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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技师-第2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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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臣就想,神农氏尝百草,也未见的就尝尽了。臣现在收集种子,然后把种子种出来,也许会有意外收获,但也许没有。不过,没有又如何呢?就算没有,也不过就是种种地的事情,但若是找到了一种,让五谷变六谷,百姓的选择就多了一样,大唐的江山也就稳固了一些,这不是一件好事么?”

    说着,李牧笑了起来,他的眼睛在夜色的映衬之下显得那样闪亮。李世民看到他瞳孔中映出的月牙,忽然颇有感慨,他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什么,最后抬起手拍了拍李牧的肩膀,拿起酒杯跟他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李牧也把酒喝了,李世民呼出一口气,道:“戏也演了两天了,明天便会有分晓,你有信心么?”

    “臣本来只有三成的把握,但是到了现在,臣有十成的把握。陛下今夜可安枕,一觉醒来,臣保证陛下能看到六份贺表。”

    “贺表?”李世民对这个东西可是太过于陌生了,去年他力破突厥,也没见五姓七望上过一份贺表,他真的是一点也不抱希望,叹道:“别说六份,能有两份,朕都心满意足。”

    “陛下放心,肯定有六份。”

    李世民挑了挑眉,道:“五姓七望,少了谁家?”

    “自然是陇西李氏啊,人家又没参与。”

    “陇西李氏……”李世民听到这四个字,语气顿了一下,似乎有些出神。李牧仔细瞧着他的表情,想看出一点端倪来,却什么都没看出来。

    过了一会儿,李世民恢复正常,道:“陇西李氏与皇族乃是同宗,当然不会做这种事情。朕真的是喝醉了,竟问出这样的话来。”

    李牧笑着附和,心中却愈发的肯定,陇西李氏与皇族之间必然有嫌隙。

    酒过三巡,月上枝头,李牧也喝得有些微醺,带着妻妾与帝后告别。这种感觉,到有点像是屯里屯邻之间聚家常。李世民从李牧到后门门口,又聊了几句明天的事,才回去休息。

    白巧巧和李知恩俩人搀着李牧,把他扶回了家里。酒劲儿上来了,李牧倒头就睡,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再看自己身上,已经换了套衣裳,也不知是谁帮着换的。

    看看旁边,李知恩和白巧巧还在睡,李牧没有打搅二人,蹑手蹑脚地下了床,披上熊罴大氅,来到了院子里。

    李牧看了眼天色,约莫有辰时上下,推开大门走了出来。刚走出一步,忽然面前多了个黑影。

    李牧吓了一跳,差点摔在地上,扶着门框站好,埋怨道:“老王,你这是干什么,多大岁数了,学人家堵门?”

    “侯爷!”王珪满脸堆笑,极尽谄媚之能,双手捧着一叠奏折模样的东西,递到李牧的面前:“您瞧,这是什么?”

    李牧数了一下,七个,心中纳闷,怎么还多了一个,鼓足不知道:“王侍中,这种时候,就别给陛下添堵了吧,写什么奏折啊,拿回去。”

    “不是奏折!”王珪急道:“这是贺表,乃是五姓七望以及山东各望族,表达心意,歌颂陛下丰功伟绩之颂表。劳烦侯爷,呈给陛下御览?”

    “哦!”李牧把贺表接了过来,翻了翻,瞅了王珪一眼,道:“王侍中,合着一夜未眠,盯着这么大的黑眼圈,你们就弄了这?这有啥用啊?陛下看了这个,心情便会好么?”

    “这如何会没用?这怎么会没用呢?颂表说明了百姓对陛下的拥戴啊!历朝历代,能得到世家颂表的帝王,凤毛麟角,陛下……”

    “呵!”李牧阴阳怪气道:“这么说,陛下还得高兴一下?还得谢谢你们了?”

