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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闲人-第3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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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甫看着他负手而立的背影,昏花的老眼中闪过一抹疑惑,想了想,回身取过一件大氅,轻手轻脚的走过去为他披上,小声道:“陛下,小心着凉。”

    弘治帝似是悚然一惊,回头看看他,展颜一笑,转身离开了门口处。走不两步,忽然问道:“那小子呢?昨日闹出这般大动静,现在又在哪里?”

    杜甫亦步亦趋的跟着,闻言笑道:“登仕郎今日应是去了西山那边。据闻他在那边买了套好大的宅院,连整个西山都围了。对了,据说他那个宅子还是从两位国舅爷那里买的,当时颇是让两位国舅爷吃了些瘪呢。”

    弘治帝一鄂,随即大笑起来。笑道:“哦,竟有此事?哈,倒也正常,那小混蛋便是个不肯吃亏的。建昌伯和寿宁侯碰上他算是遇上了克星,痞子怼上无赖,就看谁更无耻些。建昌伯和寿宁侯嘛,嘿嘿,怕还真是不够看的。”

    对于自己那两个小舅子,弘治帝也是头疼的紧。此时闻听那二人在苏默手中吃了瘪,脑海中下意识的臆想了下当时的场景,不由的又是好笑又是好气。

    再想想现如今,那两人竟然俨然成了苏默的跑腿儿,倒是少了往日那般给自己鸹噪,不由的又是一阵开怀。这算不算的一物降一物?只是再转念一想,那胜出与否比的却是谁更无耻,不由的又是恨恨一啐。

    “那混账小子,倒是躲得好清闲。哼,整个西山呢,好大的手笔……对了,他那个劳什子大会,究竟说了什么?”重新往案子后面坐了,随手将扯下的大氅往旁边榻上一扔,悻悻的骂了两句这才问起正事儿来。

    杜甫微微一窒,略一迟疑,这才谨慎的组织言词道:“回陛下,那大会倒是不曾讲别的,只是又再明确了下各家的额度。倒是有一件事儿,老奴觉得或有些不妥。”

    弘治帝哦了一声,以目示意他继续。

    杜甫犹疑了下,这才道:“登仕郎找来的那批织匠,在当日大会之后被组织起来,由登仕郎亲自授予了一本叫做秘典的文本。据闻,上面记载的乃是羊毛具体的利用之法。老奴觉得……觉得……”

    他说到这儿有些踟蹰,言语吞吐起来。

    弘治帝目光猛的锐利起来,眉头轻蹙着,沉声道:“你觉得如何?”

    杜甫一咬牙,躬身道:“老奴觉得,此等重要的物件,不该这般轻易放到那些个织匠手中。否则一旦有所泄露,若让蒙古人得了去,岂不是让我大明白白成了为他人嫁衣?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老奴只怕如此一来,那点利益倒没什么,就怕影响了两方的盟约,可就是大事儿了。”

    弘治帝眼睛眯了起来,手指在桌案上急速的点动着,一言不发。半响,才又道:“依你之意,该当如何?”

    杜甫眼中精光一闪,随即隐没不见,垂首道:“此等大事,老奴焉敢多言。只是觉得,一切还当由陛下掌控为好。而以往昔规矩,这般重要的物事,也都是由禁中封存,不使泄露于外。”

    弘治帝手指一顿,脸色变幻不定。片刻后,忽然道:“传旨,着苏默明日进宫。另,着厂卫严密监控所有江南织匠,务必不使任何人接触。”

    杜甫躬身应是。

    弘治帝又道:“传朕旨意,让来京各藩王世子各归藩地,限十日内离京,不得拖延。去吧!”

    杜甫一惊,随即再次领旨,转身急匆匆去了。

    弘治帝独坐堂上,目光闪烁变幻,难以捉摸。

    京城,宁王府。

    宁王朱宸濠脸色阴郁,看着坐在下首的刘养正恨声道:“这说让来便来,说叫走便走,当我等是什么?豕犬吗?”

