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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胥梦--红颜阁·媚姬系列特别卷-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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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仔细将他的发理好,上面连缀着我那一缕,至此依附于他的发间。
“这里留了我的一簇头发,就好像我一直都在你身边一样。”我又小心扣好了绳上结,眼神无限渴望地看着他,“姬发,答应我,不管何时都不会解下它,这个结,永远只有我一人能解,答应我好不好……”
他疼惜地抚着我的侧脸,语声轻柔:“好,我答应你,永远不解。”
“妲己,在找什么呢?”刚从林里回来的姬发望着正蹲在草丛里忙活的我,心生好奇。
“哦,没找什么。”我站起走了几步又蹲下,纤指摘了一株白色的野花,“这里花开得真美,我想采一些带回去装扮我们的屋子。”
“那好啊!”他也来了兴致,“你慢慢采,我等你。”
“不用了,”我稍稍回头,嫣然一笑,“我做了些饭菜,都放在桌上……”
“是你亲手做的么?”他惊喜得两眼顿时亮了。
“嗯,”我羞涩点头,“不过我是第一次做菜,可能不好吃,我怕你会不喜欢……”
“只要是你做的,就算再难吃我都会吃光它的!”他兴奋得不能自已,“我还真是饿了,我已经迫不及待要回去尝尝你的手艺了呢!”
我忍不住想笑:“那你先回去吃,我很快就回来。”
“好,”他迈步往回走,“别让我等太久哦!”
“嗯!”
………………………………
结 发(二)
我姗姗走过碧绿如莹的茵茵春草,在那些茂密的青葱里寻找锦绣纷繁的花影,低眉的一瞬目光恰落在一朵别致的花上。
不知不觉地折了细瞧,这不是鸢尾么……
犹记得离开冀州赶赴朝歌之日,娘亲手采它戴在我的发上,并絮絮惜别之言,说它能为我带来好运。后来入了王宫,娘给我的那簇鸢尾也被帝辛摘去了,从此以后我再不曾见过鸢尾花。
我心忽然难过地颤抖了,有些往事,有些人,总是猝不及防地携带悲伤席卷而来,怎堪回首……
望着手中娇柔孱弱的花朵,我不禁疑惑,这附近似乎长了鸢尾?
失了片刻神,我将采下的鸢尾轻手放入臂弯上的花篮。我是真的喜欢这花,遂忍不住四下里张望着,迫切想看到何处还有鸢尾,可多采些带回去。
复行十余步又见一朵,如此寻寻觅觅停不下脚步,不觉中离茅屋的方向已是愈发遥远。
经流年
梦回曲水边
看烟花绽出月圆
……
寻着鸢尾的芳踪,我愈渐迷失了方向,当我猛然惊醒想到要观察此刻处境,我已走入树林深处,周遭尽是陌生的景象。
我尝试着沿原路返回,不料前方雾霭迷蒙,路径皆隐没于纱白的山岚轻雾。奇怪,天气好好的怎会突然升起雾来了?
眼看着天色愈发昏暗,我心不免有些焦急了,我必须赶在天黑之前回去,否则一定会叫姬发担心了,如斯想着,我不由加快了脚步。
走了许久,竟发觉脚下的路越走越不对劲,这和我来时的景色大相径庭,心一沉,遭了,想是迷路了!
我按捺住心头的慌张继续走着,但愿能走回原路。初升的皎月将前方的路渲染得一片银白,又加上云雾重重,眼前的景越看越觉得虚幻神秘。
不知怎么的,小径通到一泓湖泊处便没有了,这条路我已走到尽头,可我在哪里!我手足无措地张望着,想呼救,却不知何人会应我。
回首一望更是震惊,一路走过的小径居然消失了,身后何时惊现大片繁茂的花丛,种的全是洁白如雪的鸢尾,成片的花束,覆盖了归路,亦将我包围其中,匪夷所思地,我已经置身在一片白色的鸢尾花海。
鸢尾……这么多鸢尾,是何人所种?
俯身想摘下一朵来瞧瞧,指尖碰触花瓣的瞬间,忽觉头晕目眩,有奇异的画面闪过眼前,应接不暇。
每一幅画面都有一绒边纱裙的白衣女子,银发委地,落雪为瀑。我忽然记起,她不正是屡次出现在我梦里独立崖边魅影翩翩的诡秘女子!此刻她站在陌生的城楼之上,惊恐瞪着正步步向她逼近的火红色长袍的男子。当男子快要触及她的一瞬,她飞身下楼,飘落如轻盈的白雪。
我还未来得及惊心,画面又顷刻转换了。那满目疮痍的废墟之中藏着一只狐,一只白色的狐。它被一青色锻袍的男子抱起,他的面容为何那么模糊,我看不清,眉心却有颗亮如星辰的东西闪烁着。
这颗星……怎么这么眼熟!我在哪里见过?
