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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墨画秋容-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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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时间还早,可既然都催了,墨秋稍稍调整了心情,便一起过去了。

    宫宴是从下午未时开始的,原本是家宴,可今年却被皇上下旨改为四品以上朝臣共同庆祝的盛宴。于是,连摆宴的地方也改到了麟德殿。

    望着前、中、后三座气势恢宏的殿宇,墨秋心底概叹,这样的规模也只有在这时还能见到。曾经博物馆里的东西,还有遗址上的复建,或者是合成图效,永远都抵不上亲眼见到的壮观。

    那一路铺进殿宇之内的红毯,台基之上姹紫嫣红的花朵,殿檐下垂挂的七彩琉璃宫灯,将一切装点的喜气洋洋。还有那些穿梭不停的宫女、太监,也都换上了喜气的宫装。难得的那些宫女还带了宫花,有些还配了点缀的玉饰、金器,将自己也装扮的娇俏美丽。

    墨秋和雅悠是从侧门进去的,正看到一百多人在披甲执戟而舞。可堪震撼。

    “这就是破阵舞吗真是气势恢宏,怪不得咱们离那么远的地方都能听到乐声。”连雅悠这种几乎天天沁在音乐里的人都觉得非凡了

    “是啊,觉得很震撼呢怪不得旧唐书里说此舞是发扬蹈厉,声韵慷慨,这不仅仅是舞蹈了,而是一种带着征服的威慑力,让世人臣服颂歌的威慑力。”

    “在过年的时候演这个不觉得太生硬冰冷吗”

    “也许以前会,但今年绝对不会。听说鲁国的使臣会在今天正式拜见吾皇,所以这样的舞蹈应该是做给鲁国使臣看的。因为它会让观者凛然震竦。”

    被舞蹈震撼的同时,墨秋几乎是第一时间猜到了皇上的想法,一个帝王正确的、真实的想法。他要全天下都知道他的权力,他要全天下都臣服于他的权力。

    墨秋不自觉的望了望无云的天边,是蓝色的,却似乎太明亮了,一点不像冬日的天空。

    只是短短的一天,原来也可以过得如此之慢。

    破阵乐舞结束之后,是由奉旨官宣读歌功颂德的旨意,接着是请天监代表天子向天祈求,来年天下太平,丰衣足食,百姓安康,万世千秋。然后是鲁国使臣的觐见。

    那是一个垂垂老者,织锦的朝服如同挂在身上一般,看不出神情,可从那迟缓的脚步,仿佛能察觉他内心的哀叹。他也该是鲁国庙堂之上重要的人物吧,以这样的年纪谒见一个年轻的君王,别国的君王,他的心也许正在痛苦的哭泣吧。

    数米高的玉阶,老人走的吃力而缓慢,连带的后面抬了岁贡之物的众人都不得不放缓了脚步,反而显得箱子越发的沉重。岁贡的清单早几日就到了皇上面前,这样的程序也仅仅是为了权力的彰显。胜利者权力的彰显。

    墨秋的脑海里就只徘徊着这么两个字。权力。权力。在它的面前,只有强弱,没有老幼,没有男女,没有好坏。

    因为害怕有一天会被权力吞噬,所以想早早的远离。

    原来,今天的一切不止是为他,也为了不让自己沦陷。

    之前为了看破阵舞,墨秋和雅悠都站在麟德殿的大院里,只不过是少人经过的院墙角落。虽然偏了些,可角度还不错,说话也没旁人注意。也许刚才太过震撼了,此时突然安静下来,方觉得冷风习习。

    墨秋打了个冷战,向雅悠说:“姐姐,我们进去吧,觉得有些凉了。”

    “差点都忘了,你的身体受不了寒的。快走,快走,瞧你这手冰的。”雅悠边说边拉着墨秋往里走。

    墨秋随她拉着,感觉她的手真的很暖,直暖到心里去的。

    若说刚才的破阵舞是为了彰显天朝的权力,此时大殿中开始的霓裳羽衣舞则是为了彰显天朝的繁华。

    真正的霓裳羽衣舞是华丽到炫目的,不是因为色彩的斑斓,也不止是因为那些貌美如仙的女子,而是那舞袖甩开时瞬间的璀璨,舞动的刹那仿若七色之光流彩。又仿佛是月色下晕开的柔光,透过仙女的衣衫,颗颗粒粒的映射在世人的身上。

