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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闲人-第2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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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王守仁此刻被苏默一通忽悠,早忘了身在何方,待到警醒后,一抬头这才发现,进入大殿的队伍已基本就位了。此时正时外面各级官员正在依次排序,开始补位了。但是他这个本该也进入大殿的工部观政士,此刻却还在后面发懵了,这如何不惊的他惶遽无措?
也顾不上说别的了,什么这学那学的,统统抛诸脑后。王守仁当下就一提袍襟,撒腿就往前跑去。
只是那脚才刚抬起来,还不等一步迈出去呢,一只魔爪便再次扯住他衣襟。是的,就是魔爪,至少王守仁现在就是这么想的。
“叵耐奸贼,还不放手!”王守仁是真急了,再没有什么君子风范了,一张口就骂了出来。
“你看你,急慌个什么劲儿嘛。已经已经了,你现在能跑的过去?索性不过一个芝麻官儿,皇帝哪有空看你到没到的,不如便留在这儿,趁着功夫咱们继续聊聊呗。”苏默笑嘻嘻毫不在意,那手却是坚定的不放开,抓的死死的。
留在这儿?聊聊?聊你妹啊!
王守仁简直要哭出来了,提着袍子抖啊抖的,却哪里又甩得脱?慌忙挣乱之际,已然是衣也斜了帽也歪了,这叫一个狼狈啊。
再挣的片刻,刺啦一声清脆的裂帛之声响起,王守仁焦急惶遽的脸色登时一僵,目光一点一点的转过来,最后定定的望着开裂的衣襟,如同忽然被点了穴似的一动不动了。整张脸也由青转白,眼中全是一片绝望。
苏默也有些傻眼,愣愣的看着手中仍自揪着的半片衣衫,干笑一声,连忙松开,讪讪的道:“这个哈,真是唉我说老王啊,你这谁家做的衣服啊,这质量太不过关了,这不是坑害消费者嘛,回头我帮你去找他理论,太不像话了”
王守仁满面灰败的看向他,连半点回骂的欲望都提不起来了。这人是自己的魔星吧,果然是吧。要不怎么今个儿才一相见,就落得个这样的下场?自己早上那会儿究竟是中了什么魔咒,才能干出那种脑残的事儿,主动上去跟他搭话?
疯了,自己那会儿一定是中了诅咒了,绝对是!王守仁这一刻,悔的简直恨不得一头撞死了。
这是大朝会欸,没按规矩站位不说,这还衣衫不整的这叫什么?这完全够的上一个藐视朝廷、不敬君上的大不敬之罪了。而且,这个罪过连一点挽回的余地都没有,眼下这功夫这场合,根本没地儿给他去换衣服了。
可怜自己十年寒窗,一朝得中,正全心梦想着施展抱负、建功立业,成就一代名臣的大志,却因得一时的头脑发热,终要尽数化为泡影了。
想到自己被皇帝震怒之下,逐出宫外,割去功名后的凄惨未来,王守仁再也矜持不住,失魂落魄的站在那儿,潸然泪下。
苏默在旁边也挠头了,这把戏玩的有点脱了啊。看看,人家一个堂堂的未来大宗师,竟被他给欺负哭了都,哎呀,这事儿要是能传回后世去,可不知要惊掉多少人的下巴了。头条,必须是头条啊。估计成就个大v也是等闲事儿了。
好吧,这货一贯的不着调,又歪楼了
这里闹腾到这个地步,早引得四下瞩目了。负责秩序的朝仪郎也终于被惊动了,满面铁青的带着一队大汉将军大步走来。
这位朝仪郎也是有种哔了二哈的赶脚,这尼玛做了这么久的礼仪官儿,今个儿这种情形还真是头回遇上了。扰乱大朝之仪,固然这俩始作俑者肯定要倒霉,可他这个朝仪郎又岂不是也有失职之责?
