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第一皇帝-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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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这一步，战略上的安排，终于算是到位，接下来自己或许只需要查漏补缺，而有关对方中间间谍的运用，也属于战术层面上的事情，更多的是随机应变，脑力不至于要绷紧到先前的状态了。

　　　　郝景程在帐篷外吹了吹风，其实这次的工作还不算真正大规模的会战级别，只是眼下他的手底还没有建立起一个足够专业的运作团体，凡事需要亲力亲为，也就只能这样子了。

　　　　“我真佩服你这些天做的事情。”从不远处走过来的杨飞燕朝他笑了笑，眼神中满是对于郝景程的赞赏，说道：“我原本以为，李磊他们逃跑之后，你会用上更夸张的奇谋，但看到现在这些，真像是……一张网一样。”

　　　　“奇谋都是说书先生拿来骗人的，给那些想要不劳而获，不肯努力的人自我安慰的东西而已。”郝景程扭了扭脖子，看着夜色中的营地，眼神中倒是一片平静。

　　　　“世界上所有的事情都是按部就班，要解狼牙岭之围，打败叛军人就可以了，怎么打败，内部让他们变弱，外部总是要打。内部怎么变弱，让他们分裂，打他们的士气，手法可以千变万化，道理上其实很简单，一步一步地做完就行了。”郝景程淡淡的说道。

　　　　“现在想起来确实是没有什么复杂的，但是真正的做起来，却是当真是感觉难如登天的事情！”杨飞燕摇着头说道：“即使是现在，也感觉非常的困难。”

　　　　“现在也一样，我只让他们感受到三点，第一、官府绝对不敢纳降他们，第二、他们人人喊打，我们一定会咬死他们，第三、他们做的事情，没有用。剩下的就是战场上的事了。”郝景程轻声说道。

　　　　顿了一下，又摇了摇头说道：“我从来不接受奇谋，没有什么是奇谋，都是做好事情的手段而已。真正能把想到的事情按部就班地做完，什么谋都是奇谋妙计，做不好事情的，有奇谋妙计都没用。”

　　　　杨飞燕如今也算是他团队中的一员，郝景程说完这些，笑了笑：“当然，每个人看事情的方法不一样，你若当成奇谋，这样看待也无妨。”

　　　　“我只是有些好奇你对狼牙岭是怎么想的。”杨飞燕轻声问道。

　　　　杨飞燕虽然是帝姬，但毕竟算是官府中人，对狼牙岭的人毕竟有所忧虑，郝景程看他一眼，略想了想，斟酌着语句。

　　　　“我现在呢，也是个商人，没有什么官身，终究是做生意。山东这边官府管不到的地方太多了，而且叛军已除，不管这次杀不杀得干净，势力都会重新洗牌。好不容易打上交道。”郝景程看着杨飞燕，轻声说道。

　　　　顿了一下，郝景程笑眯眯的说道：“我们有关系，生意会很好做。我知道这些和以儒学正道有些违背，但是来路倒是肯定是正常的？你要不要入股？”

　　　　“我保证不做太过分的事情……保证赚钱。考虑一下？”似乎是看出来了杨飞燕眼中的疑惑，郝景程接着说道。

　　　　郝景程笑着抬了抬手，语气之中的诱惑，犹如通晓人心的恶魔。杨飞燕原本过来说这些，是有些顾虑这一片地方的三不管，不想狼牙岭变成另一个叛军，但到得此时，眼中却陡然混乱起来。

　　　　事实上，她脑子虽然好用，但从小受的是极为正规的儒家教育，后来尽管被逼得以吃人来增加自己的威慑力，心中很多地方，坚持的终是儒学正道。。

　　　　“什、什么啊？”杨飞燕感觉自己的思路有些跟不上郝景程的想法。

　　　　“呵，终究是生意的事情，以后再说吧。放心好了，绝不叫你辱没名声。”郝景程笑起来，随后望向远方，眼神已经冷下来，“不过，这些是以后的事情了，先杀光那帮人再说吧。”