    王珪见李牧表情不对,讪讪道:“这……陛下还没看着,怎么知晓啊,劳烦侯爷——”

    “唉……”李牧长叹一声,掂量了一下手里的贺表,道:“王侍中,跑一趟,我倒不是不能去。只是,你们可别把我给装进去呀。你们写的这玩意儿,能代表各门阀么?别今儿给陛下看了,明儿站出来一个人说,这东西不是我们写的,是皇帝造的假,这种事情要是发生了,陛下的脸面可就丢尽了,到时候会出什么事儿,谁也不敢保证啊!”

    王珪听到这话,立刻道:“侯爷放心,这种事情绝不会发生!”他翻开一份贺表,到最后末尾,指着上面一个图章,道:“有这个东西,谁也抵赖不得!”


………………………………

第535章 计中计

    李牧瞅了眼王珪指的东西,见是一枚印章,上面篆刻着一个类似图腾的字,也可能是几个字,反正他也是不认得。李牧没有掩饰自己的无知,道:“这是啥呀?”

    “这是各门阀流传下来的印鉴,便如同陛下的玉玺一般,盖上了这个印鉴,绝对抵赖不得。”

    李牧哼了一声,道:“竟敢与陛下的玉玺相比较,看来陛下怀疑的没错,门阀确实是有不臣之心。”

    王珪被李牧的无知打败了,急忙辩解道:“侯爷,可不能这么说,这印鉴也不是皇室专属——”

    “行了!我管那么多!”李牧打断了王珪的话,把奏本裹在大氅里头,道:“看你这黑眼圈都要拖到下巴了,一把年纪怎么不知道养生啊,找个地方睡觉去吧,我替你跑一趟,能不能行,还得看陛下的意思,我可不保啊!”

    “劳烦侯爷,侯爷出马,必定马到成功,事成之后……”王珪压低一点声音,道:“绝不让侯爷的辛劳白费。”

    李牧瞥了他一眼,哼道:“最烦的就是你们这个样子,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难不成昨天本侯为了百姓发声,是为了你们的一点贿赂吗?真的是令人寒心!”

    李牧重重哼了一声,王珪吓坏了,赶忙要解释。李牧却不听了,手一挥,大步往山上走了。

    王珪这把年纪,如何追的上,叹了口气,心中的忐忑又多了三分。

    跟李牧打交道,带给他的压力太大了。这也不知道怎么做才好了,给钱,他说你小人之心,不给吧,他又拿话敲打你。王珪真想大声问一句,到底是给还是不给,什么事儿给,什么事儿不给,您能不能给一句准成话,别让人这么猜了行不行,一把年纪了,真的撑不住啊!

    ……

    李牧把奏本递给李世民,趁着李世民看的工夫,很自然地给自己盛了一碗粥,吸溜吸溜地喝。李世民瞥了他一眼,又把视线转回贺表上,李牧仍不自觉,还在吸溜吸溜地喝,李世民实在忍不住了,低喝道:“你能不能小点声,喝粥你把嘴巴张开行不行,吸溜吸溜的旁人听着不难受么?”

    “哦。”李牧张大嘴巴,一口把剩下的粥喝完了,抬手抹了一下,然后看着李世民,表示自己听话喝完了。

    “真真是不可教也!”李世民嘟哝了一声,不再理会李牧,认真地把各家的贺表给看完了。越看,心情约好,越看,心里头是越开朗,最后忍不住笑出声,把奏本往桌上一扔,大笑道:“五姓七望也不过如此,这样就屈服了,朕以前真是高看了他们,顾虑重重,早知如此,朕真该登基的时候就下手!”

    “陛下真这样认为么?”

    说话的是长孙皇后,李世民不由一愣,道:“皇后何出此言?朕和李牧胜了这一场,还不能高兴一下么?”

    长孙皇后没有回答,看向李牧,道:“李牧,你想到了么?’

    李牧颔首,李世民见状,更懵了,急道:“你俩这是打什么哑谜呢?只把朕一个蒙在鼓里?李牧,快说,想到了什么?”

    “臣想,皇后的意思应该是,福兮祸之所倚。门阀本还有顽抗之力,但他们选择了妥协,必定是想到了更好的反击办法。臣琢磨着,他们应当是准备好抹黑陛下了!”