两个混账王八蛋,便老子倒霉之前,你们也休想捞到好!朝仪郎心中恨恨的想着。
“来啊,给本官拿下!”他停步在二人面前,一张脸黑的如要滴下水来,狠狠的瞪了还在上下打量他的苏默一眼,挥手低声怒喝道。
王守仁脸色灰败,毫无半分反抗的任由禁卫拿住,整个人如同失了魂儿也似;
但是到了苏默这儿可就不是那么容易了,老老实实的把脖子伸出去,等着让人来砍,那还是苏老师吗?哪还能被称作“灾星”吗?
好吧,且不说这面子不面子的,单就是如此一来,他还怎么去跟皇帝讨价还价?完全没有气势了嘛。放在双方谈判的场合下,那就等着签订城下之盟吧。
咳咳,你没看错,就是跟皇帝讨价还价。苏老师可不是这个时代根深蒂固的忠君思想,雷霆雨露皆是君恩那套对他不管用。对于皇权的敬畏,也是压根没有。呃,也不能说是没有,但绝对也没说多么大就是了。
苏老师信奉的是没理也要争三分,后世无数的案列早就教给他一个道理:抗拒从宽,回家过年;坦白从严,牢底坐穿咳咳,和谐,和谐,这个不能乱说,心里明白就行了。
所以,在两个禁军卫士过来之际,苏老师毫不犹豫的向后闪开,扬眉睁目斥道:“大胆!知道我谁吗,竟敢拿我!不想要脑袋了吗?还有,赶紧放开老王啊,不然你们一定会后悔的。”
唉哟我去!这尼玛可是真开了眼了,打从开天辟地以来,能在如此场合下犯了事儿,还敢理直气壮的威胁禁卫的,这位得是第一个吧?这得是傻大胆到什么程度才能干出来的事儿?特么别说是你了,就是当朝首辅、王公贵人也不敢这么跳吧。
两禁军卫士愣住了,朝仪郎也愣了。谁都没想到会是这么个场面,这尼玛是要上天啊。
包括王守仁也傻眼了,甚至这一刻,连之前心中的恐惧着慌都忘了。两眼直勾勾的看着苏默,心中只一个念头涌上来:特么原来竟是个疯子,竟真是个疯子。不,不是疯子,完全就是痴人嘛。不然的话,怎么这个时候还敢跟朝仪郎炸刺儿?这绝不是正常人能干出来的事儿啊。自己竟然被一个神经病祸害了,这真真是要被天下人笑破肚皮了
王大宗师这一刻的心情哟,简直精彩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了。
“你你好大的胆子!呃,你你究竟是何人?扰乱朝会,肆意妄为,此乱国家法度,是为欺君罔上之重罪也!某家身为朝仪郎,如何拿不得你!”
短暂的惊怔过后,朝仪郎气的浑身发抖,戟指着苏默沉声喝道。只是他终还是心中有些发毛,一声断喝后,并没立即再次让下手拿人,却先是试探着摸起苏默的底细来,同时将罪名先扣了下来。
苏默哈的一声,斜着眼曳他,冷笑道:“我是谁你还没资格知道。我就告诉你一点,今个儿此来,可是天子钦点来见的,实有涉及国家社稷的大事要说。你冒冒然拿了我,回头天子宣召不得人,耽误了国事,你有几个脑袋够砍的?嘿,言尽于此,若不信邪,大可来拿我试试!”说着,目光又扫向那两个禁卫,眼神中全是一副不怀好意之色。
俩禁卫也作难了,互相对视一眼,都有种日了狗的感觉。这尼玛关咱们什么事儿啊,你们神仙打架,咱这可不是凡人遭殃嘛。得嘞,你们还是自个儿掰扯清楚先吧。
两人这么想着,齐齐把目光看向朝仪郎,自己却是不肯再往前半步了。
朝仪郎也傻眼了,面上青白不定的,心中这叫个纠结啊。拿人吧,听这货说的有模有样的,他还真不敢这么赌下去;这要不拿吧,可特么回头问起罪来,自己又如何交差啊。
他一时间拿不定主意,竟就此僵在了原地。旁边一大票的大小官员,目光全被吸引了过来。看着这罕闻罕见的一幕,议论声如同浪潮起伏一般,波纹荡漾开去。
大殿内,弘治帝早已高坐龙椅之上,正等着众臣工列队行礼陛见,便要开始流程了,却忽听得外面隐隐喧闹之声传来,登时就是一怔,随即面色便阴沉下来。
………………………………
第738章:闹大朝(二)
皇帝面色阴郁,沉着眼一言不发。前排一众大佬们也是纷纷皱眉,殿上众朝臣不由的面面相觑,阵阵低声的议论嗡嗡嗡的响起来。
老太监杜甫面色难看至极,冲旁边一个小监使了个眼色。不多时,值殿官一头大汗的跑了进来,噗通跪倒殿前,叩头颤声道:“臣失职,臣万死。”
弘治帝眼皮都没撩一下,仍是不言不语。班前大学士刘健铁青着脸站出来,先是对上面的弘治帝施了一礼,在皇帝摆摆手之后,这才转过身来,怒声道:“还不快说,究竟怎么回事!何人大胆,敢扰乱大朝!”