    刘养正面色一变,下意识的向外张望了一眼。另一边微闭着眼的李士实却猛的睁开眼睛,低叱道:“王爷慎言!”

    朱宸濠一窒,猛地豁然站起。死死盯着李士实,胸膛急剧的起伏着,面色紫涨,竟显出几分狰狞之意。

    李士实毫不退让的迎着他的目光,面不改色,却头也不回的淡然道:“尔等且先退下。”

    堂上几个婢仆不敢怠慢,连忙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李士实却微微侧首看向刘养正,刘养正一愣,眼中猛的划过一道羞恼之色,袖子中的拳头也紧紧握了起来。但不过须臾,便又放松下来,一甩袖子站了起来,对着二人微一躬身,转身向外走去。待到出了门,又反手将门也关了起来。

    屋内,只剩下朱宸濠与李士实二人。李士实才轻声道:“王爷,欲谋反乎?”

    朱宸濠身子一震,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

    李士实也不等他回答,自顾又道:“自靖难以来,大明外治内修,以历近百年。虽期间有景、泰之变,又经土木堡之役,然则内外同心,并未到伤筋动骨的地步。更因此中变故,反倒是那一系早已根深蒂固,岂是朝夕间可撼之?反观王爷,如今内无相应,根底浅薄;外则不过一卫之士,便看家护院都嫌寒酸。虽有些许水匪湖盗,亦不过土鸡瓦狗之辈,难成气候。如此力量对比,王爷觉得此时起事,下场将会如何?”

    他淡淡然说着,语气平静至极,便如同在说吃饭喝水般平常。可偏偏字字句句,都是大逆不道之语。

    朱宸濠初时还愤懑激动,但是越听越是脸色发白。到的最后,已是身子微颤,大有惊恐之色。听到李士实最后所问,不由的艰难的咽了口唾沫,强撑道:“我……本王又没说……没说现在要反……”

    啪!

    李士实忽然猛的一掌拍在桌上,巨大的声响吓了朱宸濠一跳,噗通坐倒在椅子中。

    李士实两眼怒睁,脸上再不复先前平静模样,厉声道:“既无反意,何敢大言怨君谤君?岂不知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几事不密则害成之语?!王爷既有宏图,便当有卧薪尝胆的觉悟,如今稍有不顺,便即口出狂悖,长此以往,早晚一日,我等皆齑粉矣!”

    朱宸濠面红耳赤,喏喏不能语。半天,强自咕哝道:“这里又没有外人……”

    抬眼见李士实变色,连忙又道:“好好好,都是本王之错。可如今又当如何?难不成真这么就回去了?先生且慢骂我,还需先应付了眼前事儿不迟。”

    李士实恨恨的瞪了他一眼,终是无奈的叹口气,阴声道:“这有何难!不外将水搅混了就是……”

    探过头去低声说了起来,朱宸濠仔细听着,频频点头,眼神慢慢越来越亮……
………………………………

第890章:太仆少卿

    苏默升官了,确切的说,是终于有了差遣了。双边催榷使、秩比太仆少卿衔,妥妥的正四品大员啊。

    你说啥?这官儿升的太快了?是吧,可这没法儿啊,凡事总得讲个脸面不是。总不能堂堂大明天朝上国,派出来跟蒙古国就一系列建盟交易的,只是个不入流的微末小吏吧。

    没错,苏默被点名亲赴边关,主持榷场一事儿了。

    所有人都羡慕嫉妒恨的,认为苏默的圣宠简直是屌炸天了。可苏默更愿意相信,这是皇帝在嫉妒自己,嫉妒他过的比皇帝还滋润,所以因妒生恨,报复自己来着。

    你特么又是办会所,又是开宴会的。一边大举敛着财富,一边还不肯安分,踩这个踹那个的,要不要太嚣张了?

    更可气的是,这所有的一切,还都是打着皇家的虎皮当大旗,偏偏皇家半分好处没有,全都白给你出力,落下的只全都是怨恨,有木有这么残念?

