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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风华-第1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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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他干笑了几声,不再往下说了,朱勔听得心情微微轻松了些:“家有贤妻,夫无横祸,你那婆娘是一宝,小心照看好了……若我真能有返京之日,看在你婆娘面上,今日之事,便不与你计较!”
他一边说,一边小心地从门缝往外看,看到确实只是驿丞,拎着个玻璃马灯在外头,这才放下心来,先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然后开门出来。
驿丞向他点头哈腰,见此情形,朱勔心中酸楚:虽然他口中说真有返京之日,实际上他心底明白,自己再想返京很难。艮岳既已建成大半,没有再需要缴纳花石纲的地方,他对赵佶的用处少了大半。
而且皇帝自古皆是无情之辈,他凑在身边,自然圣恩不衰,一但远离之后,皇帝身边之人,绝不会容他再回过头来分宠。
“带路吧。”定了定神,他向驿丞吩咐道。
驿丞掌着灯,带着他穿过院子,到了驿站中最高大的一幢屋子前。那屋子的门是虚掩着的,驿丞推开之后,做了个请的手势:“朱老爷请进,看看是否还满意?”
朱勔迈步入内,看得这间屋子外面是个会客厅,陈设还过得去,隔着堵墙是卧房。比起方才那茅房边的屋子,这里暖和得多,气味也好得多了。
“还行……”朱勔说道。
他一边说,一边向卧室内走去,口中还吩咐:“让人给我打点热水来,我要泡个脚……”
进得卧室的门,他的双足一顿,整个人都站停了。
卧室里别的都很正常,唯一不正常的地方,在于梁上。
在卧室的大梁之上,一根绫绸挂着,下方打了个结。
朱勔先是暴怒,然后大惊,再然后,就是恐惧。
他缓缓回过头来,便看到押送自己的官差们都已经进了客厅。这些家伙,满脸都是不怀好意,狞笑着望着他。
而驿丞则半弯着腰,无声无息地向后退去,消失在屋外的黑暗中。
“你们……你们这是何意?”朱勔问道。
“谁耐烦陪你跑海南那么远的地方,朱老爷,识相点,自己把自己挂上去,休要老爷我们动手,免得到了阎罗那边难看。”一个差役厉声道。
“你们是收了贿赂,你们想要害我……是周铨,周铨呢,周铨这狗贼呢,他为何不敢来……周铨!”
他厉声大叫,然后就看到那些差役分开,周铨与梁红玉走了过来。
“红玉姑娘,你真要自己动手么?”周铨没有理睬朱勔那要吃人的目光,向着梁红玉问道。
梁红玉盯住朱勔,这是她的杀父仇人,现在彻底落到了她的手中,她想要怎么处置,便可以怎么处置。
“摁住他吧。”周铨道。
那几个差役如狼似虎地扑了上去,将朱勔死死摁住,朱勔高声叫骂,然后哀求。周铨仍然是没有理他,而是将自己的佩剑拔了出来,交到了梁红玉的手中。
梁红玉握紧剑,一步一步向朱勔走了过去,片刻之后,剑尖抵在朱勔的咽喉,只要她稍一用力,朱勔就要被刺穿喉咙。
而朱勔已经吓得屎尿俱下,大小便失禁了。
“还是按你原先的计划,让他被自杀吧,如此宝剑,沾上这等卑劣之贼的血,实在是浪费了。”握剑凝神了好一会儿,梁红玉却又收住剑,退到了周铨身边:“但我要亲眼看到他死!”(未完待续。)
………………………………
三七八、所有人都是胜利者
蔡攸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望着同样在抹汗的开封府尹聂昌,面上情不自禁浮起苦笑:“我知道了,既然是自缢,那就是自缢吧。”
“官家那边……卑职当如何交待?”聂昌问道。
这聂昌原名聂山,字幸远,乃是抚州临川人,他的官职虽然不如蔡攸,但在蔡攸面前如此做小,乃是另有原因。他的仕途几步关键,无论是早年的右司员外郎,还是后来直龙图,再到现在的知开封府,都是蔡攸所荐。故此,他对蔡攸做足了下级对上级的姿态,当得知朱勔缢死于开封城外之后,他第一时间,便来找蔡攸请教。
“照实说就是,官家……也只要面上过得去就行了。呵呵,缢死,缢死……”
聂昌会意:“那卑职就说,朱勔出京之后畏罪自尽?”