值殿官这个委屈啊,哭丧着脸回道:“回禀阁老,是今日奉诏觐见的原出使蒙古钦差副使,苏默苏公子,在殿外与人起了争执。后来朝仪郎带侍卫过去,又与其对峙起来,这才这才臣万死,臣万死”
嘶,殿上一众大臣不约而同的吸了口气。相互对视一眼,旋即都将眼皮抹搭下不说话了。心中却俱都隐隐兴奋起来,等着看一出好戏上演。
这个苏默近来好大的名头,据闻其人之圣宠,俨然如英宗朝时的汪直之辈。最多不同的,大抵就只有一个是阉宦太监,另一个却是个白身的读书人罢了。
而且,听闻前阵子此人出使归来,内阁次辅、大学士李东阳之所以忽然被连降三级,也是隐隐与此人有关。
还有前几日,更是此人在街市上,公然辱骂皇室宗亲,与山东来的鲁王世子大打出手,竟使得堂堂鲁王颜面尽丧,随身护卫一死一伤,胆大包天一至于此。
而这种事儿,若是换个人身上,怕是早死的骨头都不剩了。但诡异的是,偏偏这事儿之后,自皇帝往下,竟没人站出来对此事有片言只语流出。不得不说,这里面的水究竟有多深了。
今日,这个苏默第一次上朝,竟尔就来了这么一出大闹大朝会的戏码。嘿嘿,却不知皇帝陛下又将如何置喙?而李阁老,还有诸位王爷宗室,又将是个什么样的态度?这真是很让人期待啊。
所有人几乎同时在心里兴起这个念头,不少人都暗暗瞄向最前面那个消瘦的身影。
刘健也是一阵的错愕,万万想不到,外面闹腾的人竟然是苏默那厮。比之其他不明情况的大臣们而言,他对这里面的蹊跷却是知晓的更多更详尽。
下意识的,他不由的微微皱眉,偷眼看向上首的弘治天子。老友李东阳和苏默的纠葛,认真说起来其实并不如外间猜测的那样。李兆先之死,或许与苏默有着间接的关系,李东阳也确实可能因此迁怒苏默。
但是,以他与李东阳同朝相交这么久的了解,李宾之恨则恨矣,却尚不至于达到外间猜测的那么失了身份。
而真正的麻烦不是别个,正是现在上面那位一脸面无表情的天子才对。
作为当朝首辅,天子最倚重的老臣,刘健哪会不知道,太康公主的病情实在再也拖不得了?今日的召见,固然是因着公事,实则不过只是一个借口和名头,天子这分明是几番试探之后,已决心要苏默出手的意思。
可估计天子也没想到吧,那小子胆大包天一至于此,竟敢连这种大朝会都敢闹腾,结果却是如今这个尴尬的局面,简直让人无语之至了。
“简直混账!”刘健看了皇帝仍不出声,没奈何之下,不由的恨恨一甩袍袖骂出声来。也不知道他说的混账,究竟是说的是哪一个。是骂那苏默胆大混账呢,还是骂这值殿官和朝议郎失职混账了。
值殿官心里这个苦啊,这尼玛真是祸从天降啊。这躺枪中的简直莫名其妙,便神仙也想不到不是?