    “抹黑朕?”李世民怒道:“朕饶了他们的性命,他们还要抹黑朕?他们有什么理由抹黑朕?!”

    “陛下!”又是长孙皇后接过话去,道:“三人成虎!事情的对错,不是看这件事本身,而是看怎么说,怎么信!现在有刺客佐证,都知道是门阀不对在先。但刺客处死之后呢?在地方上朝廷的势力本就不如门阀,他们煽风点火,口口相传,黑的也能变成白的,白的也能变成黑的!到时候就不是刺客刺杀陛下,而是必须炮制冤案了!百姓哪知道真相,还不是他们说什么就信什么?”

    李牧听到这些话,吓了一跳,心中暗道真是不能小觑古人,长孙皇后作为一个唐朝“土著”,竟能想到这么深,着实让他倍感意外。

    李世民脸上的笑意消失了,喃喃道:“怎么会这样……”

    “这便是臣在办大唐日报时说过的,舆论的力量。”李牧露出一副胸有成竹的笑容,道:“陛下不必惊慌,臣早已考虑到了,有破解之法。臣现在只觉得那些门阀好可笑,自觉聪明,却不知早已落入了我李孔明的算计之中!”

    李世民斜楞他一眼:“李孔明?”

    李牧点点头,抬手在胸口扇了扇,道:“陛下看我,难道不像是三国孔明再世么?”

    李世民冷笑了一声,伸手去摸龙泉剑,李牧赶紧抱住剑鞘,满脸堆笑道:“陛下,臣开个玩笑,不至于,不至于的、”

    “赶紧说应对之法!”

    “好好好、”李牧赶忙应声,道:“这应对之法么,倒也十分的简单。”李牧摸了摸鼻子,道:“臣在前天半夜,就已经把臣的继弟唐观找来了,他是大唐日报的头一号笔杆子,长于叙事,对陛下更是忠心耿耿。臣把陛下的遭遇跟他一说,他顿时是义愤填膺,当夜,就写了一篇文章。把陛下如何遇刺,刺客如何穷凶极恶,出身,门第,祖宗八辈都写的是清清楚楚。”

    “你打算刊登在报纸上?”李世民皱眉道:“这样确是个好办法,可是奇怪,报纸上若有消息,那些门阀怎么还会这么做呢?”

    李牧憨厚地笑了,道:“臣只是让印务局加班加点的印,还没开始卖呢。不过为了关心陛下安危的百姓能早点知道消息,第一批报纸印出来之后,我已经派人给昨天出发的江夏郡王和牛将军送过去了,他们沿途会发给识字的老百姓,不识字的,也有人给读报,估计这会儿,已经有不少人知道消息了,只是那些门阀不知道而已。”

    “好一个先入为主!”李世民激动地拍桌子,道:“如此他们再说什么,百姓也不会信了!”

    “陛下,没有这么乐观。”长孙皇后泼冷水道:“只是先入为主,还远远不够。毕竟江夏郡王和牛进达将军只是一走一过,而门阀在地方上的势力是常在的,就算他们先入为主了,可会被说动,改变看法的。”

    “皇后所虑极是。”李牧对长孙皇后愈发的佩服了,这几段分析,足以证明这“宫中隐相”之称,绝非是浪得虚名。“所以臣还想到了第二个办法。”他看向李世民,道:“陛下应下一道‘罪己诏’。”

    “罪己诏?”李世民拧起眉头,道:“这是什么意思!朕被刺,还要罪己?若朕这么做了,岂不是等于向门阀屈服,百姓会如何看待朕!不行,朕不能听你的!”

    李牧没有再劝,而是看向了长孙皇后,等待她的反应。

    长孙皇后思忖了一会儿,紧皱的双眉渐渐舒展开,笑道:“陛下应当下这封罪己诏!”

    李世民骇然:“皇后!你也跟这小子一起胡闹吗?”

    长孙皇后摇摇头,道:“陛下,这绝非胡闹。臣妾刚刚才想明白,罪己诏这一招,才是李牧做的这个局的精髓所在!”