………………………………

第331章杀人放火

　　　　军州一地，战火还在蔓延。

　　　　下午的时候，郝景程站在村口的道路边看着赶来的大夫给一名没了右手，已经哭到几度晕厥的孩子做包扎，村庄已经被烧毁了，人群在哭泣。

　　　　狼牙岭的这支车队还在往里走，抢救村落里还可以用的东西。

　　　　“统计死了的，没死的人，叫前面的兄弟他们不要去得太远，扎营防御。给小孩子发点糖……”郝景程小声的叮嘱道，虽然觉得叛军不可能留下偷袭，但是这个时候郝景诚倒是小心的不少。

　　　　救援基本上是按部就班的，将近十天的时间里，李磊等人的劫掠模式基本一致，这些人在逃亡途中杀人的次数、数目已经越来越多。没有了老巢，狼牙岭的人一路衔尾追踪，官兵迎头堵截，人心中的焦虑也就积累起来。

　　　　李磊等人虽然严肃了军纪，但那只是对内，当他们劫掠村庄时，已经开始轻易地就出手杀人，连带着妇人、少女被奸淫的事情也多起来。

　　　　眼前的这个村子，当郝景程等人赶到时，就有一名女子因此投了井，救上来后，仍旧想要自杀。

　　　　有时候也会受到质问，为何官兵不能将叛军的人杀光，令得他们这样到处跑。对于这些，人群中也会安排人宣讲。

　　　　“你们以为不惹他们他们就真能放过你们？知不知道造反是什么样子，一旦起势，十室九空，他让大家没了东西才会跟着他们走！我们狼牙岭便是他们起势的第一步，和你们一样！他们若是拿下了我们狼牙岭，迟早就是你们，就是山东这一片，知不知道我们死了多少人？这是血债！只能让叛军的人来偿！”

　　　　相对于官府，狼牙岭并没有主动帮助这些人的义务，反而容易将仇恨的方向统一。

　　　　不过虽然平日心狠手辣，杀人绝不眨眼，当郝景程看见眼前的许多事情，却难免也会升起恻隐之心。

　　　　身处于乱世，人命真的很不值钱，有时候看见那些死了的或者受伤残废的孩子，被侮辱后哭泣求死的女人，他也会希望将整件事情结束得快一点。

　　　　不过，军略毕竟不是他所擅长的。

　　　　这些天来，他能够将大势一丝一缕地统一起来，二十余个寨子、村落，负责救援、安排出路，再将他们的怨气指向叛军，同时也反方向的对官府、军方施压，更进一步的影响到军州等地诸多绿林匪人、山寨的意向，已经为困死叛军的三千多人打下了最好的基础。

　　　　但舆论和大势是一回事，到了最后，必然还有一番恶战。

　　　　那些匪人、山寨必然会对叛军产生恶感，但顶多通风报讯一下，是绝对不肯出手的。

　　　　另一方面，地方的官军在叛军大战之后，再派出来的是两支各五千人的队伍，他们知道这一战必定要打，但是多少还是有些保存实力的想法，这也是因为郝景程将大势做得太好的缘故。

　　　　事情如果继续这样发展下去，李磊那边三千多人，迟早有一天会在心理上崩溃，因为他们的烧杀全都为他人作嫁，周围人人喊打，山东一地对他们的怨毒怕是十多年都不可能散掉。

　　　　只有当他们真正意识到逃亡的辛苦，努力的无用，这些人的精神才会崩溃。否则哪怕是一万余人对上叛军三千精锐，在需要将人包围、死磕的情况下，这边也必定遭受巨大的反抗和损失。

　　　　而对于驻扎在这边的武瑞营来说，这边的山寨、村庄，多半都有些不服管教，刁民一堆。

　　　　叛军一路跑，一路烧掉这些人的村子，后面还有狼牙岭收拾烂摊子，不会让官府那边抗议太大，真是皆大欢喜的结局。

　　　　因此哪怕是郝景程过去询问战机，负责这次领兵的张睿等人固然对他极为亲热，但论及战机，自然还是要等上一阵子为好。

　　　　事实上，就算郝景程严正要求近早开战，估计张睿等人都会错愕半天，不会明白他这么聪明的人为何会做如此不智的想法。

　　　　而另一方面，心中的恻隐是一回事，郝景程已绝不会允许这三千人再有活命的可能。战场外打垮他们的心防，战场上杀掉一些，哪怕是最后迫降一部分作为军功，也一定要拉进京城或是哪里以谋反罪名悉数处死。