“就这样吧……”
蔡攸再次抹了抹汗,同时他眼中冷芒闪动了一下。
在他看来,周铨做得有些过了。官家既然已经将朱勔夺职,而且还流放到海南,周铨就该满意,而不是为了一个妇人,半路上去缢死一位官家宠臣。
哪怕只是曾经的宠臣!
所谓兔死狐悲,蔡攸觉得,朱勔对付周铨的手段虽然不堪,但还是规则之内的,但周铨的手段,完全不是如今官场规则内的东西。
当初周家父子在市井中时,拿这等手段去对付一个有破家之仇的小吏可以,但他如今都是东海侯了,还拿这种手段去对付别人,而且朱勔!
这就让蔡攸感动威胁,若是周铨知道他背地里的小动作,知道朱勔行事其实也有他暗中唆使的成份在里面,知道王黼与自己的私交非常好,知道自己想要坐在宰相的位置……他会不会也用相同的手段对付自己?
蔡攸一直觉得自己的父亲老了,做事情未免有些老糊涂,比如说,对周铨的支持。在蔡攸看来,以蔡京对周铨的支持,完全可以向周铨提出更高的要求,周铨也理所当然给蔡家更大的利益。
但没有,蔡家在东海商会中只是诸多势力中的一位,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
更重要的是,周铨给蔡家的利益,哪怕是经过他儿子蔡行之手,给的也只是蔡家,不是他蔡攸。
权利之争,自古无父子。
这句不知是谁说的话,在蔡攸心中响起,他定了定神,将之驱走,然后下令回府。
他要好好和父亲说一说了。
“你觉得周铨做得太过?我倒觉得他做得恰到好处……你瞧,朱勔是死了不假,但朱勔家人,却并未受到牵连,至少现在未受牵连。”当蔡攸在蔡京面前抱怨的时候,蔡京都在静静听着,没有急着发表意见,等他说完之后,蔡京才缓缓地道。
“可是朱勔何至于死?”
“为何不至于死,若是他成了,会留周铨性命么?”蔡京反问。
蔡攸默然,然后道:“那也不该用此手段,老大人,你对周铨纵容太过了,如今其气焰之盛,连你这宰相都压制不住!”
旁边的蔡绦捂着嘴突然笑了一下,蔡攸白了他一眼,也自知自己的激将法用得太拙劣了。
“若不纵容周铨,你以为……老夫还能为相多久?”蔡京昏花的老眼从老花眼镜后看了看蔡攸。
蔡攸哑然。
以赵佶的性子,为避免权相出现,频繁换相是他的一惯手段。但现在有周铨这个无形的压力在,朝中要尽可能维持稳定,要有一个镇得住的人,故此,蔡京这一回复相之后,地位到现在都很稳固。
哪怕此前赵佶也流露出几次换相之意,甚至还准备了王黼等备用之人,可是每当此际,周铨就要生出一些事端来。比如说王黼,如今就落了个闲职,连户部尚书之位都没保住。
“而且,你安知朱勔之死,就不是官家的心思?”蔡京又缓缓道。
“这如何可能?”