    “什么精髓!这就是胡闹!”

    “陛下请听臣妾细细道来,说的不全之处,再让李牧补充。”长孙皇后看向李牧,李牧颔首点头,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李世民见状,心里头更气,他现在就觉得自己好像是智力不够,竟听不懂这俩人在说什么!

    “李牧先让人散播消息,百姓就会议论,但他们心中会存疑,不知道这事儿到底是真是假。同时李牧也给门阀留下了空档,他们会觉得这是一个机会,不必狗急跳墙,所以才会选择妥协。他们上了贺表,就已经注定了失败。”

    李牧附和地点头,看来长孙皇后是真的看破了他的局。

    长孙皇后继续道:“陛下收了他们的贺表,若没有反应,他们就会狡辩,不承认这封贺表。但陛下若下一封罪己诏,昭告天下。在诏书中,先提及陛下这几年的功绩,然后再自省,说是因为陛下做的还不够好,才引来了刺客的刺杀。因此罪己,进而点出门阀的贺表,并坦诚受之有愧。如此,便可让天下人产生一种联想。”

    “门阀与朝廷的对立态度,世人皆知。门阀从未给陛下进献过贺表,为何只在此时进献?天下人就会联想,必然是有些原因在其中。什么原因呢?自然是跟刺客有关了。如此一来,门阀想否认刺客跟他们没关系,他们都否认不得。而陛下还会因罪己的态度,博得一片好名声。”长孙皇后看向李牧,称赞道:“李牧这一石二鸟之计,着实是妙之毫巅,五姓七望这一遭输的不冤!”

    “原来如此!”李世民终于高兴了,拍着李牧的肩膀,道:“小子,你是这么想的么?果然是高明啊,朕承认你了,你就是朕的小孔明了!”

    李牧长出了口气,还好,没有被完全看穿。长孙皇后说完之后,一直在留意李牧的神色,见他没有惊讶,不由疑惑,通常一个人的想法被看穿了,不应该是这种表情啊……难道,他还有后招?

    “李牧,难道我猜得还不够完整么?”

    李世民懵道:“这都一石二鸟了,还有其他?”

    李牧嘿嘿笑了起来,显然是承认了长孙皇后的疑惑,但话语中却是十分的谦虚,道:“皇后基本上已经看穿了臣的局了,只是还有一点点,可能皇后忽略了。”

    一个聪明人,最受不了的就是这种挑衅。长孙皇后也认真了起来,道:“倒要请教,还有什么?”

    “其实臣的真正目的,还是田地。”李牧笑了笑,道:“陛下可不要忘了,这件事是因何而起的。”

    李世民拧着眉头道:“朕倒是没忘,只是事情发展到这一步,跟田地还有什么关联么?朕若现在以田地为要挟,恐怕他们还会狗急跳墙吧!”

    “当然不能要挟了,同样的招数,在一件事上使用两遍可就不灵了。那些门阀虽然不聪明,但也不是傻子。”李牧清了下嗓子,道:“臣真正的杀招,是要等这件事过去。陛下的罪己诏,就是这杀招的引子。”

    李世民已经不耐烦了,道:“朕承认没你聪明,快点说吧,别绕弯子了!”

    李牧不再卖关子,道:“皇后刚才说的内容,罪己诏中要写,但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陛下要写上这一条,为了弥补过失,陛下要更加勤勉,励精图治。然后,重点来了。励精图治的第一步,就是严刑峻法,本朝的法典,大部分都是效仿前朝。而前朝之法,于本朝多有不适。所以,陛下要重修大唐律!”

    李世民懵道:“朕为何要重修大唐律啊?李牧,这可不是一件小事,朕就算要重修,也得先招募学士,仔细斟酌,至少要十几年的光景,如何能草率为之?”

    “陛下当然可以慢慢的来。”李牧正色道:“臣是想让陛下为天下人点明,大唐律的重要性,任何一个人,无论是勋贵还是普通百姓,都要遵守大唐律。”

    “这不是废话么!”