    凡间无迹可寻的梦幻。

    这真不像是在看一场歌舞,而是在欣赏一幅画,错落有致的美景,那画中的人是神来一笔之后的活灵活现。

    可惜,这一切都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的,只有在这些结束之后,为了欢庆除夕的宴会才算真正的开始。

    而墨秋和雅悠也正式进入了准备的阶段。她们的戏被排在后面,所以有充足的时间准备。像以往无数次登台一样,墨秋只是安静的坐着,闭着眼,唇角一抹淡淡的若有似无的笑。

    雅悠喜欢审视这个时候的墨秋,带着宁静的气息,却又好似散发着无限的光芒,吸引着人不自觉的靠近。雅悠总是会想,这个时候的墨秋究竟在想什么,为什么她总会觉得当墨秋张开眼睛的时候,会是耀眼璀璨的一瞬间。

    从这里可以隐隐约约听到外面的丝竹之声,时而婉转,时而空灵,又时而激昂。还有那隐约可闻的人语声,夹杂着欢笑,似乎还能分辨出杯子相撞发出的清脆“叮咚”之声。

    仿佛是繁华过后突然的宁静,又或者是自己的心太空了吧,这一切听到墨秋的耳朵里,显得格外的清晰。

    离她们座位不远处,有一个计时的沙漏,细沙流下的声音,在吵杂的环境里,也如丝如缕的传入墨秋的耳朵,在那咝咝的声音里,细数时间的流逝。

    快了吧,快到了吧,最后上演的一刻。

    作者有话要说:修文之后版本。

    最好从来未相见

    终于,乐坊公公催促的声音到了跟前。雅悠不自觉的望向墨秋,只见墨秋唇角的弧度高扬了几分,缓缓张开眼睛,一如她之前所猜想的那样,瞬间的璀璨耀眼,光芒四射。

    不卑不亢恰到好处的一个谢礼,墨秋温婉的说“多谢公公提醒,小伶们已经准备好了。”

    “咱家在这里预祝华愁大家,祝您今晚一切顺利,明日身份可就不同了。”

    对于乐坊公公暧昧不明的话,墨秋不置一词,正色说到“不耽误公公忙,小伶们先到前边候着了。”

    墨秋说完拉起雅悠从乐坊公公一旁错身离开,再不曾对他投注一丝一毫的注意。

    世间的人就是这么奇怪,你不想做主子,就在无形中成了别人的奴才。而当有人自动担当你的奴才时,你又会不自觉的变成主子。想做一个正正常常的平凡人,似乎并不容易。

    当真的可笑。

    雅悠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强势的墨秋,一时之间还真有些不适应。而且雅悠觉得这会儿的墨秋很不对劲。

    就在这时大殿内响起了悠扬的古筝之音,是再熟悉不过的凤求凰,墨秋坚持要做为结局的开场之乐。

    音乐虽起,却还不是出场的时候,墨秋挑起珠帘一缝,观察外面的情况。

    “华愁,别紧张,你能做好的。”

    从进入大殿的那刻,雅悠就自觉改了称呼。这会儿劝她别紧张,倒不如说是安慰自己。墨秋转身轻轻的拥抱了雅悠一下,带着笑意的在她耳边说“夫君,且听奴家一言”

    雅悠正想取笑墨秋,却见她纨扇于腕上一转,半遮朱颜,轻移莲步,退、退、退,撞开珠帘,就这么退步着进入大殿。恰巧的,凤求凰之音拨到转折之处。时间算的一分不多,一分不差。

    雅悠几乎是条件反射的伸手去抓,却只觉得微凉的织锦袖摆滑过指尖,随即带着一团的火红飘然远去。

    珠帘被撞开,好一阵子都在脆生生的调子中晃荡,连带的墨秋身影婆娑,仿佛被泪眼模糊了一般。这根本算不上阻拦的一道帘幕,却将里外隔成了两个天地,只能看着她孤身去了那个战场。