    好吧,要单单只是这样也就忍了,毕竟眼下一屁兜的事儿还要依仗着你苏默不是。但是令人忍无可忍的是,明知道这时节是关键时刻,你丫却在敛完财后,拍拍屁股跑西山修宅子去了,这让皇帝如何能忍?泥人儿还有三分土性呢。

    成,你不是悠闲吗?直接给你指出去,一竿子支到边关外头去,乖乖的当牛做马去吧!

    和蒙古的盟约是你苏默签订的,说什么有妙计对付蒙古,可以兵不刃血的坑死蒙古的也是你。编出那什么废羊毛变宝的秘典的还是你;必须保密不能让旁人参与太多的更是你。那么,便彻底让你一人儿亲自顶上去好了。这事儿,完全没毛病啊。

    于是,便有了现在这一幕。苏默只能恋恋不舍的告别了满怀期待的大宅子,郁郁的踏上了再次往大漠而去的风霜之路。

    只不过这次出行完全不同上次,只有何二小姐陪同,一路被撵鸭子似的狼狈而逃。这次苏大官人的队伍极为庞大可观,不但有三千虎贲保护,还有数以万计的劳役和各类工匠随行。

    除此之外,更是有张悦、徐光祚、徐鹏举、张鹤龄、张延龄等人一干顶级衙内同去。再加上各家派来伺候各自少主子的仆从丫鬟老妈子之类的,我去,这咋说呢?

    有句话说是人上一万,漫山遍野。这妥妥的都要一万五千人了,其队伍的庞大壮观可想而知了。

    至于说怎么会还有张鹤龄、张延龄俩货,这不此番出关,是为了跟蒙古交易那个据说能以一搏万的大买卖嘛,那当然各家股东都要出些人手的。说是参与也好,或是说监督也罢,总不好让你苏默一个人忙活不是?这么着,也便有了这两兄弟的同行之举了。

    当然了,苏默认为这是皇帝又一宗扔包袱的可耻行径。谁不知道这俩货在京里人憎狗厌的?能借这个引子给这俩祸害一起赶出京去,简直不要太舒心了……

    好吧,由此说起来,或许、大概、可能那什么……某人也是被赶出来的……

    自己竟然成为了被讨厌的人了吗?苏默认真思考这个问题。但这个念头只是转眼便被他推翻。

    不能够啊,绝不可能!自己是何等的谦恭良善、温润如玉的小君子一枚啊?不敢说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吧,至少也可说的是无数怀春少女的梦中情人哇。

    不见那老王懋可劲儿上赶着的要把闺女嫁给自己吗?那可是大宗师的千金啊,要不是自己足够优秀,实在太讨人喜欢了,这事儿他说得通吗?

    好吧,这话儿在说给张悦等几个兄弟时,当即引发了众人的狂吐大潮。苏默把这当做是又被人嫉妒了,表示完全不屑一顾。

    只不过由此难免想起被留在京里的诸位佳人,又要分离这许多时间,实在是让他黯然神伤。最过分的是,连图鲁勒图都被留下了,说什么既然苏默身有了差事,那就要一心为公,遵守规矩。

    何谓规矩?大军在外,军营不得随行女眷!苏默只能败退。什么狗屁规矩,还不就是为了留质吗,偏要说的那么冠冕堂皇的。苏默再次暗暗给出个老大的中指。

    差事?想起这个来,苏默就更郁闷了。不,确切的说,压根就是抓狂!

    那个双边催榷使也就罢了,可那个什么秩比太仆少卿是什么鬼?正四品听上去很高大上很厉害的样子,但是在他听完张悦和徐鹏举一番解释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太仆少卿的全称应该是太仆寺少卿,属于太仆寺卿的佐贰官,是为了接替日后太仆寺卿的后备职位。换成现代的话来说,那就是预备干部的意思。

    那么,太仆寺卿具体是做什么的呢?