    “当然不是废话!”李牧盯住李世民的眼睛,道:“陛下回想臣在大殿上的话,大唐律规定,每人一百亩永业田,但是现在门阀手里,远超过这个数字。若陛下点明,所有人都应当遵守大唐律,那么门阀的地就是违法!陛下现在下罪己诏,在现在的情况下,他们一定会拥护,还会上表称颂陛下。随后,我再发难,让皇产局要求彻查田地,除了每人的一百亩,全都是非法的田地,都收归皇产!这才是图穷匕见,到了那个时候,他们绝对不敢反对,因为他们刚刚才称颂过陛下,反对就是打自己的脸,愚弄陛下,他们担当不起这个罪名!”

    不顾李世民和长孙皇后的骇然,李牧冷笑一声,幽幽地又补充了一句:“为了更好地恶心他们一下,请陛下命魏征来主持此事!”


………………………………

第536章 股掌之间

    河边军帐,一夜未睡的王珪等人,正在忐忑地等待着结果。

    这里就能看出众人的亲疏远近了,昨夜还摒弃前嫌,合舟共济的各方势力,在写完了贺表之后,又回到了各顾各的状态。小小的军帐中,或站或坐,都分出了自己的小堆儿。

    魏征本是山东方面的势力,但现在,他却一个人坐在角落里,眼神有些发直,有人跟他说话,他也没有反应,如同中蛊了一般,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魏征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他的直觉告诉他,肯定有问题,但他却不知道哪个部分出了问题。

    刺客是假的么?绝不是,作为主审官之一,魏征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些刺客绝对不是假的,他们是刺客。但他们也绝对不是刺杀李世民的人,他们是奔着李牧来的。但李世民咬死这些人是刺杀他的,也无法辩驳,毕竟他受伤了,而且刺客也承认,那一刀是他所为,这便是铁证,推不翻了。

    若要说这是一个局,那么布局之人,只可能有两个,一个是李世民,另一个就是李牧。可这些都有一个前提,一定要有刺客。可是他们是怎么算到刺客会来呢?这总不能是串通好的吧?

    最让魏征理解不了的是,那个叫王志的刺客,竟然没了半截舌头。问转交人过来的高公公,高公公说这人是吃不住拷打,自己咬断的,而问他的刺客同伙,他们却说不知情,他们一同被拷问的时候,王志还有舌头,见过了李牧再回来,舌头就没了。

    那么,很有可能,是李牧把他的舌头给割了。但他为何要这么做呢?一个必死之人,难道他知道什么不该知道的事情么?

    魏征皱起了眉头,正要再行使主审官的权力,把王志叫上来细细盘问。忽然一个校尉钻进了军帐,军帐内的谈话声戛然而止。

    校尉来到四名主审面前,躬身道:“报,刺客王志,欲逃脱,已被程将军下令射杀。”

    魏征霍然站起:“怎么死了?”

    校尉一脸懵地看向他,以为他没听清楚,又重复了一遍,道:“刺客王志,欲逃脱,所以才……”

    “这里面有问题!”魏征勃然大怒,喊道:“一定是李牧欲盖弥彰,王志那厮为何会断舌?他肯定知道一些不该知道的秘密,秘密还没挖出来,他就死了,肯定有人灭口!怎能如此,昏君啊!昏君!”

    王珪脸色一变,赶紧过来捂住魏征的嘴。

    长孙无忌挥了挥手,校尉告退而出。王珪松开魏征的嘴巴,欲言又止,跺了跺脚,道:“魏公,王志是我族人,我都没说什么,你喊个什么劲儿,在这等紧要关头,你再得罪了陛下,大家的努力全都功亏一篑,出了什么事情,你担待得起么?”