    鼻子一酸,险些滚落的泪,匆匆在眼角抹去。

    那团火红色的身影,手中是象牙色的纨扇。身体在缓慢的旋转,纨扇在腕上缓慢的旋转,眼神随着纨扇而动,唇角一抹似喜似泣的笑。总觉得那红色里时不时闪现过一丝晶亮的光芒。是泪,安静的从眼角滑落时带出一丝七彩的光,坠落在扇面上的一刻,又是一刹那的晶莹。

    每一个人似乎都听到了心碎的声音,在那一滴泪中。

    琤翾不自觉的放下手中的银杯,眉头微微锁了一丝。从不知道一个女子可以如此楚楚动人,而那身妖冶的喜服,将这种动人演绎成一场媚而不俗的诱惑。忍不住将她和心底的女子比较,交叠的影像,迷糊的记忆。她和她竟像是一个灵魂下的两个躯体。

    最后一个转身之际,眼神不着痕迹的滑过皇上和秦相的表情,墨秋知道,第一步,她成功了。

    突然间乐声全无,一曲凤求凰生生的从精彩的地方断掉。原本热闹欢腾的大殿,随之凝滞,安静的仿佛能听到人心跳的声音。

    墨秋停止了旋转,半垂眼帘,望着左手中的纨扇,右手沿着扇骨,轻轻摩挲扇面。有一缕青丝贴着脸颊垂到扇面之上,带着微微的抖动,如同撩拨在心脏之上,痒痒麻麻的。含笑的唇角饱含了相思的味道。

    寂静之中,终于听到那娇弱弱的声音,轻声念到:

    “若相见,若如初。怎生得此番情景若能忘,若想忘。怎生得此时境况哎”

    最后的一声叹息,轻到无法再轻,却又好似扯出绵长的愁思,哀婉到无边。

    这是在说戏还是在说她的人生若是能在遇见的那一刻就错身离开,忘记彼此的容颜,如同两个陌生人,那怎会有这后来的牵扯心痛,怎会有这后来的不肯轻易说分别。若是能知道后来的牵扯心痛和不忍分别,那宁愿祈求上苍,最好从来未相见。

    躲在帘后的雅悠,比之前任何一次看到这一段都觉得揪心。突然明白那之前的怪异是什么了,眼前的这个已经不是华愁,不是方宛如,也不是墨秋,而只是一个单纯的为爱而存在的女子。即可敬又可怜。纵使那人不知道这番情意,也要自己对得起自己的一腔无怨无悔。用这种义无反顾表白她曾许下的“吾之所爱,关乎己,而非君。”

    那立于大殿中央的女子,在众人的注视下,却仿佛浑然不觉。如同一个遥不可及的幻像,明明在人群之中,却好似在千万里的孤岛之上。

    空气中似乎叫嚣着不能再沉静下去,可却没有一个人敢在这一刻出声。沉静的只能听到她一个人唱:

    “你赠我纨扇放心意,淡朴中却充满了诗意,

    画屏里飞燕衬着题字,衷心流露倾慕情意。

    画屏里只骥在并驰,代表那隐蔽的心意,

    闭着眼想到爱慕名字,随缘逆风都得意。

    我细细扇动那素淡扇儿,芬芳满屋情自倚,

    我拨响清脆幽雅小调,将琴声伴唱词。”

    似乎没有任何人能阻止她将唱词一遍遍的唱下去。周围的世界与她何关只有那扇儿和那里面添记的相思。

    原来那纨扇是定情的信物,原来她想以最美的姿态与他同渡忘川。

    一阵“哐啷”之声,犹如铁链撞击的声音,众人还未弄清楚是什么乐器发出的,就看见雅悠披头散发,手镣脚铐,一身血色囚衣的出了场。

    “妻啊我的妻,你不该来啊”