　　　　否则就真成了“要当官，杀人放火受招安”了。

　　　　以他最近与周围州县的关系，掌握的舆论以及两个月搞定叛军的功劳，要将事情推动到这一步并不困难。

　　　　在正面的战场以外，地方的官兵设下各处关卡，在周围搜捕叛军逃匪的事情也陆续有进展报过来，若是孤身逃亡的，在周围或是被抓住，或是被另一些村寨、绿林势力以墙倒众人推的姿态出卖，每日里也都有斩获。

　　　　不过随之而来的，也有绿林间的一些反响，特别是关于“心魔”的那部分的，此时就初见端倪了。

　　　　“山东一带，附近的，听说最近闹得有点厉害。我听说，有几个绿林间的大豪，就在说叛军一战，算计太过，威逼兄弟相残，江湖道义何存之类的，也曾听说，有人要杀你，为绿林除一害！”有关于这些消息，是负责双方联络的李家庄的李虎带过来的。

　　　　要说起山东一带的绿林，狼牙岭本就是其中一份子，郝景程对这些消息颇为感兴趣，一边兴奋地让人把事情记下来，算是忙里偷闲的业余爱好。

　　　　“几条小虾米罢了，不用在意！”郝景程无所谓的说道。

　　　　李虎撇了撇嘴，对于郝景程说的话倒是颇为赞同，说道：“另外，因为这次叛军的事情，有些地方已经闹得很凶了，三角地那边官府管不到，有人窝藏叛军人，跟周围人打起来，差点成好几个小山寨的火拼。”。

　　　　顿了一下，他接着说道：“因为叛军这件事的传开，听说在咱们山东绿林几个很有名气的凶人，听说都有些动作，私下里召集绿林人，可能是想要除掉先生。”

　　　　郝景程皱了皱眉头，倒是没想到心魔的事情，居然影响的这般的深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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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2章决战到来

　　　　“总之，先生这边最近要小心一些。刀口舔血的人，都是出了名以后再惜命的，但为了想出名，他们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李虎小声的提醒郝景程。

　　　　其实李虎也听说郝景程是一个高手，但是看他这样一幅书生的打扮，怎么看起来也不像是一个武林高手的样子，所以倒是有些担心的样子。

　　　　郝景程点了点头，李虎又道：“其它的倒还好，这一仗打下来，叛军那些人的仇人也都出来了，牛家庄那边前夜听说为了抓两个叛军头领出动了百多人，商丘那边附近听说也有人在追杀叛军逃匪，抓住了就要烧死。叛军头领中有一对兄弟，一路逃到家乡，遇上当地大户原本与他们有仇，召集人在道上将他们围杀了。”

　　　　“反正叛军成立以来，惹下的仇家也不少，想要趁机落井下石捞功劳的也不少，这样倒是减少了咱们一部分的压力！”李彪这个时候接话说道。

　　　　“不管怎么样，反正深县那边是炸锅了。这就是墙倒众人推，一旦看见他们走霉运了，有冤的报冤有仇的报仇。”李虎笑着说道。

　　　　“就是就是，惹上郝大哥本来就很惨了嘛……”李彪也是顺应着说道。

　　　　马车边，几个人说着江湖上的这些事情，没心没肺地笑。

　　　　与此同时，距离这边并不算非常远的一处山麓上，扎起的营帐里，席麦军听着细作回报过来的消息，正在浑身发抖，战场的形势，和他料想的情况，当真是完全不同啊。

　　　　此后几天，叛军军势陡然一变。

　　　　同时，因叛军溃败而引起的绿林震荡，还在一点一点地泛滥开来。

　　　　马车边军队拔营启程，距离与叛军众人最后战斗，到了决战的时间了，一切都在合围上来。

　　　　这一天过去之后，天刚蒙蒙亮，一队一队的人影在黑暗的山间行进。越过那道山麓，风在吹，景物自眼前舒展开去，视野下方的山坳间，一条小河蜿蜒流过，斑点稀疏的灯光，构成了一座小县城的轮廓。