“这些年,官家修宫室苑囿,办花石纲,你,朱勔,还有别的几人,都献了不少花石吧,你们自称是从民间买来,实际上一个个都借机搜刮发财,你在京中,手段终究有限,朱勔在江南,搜刮到的数字,没有两千万贯,一千五六百万贯总是有的……官家修艮岳花的钱,还不如朱勔搜刮到手的钱,官家又要伐辽,成就列祖列宗未成的伟业,又要修京徐铁路,加强对徐州狄丘铁产地的控制,便于今后西军东进……这些都要花钱!国库里的钱不好乱花,内库里的钱不舍得花,那么当然要寻你们这些近臣借几个钱花花。”蔡京说到这,嘿然笑了两声,然后住嘴不语了。
而这番话,已经将蔡攸震住了。
此时屋子里,只有他们父子三人,若非如此,他绝对从蔡京口中听不到这番话语。
“官家……官家当真是这样想?”蔡攸迟疑了一会儿问道。
“是不是这样想,我不知道,但若我是官家,我就会这样想。”蔡京摆了摆手:“攸儿,你还嫩着,想要我这个位置,还得再过十年啊。”
蔡攸默然,然后告退出去,急匆匆地去了皇宫。
在他背后,蔡绦有些担忧:“老大人,大哥此去……”
蔡京昏黄的眼中却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你兄长心大,想当宰相,却无宰相之才,他与王黼等若能掌权,国家必败……今日之事,算是给他一个教训,若他在官家面前连话都不会说,宰相这个位置,他也就别想了!”
蔡攸求见赵佶,自然是能够随意来见的,如今天下无事,赵佶除了例行朝会之外,基本就是宫苑之中游玩。当蔡攸看到赵佶时,发觉官家的心情似乎不错,正在看几位皇子绘画,特别是在赵楷身边站得许久,一脸都是赞赏之色。
赵楷已经出府,大概是补偿,他的嘉王王号也换成了郓王。但皇宫与赵楷的王府,有飞廊相连,也就是说,名义上赵楷离宫自居,实际上他往来皇宫仍然很方便。
赵构也在场,蔡攸看了这位少年皇子一眼,这位少年皇子最近似乎迷上了铁轨和列车,一个劲儿就是钻研这方面的东西。他本来不甚讨赵佶欢喜,可自从充当宣慰使去过一趟徐州、海州后,赵佶渐渐也很喜爱他起来。
“官家,臣得知一个消息。”蔡攸肃然说道。
“卿说。”
“朱勔自尽了。”蔡攸道。
赵佶面色微微一沉,而赵构在那边抬头,看了蔡攸一眼。
“此事朕知道了,朱勔有罪,但人既自尽,一了百了……朕已经下旨,赐放朱勔家人还乡。”
所谓赐放家人还乡,就是将朱勔家人赶出京师,这其中并没有说要发还朱家家产,这证明蔡京推测得没错,在得知朱勔的家当之后,就是赵佶这位富有全国的天子也心动了!
“臣……臣……”蔡攸犹豫了好一会儿,然后低声道:“原本臣不当说的,朱勔这些年在东南,倚仗陛下宠爱,行事太过了些,特别是搜刮民财颇巨,官家念及旧情,不追究其家人之罪,这已经是重恩,但他家贪污盘剥所得,皆为赃物,理当收归……内库!”
这话说得,赵佶脸上方才的阴沉散了一半,不过赵佶还是犹豫着道:“这不好吧……”
“臣觉得这样方能显出官家赏罚分明,若是官家担忧其遗族生计,可以留座田庄,几百亩良田,朱勔家人亦不至冻馁。”
赵构面无表情地又低下头,继续画着自己的画。
在蔡攸面不改色地苦苦劝说之下,赵佶终于“勉为其难”,同意要抄朱勔在苏州的家,他也让蔡攸推荐,派谁去抄家,蔡攸思忖了一会儿,然后笑道:“王黼如今正无甚职司,且让他去苏州走一遭,供奉局之事,也需有人打理,王黼去后,可为官家物色合适人选。”
“也好,令王黼为正使,李纲为副使,一同去办此事吧。”赵佶略一沉吟,又加了一个人选。
只是这个人选,让蔡攸吃了一惊。
李纲曾投效于他的门下,即使是现在,李纲与他仍有往来,但是蔡攸明白李纲这人,若他真被派去,那么这次查抄,就不会给王黼多少发挥的空间了。
“周铨向朕荐了此人,朕觉得可以试用一下。”大约是察觉到蔡攸的惊讶,赵佶漫不经心地道。
此时李纲已官至起居舍人,周铨所荐,定是荐他去抄朱勔家,而不是升官。蔡攸恍然大悟,明白为何周铨此次入京,为何要通过李纲见陈东——只怕那个时候,周铨就已经决定要朱勔性命,而李纲也是在那时,和周铨达成了协议!