    心底所有的爱恋都随着那一声“妻”娓娓道出,暖暖的,暖开她的心。

    “夫君,莫说不该,莫说不该。”

    见到他的一刹那,任世间繁花开尽,也不抵她笑靥如花。

    “你”

    “你”

    千言万语,也诉不尽相思情浓。

    而爱情从来不要那么多的言语,看见你的那一眼,我就在知道你就是我等待一生的人。

    笛声响起,带着一丝丝的喜悦,重逢,哪怕下一刻是血脉停止,也要相见。

    是她娇柔的声音,随着笛音而唱:

    “前生你是桃花一片,遮住了我想你的天。红尘中的我看不穿,是你曾想我的眼。来生我是桃花一片,曾经凋零在你的指尖,听着你红尘中的长叹,落花憔悴了你的容颜。”

    紧随着是他深情的声音,伴着笛音而和:

    “前生你是桃花一片,红尘中将寂寞开满。想你的我在花丛中留恋,看思念在冷月中凋残。来生我是桃花一片,花瓣上写着你我的姻缘,莲花的人不解花迷暗。”

    她眉眼里的笑与满足,他眉目间的满足与笑,交握的双手,共同的唱词:

    “这份情还得如此艰难。

    我用三世的情换你一生的缘,只为今生能够与你重新面对面。

    我用三世的情换你一生的缘,只是不想再许愿让我们来生再相见。

    我用三世的情换你一生的缘,只为寻找你太久可是相聚又太短。

    我用三世的情换你一生的缘,只是不愿再错过你我生命中的每一天。”

    笛声还在,二人额头相抵,只看得清彼此唇角那掩不去的、心满意足的笑。

    他的手抚上她的眼,继续唱到:“前生你是桃花一片,遮住了我想你的天,红尘中的我看不穿,是你曾想我的眼。”

    她为他拢起散乱的发,抚上他憔悴的脸,轻声唱:“来生我是桃花一片,曾经凋零在你的指尖,听着你红尘中的长叹,落花憔悴了你的容颜。”

    这一刻是哀而不是伤,不管结局如何,他们总是会在一起的。

    而那一声哭泣,是谁在替他们

    “你可想好了,命死亦随我”

    “人独醉,真情随风送春归。芭蕉总被雨打风吹,不能相救魂飞苦,人随燕落西风归。我独醉,心也碎。人生百年有何悔我心累,莫伤悲。爱恨情仇令我累,暮鼓晨钟伴心灰。情未了,不能退。”

    “情未了,不能退。得妻如你,身死亦无憾。”

    从最开始的不屑一顾,到怀疑,再到现在的琢磨不透,琤翾觉得突然觉得面前的这个女子,那张精致的面孔之下也许还有一张隐藏在世人眼睛之后的容颜。这让他有种无法掌控的不确定感。

    一旁的皇后敏感的察觉到皇上情绪的变化,她心底的紧张又添了几分。几天前,她假意答应了与秦相合作,虽然秦相描述的景象很诱人,可皇后始终在犹豫是否该出手。皇上并不是一个容易对付的人,只得走一步看一步了。

    突然,皇上将李德海叫到跟前,小声的嘱咐了几句。李德海先是一愣,随后匆匆离开。

    不多时李德海又从殿后返回,手中多了一个盖着红绸的托盘,向皇上复了命,高声宣到:“皇上有旨,赐华愁大家宝扇一柄,以资嘉奖。”

    墨秋和雅悠互望了一眼,双双拜倒,墨秋回话到“谢皇上赏赐,谢主隆恩。”

    大殿之上比刚才越发的安静了。

    墨秋接过赏赐,感觉不到什么份量,脑子里一个大胆的念头成型。一抬头对上皇上意味不明的神情,笑靥如花的说“若是华愁猜的不错,这扇子该是竹丝扇吧”

    皇上一挑眉,有点惊讶,又有点赞许的点点头,示意墨秋继续说下去。

    墨秋浅笑轻言:“虽说是竹丝扇,可扇柄必然是檀木做的,我猜还是上好的白檀。至于扇面,是桃花吧”