    魏征瞪眼看向王珪,道:“叔玠,你怎么如此说话,你还知道王志是你的族人?难道你就不想把事情调查清楚吗?你……”

    王珪扭过头去,闷声道:“王志此人,竟敢刺杀陛下,如此大逆不道之辈,早已不配做太原王氏之子弟,阀主已经将他所在的那一支全都开革出族籍了、”顿了一下,王珪又道:“但不管怎么说,跟魏公你都没有任何关系,还请魏公不要节外生枝了。”

    魏征咬牙切齿,道:“我真是想不到,叔玠你竟能堕落至此!你不问,我却要问,有罪可罚,但不能不明不白的枉死,我要去见陛下……”

    话音未落,有人在帐外说话:“谁想见朕?”

    帐内众人吓了一跳,都赶紧躬身,高呼:“恭迎陛下。”

    高公公撩开帘子,李世民龙行虎步,李牧紧跟其后,二人无视众人,径直走到了帐内。长孙无忌让开座位,李世民坐了下来。见李牧站在旁边,也指了指旁边的椅子,道:“爱卿也坐。”

    李牧假装客气了一下,笑眯眯地坐了下来,剧本他已经写好,台词李世民也背好了,刚刚射死了王志,剧情也铺垫完毕,接下来看戏就好,他这个导演也该歇歇了。

    李世民扫视众人,最后把目光停留在了王珪和魏征的身上,开口道:“二位爱卿刚刚似乎颇有争议,事无不可对人言,既然涉及到朕了,也别藏着掖着,站出来把事情说说吧,看看到底是谁的问题。”

    魏征脸色涨红,但是到了这个关节,他也退不了了,而且胸中的一股不平气,也让他不能退。他往前一步,如在大殿之上启奏一般,躬身道:“陛下,臣想问,王志为何死了?”

    李世民没有作答,而是道:“宣程咬金来见。”

    高公公转身出去,不多时,程咬金走进军帐,刚要施礼,李世民便道:“免礼,爱卿,魏爱卿有个问题,你来给他解答。”

    程咬金看向魏征,魏征又问了一遍,程咬金哼了声,道:“王志意图逃脱,被巡逻的校尉发现,乱箭射死。至少有二十余人目睹此事,魏公若不信,可叫他们过来做旁证。”

    魏征瞪眼道:“若都是你们安排好的,旁证又有何用?”

    若说朝堂上其他人或许会怕魏征三分,但程咬金可不惯着他。他一向都是以‘浑’著称,而且资历在那儿,说秦王府,人家是秦王府的,说玄武门从龙,人家也是头一个,可谓是识时务的佼佼者,朝中的地位不敢称第一第二,那也是名列前茅之人,深得李世民的信任,否则也不会宣他来护驾了。

    朝中文武两派,历来就不怎么对付。程咬金听魏征这语气,似乎是在质问,当即冷哼一声,道:“魏公这是在污蔑俺老程么?安排好的?谁的安排?俺老程的安排?俺让那刺客逃,他就逃?他那么听俺的话呢?”

    忽然程咬金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道:“哈,我明白了,魏公这不是在说刺客,这是在说俺是幕后主使啊!成,刺客都是俺派的,俺罪无可赦,来来来,姓魏的,你拿斧子剁了俺!”

    说着,便把手里的斧子往魏征的手里塞。

    魏征哪拎得动程咬金的斧子,赶紧推开,急道:“程咬金,你不要跟我犯浑!我没有诬赖你的意思,我是问,刺客为何死的那么巧!”

    程咬金瞪起牛眼叫道:“你问谁呢?他想跑,我怎么知道?他跑了,我还能不抓?眼瞅着人要逃了,射死他有毛病吗?亏你这么大岁数,说的全是废话!”

    魏征跟程咬金说不通,干脆不理这个浑人,躬身对李世民道:“陛下,刺客王志此人,在臣等审讯的时候,发现了他舌头断了一截,而据其他刺客所言,那夜在树林中审讯的时候,他的舌头是完好的,但在见过逐鹿侯只好,他的舌头就断了半截。据此臣有理由推断,王志断舌,与逐鹿侯脱不了干系!其中必然有缘由,而当臣想到这一点,想把事情搞清楚的时候,却传来王志已死的消息,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陛下,难道这不够蹊跷么?”