　　　　“郑兄弟。”旁边有人上来，正是席麦军，他此时面色有些憔悴，看得出来，这些天对于他来说，着实是一种煎熬。。

　　　　“终于到了，折转这么久，他们一定想不到……”杀人魔郑秀小声说道。

　　　　风吹过山野，天边露出微微鱼肚白时，微凉的白雾萦绕在空气里，小小的县城外有人出去担水，道路上，一队十多人的商旅朝这边过来，经过城门时，遭到了盘问。

　　　　片刻之后，小县城的城楼上，陡然有人示警，城门处，商旅陡然拔刀，鲜血溅起在清晨的雾气里，两侧山麓间，人海如狂龙而下。

　　　　在领着官兵兜了几天之后，叛军众人虚晃一枪，折往东面，取住户只有六千人左右的丰县，打着为兄弟报仇的口号，杀了县内大户为主的数百人后，放了一把火，然后出城北遁。

　　　　在军州整个战略局势不断收紧的情况下，以战术层面上的运作，成功地给了地方官兵与郝景程等人一个凌厉的下马威。

　　　　叛军人未必敢屠掉一个县城，但对于官府来说，这却也是不可忽视的威慑姿态。

　　　　第二天，叛军众人出现在平县外，大概觉得攻下县城的代价太大，虚晃一枪又走了，这两下的姿态，将地方官军附近几个点的军队成功地钉住。

　　　　而趁着地方官兵在这片刻的迟疑，三千多人果断回身，翻山越岭，在这天的夜晚，朝着他们最终的目标直扑而下！

　　　　决战到来。

　　　　人群穿山过岭，快、而无声，夕阳西下时，方才在山间稀疏的树林里停下来。短暂的扎营，气氛肃杀。

　　　　杀人魔郑秀坐在树下的石头边，就着清水开始吃干粮，看着天色与周围的地形。旁边，手下的人围聚一团，吃着东西，窃窃私语，有的人在擦拭兵刃，但没有人发出太大的动静。

　　　　这一次的转折，去往哪里，没有多少人被明确地告知，但事实上，诡异而肃杀的气氛已经随着这一两天来反常的行动笼罩到了整个队伍里。在人们的窃窃私语间，大家都有心理准备，上面准备趁着现在大干一场了。

　　　　人不狠，站不稳。叛军如今的队伍当中，多的是愿意搏命之人，特别是最近几天的行动，目的明确，转进干净利落，让众人又找回了当初叛军聚义的豪气。

　　　　虽然如今许多事情并不透明，但从上头传来的讯号表明，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

　　　　拿县城，拖着官兵到处跑，使他们左支右拙。这期间，“大干一场”到底是干什么，反倒是其次了。

　　　　总之“你若不怕，我们便更狠一点”的姿态，以及短暂几日内的准确和高效煽动起了士气，让人们心中隐隐觉得有一场大战将临。

　　　　至于是什么，此时连杀人魔郑秀也不是很清楚。

　　　　自平县离开之后，李磊等人领导着队伍，奔行迅速，目的相当清晰，原本估计是去拿下兵防空虚的河县，甚至有可能是搅乱地方官军步调之后趁隙入州城，做行险一搏，但半途之中，路线又隐隐有些不对。

　　　　作为头领，总能从别人的话头语隙间得到一些东西，队伍之中，偶尔也有熟悉周围些许地形的，提起一句经过的地方。

　　　　杀人魔郑秀在心中绘着图，努力拼凑起对周围的印象，旁边有头领过来，与他轻声打了招呼，他回应几句，心中陡然升起一个念头。

　　　　他扭过头，望向李磊、席麦军等人可能在的方向，树影虽然稀疏，但人影憧憧。按照此时的规矩，大家都自觉地维持着麾下的人聚集一团，除了偶尔接触，并不会乱走。。

　　　　“我们如今在这里，距将军岭，只隔了两座岭，不能生火了。好在大伙儿也多少感觉到了这事情，有了心理准备，胜败就看这一次……”那棵树下，李磊与席麦军等人拿着一张小地图，轻声指点说话。