耳听的刘阁老怒骂,却哪敢起半点心思,只能一再的叩头认罪,只盼着好歹能过了这一关才好。
“他那苏默是与何人争执?所为何来?”刘健左右不得法,不由的又想起牵扯里面的另一个人来。大爷的,那小子不好理会,说不得只能拿另一个作法了。
朝廷法度,国家威严,却是不容亵渎!至于其中究竟谁有理谁没理,却不是眼下顾得上去分辨的。不过在刘健心中,大抵早有了些料定。那混账小子无法无天的事儿干的还少了?多半根子还是出在他身上才是。
放眼天下,怕是再没一人敢胆大妄为到如此地步,在这种场合下还不肯安分的。
果然,在他问出这一问后,值殿官面色变得有些古怪起来,偷眼看看上首的皇帝,这才嗫嚅着回道:“回阁老,另一人乃是是今科新进进士,职司工部观政的王守仁。”
什么?!王守仁?竟然是他?!
这个答案一出,不惟刘健愣住,殿上众人也是一阵的低呼起来。甚至连上面一直面无表情的弘治帝,也是有那么一刻微微蹙起了眉头来。
这个王守仁此番高中二甲第七名,乃是他钦点的进士。其人的殿试答卷,很是有些见解,深合他心中后续一系列的治国理念。原本想着只要再琢磨一番,必将大用之。甚至是将其留给太子,以为日后臂助良辅的。却不料,就是这么良才,却陷到今日之事里面了。
弘治帝心中想着,不由的对那个始作俑者的小混蛋恨恨不已。那个臭小子这是恃宠而骄吗?还是说他料定了自己对其有所求,便不敢真拿他怎么样了?大胆!简直是大胆狂妄至极!看来自己前阵子对其,是有些放纵的太过了!
只不过虽是这么想,但终还是爱女之心情切,不能真个就杀了这小混蛋。至少在女儿太康被治愈之前不行。罢了罢了,且便先放过这小子,若其能治好太康便罢,否则,二罪并论,真当朕斩不得他吗?
还有那个王守仁,也不能就此因而废了吧。那可是他看好的新血,是要充入朝中有大用的!无论如何,也得先保了下来再说。
想到这儿,瞅着下面刘健似是准备发作了,终是轻轻哼了一声,抬起眼皮,目光冷冷的扫了下去。
下面刘健一直在暗暗留意着,听的这一声冷哼,立即将待要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微微半转身子,躬身以待君王发话。
殿上瞬间一静,一直对此事恍如充耳不闻的李东阳,也是眼中精光一闪而逝,随即再次归于寂寂,继续扮演木头人。
“朕向以仁孝治天下,不施大狱,少用严刑,但望百官臣工、天下万民皆能善知朕意,克躬奉法,则天下大同,善之善也。而今看来,却是朕真是太过宽仁了些,以至于越发的不成体统了!”
弘治缓缓的说着,面上虽仍无任何表情,但所有人都从这话中听出了皇帝的震怒。
一时间,在刘健、李东阳的带领下,所有人都拜倒下去,同声说道:“陛下息怒,臣等万死。”
弘治帝又再怒哼一声,一挥手令众人起身,目光森冷的扫视了一圈,淡然道:“宣!着令殿前卫,将涉事之人尽数带往乾清门,严加看管,以候发落。大朝继续流程,再有喧闹者,斩!”