    李世民冷笑一声,问道:“魏爱卿可真是正直之人,为一个刺杀朕的刺客据理力争至此,还要牵扯到朕的千里马,这份心思,可是值得钦佩呀。”

    魏征哪里听不出讽刺,老脸一红,道:“臣并非为王志开脱,刺杀陛下,罪该万死,但臣以为,有罪可罚、甚至可杀,却不能枉死,有些事情,还是得搞清楚为好。”

    “呵!”李世民冷笑一声,伸手点指魏征,道:“魏征,魏征!臣一直当你是一个宽容而有度量之辈,今日看来,也不尽然。与李牧相比,你的气度之狭窄,真真是叫朕大开眼界!”

    魏征抿嘴不语,事已至此,他唯有坚持到底。

    李世民看向李牧,道:“爱卿,魏征质疑于你,你有话说么?”

    李牧起身,恭敬道:“臣对此无话可说,臣虽知道事情的真相,但因答应过他人,要为其保密,信之一字,在臣心中重若泰山,臣绝不能违背信义。因此,若魏公认为,王志的舌头是臣割掉的,那臣便认下此罪吧。”

    魏征听到李牧这样说,顿时有些傻眼。还没等他说话,王珪忽然跪了下来,痛哭流涕:“陛下,逐鹿侯义薄云天,老臣不能让他担待,老臣认罪!请陛下处置!”

    李世民看向王珪,道:“这与爱卿何干?”

    “陛下!”王珪以头杵地,哭道:“王志的舌头,是臣割掉的!逐鹿侯审讯王志时,臣也去见逐鹿侯,刚好听到一半,担心王志牵连到家族中更多的人,便一时糊涂,抢了逐鹿侯拿出来给刺客指认的凶器,把王志的舌头给割了。逐鹿侯念臣为家族考虑的一番苦心,又存着能少牵连一人,便少牵连一人的善念,答应为臣隐瞒此事。今日既然事发,臣怎能让他为臣担待,老臣认罪,认罪!”

    王珪一个头磕在地上,久久不起。魏征彻底傻了,嚅嗫了一下,无话可说,也只好跪了下来。

    李牧长叹一声,接过话道:“陛下,臣当时隐瞒此事,却有一时怜悯之心,又想到王志已经是必死之人了,该说的他已经都招认了,有没有这舌头也无妨,就答应隐瞒此事。有心想告诉陛下,但既然已经答应了王侍中,信之一字,臣无法违背,对陛下有所隐瞒,实在是欺君。”说着,他也跪了下来,道:“请陛下治罪。”

    如此一波三折的反转,让旁边站着的三省六部的大佬们都看傻了眼。反应慢的,都跟不上思路了。

    李世民把李牧搀扶起来,赞叹道:“爱卿信义为先,朕怎忍责罚?倒是魏征,今日观其言行,恐不如爱卿所称道的那般,朕该重新考虑了。”

    李牧立即道:“陛下,一码事归一码事,那个位置的人选,臣还是以为魏公最为合适,君无戏言,陛下已经定下的人选,怎能随意更改啊!”

    众人听得这叫一个懵,就连魏征自己也犯糊涂,什么人选啊,至于这样争执?

    李世民叹了一口气,抬了下手,道:“都先起来吧。”

    魏征和王珪爬起来,李世民重新坐下,抿嘴不语,好一会儿,他才开口,道:“高干,宣读朕的旨意。”

    高公公从怀里拿出一封圣旨,打开,朗声道:“诏曰:……朕登基以来,宵衣旰食,只为百业兴旺,子民富足。然……尧舜之时,民皆用尧舜之心为心,而予为君,百姓各以其心为心,是以痛之。群僚所言,皆朕之过。今下诏罪己……”

    众人听到一半,就明白这封圣旨是什么意思了,这竟然是一道罪己诏!

    长孙无忌头一个跪下,眼泪像是在兜里揣着似的,眨眼就流了下来。其他人也有学有样,都跪了下来,痛哭流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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