    卿,掌车辂、厩牧之令,总乘黄、典厩、典牧、车府四署及诸监牧。少卿为之贰,丞参领之。

    国有大礼,供其辇辂、属车,前期戒有司教阅象马。凡仪仗既陈,则巡视其行列。后妃、亲王、公主、执政官应给车乘者,视品秩而颁之。

    总国之马政,籍京都坊监、畿甸牧地畜马之数,谨其饲养,察其治疗,考蕃息损耗之实,而定其赏罚焉,死则敛其尾、筋革入于官府。凡阅马,差次其高下,应给赐则如格。岁终钩覆帐籍,以上驾部。若有事于南北郊,侍中请降舆升辂,则卿授绥。

    旧置判寺事一人。以朝官以上充。凡邦国厩牧、车舆之政令,分隶群牧司、骐骥院诸坊监,本寺但掌天子五辂、属车,后妃、王公车辂,给大中小祀羊。元丰官制行,始归本寺。分案五,置吏十有八,总局十有二。

    好吧,上面这段描述的意思就是,太仆寺就是主管皇家车驾相关的一系列事务的部门。部门最高领导就是卿,其次是丞,再次则是员外郎、主事、主簿等属官。最下便是十八吏、十二局具体办差人员。

    而少卿,呃,地位很清贵,权利很……咳咳,说有也有,说没有也没有。总之,完全可以理解为就是一个摆设、一个供奉。某种意义上,跟那什么文散官武散官意思差不多。

    如果说这些苏默都还是能接受的,毕竟嘛,好歹总是上了正四品了不是?况且他本来也志不在仕途,压根没想着当官儿。要不是这次为了和蒙古边贸之事需要这么个面子,他根本就不会接受。

    可他不能忍的是,这官儿具体干的事儿!那段对太仆寺职权描述的解释,笼统些没毛病。可要是再细细品味下,那就有意思了。

    尤其是第三段:总国之马政,籍京都坊监、畿甸牧地畜马之数,谨其饲养,察其治疗,考蕃息损耗之实,而定其赏罚焉,死则敛其尾、筋革入于官府。凡阅马,差次其高下,应给赐则如格。岁终钩覆帐籍,以上驾部。若有事于南北郊,侍中请降舆升辂,则卿授绥……

    这一段啥意思呢?就是说,太仆寺就是署理全国马政的机构,凡全国的马匹买卖、蓄养、统计之事儿,都归太仆寺管。马死了要负责收集马的尾巴、马筋等物,以备将其制作弓弦等军备之物;马活着,要好好伺候着,并按时给马看病,最后要按照实际损耗而确定赏罚额度。

    再就是每年都要做好账目,详细记录养马日记,以备上面随时查询。当皇家要举行什么诸如祭祀、围猎这样的需要马匹的时候,要负责提供并派出驾驭人员等等诸事……

    弼马温!

    这是苏默在搞明白这活儿的内涵后,脑子里第一时间蹦出来的解释。

    特么一个堂堂的穿越者、伟大的灵魂工程师,人民教师、一个大好的有为青年、当今风头最盛的燕市公子、才子、当代最英俊之人…。。。好吧,最后一个可以忽略。

    总之,这么一个狂猛霸酷屌炸天的人物,竟然就给混成弼马温了?这是什么,这分明就是亵渎!是侮辱!是欺人太甚……

    苏默自诩是一个纯粹的人、高尚的人、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他可以无视阶级的差别,认同人人平等,接受社会分工不同,任何工作没有高低上下之分……

    但是、然而、可是,特么的弼马温啊!想想那只可怜的猴子,苏默就忍不住的要炸毛啊。

    “老子不干了!对,就是这样。小太爷不伺候了,爱谁谁去。卿?卿你妹啊,爷卿你一脸!你才是卿,你全家都是卿!我祝你子子孙孙都是卿……”

    苏默暴跳如雷,脸黑的跟锅底似的。对着张悦解释说卿绝对属于高干的说法,如同开了喷头的水龙头也似,这通喷啊。搞的张悦几个都是一脸大写的懵逼,完全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惹着他了。

    好吧,西游记这会儿还没成书呢,弼马温这个梗儿他们完全莫宰羊啊,这冤的。

    好在闹归闹,此时都已经离城几十里了,苏默便再愤怒,最终也只能悻悻作罢。眼下可不是他自个儿了,说走就走。这可是一万多人呢,怎么说他也是主官,他一走了之简单,可这么多人咋办?都在这原地等着?好家伙,那一万多人的,人吃马嚼的,每天的靡费将是多么庞大的一笔支出?

