无可无不可地道:“那就抓呀,训诫算什么事?”
高务实摇了摇头,正色道:“可是他收的这些钱,并没有落在自己口袋里。”
郭朴皱了皱眉,迟疑了一下,问道:“全给张居正了?”
“那倒也不是。”高务实解释道:“他肯定是要经常给张阁老送礼的,这不用说了,不过那不是全部,甚至不占他‘收受贿赂’和‘冒领军饷’的大部分。”
“怎么说?”
高务实挠了挠头,道:“学生听说,早在浙江时,戚继光就曾经招募两千人,却上报朝廷拿了四千五百人的军饷——实拿四千五百人的军饷。”
郭朴面色沉了下来,严肃地问:“有这事儿?没人弹劾吗?”
“不好弹劾啊。”高务实摊了摊手:“这里头他‘冒领’的两千五百人军饷,他自己一文钱没留下,全养兵了。”
郭朴一怔:“四千五百人的军饷,他只养了两千人?那意思是说,他手底下的人贪污,把他给蒙蔽了?这家伙连这点账都算不清?”
高务实噗嗤一笑,连连摆手:“老师误会了,这跟算术无关,而是他养兵真的这么贵。”
当下高务实就把戚继光练兵养兵乃至打造军械等等情况跟郭朴大致讲了一番,郭朴听完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这是掷重金养精兵的意思,我明白了。”但马上又问:“可这并不能解释你的做法。”
高务实叹了口气:“戚继光还是能干的,而且对于练兵一事,戚继光无可替代,既然他做这些事并非为了谋取私利,那就总算情有可原。至于……让兵部自查有打草惊蛇之意,其实也是故意为之。”
“故意为之?”郭朴皱了皱眉:“你故意让张居正知道你们要动他?”
高务实再次摊了摊手:“就算不这么做,难道张阁老就看不出来?学生只是让他更确定一点罢了。”
郭朴的眉头皱得更深了,沉吟着道:“你说得未尝不是事实,以张居正之权谋,自然看得出来自己已经身处何等险境,可是你这么做的意义又在何处呢?让他确定……嗯?等等!”
郭朴面色一变,眼珠连转,忽然道:“声东击西?”
高务实笑了起来:“老师法眼如炬,明见万里。”
………………………………
第059章 国戚参股
钟粹宫之南的永宁宫,李贵妃独自一人坐在偏殿暖阁之中,怔怔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个面白无须的青年从帷幔后面转出来,走到李贵妃背后,轻声道:“阿姐,在想什么?”
李贵妃稍稍动了一下,却没有回头,只是凤眉微蹙,反问道:“御马监换了掌印,你不好好呆在里草场衙门里照应着,来我这里作甚,就不怕三把火下来烧了你?”
“阿姐说笑了。”那青年笑道:“谁不知道陈矩是太子的人,他这新官三把火,任烧了谁,也不会来烧了太子的娘舅吧?若是他那般不知事,也不会把我从中府草场调回里草场了。”
李贵妃稍稍转头,瞥了弟弟一眼,道:“听你这语气,倒是挺喜欢里草场?怎么,中府草场不仅每年要接受太仓库银数万两,还管着皇庄、皇店、牧场,一年怎么也有个二三十万两银子过手,凭你们的手段,还怕饿死了不成?这里草场可管不了这些钱,陈矩把你从钱罐子里调回来,你不怨他?”
“不怨,都是为皇上办差,在哪都一样。”青年乐呵呵地笑道。
“嗯?”李贵妃凤目微眯,打量了他一眼,不咸不淡地道:“瞧不出来,你倒是长进了呀,都知道说这样的话了。”
“哈哈,阿姐,瞧你说的,小弟这话可是真心实意……”
“好了好了,直说吧,陈矩许了你什么好处?我怎么不记得里草场有什么生发的差事——你别跟我说你忽然就不爱钱了。”李贵妃挪开目光,摆手打断道。
那青年收起笑容,一本正经地道:“阿姐还真猜错了,小弟在里草场只是个闲差。”说完,从后腰处取下一块腰牌递给李贵妃。
李贵妃顺手接过一看,那腰牌本为银质,但通体鎏金,钟形而中空,腰牌两面边缘凸起双棱边,顶部錾刻祥云纹,云纹中有一穿孔,腰牌正中阳刻竖写五个大字:御马监太监。
李贵妃没有多看,直接翻了一面,阴面样式大致如前,但中间刻的字不同:忠字七号。
“你现在管监枪?”李贵妃皱了皱眉,看着自己这位幼弟,眼神中有些疑惑:“这可不是个肥差,你该不会想……可不要自误。”
那青年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道:“阿姐,你想什么呢?怕我把京营的火铳大炮拿去卖了不成?就算我胆肥至此,又有哪个不要命的敢买啊!”