    “华愁果真让朕刮目相看,那你可猜得出朕为何赐你此扇”

    有了皇上的这一问,墨秋更笃定心中所想,一字一句的说“皇上可是许诺了我跟夫君的团圆”

    虽说之前有传言,众人也都想知道华愁是不是真的为了秦蓂,可这些毕竟还是私下里传传,如今被挑到了明处,怎么不惹得四周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

    皇上把玩着手中的银杯,一双凤眼眯的狭长,众人都以为他要震怒了,谁料皇上却不怒反笑的说:“你我赌一局如何”

    “赌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修文后版本

    稳耐风波愿始从

    这个大胆的女子,根本不顾及身边的雅悠急得都快哭出来了,她却无一丝的退却。

    皇上神色微冷,说“朕很想知道你这么为秦蓂,他对你又是如何。朕就跟你赌他愿不愿意放下一切跟你离开。若是他愿意,朕立刻放了你们,还赦免他的充军。若是他不愿意,那他依旧充军,而你,死罪。如何”

    胆敢挑战皇族的权威,就要有承担后果的勇气。墨秋很清楚皇上打的算盘,是要秦蓂在亲情与爱情之间做选择。而这样的题目,对于秦蓂来说,无论哪一个答案都可能是不完美。

    可墨秋也有自己的对策,“这么说不管他选了什么,最差也不过
………………………………

第57节

    还是充军,没有性命之忧,也不会再被别的任何事情牵连是吗”

    周围尽是小声的唏嘘,这最后一句的问话摆明了是要皇上承诺,不管秦家如何,秦相如何,都罪不及秦蓂。

    秦相自然也猜得到,涨红的脸上极其难看的表情,却只能装作不明白。

    皇上一阵大笑,说到“如此,真就当你答应了赌约。李德海你亲自去宣旨,带秦蓂到大殿来。朕保证秦蓂绝不会受其他任何的牵连,除非他自找。”

    忽略秦相要杀人的目光,也毫不顾及旁人诧异的眼神,墨秋叩首后说到“多谢皇上,这样一来,华愁也可以安心了。”

    皇上这会儿似乎心情很好,笑意很盛的说“华愁不看看朕的赏赐”

    墨秋将面前的红绸掀开,一柄古朴却精美的扇子立现眼前。“果然是把好扇子。”

    皇上一派的神色如常,追问到“说说它都好在哪儿了”

    “灿若云锦、薄如蝉翼却又透光绵软,上等质地也。扇面上这团开得灼艳的桃花,既像是绘上去的,又仿佛本来就生在扇面上。扇柄初看似是象牙,实为白檀,香气袭人,却浓郁而不俗媚。扇坠的同心结简单雅致,寓意也好。难得的是这白玉的穿珠,虽小却剔透。只是这所有的一切都不抵过一点妙处。它没有题字”

    望着众人各异的神情,墨秋故意停顿片刻,才接着说:“扇子的用途就是为了夏日祛暑,闲暇时加以欣赏。题了字,留了落款,自然能知道扇子是不是出自大家手笔,可如此一来也不免添了世俗的功利在里面。白白的多了匠气,更让人忽略了它本身存在的目的。如果皇上在这扇子上题了字,落了款,恐怕再无一人肯敢将它当一把普通的扇子使用,那倒不如现在就把它撕了,反正也没用。”

    如此聪明的女子,皇上几乎也要为她拍手叫好了。从刚才自己拿出扇子,她就能领略自己的意图,加以配合。此时又是这么高杆的吹捧,若不是立场不同,真可引为知己了。

    众人还未来得及消化墨秋的那番话,就见李德海垂首恭敬的穿过大殿。所有的目光瞬间聚焦在大殿门口。

    慕然回首,他和她的视线穿过重重阻隔,于时空相对。

    即使他不是曾经那个儒雅的将军,她不是曾经那个羞涩的女子,可还是一眼就认出彼此。

    之前做戏的纨扇就摆在一旁,朝上的一面并无作画,只题了两句词,与那释书本子上的一样。

    “茫茫碧落,天上人间情一诺。银汉难通,稳耐风波愿始从。”