抄家之事,特别抄的是朱勔这厮,李纲一定会很开心,而且他肯定要在苏州大兴其狱,借着抄朱勔家之机,清洗一遍东南官场。至少那些朱勔举荐上去的官员们,都会成为李纲关注的对象。
经此一事,朱勔即使还有些残留力量,也会被扫荡一空,而李纲本人则借此获取足够的声望资历,可以考虑挤入朝中中上层大员之列,赵佶得到千万贯以上的财富,包括蔡京在内的朝中大佬们,则可以给门生故吏安排空出来的数十上百个位置……除了朱勔,所有人都是胜利者!
想到这,蔡攸觉得冷汗又冒出来了,他心中暗怨,父亲分明看透这一点,却不点破,让他险些站在了所有人的对立面!(未完待续。)
………………………………
三七九、可能引发一场大祸
且不说蔡攸心中的怨恨,朱勔丢了性命的消息,很快传出了京师,传到了李邦彦耳中。
此时李邦彦,正在河东怀州老家里避居,消息传到时,他正提着筷子准备吃饭,闻得此讯,筷子不自觉落在了地上,良久,他回头望着身旁侍妾:“当日出京之时,汝曾笑我仓皇,如今看来,幸好我仓皇,否则朱勔九泉之路上,必多一伴矣!”
那侍妾也是花容失色:“不知周铨竟敢如此,老爷得罪此獠,不可不避之!”
“放心,放心,朱勔既死,他这口气算是消了,加上上回之事,我没有参与,若当时凑在他身边,少不得被和朱勔拉到一块儿收拾,但既然不在,我知道周铨此人的性子,只要不自己送上门去,他也懒得来寻我麻烦……呵呵,他一日要赚几万几十万贯钱,跑来找我麻烦,太不值啊。”
李邦彦自号浪子,发觉性命之忧已过,说起话来就有些轻薄。不过他说的倒是到了点子上,他只要不挡道,周铨懒得和他一般见识。
毕竟赵佶身边都是这样的酒囊饭袋,或许还方便周铨行事一些。
“那老爷还要在这边避他多久?”那侍妾又问道。
“不用多久,那厮收拾了朱勔,他是闲不住的性子,基业又在外头,接下来必然要出京的,他一出京,我便返回京中……朱勔这厮就是看不透,所以才丢了性命!”
如李邦彦所料,朱勔死后才几天,周铨便离开了京城。
不过他没有回徐州或者是海州,而是前往应天府。他父亲周傥,此时正在应天府,父子二人秘密商议了一段时间之后,东海商报中便高调宣布,周氏父子又成立一家名为大宋中原铁路总商会的商会,将对外招募股权,并且发行债券,其主要项目,就是修建京徐铁路。
“果真是京徐铁路……这报纸上说得明明白白了,你看,第一轮股权认购,已经有人秘密认购了二百二十万贯的股权,构成了总共股权的百份之二十二……”
放下东海商报,李邦彦得意地对面前之人说道。
此时李邦彦已经回到了京中,在他面前之人,则是耿南仲。
“李公可知这秘密认购者是谁?”耿南仲低声道。
李邦彦心念微动,然后指了指天空:“那一位?”
“正是,不过出钱的却是朱勔,朱勔这贼子,有负皇恩,在东南大肆搜刮,当真是罪该万死!”