    虽说这些支出都是由朝廷负担,可归根结底也是要落到他苏默头上的。要知道,即便是他回去,找皇帝把这个弼马温的头衔摘了,但是那双边催榷使的差事也甩不脱。

    此次边贸,总投入是已经固定了的。也就是说,如今在路上的花费,最终还是要归入总资本里的。眼下少靡费一分,倒了地儿的建设资本就多出一分。但要是反之,超出不足之数,那便要苏默自己解决了。

    至于说什么都是为了国事,不能让个人掏腰包什么的,那些个朝中大佬们就多半要呵呵了。

    国事没错,可人家不是早给你算完了吗?你自己不安分,导致了计划外的支出,还想让谁帮你分担?更不要说,一来大明朝本就财政艰难、捉襟见肘了;更重要的是,苏默这次的升迁虽然他自己不在乎,甚至是不满意,可在旁人眼里呢?那妥妥的就是妒忌如狂啊。

    这种情形下,苏默要是把大军扔在这儿,一个人跑回去闹腾,不用别人踩他,单就弘治帝就能吐他一脸。

    弼马温…。。就弼马温吧,那只干过弼马温的猴子,不也还有个齐天大圣的名头吗?MMP,小太爷不用当齐天大圣,便做个逍遥大圣总是可以的吧?生了好久闷气的苏默,默默的自我安慰道。

    身边太阳发出了一声悠长的嚎叫,满带着说不出的欢快之意。苏默抬起头来,前方显露出了无尽的山影远空。

    边关,就要到了。
………………………………

第891章:姑爷驾到

    唏律律——

    一声强劲的骏马嘶鸣声响起,马上一个骑士不待战马彻底停下,便矫健的一个飞身而下。

    左右两边抢出两个身穿皮甲的汉子,一个上前接住马缰绳,另一个则目注来人,隐隐将去路挡住。

    “我要见塔布囊,有紧急军情!”骑士微微喘息着说道。

    拦路的汉子神情一凛,沉声道:“且稍候,容我禀报。”说罢,示意骑士往旁站开,自己转身往身后大帐走入。

    大帐内,火筛高倨上首,手中擎着一把镶嵌着宝石的银质小刀,从一头烤的金黄流油的羊羔子身上割下肥嫩的烤肉,手腕一旋送入口中,霎时间浓郁的肉香汁液浸满了口腔,让他不由的惬意的眯起了眼睛。

    下首处,一众千夫长、百夫长也是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呼五喝六,好不热闹。

    来了这大明关外已然近一月之久了,那些个明人却如同胆怯的田鼠一样龟缩在城中,连过来对话都不敢。大伙儿便隔三差五的去关外耀武扬威一番,肆意的嘲笑辱骂一通,再然后便是回来喝酒吃肉,这日子过的怎一个逍遥说的。

    唯一可惜的就是,历经战乱的边关之地,关外已经再也找不到明人的村落了。没有了村落便没了人,没了美娇娘,这让蒙古勇士们少了很多乐趣。

    有几个性子残虐的便有些忘乎所以了,忘记了来此的初衷,几次怂恿着干脆绕过关隘,直接往中原腹地劫掠一番。

    好在火筛并没有失去理智,始终保持着清醒的头脑。他清楚的记得来时达延可汗的嘱咐:可以震慑、可以威胁,但万不可耽误了双方的贸易事宜。

    如今草原各部都积攒了大批的羊毛,且不说其中牵扯着天大的利益,便是那因为越堆越多的羊毛散发的味儿,便让人难以忍受。若是再错过了这次交易,那便要一直等到明年开春后了。