    “罪臣叩见皇上、娘娘,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他从她的身边经过,不曾看她一眼,向着主位上的人拜倒行礼。她却是一瞬间红了眼眶,那曾经意气风发的英姿到如今竟平添上了许多沧桑的无奈。

    皇上看着二人,将他们初见时的惊讶与心疼牢牢的记在心里,却觉得心底有一股不满的怨气,语气和缓的说:“秦蓂,这位自称是你的妾室,为救你可算是大非苦心。所以,朕很想知道,你可愿意放下一切与她离开”

    虽然秦蓂被困在天牢之内,可对于外面的一切并不是全然无知。至少那些狱卒或明或暗的议论过一些,也让他从中寻了些蛛丝马迹。他原本不信宛如有此能耐,刚才刹那的眼神交汇,他心底就清明了一切。

    他们从来交谈无多,相处无多,可如同一对注定的恋人一样,总是能在千万人之中,识得对方,认定对方。

    他知道那张精致的脸孔虽然是宛如的,可那双眼睛从来只存在于一个女子的容颜上。那个他心心念念,感谢神明却又怨恨神明让他相遇的女子。

    只是他不敢去相信,她所做的一切真的是为他。

    就算再迟钝,秦蓂也知道所谓的“放下一切”指的是什么。秦蓂看了一眼旁边的父亲,他花白的两鬓比以往都显得苍老。秦蓂的心底是一声哀叹,父亲以往的作为他都不太赞同,走到今天可谓是自做孽。可是父亲,这个称谓又永远的不能改变,也永远的牵绊了他自己。

    “罪臣”

    “少爷”

    墨秋打断秦蓂的话,旁若无人的走到他身后,缓缓的跪了下去。带着一种义无反顾的笑说“少爷,虽然宛如的身份从来都配不上站在您的身边,可宛如还是喜欢仰望那个英姿勃发的少爷。多年来宛如一直在受少爷的庇护,所以少爷有难的时候绝不会袖手旁观。依少爷的性子,要不顾一切的离开,实难抉择。宛如只求少爷好好考虑,留的命在方有弥补的机会,留下又能作何少爷不用急着作答,我想皇上还有很多节目要看,可否恩旨让我们子时之前回答即可”

    秦蓂心底的挣扎又多了一丝,这次是对她的不忍。他明白她的意思,可他还是无法狠心不管自己的父亲,不顾他的家族。

    “华愁说的不错,今日是要守岁的,不急着要答案,尽夜可以慢慢思考。至于刚才未完的戏,朕想也没有唱下去的必要了,毕竟戏文只是戏文,还不够真实。李德海,去在席末再加张桌子,请秦蓂和华愁也入席。朕等着答案。”

    这一招以退为进,皇上心底相当赞许。

    一个聪明的女子从来不会逼迫男子,只会以最温柔的桎梏,不着痕迹的留住男子。

    天朝纪曲艺中有一篇,讲述一出没有结局胜似结局的戏文。故事虽是简单的爱情,却因为其特殊的背景,位列天朝四部经典戏剧之首。

    天朝纪奇女子中也有一篇,讲述一名智谋过人,敢爱敢恨的女子。以最柔弱的姿态赢得了爱情和自由。

    席间歌舞继续,却总觉得有一股诡异的气氛,流窜在一个不等边的三角形之间。

    皇上,秦相,秦蓂和华愁。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似乎有违当初的揣测,墨秋忍不住往前首的方向望去。轻酌美酒的秦相,好像立刻察觉了墨秋的视线,淡淡的对视了一眼便又转向殿中的歌舞。墨秋也是淡淡一笑,心中有了几分笃定。

    好似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人,可太过警觉似乎也是焦虑的一种表现。

    再回望身边的人,这张棱角分明的侧脸,一如当初刚见时一般。突然想起第一次的相遇,应该说第一次的交谈,竟然是隔着院墙的谈诗论词。

    忍不住笑着问他“如果真把你发到边疆去,你该是开心吧能远离这些钩心斗角,看到你喜欢的美景。”