耿南仲口中这样说,心里其实在想,你李邦彦也好不到哪儿去。
但这话他只能想不能说。
经过皇城司之争后,耿南仲很清楚,赵楷的势力虽损,但圣眷未失,太子赵桓的储君之位,仍然岌岌可危。所以他必须找外援,但是最好的外援周铨,他却有些看不上——若真有了周铨相助,太子续位之事就是十足的了,最大的定策之功是周铨的,他耿南仲能得到什么好处?
而且,太子本人对周铨也很厌恶,比起赵佶来说,太子赵桓性格要古板得多,根本看不上周铨的那些新鲜玩意,在耿南仲等人影响下,赵桓认为,好的皇帝一定要生活简朴,奇技淫巧之物,只要不能正人心提道德,于国于民,都无益处。
曾有人拿水泥为比,说水泥有助于城防工事,抵御外敌,赵桓当时的回应是:只要人心得正,仁义得行,道德不失,自然众志成城,不需要坚城利器,也足以自守。
从儒家角度来说,这当然是正确得不能再正确的大道理,但这世上的大道理,也往往是大废话。
既然不能找周铨,朝中有份量的官员,在储君之争的问题上大多保持着中立,而皇宫中的内侍,则根据赵佶的喜好,大多偏向于赵楷。这种情况下,耿南仲便将目光投向了得到赵佶宠爱、现在权势还不是很大的一批人,这其中李邦彦便是代表人物。
故此这次李邦彦回京之后,他迫不及待,就秘密约李邦彦相见。
也是托周铨的福,这些年京师更加繁华,象他们现在呆的这种小茶楼四处可见,坐在包厢里,既清静又安全,不必担心有人偷听。
“李公,你说这京徐铁路究竟能不能成?”耿南仲又问道。
李邦彦嘿的一声冷笑:“莫看朝廷有旨意,但这京徐铁路,绵延六百余里,好象是近七百里吧,跨州过府且不说,中间多少人与之相关?这可不是周家父子一手遮天的徐州,地方上的乡党豪族,会轻易放过这块肥肉?”
耿南仲一直在当京官,对于地方上的事情,确实是不太明白的,听得李邦彦的话,他才神情一肃:“那就是说,很难成?”
他当然希望难成,虽然如今赵桓的主要竞争对手是赵楷,但是,若京徐铁路真成功了,首倡此事的赵构,必然会得到赵佶的重视,那也意味着赵桓会多出一个对手来。哪怕现在的赵构还很不起眼,但耿南仲身为东宫属官,有必要将最小的麻烦也扼杀在萌芽之中。
“若是别人办,当然不能成,周铨去办,我不敢说不能成……耿公,你也知道,多少别人认为不能成的事情,在他手中都办成了!但就算是他,也很难,难得比修蜀道还要大!”
李邦彦此时也将自己的富贵转寄在太子身上,因此,他在耿南仲面前说话,也就没有什么遮掩。
与此同时,蔡府之中,蔡攸看到蔡行笑嘻嘻地跑了回来,面色一沉:“你这厮不在家中好生读书,又跑哪儿去了?”
“爹你也不是不怎么读书么?”蔡行顶了一句。
蔡攸顿时大怒,正待责骂,却看到儿子举起了一张纸:“爹爹休恼,你且看这个!”
蔡攸顾不得打他,接过来一看,却是张认筹文书。
因为东海商会开头的缘故,如今大宋工商大兴,凡有点资产者,皆以办商会为乐。一时之间,大宋境内的大小商会多如牛毛,仅在户部登记的每年缴纳商税达十万贯以上的商会,数量就已经有五十余个。故此,这种商会初建时的认筹文书,也不怎么稀罕,至少蔡攸曾见过许多份。
“这玩意儿……”
“爹,你看清楚来,这可不是玩意儿,这是京徐铁路总商会的认筹文书,京徐铁路总商会!”
“那又怎么样?”