旁边杜甫躬身领旨,踏前一步大声明宣一遍,早有相关职司跑了出去。
下面众朝臣山呼谢恩,起身之际却相顾暗暗打个眼色,面上谁也动声色,心中却均暗暗骇然不已。这般大罪,皇帝竟然高高抬起,却又轻轻放下,只一个乾清门严加看管候旨便罢了,甚至连个申斥都没有。这个苏默,果然如传言那般,其人之圣宠一至于此,看来日后也好好斟酌一番,究竟该如何与之相处了。
众朝臣各自肚量,无数人转着念头,大都是暗暗盘算着回头如何与苏默拉上交情。但也有一些清正之人暗暗皱眉忧虑,如此圣宠,一个不好,怕是汪直、万氏之祸不远矣。大明好不容易才见中兴之兆,可万万不要因而前功尽弃才好。
不过无论众人究竟此刻是何心思,却都暂时默认了皇帝的处置。毕竟,大朝会自有一套流程,积累了半月之久的朝务,不能因这些小事中断打乱。
将那块老鼠屎先捞出来扔到一边,把正事儿办完才是正经。皇帝这般处置,倒也不算是错。至于说回头如何置喙,且不急,可以再拭目以待。
太康公主一事,虽大多数人并不知详情,但一些风声早已是人尽皆知。但凡心中有些猜量的,就绝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冒头,平白去恶了君王。
而那些个不明白的,却大多都属于吃瓜群众,左右不关自身,管那苏默死活的,大伙儿只乐的看热闹便是。无缘无故的出头去得罪人的事儿,却是万万不肯做的。
当然,这其中也不乏有些不明白却又想出风头的,只是但凡能上的这大殿的,哪一个又背后没有势力首领的?眼见一个个大佬都没有表示,那刚刚兴起的念头便也都赶紧收了回去。
朝堂之事,最是诡谲莫测,能到了这个大殿上的,又哪有真个是缺少这种政治智慧的?那种人不是根本到不得这里,便是早早没湮灭的骨头渣儿都不剩下了。
故而,一阵轻微的骚动之后,这出突兀而起的闹剧,便很快又平息下去,海晏浪平,竟似从未发生过一般。
大朝流程继续往前推进,有序而平稳。直到到了接见各外国使者这个环节,随着高宣蒙古汗国公主觐见的宣召后,殿上气氛忽的一凝,某种诡异的气息,又再氤氲了起来。
………………………………
第739章: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蒙古公主来了大明已经好几天了,只是打从来了后便一直住在馆驿中,谁也未曾真正见过。便是为了联姻而来京城的一起子王孙世子,曾有人过去邀约相见的,也都被毫不犹豫的拒绝了。是以,直到今天,大伙儿算是首次眼见这位公主的真容。
图鲁勒图一身蒙古族盛装,在鸿胪寺官员的引导下缓步迈上大殿,从一进大殿门开始,一队乌溜溜的黑眸便焦急的四下寻找。
当日从在城门外和苏默分开后,两人便再也不曾见过面。这对热恋中的少女,简直如同一种折磨。
只是她虽年幼,却终是大汗之女,倒也知道轻重。明白这个时候,实在不是两人相见的时机。
不过今日终于盼到了大朝召见,在图鲁勒图的认识中,以情郎的钦差身份,自当应该也在这大朝会上才是。
只是她一再的放慢了脚步了,直直从殿门走到最前面,那张熟悉的面孔也没找到。这让图鲁勒图明亮的眼眸,瞬间黯淡下去。但同时,一股疑惑也不由的升起。
以苏哥哥的身份,原不该不在的啊。难道说,是他又有了别的差事不在京城了?唉,可是自己真的好想他啊,他怎么可以不在呢?即便是真要出去办差,那也当给自己传个消息来的啊。莫非不,不会的!没有莫非,苏哥哥不会抛弃自己的!