又是一幅意境寥廓幽远的画面,画里的白衣女子和青衣男子并肩坐在石栏之上,似在观海。一阵风吹得女子银丝飘逸白纱翩跹,她与他相望无言,那一刻美轮美奂,美得让我不禁心痛。
还想再陶醉于如斯美好的画面,转瞬时空又错落了般,野泉飞瀑的深山幽林,美如仙境,画中人仍是她和他。他们深情相拥,难舍难分,似要临近一场悲怆的生离死别。
“千年分离……万物轮回,沧海桑田,待到千年之后,仙界再聚……星君可愿等我……”她的泪语凝噎,我居然听到了。
“我等你,不管是千年万年,我都会等你!千年之后,我们仙界相见!”他抱着她,那是他给她的承诺。
为什么,我会有一种身临其境之感,一切都那么真实……
他还是走了,像一朵浮云消失于辽远的天际。她独自伫着,仰望苍穹,望了很久,眼中泪光闪动。她握在手里的,也许是他们的定情信物,男子临走时拿去了另一半。
是为了打发清苦寂寥的漫长时光?她开始为他种鸢尾,播下种子,发芽,长叶,绽放的时候已是冬去春来,一年的光阴已辗转而过。第一朵花开,她播下第二颗种子,四季轮回又是一朵鸢尾的盛放。接着是第三朵,第四朵……当清灵湖畔的鸢尾宛若铺成了接天的丝帛绸缎,我已忘记数出,这已是第几朵了。
她的背影如此落寞,鸢尾般清新柔弱。顺着她手中悬坠的细丝红绳,我看到那一半红色透明的玉璧,我瞬间呆若木鸡地惊怔,颤抖地取下悬于腰间的绣花荷包,解了绳扣,将里面的东西倒入掌心。此贴身之物,我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看它了。然而这一眼,却让我触目惊心,手中那半圆的玉璧,月华之下隐隐透出血色的荧光,与那女子手中……一样的……
为什么她手上的东西我会有?她到底是谁?和我有什么关系?
画面里那女子似乎察觉到身后有人在看她,缓缓转身,抬了双眸似要向我这边看来。我心紧张地不安乱跳,甚至有些惶恐,心都快蹿到喉口了,却无法将目光从她脸上移开。
与她目光交集的一瞬,时间仿若静止了般,她的脸……居然那么像……像我……
几乎是一模一样的,除了那双眼睛,莹紫的瞳孔,忧伤的紫色,含了泪,幽深却不染纤尘。
………………………………
结 发(三)
“妲己……妲己……”我迷迷糊糊听见姬发的呼唤,却还只是半梦半醒。
“妲己……”他的声音仿佛已经到了我耳边,一定是低头看到了我,大惊失色,“妲己!”
我虚弱地睁开眼,眼前是一片迷离的花白,嘴唇颤抖地嗫嚅:“姬发……”
“妲己!”他紧张地扑到我身边,将我从地上扶了坐起,“你怎会睡在这里!”
“我……”我惊慌失措地四下张望,见自己方才正卧在铺散了一地落花碎叶的绿草之上,不知该如何解释自己为何会在此莫名昏睡过去了。
“我找了你一夜……”他用力抱住我的肩膀,眼里倾泻不尽的疼惜,“你知不知道我很担心你……”
“姬发,我……”我动容地轻抚着他的侧脸,想抚平他深蹙的眉头,他脸上的那一丝焦虑之色却怎么也抹不掉,“对不起……”
“那么晚你都没回来,你一个人在外面……我好担心你会出事……”他再也控制不住地将我紧拥入怀,耳边他的声音微微哽咽,“我真的怕……就好像当年在冀州你的离家出走,我好怕我再也找不回你……”
“姬发,我没事……”我栖在他肩头轻声安慰他,“我好好的……”
“妲己,究竟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我也说不清楚……”我努力回忆着事情扑朔迷离的经过,“我为了采一朵花,不知怎么的就迷路了,后来就来到这里……”
“花?”他疑惑地问我,“什么花?”
“是鸢尾……鸢尾……对了!”我忽然想到了什么,慌慌张张地环顾了四周的景色,似在寻觅,可是身边除了被深夜染成墨色的密草什么都没有,我惊怔得神不守舍,“怎么不见了!为什么会这样!”