听得儿子将这个京徐铁路总商会看得如此重,蔡攸不满地哼了一声。
“不怎么样,无非就是又搭上了周铨的赚钱宝船,可惜,这厮小气,只许我认购五十万贯钱,还说这是给我们蔡家……”
蔡攸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响。
那可是五十万贯钱!
身为蔡家的长子,他不是没有见过钱,莫说五十万贯,百万贯、千万贯的钱,也不是未曾见过。但是说来可悲,蔡家当家的是蔡京,主管财政的是蔡绦,而负责与东海商会协调的是蔡行。换言之,身为蔡家长子、蔡行之父的蔡攸,在这上面是插不上手的。
他儿子轻轻松松就将五十万贯花了出去,并且还没有经过他的同意,甚至连向征性地商量都不曾有。
“你……糊涂!”
原本是要破口大骂的,但话到嘴边,又变成了责怪。
“怎么糊涂了?”
“难怪京中传言,说老大人问诸孙,米从何而来,你这厮说米从锅里来,另一孙说迷从粮袋中来,还有一孙嘲二人,说米从粮店中来……”
蔡攸说的是京城中流传的一个笑话,言下之意,就是蔡家孙辈尽是纨绔,不识民间生计,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京中百姓见惯了高官,胆子大,总喜欢在背后编排这种段子,追究也追究不出名堂来,故此只能由得他们去说。这样的段子也传到了蔡攸耳里,他此时拿出来,教训自己儿子。
“爹爹你是自家不知自家事情吧,这些年,家里对外经济,全是靠着儿子我呢。”蔡行当然也听过这个段子,不满地向父亲抗议道。
事实上,蔡行心中,家里若有谁真不通时务不知经济,那就是自己老子了。
“你还不糊涂,那怎么会将五十万贯扔进这无底洞中?”
“无底洞,那可是周铨所倡,官家也出了两百万贯的大生意!爹爹,你以前不是让孩儿多与周铨结交么,怎么现在却看不上周铨主持的事情了?”
“这……”蔡攸哑然,他总不好对儿子说,我是看上你爷爷屁股下的位置了,只要周铨能不停地为大宋赚钱,就找不到理由让你爷爷退休致仕,空出位置来给你老子!
他缓了缓,然后叹气道:“这条铁路,牵连甚广,你莫要觉得此前周铨都赚钱,这次便一定能赚。官钱投的钱,是从朱勔家里抄来的,官家不心疼,你这钱,家里能不心疼?”
“我这钱也是这几年从东海商会得来的分红,有啥心疼的……更何况,这条铁路牵连再广,可周铨出马,又如何能不成?莫非朝中有什么传闻,有人要阻挠这条铁路?这倒是稀奇了,连朱勔都被上吊了,还有人敢跳出来挡周铨的路?”蔡行啧啧称奇。
“朝中没有人敢,朝外未必没有人敢!这可不是京中之争,关系到乡野无数人,要修路,就得占地,占哪家的田宅祖坟,哪家能同意?”蔡攸说到这,冷笑了一声:“你且看吧,这条路,不但难成,而且还有可能引发一场大祸!”(未完待续。)
………………………………
三八零、真正的死敌
出了祥符不远,就是考城县。
因为运河经过此地的缘故,考城虽不如祥符一般为天下第一富县,却也相繁华。
只不过因为河南商报上的一则消息,让考城人心浮动起来。
如同东海商会之后,各种商会涌现一样,在东海商报大量发行之后,各种商报也堂而皇之跟进。有钱有权的真傻子没有几个,众人都从商报巨大的影响力上,看出这种新事物代表的力量,也都尽可能地想要参与到这股力量中来。
河南商报口气很大,但实际上只是一个靠转载和摘录别的报刊上消息为主的小报,只在开封府和周边几个县城发行,每期能卖出的份数只有三千余份。
但最新一期的河南商报,却破纪录地卖了四千份,其中仅考城县,便至少增加了两百份售量。
“所谓铁路,要毁人田宅产业,坏人祖坟风水,而且此事必为胥吏上下其手,这是去一朱勔,而又来数十数百朱勔矣!”