小姑娘一霎那间无数个念头闪过,小脸上再也不见半分笑容。她却不知道,她的苏哥哥作死无极限,刚刚闹完大殿给下去了呢,又哪里会在这皇极殿上见到。
“蒙古察哈尔部,巴图蒙克汗王之女,孛儿只斤氏,图鲁勒图叩见大明大皇帝陛下。愿大皇帝陛下千秋万代,仁慈的光辉永远照耀四方,大明国运万载长存。长生天将与您同在。”
图鲁勒图清凉的声音在大殿上响起,一板一眼的跪倒叩头。这番话早已由礼部官员教着练习了无数遍,如今便如背书一般背了出来,虽说少了些真诚,但在少女清凉甜美的语音下,却仍让人不觉心情愉悦。
弘治天子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轻轻抬手示意了下,旁边杜甫便上前一步,尖声道:“皇帝恩旨,赐察哈尔部汗女,平身——”
图鲁勒图便再三叩首,随即起身站好。一双乌溜溜的眸子,却是忍不住仰起望向上面。她毕竟只是个十六岁的孩子,少女的好奇心怎么也藏不住。
只是待到一抬眼正正迎上弘治帝温和的眸子后,却是不由的一怔,随即便是一惊,连忙慌不迭的垂下臻首,眸光便如受惊的小鹿般躲闪了开去。
这一副小女儿神态落在弘治天子眼中,当时就不由一阵莞尔。对这个稚真的女孩儿好感大生,脸上神色也愈发温和起来。
接下来,自然是按照既定的一套流程开走。先是上国书,然后几句简单的问答。无外乎遥遥问候达延汗,再说说两国友谊源远流长,当永结同好、互为兄弟云云。
图鲁勒图有板有眼的恭敬问答,待见到弘治帝待自己甚是温和之后,便也渐渐的放开了紧张。由此心下初时的疑虑,便又再次升了起来,言语对答之际,便不觉偶尔有了些失神,偏却这种状态下,由是不觉中流露出的一些娇憨女儿神态,愈发显得惹人怜爱。
按照大礼仪的流程,这种召见大抵只是个形式,但凡真有什么两国需要讨论的外交国策,都会在之前或者之后,由专人私下沟通交涉。最终在这大朝会上,便只剩一个宣布即可。
然则此次却是有些例外,除了弘治帝温言相向随意问答了几句后,便示意图鲁勒图可以下去了。对于之前出使蒙古签订的盟约一事,并无提及片言只语。
如若换个旁人,此时怎么也会问及一二的,否则如何回去向达延交代?但可惜图鲁勒图却哪有那个心思,小姑娘这会儿既没了紧张,满脑子便只剩下关心她的情哥哥了。
“皇帝陛下,我苏哥哥为何不在?他可是又被派出去办差了吗?你这样不好。”少女微蹙着好看的眉毛,歪着小脑袋纠结道。
大殿上猛的一静,众朝臣俱皆有些呆滞起来。且不说这小姑娘谈及的对象是刚刚惹了祸的那位的缘故,更是这种小国使臣,忽然在大殿上跟皇帝主动发问的事儿,实在是破天荒头一遭啊。
要知道无论是大朝礼仪,又或是属国来朝,都是有着既定的规矩的。作为名义上的宗主国,在皇帝没有发问的前提下,哪个属国也没有向皇帝发问的权利。否则,那便是严重的失礼,属于重大的外交事件了。
这种行为,轻则会被逐出大殿,重则会被问责相关国主,甚至由此引发大军压境也说不定。当然,这是在宗主国明显处于极强大的情况下说的。
大明朝到了这个时代,虽然已经达不到刚建国那时的强大,但却毋庸讳言,仍是这个时代绝对的第一大国。而在这种情况下,图鲁勒图的这种行为,便属于极为不妥的了。
负责外交事务的鸿胪寺官员当场就差点晕了过去,脸儿都青白了起来。心中这叫一个苦啊,哪里能想到之前千叮咛万嘱咐的,到了却还是搞出这么一码子事儿来。
你妹的哟,这可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据闻这个蒙古公主与那之前大闹朝会的苏默颇有些私情,这好嘛,那位爷前面闹出了一出罕闻罕见的大戏,回头您这小姑奶奶就紧跟着来了这么一出,这算是神助攻吗?
您二位这么屌没关系,可能不能换个时间来玩啊。咱们这些小胳膊小腿儿的,真心伤不起啊。
这位鸿胪寺的官员身子摇晃,站都站不稳了。再瞅见自家老大,鸿胪寺丞那欲要杀人的目光,终是承受不住了,嘎巴一声直接昏倒了事。
大殿上一阵低低的嗡嗡声而起,内阁三位大佬互相对视一眼,都是微微蹙起眉头,脸上有些纠结的神色。
他们三人都是老于世故的人精了,如何看不出这个小姑娘并不是真的有意冒犯,实在是天真烂漫,根本不通国朝礼仪所致。而他们若是因此而站出来指责的话,既有些不忍,也等若将这种无心之失刻意闹大了,反倒不美;
可要是就此什么也不说的话,却也是不太合适。毕竟这小姑娘的身份大不一般,总是代表的是蒙古一部。倘若不闻不问的就此放过,传将出去,岂不让其他属国笑话?