　　　　“原本想的便太多了，趁他们反应不过来，这等事情只能速决……”


………………………………

第333章猜到了

　　　　“最近的地方官军来回需要两个时辰，咱们昨日在这出现，又有各种谣言乱飞，今日一旦有消息，他们必定迟疑是否调虎离山，我们的时间，就有三个时辰或者更长。夜里袭营，就算他们炸营不是太厉害，能组起防线，咱们也能轻易将他们切开！”李磊轻声说道。

　　　　“这个时候回想当日狼牙岭一战，若我能当时便决定强攻，便不至于有今日了……”席麦军这个时候忍不住有些后悔的说道。

　　　　“哎，军师何必自责，当日谁也未曾料到后来的事情，你我兄弟齐心，其利断金，昨日一败，未尝不是今日取胜之机，只要能过得这关，我叛军便能再度崛起，到时候必教那人将拿去的悉数补回来……”李磊听到了席麦军说的话以后。忍不住宽慰这说道。

　　　　“必要如此，他们每日游走，夜里扎营防御必定是不够的，但仍需谨慎，不可有丝毫掉以轻心……”另一名叛军头领这个时候接话说道。

　　　　几人商议完毕，不多时，由边泽亲自带领的几名探子终于回来，向李磊报告了情况。

　　　　“已然确定了，地点在将军岭！”

　　　　将军岭是一个三角的区域，攻平县之前，席麦军在做最后一次推算，狼牙岭众人所在的位置，敌方官兵的几支队伍所在的位置，当众人出现在饶平，大伙儿的位置，此后所有人行进的可能。

　　　　如果说狼牙岭众人这些时日的移动一是为咬死自己这支队伍，二是为地方官军补上包围。这个时候，他们很可能就位于平县、富县两县之间的位置上。

　　　　谣言四起，两侧的地方官军，都有可能按兵不动，而即便要动，可能也稍微远了一点。

　　　　半月以来，自己这批人都始终不敢与军队死磕，因为人真的已经经不起消耗，但如果掉过头来的第一次攻击就是破釜沉舟，而他们的目的，甚至不是狼牙岭的人。

　　　　夕阳渐落了，逐渐传来不许生火，不许喧哗，就地休息、做好准备的命令，树林的远处，李磊正在低声跟一群士卒说话，与这一批说完之后，又过去另一批……

　　　　“……情况特殊，某不能大声说话，还请诸位兄弟见谅了……自起事以来，受诸位兄弟抬爱，某无能，很是惭愧……如今我等已被逼到极点，但转机也在此时，军师尽心谋划，为的便是博一个机会……”李磊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在做最后的总动员。

　　　　阳光落下去，天空之中，缺了一小口的月亮已经升了起来，朝着这片大地放出她的莹光，一只鸟儿飞过树林上方，李磊在军阵中走着，为一拨一拨的士卒打气。

　　　　“……我等没有了很多兄弟，有些没有了亲人，这一切，罪魁祸首只有一人，此人用计歹毒，心狠手辣，他不死，我等难有宁日，但我李磊向诸位兄弟保证，机会，马上就会有。我此时还不好明说，诸位吃好东西，暂作休憩，不久之后，你们就会明白……”

　　　　“我们要为兄弟、为亲人报仇，过不了多久，你们就会看见那个人哭的样子，死的样子！而且迟早有一天，我们会再去京城，将此人一家，送下去。到时候，不论他的妻儿，他的亲朋，我们一个都不放过，唯有如此，我们才能祭奠叛军五万弟兄的在天之灵，再稍等一下，把你们的刀准备好，你们就要看到了……”

　　　　“他们以为我们会一直逃，以为我们只想拖！但我们马上就要告诉他们，我们是打出来的！”