    秦蓂突然惊讶的望着墨秋,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你很惊讶我为什么会知道因为你不记得了,双桂寺。”

    墨秋相信只要简单的提醒,他一定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果然秦蓂带着惊讶的兴奋说“那次的是你”

    “呵呵,你的记性还真不好。真是没想到我们能有在众人面前同席的一天。是从第一眼就认出我来吗觉得惊讶”

    墨秋的声音压得很低,幸亏殿中的歌舞声音很大,席与席之间离得也不太近,这才掩盖了他们的交谈。

    “你不该这么做而且,我,我”秦蓂说不出“我不值得”这四个字,因为心底是有一丝雀跃她为他所做的这一切。

    “我不光是为了你,也许你已经看出来了,我不喜欢你父亲,所以就算是救你也不会放过他。你的选择与其说是家与自由,不如说是我和你父亲。”

    其实这个时候墨秋本可以将与皇上的赌注告诉秦蓂,可她没有这么做,她不想拿自己的命逼秦蓂做选择,她想让他自己想通。也许冒险,可她有信心。

    “为什么”秦蓂从很早就察觉了墨秋对自己家的敌视态度,却始终不了解真正的原因。之前是没有机会问,也不敢问。

    “你该有所耳闻,当年我父亲的死跟你父亲有关,所以我是绝对、绝对不会喜欢他的,甚至我十几年来唯一的心念就是要你父亲死。而对于你们秦家的每一个人,除你之外,我都是怨恨的,因为他们可以说都对我用过手段。秦荪是拿了蛊毒害我,秦芳是跟秦蓉合谋要让她们的亲卫把我杀了。而我在青王府的不如意也逃不开秦芳的设计。我不想隐瞒你这些,但也不是用这些来左右你的选择,因为我知道亲情的弦是很难割断的。”

    “那一次你遇袭就是她们所为”

    那一次的遇袭,可谓是造成他们情感牵扯的重要一章,却不想原是自己家人的一场谋害。

    世事似乎总是这般无常。

    墨秋没有回答,一切都已明了不是吗

    “我替他们向你道歉,我想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这么做。对不起”

    墨秋笑着饮尽杯中的酒,入口微辣,细品之下却又股清甜。一如这人生啊

    “你不必道歉,他们是他们,你是你。如果将你们混为一谈,也不会有今日的种种。至于他们为什么这么做,一来是因为我和他们的利益敌对,二来也是有人始作俑的,我想今天你就会得到全部的答案。不过一切还要看你父亲怎么选择了”

    秦蓂觉得墨秋话里有话,刚想再细问下去,却听“啪”的一声脆响,似乎是谁的酒杯碎了。紧接着是四周烦乱的呼唤声。

    “皇上”

    “来人,护驾”

    “太医,快去请太医”

    作者有话要说:修文后版本

    可能有一部分以前章节写到,重新调整后的。应该也有新的吧。

    希望大家满意调整后的内容。

    也希望大家多提意见,俺会很认真,很认真的思考。

    何时共泛春溪月

    墨秋再一次看到那些玄衣铁甲,银枪红缨的禁卫军。只因他们已团团将皇上、皇后围住,麟德殿的大门重重合上,殿外还严阵以待了一批护卫。

    谁也没有想到宴会开到一半,皇上会突然昏倒。那可是天朝的天啊如今太医院三个主院太医全部到场,正焦急的为皇上诊治。可皇上连清醒的迹象都没有,初步认定是中了毒。

    大殿之内众人神色各异,慌张、错乱、焦急、害怕等等等等。

    突然,秦相一个箭步上前,拜倒在皇后面前,高声说到“皇后娘娘,如今皇上危难,您是唯一主持大局的人,为了天朝的安定,臣恳请您暂先安抚人心啊”

    这番话看似没什么破绽,可又总让人觉得有股阴谋的味道。皇上只是昏迷,还没有殡天,如何能换皇后主持朝政更何况要换,也轮不到皇后啊就是在没有皇子的情况下,还有皇室宗亲呢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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