这份署名“考县不忿生”的文章,只字未提周铨,更没有提到天子,只是分析铁路的弊端,其重要的理由就是三条,第一修铁路要征收沿途的田宅产业,这将令百姓流离失所,第二坏人祖坟风水,有失阴德,第三会造就一大批胥吏贪官。
对大多数百姓来说,第一条是虚的——以大宋如今土地兼并之状,沿途还有多少自耕农,实在成问题,而且真要征收起来,不可能不给补尝。第二条则让不少人动容,大宋迷信啊,从天子到百姓,都信道士,对风水玄学深信不疑,象赵佶修艮岳,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有道士对他嘀咕,说京师好则好矣,就是无山,所谓江山不全,国必有难。至于第三条,除了读死书的呆子,没有人往心里去,难道不修京徐铁路,就没胥吏上下其手了么?
当然,让考城县士民议论纷纷的,还有一条,是这作者的署名:考城不忿生。
这明显是化名,在报纸上发表文章用化名,此事同样不稀奇,据说东海商会上的不少有关自然学的文章,就都是周铨化名所作。
但此人化名就化名吧,偏偏化得不彻底,考城不忿生,分明将自己的籍贯露了出来。
“我看是林之逋所为!”
“非也非也,此文鞭辟入里,非家学渊源者不可为之,当是傅青河所作。”
“你们说的都不对,林之逋傅青河,皆是爱惜羽毛之辈,等闲不会出手,况且此文对上的是活财神,朱勔这才死多久?依我看,乃蔡家所为!”
此蔡氏与蔡京蔡攸倒扯不上太多的关系,他们是当地望族,虽然比起鼎盛之时已经实力消减不少,但仍然占据了考城县大量的土地。而且蔡氏人口众多,有贫有富,那些族老们掌握着财富和乡间民意,其族权之盛,连县令的话都未必能有他们的话管用。
在小酒楼里讨论的诸人,一听到有人说是蔡氏所为,不约而同,看向其中一位。
这位便是蔡氏中人,方才众人议论纷纷时,他却没有开口,此时众人所望,他平静地放下酒杯:“此文是我蔡洁生所作。”
众人没有想到他竟然会直接承认自己就是文章作者,愣了愣之后,各人神态不一。有敬佩者,有淡然者,也有情不自禁坐正身躯,好离得他更远一些者。
这些都收入蔡洁生眼中,他笑了笑:“这也是蔡氏公论,诸位,你们也都是出自大家,今日邀你们来,便是想问问,你们莫非就想见到自家的祖坟被毁、风水尽失么?”
祖坟、风水,还有利益。
众人都沉默下来,不太明白,蔡洁生怎么敢做出这样的事情,此时周铨声势正盛,连天子宠臣朱勔都被他弄死了——虽然是死在祥符县内,可离考城县才几十里,他们这些乡野中的豪强都听说了。
蔡氏凭什么与周铨对抗?
“我哪里与周铨对抗了,我只是为民请命罢了,我这些年,也看过不少报纸,知道这位活财神行事,你们看我文章之中,可是只字未提他,这已经是我释放出的绝大善意。”听得有人相问,蔡洁生嘿的笑了笑:“自古发坟掘墓者,几人有好下场,祖宗坟丘所在之地,安能让外人踏之?活财神再能赚钱,但到得乡里,终归还是要由乡老仕绅说了算。”
前面的都是虚的,唯有最后一句,让众人惊觉有理。
如同前后各朝一般,大宋的皇权,同样难以抵及乡里,乡规民俗,对于乡野中的百姓来说,可能比国家更大。而乡野中乡老仕绅的权力,单独面对朝廷时可能显得微不足道,但整个面对国家制度时,却能展现出毫不逊色的力量!
若是铁路到来,必然要穿乡过村,也就意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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