“那你高兴什么?”
青年宦官伸手从李贵妃手上把腰牌拿了回来,在腰间系好,拍了拍它,道:“现在还不值钱,不过估计要不了多久就得值钱了。”
“为什么?”李贵妃一脸不解。
“陈矩找高务实那小点金手问到的内幕消息。”青年左右看了一眼,见的确无人,才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道:“上次高务实从大同回来,给皇上和太子汇报过现如今火器的问题,阿姐你还记得么?”
“有点印象,怎么了?”
“那阿姐听了之后,知道国朝火器居然如此不堪,又有什么想法?”
李贵妃一脸莫名其妙:“我一个深宫妇人,我能有什么想法?这些事自有皇上和辅臣们考虑。”
“阿姐就不觉得咱们的火器烂成这样……危险得很么?”
李贵妃叹了口气:“你到底想说什么?是,我当时听了之后,也觉得这样下去不行,可是朝中的事情我也不懂,更不能问,我想什么都不重要。”
青年苦笑着一摊手,道:“阿姐,你防我真是跟防贼似的,你以为我要劝你干政么?不是,我就是问一下,想知道以阿姐你这样身份的人,听到这样的消息之后是个什么心态罢了。”
李贵妃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沉吟道:“我刚才说过了,我也觉得这样下去不行。”然后又道:“后面的话不用我重复了吧?”
青年无奈的点了点头,道:“所以啊,无论谁知道了那样的情况,都会觉得不行,咱们现在的火器实在太靠不住了,边军、京军手里头就拿着这些个烧火棍,万一出点什么事,麻烦可就大了……阿姐你想,俺答虽然称臣纳贡了,但元廷(蒙古左翼)可没有。”
“那和你这个御马监监枪太监有什么关系?”
青年笑了起来:“我这个职务本身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是御马监监枪太监,按例也就兼管着兵仗局。”
李贵妃蹙眉道:“你想做什么?”
她就怕弟弟说,反正兵仗局出品,必属渣品,不如我也从中捞一笔。
谁知道却不是,那青年笑道:“内廷的兵仗局也好,兵部的军器局也罢,估计都没什么救了,所以呢……高先生那边正在琢磨,准许私人开设兵器厂,制造兵器,然后由兵仗局和军器局联合验收及采购。”
李贵妃对于政务的确不是很懂,怔了一怔才反应过来,惊讶道:“私人开设兵器厂?这似乎……有些不妥吧?”一听是高阁老正在考虑的事,她就算下意识里觉得这么做不行,话一出口也变成了明显不怎么自信的“似乎有些不妥吧”。
这种事一般还是男人比较自信,哪怕是个残缺的男人,所以这青年摆手道:“我知道阿姐担心什么,无非是觉得私人如果准许制造火器,会不会导致火器泛滥民间,造成麻烦。”
李贵妃问道:“难道不是这样?”
“是,也不是。”青年笑道:“阿姐,不是我说,你都能想到的事,高阁老、郭阁老、张阁老他们还能考虑不到么?这些隐患,自然都是提前就会想法子杜绝的。”
“都交给私人了,怎么杜绝?”李贵妃奇道。
“呃,我这里的消息,都是陈矩打听来的,可能不怎么全,阿姐你就姑且一听?”
“行,你说吧。”
“是这样,虽说是交给私人,但是首先呢,不是随随便便来个人都能有这样的资格,会有很严格的身份限制:譬如家中数代忠良;建厂出资必须达到至少十万两;所制军械必须申请,准你造铳你才能造铳,准你造炮你才能造炮;厂子本身也要接受御马监和兵部监管,造了多少都得有数目、有来历、有去向;最后,造出来的军械也要通过兵仗局和军器局监督查验合格,等等等等,限制很多。”
“哦……”李贵妃想了想,点头道:“这样的话,听起来倒还可行,内廷外廷一起监督,倒是个好主意。”
那是自然,毕竟在李贵妃看来,如果内廷外廷都联起手来欺瞒皇帝,那早就不是火器外流民间这样的小问题了。
但她马上又回过神来:“不对啊,这样的话,你这兼掌兵仗局岂不是更没用了?”
“怎么会没用?”青年哈哈一笑:“我管着兵仗局,就相当于决定着这些东西能不能被军中采用……”
李贵妃凤眉一竖,语气一下子严厉起来:“你要受贿?”