　　　　……

　　　　低声的细语，正在被一名名头领喝止住。但在树林间，人们擦拭刀兵，每一个眼神的交流，肢体的触碰，都有着掩不住的杀气。月明星稀，这一切，肃杀而又安静。

　　　　杀人魔郑秀呼出一口气来，身下的手掌张开、捏紧、张开、又捏紧，作为一个杀人狂魔，居然在这个时候有些紧张起来。

　　　　那个郝景程，他很厉害，他可能是有准备的，哪怕狼牙岭只有两千多人，未必扛不住。

　　　　“呵，没想到我这一生杀人无数，这个时候居然还有些怕了！”郑秀忍不住摇了摇头，嘲笑起自己来了。

　　　　决战的时候终于来了。

　　　　李磊等人接近了那座山岭，那边的喊杀声，忽然间变得浓烈起来，大地在动。他骑在马上，不知道为什么，看了看后方，又看了看前方，口中喃喃的说道：“这是最后一役，只有杀了他，才得安宁……”

　　　　席麦军就在他的身边，这个时候听到李磊说的话，他接着说道：“这样的调动下，假情报，朝廷那边不可能反应得过来，他们不敢冒险……”

　　　　“狼牙岭的人有防备也无所谓，三千打两千，我们只杀郝景程，定然是没有问题的……”李磊轻声说道。

　　　　“这里不是狼牙岭了，地势空旷……我们转折这么久，拖着他们跑，终于找到机会……”席麦军也是轻声说道。

　　　　两个人小声的对话，倒像是在互相为对方打气一般的。

　　　　是啊，找到了机会，李磊觉得声音和声势似乎忽然变得有点大，但已然接近山岭的屏障，有风的关系，忽然变大的动静也是正常。

　　　　李磊猛地晃了晃缰绳，身下马蹄加快，一行人奔上山岭，终于，越过了那条阻隔视野的线条，火光出现在眼前，李磊脸上的笑容映照在远远的光芒里。山风挟着怒吼般的气势，滚滚而来了！

　　　　声浪滚滚，鲜血沸腾，大地在动。三千叛军人在头领的带领下，杀进狼牙岭众人的营地里，与两千人的阵容，碰撞在一起。

　　　　决战开始！

　　　　火把、火堆的光芒映上那片夜空。然后在这片天空下空旷的战地上，亮起的火光开始延绵开去。。

　　　　在长长的土地两侧，还有两只队伍正随着火把延绵而来，犹如一个巨大的雁行阵，朝着叛军的突袭队伍，汹涌合围，这画面，映入山上李磊的眼帘，他的眼前黑了一黑，不可能，那人不可能猜得到……

　　　　月夜下的树林里，披着乱草、树叶这种奇怪衣服的人无声地在黑暗里起来，一个、两个……砰，有人从树上掉下来，树叶乱飞犹如巨大的深渊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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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4章胜利者

　　　　“啊……”无数的画面从席麦军疼痛的脑海里闪过去，然后是零零碎碎的声音。

　　　　厮杀、奔逃的声音、那像是环绕整片天地的火光，叛军的三千人，先是聚集如涡旋，然后，溃退如潮水。

　　　　朝后奔逃，树木、讽刺的月亮挂在天上，树林里的动静，越来越大，不知道谁喊了一句，中埋伏了，然后整个队伍原本高昂的士气在这一刻突然之间崩塌了，压抑了这么久，本来就是靠着现在苦苦支撑，这个时候绷断了以后，便彻底的碎裂掉了。

　　　　厮杀从后方蔓延过来，然后是飞出的箭矢，李磊记得，有一支射在了他的肩膀上，再接着是厮杀、疼痛，脑袋里还在嗡嗡作响，他依稀可以感觉到自己躺在地上，冰凉的感觉，有人喊“圣公……圣公”，但是那声音却是没响了多长时间，便已经消失不见了。

　　　　光芒一阵一阵的，有人走动，远处不时有声音传来，“啊……又抓住一个……”