大明与蒙古这些年来,几次争斗俱皆落在下风。尤其是昔日土木堡之后,大明皇帝都被人给掳去了,这使得大明在周边属国心目中的地位一落三丈,渐渐已有了不逊之意。
前时安南、云滇叛乱四起,虽都是小打小闹,并没达至伤筋动骨的程度,但已经可见一斑了。殆始因由,未尝不是大明国威渐衰所致。若是放在建国之初试试,太祖成祖分分钟教他们做人。尤其是成祖那一辈的,别说言语上稍有不敬,便是家门口多出块石头来,大明都要上去踢三脚。
那时候周边众属国,包括蒙古在内,哪个不是战战兢兢,拼命的把脑袋缩起来,唯恐一个不好惹来大明震怒,就此落个族灭国破的下场?
国朝兴衰之景,实在令人不由再三嗟叹。
“大胆蛮女,何敢如此无礼耶!果然蛮夷也!”就在三位阁老心中又是戚戚又是纠结之际,忽然一声断喝响起,却有人抢先一步站了出来。只是那一声断喝的内容,却让心中刚刚松口气的三人,同时下意识的一皱眉头。循声看去,刘健和谢迁先是一怔,随即若有所思起来,默默睨了李东阳一眼,便都垂下眼皮不发一言。
而李东阳却是眉头再次一蹙,眼底闪过一抹不悦厌恶之色。只是这一抹神色一闪而逝,随后也是微微阖上双目,重新化作一尊木雕泥塑。
那么站出来这人是谁?不是别个,正是最近风头一时无俩,第一个揭出科举舞弊案的户部给事中,华旭华大人。
华大人的根底旁人或许不知,但是同样是身为内阁大佬的刘健和谢迁二人哪会不知?这华旭面上虽然与李东阳并无往来,但是昔日李东阳之子李兆先活着的时候,这位的儿子却是李兆先最有力的鹰犬。便是他自己,也曾几次不惜自降身份,与儿子华龙一起,父子俩围着李兆先团团的转,那叫一个下贱,尤其是无耻二字言说。
京中官场,多有对这对父子不屑者,只是事不关己,大伙儿也都懒得多说罢了。
而谁也没想到的是,这位华大人此次竟敢冒大不匙,毅然决然的发起了此次科举舞弊案的大戏。虽然最终并未查证落实,但却将一位堂堂三品大员,不日最有希望入阁的礼部侍郎程敏政拉下马来,这份破坏力和此番事件中显露出的那份狠辣疯狂,却让人不得不深思忌惮。
也正是因此,此时忽然见又是这位主儿蹦了出来,殿上众臣们几乎是不约而同的眼观鼻、鼻观心起来,谁也不肯多发一言,甚至连呼吸都不觉放轻了起来。
这里站着的,哪个不是心机诡谲之辈?这位华给事中的背后站着什么人,大伙儿可都是心知肚明的。而事情一旦牵扯到顶尖儿的那几位,那可不是一般二般人所能搀和的。大伙儿老老实实闭上嘴,好生看戏才是正经。
华旭跳出来一声断喝,眼见众人都是噤若寒蝉,眼底不由的一抹得意闪过。打从科举舞弊案后,他已经越来越享受这种威势带来的胜利果实的醇香了。
威慑、震怖!或许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给事中,或许自己确实官小职卑,但那又如何?谁敢得罪自己,就要做好被自己弹劾报复的准备。
便如眼下这场面,这满朝衣紫着赤的,此时此刻,却又有哪个不在自己的气场下颤抖的?这种威势,实在让华旭沉醉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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