“妲己,你说什么不见了?”他看我如此神情恍惚心绪错乱,不由搂着我试图让我镇定。
“鸢尾……成片的鸢尾花……”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浑浑噩噩不寒而栗,“我明明记得这里有一片花海,种满了白色的鸢尾花……为什么不见了……”
“妲己,这里没有你说的花,”姬发定是以为我神志不清了,按住我的双臂不让我再瞎折腾,“你是不是做梦了?”
“不会的!”我很坚决地否认,“我可以肯定是我亲眼所见!我不仅看到花,还看到种花人……”
望着姬发不相信的眼神,我愈发焦急,垂首不慎看到翻在草上的竹篮,还有那些散落一地的花卉。
“鸢尾……”我眼疾手快捡了一簇递到他眼前,“就是这种花!我就是为了采它才走到这里……你仔细看看,你记不记得一些事情……”
“妲己,你想让我记得什么?”他温柔地握住我的手,只是略微瞥了我手里的鸢尾,他在敷衍我,他根本不明白我想说什么。
“你不记得了……我曾经为你种鸢尾花,一年一朵,我为你种了很多很多……”我忽而难以抑制自己的胡言乱语,仿佛这些话完全不是我自己说,“我数过了,一千朵……我等了千年啊……”
“妲己,你在说什么?”他当我是在说梦话,使劲摇晃我要把我摇醒,“赶快清醒!”
“你说过会等我的……不管千年万年你都会等着我与你重逢……你答应我的……我……”我豁然惊醒,理不清混乱的头绪,“姬发……刚才那些话……我怎么会说出那样的话来……”
看着我痛苦纠结的样子,他满眼的心疼和不忍:“妲己,你怎么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我看到了一些人……”我思绪翻腾想要记起昏睡前的状况,“发生的那些事……很真实……就像我亲身经历过一样……姬发,你说那会不会是我们的前世!”
“前世?”
“那夜在涂山找到我的时候你不是说过,我们前世就该在一起了,那种直觉……”我努力帮他回忆着,“是不是就是对前世的某种感知?我今日看到的那些如同幻景的画面也是这样……”
“就当那是我们的前世。”他含情脉脉地望我,手掌缠绵地抚着我的脸颊,“那样的故事很美,不是么?”
“可是……”我深陷迷惘不能自拨,“我不明白前世的我们为何要分开,还有为什么……我们要等一千年……”
“妲己,不管前世如何,都已经过去了,我们何苦再去追究自寻烦恼呢?”姬发温柔牵着我的手,他的手心很温暖,仿佛能将我融化,“前世的错过并不可惜,最重要的,是我们能在今生把握彼此。”
“姬发……”他的话让我听得不慎感动,我双手握紧他的,难以控制的兴奋,“你知道吗,我看到前世的你会飞天,腾云驾雾,说不定你还是个天神转世的呢!”
他只是干笑两下就要扶我起来,无太多反应。
“是真的!”我不满他如此敷衍的态度,“你干嘛不在意?难道你不相信我说的?”
“我信。”他疼爱捏了我的脸颊,“你说什么我都信,不过我们先回去,你再慢慢跟我说好不好?”
经不起他一番逗弄,我心里的气顿时消了。
姬发牵着我沿原路往回走,远远地我依稀看到茅屋外站着个人影。姬发也看见了,我明显感到他不自然地顿了顿。
走近了,迎着月华我看清那人的容貌,是个约莫三十来岁的中年男人,儒雅的褐色锦袍,颚下垂一缕青须。
那人见我们来了,居然毕恭毕敬地向姬发鞠躬行礼:“公子。”
………………………………
远 辞(一)
“散大夫?”姬发微微有怔,我察觉他面色有些异样,“你怎么来了?”
“公子,”那人抬首,顺势看到姬发身边的我,“这位姑娘……”
“哦,”姬发方才想起要为我引见,“散大夫,这是妲己。”
“原来是苏小姐。”他也谦逊地向我作揖,“失敬,失敬。”
姬发垂首望我,和颜介绍道:“妲己,他是我父侯的好友,西伯上大夫散宜生。”
我微微欠身:“散大夫,妲己有礼。”
“臣今夜冒昧造访,唐突之处还请公子和小姐包涵。”一席谦辞,散宜生含蓄地试探,“臣实有要事与公子商议,不知苏小姐可否行个方便?”
姬发会意地看向我,温和劝道:“妲己,你先进屋,我和散大夫在外小聚片刻,很快就回去好么?”