    若真这样的话,各部今年的冬天便又要头疼怎么过了。这且不说,便那些早知晓了内情的贵族们,也绝不会放过他们的。

    所以,火筛其实这几天已经开始考虑,是不是可以停止这种恐吓威吓了。经过了这近一月来的震慑,他也多少散去了昔日吃瘪的郁积。那么,让事情回归正途,为草原今早攫取利益之事便当提上日程了。

    而且再等下去,怕是下面这帮杀才也要耐不住了。让苍鹰眼睁睁看着肥硕的兔子就在眼前,却不能下去捕猎,那绝对是一种折磨。南人羸弱,便连兔子都不如。如今的大明,早没了百年前他们始祖那般的豪勇无敌,合该鞑靼勇士们再次崛起,占了中原繁华之地才是。

    可大汗却似乎并不着急,非要先搞这个什么狗屁的交易,真真是让人闷煞。

    火筛能隐约猜到一些端倪,大汗的意图怕不是先北后南、先难后易。相比起来,西边的亦思马因才是肘腋之患,只要能集中力量一句灭掉亦思马因那一部,整个草原便能彻底统一起来。

    是的,那是真正意义上的统一!只要整个草原成为一个整体,力往一处使,劲儿往一处用,在英明的君主带领下,昔日檀石槐、成吉思汗之伟业,未尝不可期了。

    大汗肯屈尊降贵的跟大明贸易,除了想集中力量先灭掉亦思马因外,怕也是有迷惑明朝的意图。南人好奢华、贪享受,见利忘义,一旦觉得蒙古再不成为威胁了,定然会喜而放松。

    届时,马放南山、刀枪入库,战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了。到时候草原大军一举鼎定西部后,再挟大胜之威回首一击,便可一鼓而下。那现在的交易啊榷场啊什么的,可不都是要纳入蒙古的手中?而且还是那种完全建设好了的。

    妙计,真是妙计啊。火筛仰头灌下一口烈酒,想着到时候那种盛况,不由的心头发热。

    “报!塔布囊,有南边军情。”大帐门帘一挑,一个侍卫走了进来,弯腰抚胸报道。

    火筛一顿,瞬间从臆想中回过神来,目光瞥了渐渐安静下来的众人一眼,淡然道:“叫进来吧。”

    侍卫大声应诺,转身挑开帐帘。门外早等了半天的骑士大步而入,单腿跪地抚胸见礼道:“小人见过塔布囊,我家主人让小人代问塔布囊安好。”

    火筛眼睛微微一眯,上下打量打量他,点点头道:“你是那边的人?唔,说吧,你家主人给我带来了什么消息?居然还扯上了紧急军情。”

    那骑士抬眸扫视了大帐内众人一眼,脸上微现迟疑之色。

    火筛哼了一声,冷然道:“尽管说就是,这里的都是本汗的心腹,没有外人。”

    那骑士这才应了声是,随即抱拳道:“回塔布囊,明朝已经派出大军,不日便要到来。领头者,乃是昔日出使蒙古的钦差副使苏默,更有诸多王公世子相随。我家主人说,此事或可斟酌一番,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望塔布囊莫要错失良机。”

    此言一出,大帐内忽然落针可闻,一片寂静。火筛也猛地眼眸一睁,脸上闪过一抹红潮。

    他屡次南侵,从无一败。唯一的一次碰壁,便是在苏默手中吃了个小亏。

    但是在他心中,那次失败根本就是非战之罪。谁让那小子走了狗屎运,竟然恰恰赶上难得一见的狼群,这才让自己不得不含恨退避?倘若真是面对面正怼的话,他相信不要半日时间,便可将那小子碾成齑粉。

    “塔布囊,干了吧!那可都是肥肉啊。也不用塔布囊亲自动手,但凭我本部一千儿郎,便去取了那明狗的脑袋来。”

    “呸!为什么要你去?还一千儿郎,某家不用,那些羊羔子一样的软蛋,某只要五百人足以。塔布囊,请让某家去吧,若不成,但取某头!”