“阿姐这话太难听了。”青年一摊手:“这么说吧,东西不合格,它肯定不会从小弟手里获批,但是呢,就算东西合格……哎呀,人家都能拿十万两出来做买卖,总不能一点正常的礼尚往来都不知道吧?更何况……”
李贵妃听得松了口气,但一听“更何况”,立刻又问:“更何况什么?”
“更何况,我瞅着高务实自己对这买卖也挺有兴趣的,他这小子还是挺会做人的,到时候咱家也能跟着沾点光。”
李贵妃微微一怔,但马上也觉得这不奇怪,高务实这小子的生意经的确了得,真要是有这样的买卖,他插一脚也不奇怪。
谁知道那青年又好像想起什么大事来,一拍脑袋,道:“哎呀,差点忘了,咱爹对这买卖也挺有兴趣的。”
李贵妃怔了一怔,诧异道:“你胡说什么呢,咱家上哪去弄那十万两?莫说十万两了,一万两拿的出来吗?”
青年笑道:“拿不出来,不过没关系,咱们可以参股啊。阿姐,你知道的,阿爹和张四维关系一直不错,而张四维呢,又是高务实的亲娘舅。有这层关系在,到时候他高务实难道好意思不让咱们也参上一股?当初他搞京华香皂厂和蜂窝煤,咱们那会儿反应太慢了,都没赶上好时候,这次可千万不能再错过了,这小家伙别的先不说,论赚钱那可真是一等一的国手,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这么说来,这倒是个正经买卖……不过,你们切不可打着太子或者我的名头去拿干股,知道吗?”
青年满面堆笑:“知道,知道,哪能呢。”心里却暗道:不拿干股就不拿干股,咱们就随便投点钱,看看姓高的小子能给多少股呗!我还就不信我拿一千两银子给他,他就只给我一千两银子的股!
李贵妃见他答应下来,凤目微微转了转,但没有再说话。
………………………………
第060章 不劳而获
见心斋,一处单独隔开、修着高高围墙的空地。
高务实站在十几名忙碌的工匠面前,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们工作,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完全看不出喜怒。
这些工匠在做什么?
如果有后世之人在此,一定能从这空地附近堆积的几堆原料中看出一些端倪。
这里一共堆放了四种材料,分别是石灰石、粘土、煤炭和铁矿石粉。
除了原料,便是一些在别处见不着的设备,其中规模最大、模样最怪异的,是个很古怪的窑——由高务实亲自设计并指挥建造的水泥窑。
这个所谓的水泥窑比后世那些先进的水泥窑简陋了一百倍还不止,使用起来可谓既不经济,也不耐用,更别提什么环保了,按照高务实的观点,这玩意比后世的一次性设备都强得有限,放在二十一世纪百分之百只有被取缔查封的份。
这也是没法子的事,高务实毕竟是个文科生,要不是靠着当年工作中的一点浅薄见识,就这半成品——不对,半废品——的水泥窑他都弄不出来。
现在,虽然工具、设备都原始得不堪入目,但考虑到当前生产力的水平,他也只好捏着鼻子认了,反正能把水泥弄出来就算完事。
至于其他,什么质量差点、成本高点、污染大点之类的事情,暂时就先不要考虑了,免得把自己活活气死。
土法水泥不算难造,但那是对后世的生产力而言,放在现在可一点也不容易,高务实从去年就开始准备,直到如今才勉强把各种工具和设备打造齐全,并从卫辉调来一批家丁开始试制。
这批家丁是从去年的难民中遴选出来的,早就签了卖身契,理论上来说已经全都姓高了,属于可以放心使用的自己人。
高务实这次从卫辉府调了三百多号人来京师,其中一小部分是各类匠人,大部分则是三个不同年龄层的孩童和少年,分别是七到八岁、九到十岁、和十一二岁,试制的这批水泥,第一个使用目标就是为他们建学堂。
当然,肯定不是教四书五经的学堂。
这所还在规划中的学堂,高务实已经想好了名字,就叫京华工匠学堂。
这名字很俗气,相当俗气,一点也没有高大上的范儿。
然而高务实知道,一所除了教蒙学之外,剩下的就打算全教数学、物理、化学知识的学堂,在这个年代一定不能树大招风,必须要俗,甚至要俗不可耐才行。
他要是敢给这所学堂取名叫“格物学院”之类的名字,一定会引起关注,到时候各种麻烦就要接踵而至了。
而京华工匠学堂这个名字就很隐蔽,首先它表示这只是“京华”自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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