　　　　那个声音不知道为什么，让他觉得极其可恶，而在这其中，又有一种发自内心深处的可怖与寒意。有时候眼睛微微睁开，可以看见走过去的脚步，长袍的下摆。

　　　　“你有种杀了老子！”一名被抓住的叛军大声的喊道。

　　　　“好啊。”居然还有人提出这种要求，自然是要满足他的，郝景程自然是不会让这些人失望的。

　　　　过了一阵，有尸体被抬走，这个让人讨厌的声音再一次传来：“还有谁有这种要求的？”

　　　　光芒还在变，意识已经越来越清醒，李磊终于从昏迷中清醒了过来，挣扎一下，但手脚应该都被绑住了，他努力地睁开眼睛，有人喊：“圣公，你醒了？”

　　　　李磊睁开眼睛一看，前方那穿着书生袍的年轻人在跟周围的同伴说话，目光扫过去，这是一个简单营地的中心位置，外面的仗应该还没打完，但是显得安静了。

　　　　自己躺在地下，周围一些囚禁犯人的笼子，有几名被抓的兄弟绑起后被扔到里面，其中便有席麦军，但笼门并未关上，席麦军也被背缚双手，跪在那边，神情沉默，目光呆滞，一言不发，大概也只能用这样的形式来应付眼前的一幕。

　　　　“啪啪……”年轻人回过头到这边，看了看他，拍拍手掌，笑呵呵的说道：“醒过来了，能看到我了？初次见面……只是没想到是在这样的一个场面。”

　　　　眼前的人，便是那郝景程……虽然这真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但李磊心中也能够知道这点。

　　　　“圣公都醒过来了，那个谁，李彪，那边还没有扎好吗，去看看啊……怎么这么慢……”郝景程似乎有些不满意的说道。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你不可能猜到，你不可能有这么多人……”李磊一脸难以置信的低声吼道，所为机关算尽，最后却是一场空啊。

　　　　“什么？”郝景程回过头来听了一下，“人？哦，那是地方官军的人，我让他们事先埋伏在两边，也不多，每边差不多三千人，所以你们打过来的时候对上的不是两千，而是八千，你们只有三千，我们有八千……”郝景程似乎是心情极好，作为一个胜利者，这个时候说这些，自然也是有着向失败者炫耀的意思。

　　　　郝景程说了几句，有人过来回报消息，就去听了一下，然后又往这边走，低着头在一个小本子上画了几笔。

　　　　突然，郝景程抬起头来，目光温和：“看得出来你很奇怪……对了，忘记告诉你事态，之前你们打过来的时候，我们包抄了一下，杀了一些人，剩下差不多两千人现在被我们堵在西边的山坳里了，他们有的人也许想要爬山走，但……”

　　　　顿了一下，他接着说道：“呵，拉倒吧。我们待会就总攻，人要死光光了，但还有一点时间，可以稍微跟你们聊聊……”

　　　　郝景程收起小本子，在这边场地中央一张木桌便靠了靠，看着这边：“反正事情已经要结束了，做个总结吧。”

　　　　听着那平淡的语气，李磊的心里浮现出某些预感，一颗心已经完全沉了下去，他现在想到的，其实已经不是疑惑了。

　　　　“我、我……哪怕是谋逆之罪，我也当到京城受审，你不能私自杀我！”李磊的嘴唇有些干涩的说道，他确实是紧张了。

　　　　郝景程看着他，目光安静，没做回答，片刻，他的目光望了望营地西侧，开始说话：“其实整个事情的开始是这样的……”

　　　　初秋的夜风吹过来了，浸着远比严冬更为冷酷的冰凉，拂过了营地，营地西面的山坳里，两千余人被堵住了出口，看着山坳外逐渐扎起的一个简单的木台，累积着疑惑与绝望。过不多久，这持续了数月的恩怨，盘踞了叛军数年的恩怨源头，原本有着巨大躯体的势力，都将在这个夜晚，步入终结。

　　　　光芒映照着黑夜，简单的木台正在西面的山坳间搭建起来，搜捕队伍的火把正在朝侧面延伸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