    “塔布囊,让我去让我去……”

    “呸!施力坦,你敢跟我争!且去外面分个上下……”

    “怕你不成?来便来……”

    下方,在初时的安静过后,顿时轰的一声喧闹了起来。一众千夫长百夫长纷纷请战,性子急的竟而要自己先打了起来。

    呯!

    一只金杯被狠狠的掼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大的响声。

    “都给我闭嘴!”火筛满面怒容的豁然起身,怒视着下方众人喝道。

    众人争吵声戛然而止,猛地省悟过来。这里面若说谁最痛恨那苏默,怕不就是自家这位塔布囊了。大伙儿这么争法,岂不是在抢塔布囊出气的机会?

    话说自家这位头领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主儿,不但不是好脾气,还得是特残虐那种。这要被他恨上了,一个不好那可真真是要掉脑袋的。

    这么一想,众人都是不由的激灵灵打个冷颤,霎时间都把脖子缩了回去。

    火筛恨恨的扫视了一圈,将这些人的神情看在眼里,哪里还会不明白他们的想法。只是这帮没脑子的夯货,又哪里知道自己和达延可汗的宏图大计?也罢,他们本也只配挥着战刀割取敌人的头颅便是,其他的无须多想。

    这么想着,心气儿稍平。回身重新坐下,对那来报信的人问道:“你刚才说,苏默是带着大军而来?这个大军,具体是多少人马?他此来,究竟又是意欲何为?”

    这话一出,下面众千夫长都是一怔。相互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迷惑。

    自家塔布囊怎么问的如此奇怪?对头来了当然是要开打了,又还什么意欲何为?难不成还能是来跟咱们做朋友的不成……唉哟,不对!

    有几个脑子转得快的,猛然想起一事儿来,顿时脸色便精彩起来。可不真是可能来交朋友的嘛,大伙儿本来这次过来就不是为了开战的,而是为了给明朝施压,为了在那即将展开的贸易中多占些便宜的。可偏偏这些日子过的太舒坦,竟然把这茬儿给忘了,一个两个的都喊着要打要杀的,可不是跟初衷南辕北辙了,怪不得塔布囊怒了呢。

    “……禁军三千,劳役匠人万余,再就是各家仆从护卫,总数约在万五之数……”来人板着指头,一桩桩的数着,将明军底细说的清清楚楚。

    火筛静静的听着,眼中目光闪烁,若有所思起来。

    是夜。

    离着蒙古军营不足二十里之外,一个避风的小山坳中,大约百十人左右的一个小营地赫然建在此处。

    从营地的布置和各种旗帜可以看出,这是一处商人聚集的地方。这个时节,也唯有这些商人们,才会被允许离着军营这么近的地方驻扎。

    此时,营地中灯火渐稀,大多数人已经酣然入睡。忽然,几个黑影从暗中走出来,极快的接近了营门处。

    “什么人?!”隐在暗处的哨卫第一时间发出了问询。

    “月正中天,汇达四海。”来人中当先一个沉声回道。

    哨卫一惊,随即一支火把燃了起来,往外仔细一照,很快便又熄灭。然后,不多时,营门便已打开,将几人迎了进去。

    来人全都是兜帽大氅打扮,在黑暗中全看不清面目。一路也不去惊动旁人,径直进了一处最大的帐篷里。

    片刻后,几个隐约的字眼瞟了出来,“……。姑爷……到了……三十里外……令我等……”
………………………………

第892章:苏默病了,火筛退了

    “圣旨到!”

    大同关内,姚太监带着两个小黄门,趾高气昂的站在大厅中间,拖着长腔高声宣道。

    一众将官在总兵陈锐的带领下,整衣领旨。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大同总兵、平江伯陈锐,畏敌不前、辩敌不明……。深负朕望。着即交付,回京述职,钦哉!”

    姚太监抑扬顿挫的宣读完毕,将圣旨一合托在手中,看着陈锐皮笑肉不笑的道:“陈伯爷,这便接旨吧。”

    平江伯脸色苍白,颤颤的伸出双手接过,高呼接旨谢恩。旁边游击王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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