这样的场合容不得我说不好,我唯有顺从地点头,稍稍向散宜生行了礼便独自进去了。
我不知道散宜生来找姬发所为何事,因为我听不到他们聊了些什么,我只知道,我在屋里等了姬发很久,一个时辰后他才回来。
“姬发,散大夫他……”我刚想问出口,却发现姬发脸色不对,沉得有些阴郁,话到嘴边我顿时愣住了。
“他已经走了。”果然如我所想,他有心事,语气也平淡无味。
“姬发,你怎么了?”我担心地上前拉住他的手臂,“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他的手覆上我的手背,似在让我安心,可是他两眼无神忧郁不乐的样子叫我看了怎能放得下心来?
“姬发,我看得出你有心事,”我不依不饶地追问,看着他这样,我越发焦虑了,“你别瞒我,有什么事不能告诉我么……”
“妲己……”他纠结的眉心让我好生心疼,嘴唇翕动了许久终于开口,“其实也没什么,散大夫来就是想告诉我,父侯在近日将会确定接受世子之位的最佳人选。”
“姬发……”我黯然垂下双眸,神色忧伤,“你是不是想回西岐了……”
“妲己,你为何要这么想!”他有些慌张地看我。
“你父侯想立嫡,继承他西岐姬姓家业最合适的人选,”我低着头不敢抬起来直视他的眼,“难道不是你么……”
“你一定不希望我回去,是不是?”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也猜不透他此刻的心情。
“那原本就是属于你的东西,如果你想回去,我不会阻止你的……”我心头忽然一阵失落,隐隐地不安,“可是当初亲手解除婚约的是你父侯,可见他并不想妲己成为他的亲人,他的儿媳,恐怕妲己就无缘于你同回西岐了……”
“为什么你就那么肯定我会回去呢?”他脚步轻缓地踱到我身边,执起我一只手,“难道在你心里,我是那么让你没有安全感的丈夫么?”
我终于抬首,怔怔望他,说不出话来。
他凝望我的双眸,情意缠绵,那是种执着的温柔:“地位和家业我不感兴趣,我所在乎的,只有你。得不到世子的位子有什么可惜的?早在离开西岐奔赴朝歌要带你走,我就已经抛下了一切,我要的是和你长相厮守白首不离。至于世子,没有我,不是还有哥哥伯邑考吗?”
“姬发……”我有太多话想说,却悲伤地凝噎了。
“妲己,我心里始终有个遗憾,你可知是什么?”他温热的指尖轻轻拂去我眼角的泪水,眼里尽是疼惜。
“是什么……”
“你还记不记得……我在冀州答应过你,说好要带你去西岐,登临岐山亲见那传说中比翼双飞的凤凰……”
“我记得……”我呜咽着,如泣如诉,“你说凤凰齐飞,飞凤翔鸾,寓意夫唱妇随恩爱白头……”
“可是我自始至终都没能做到……”他心情低落埋下脸,“对不起妲己,我亲口答应你的承诺却又失信于你,我对你有愧……”
“别这样姬发……”我忽然感到从未有过的幸福和动容,颤抖地捧着他的脸,“妲己不在乎那样华丽可是遥不可及的美梦,就算我们看不到凤凰,听不见凤鸣为我们祝福,只要我们能一辈子恩爱不离,我就很满足了,我只想……和你做一对平平凡凡的夫妻……”
“真的?”
“真的,你不是说错过了前世并不可惜,最重要的是我们今生能把握彼此……”泪水涟涟却泛着澄澈的笑涡,“我们曾经拥有那么美的前世……你知道前世的你是多么威风吗……”
“好了妲己。”他将我拥进怀里拍着我的背说,“这些以后再说好么?今夜我们都累了,睡。”
虽然还想和他谈天说地,但他既然累,我也就不勉强他了。那夜,我是真的累了,排山倒海的困意席卷而来,一时招架不住,在他怀里沉沉睡去。
苏醒已经是翌日早上了,当我发现榻上只我一人,却不见了姬发的踪影,我震惊得呆若木鸡。
空落的床榻,手边床单上姬发睡过的褶痕尚在,可是姬发呢……他去了哪里!
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昨天夜里他的不对劲顿时又浮现脑海,难道他回西岐了……不可能的!他答应我不会回去了,是他说要与我长相厮守的!
“姬发……”我满心焦急和慌乱地冲出茅屋,疯了般满树林地寻找,“姬发你在哪里……姬发……”
除了我的回声,没有人回答我。
“姬发……”我全身无力瘫软地滑落到一棵树下,神情恍惚,一阵委屈的心酸,我无声饮泣,泪流不止,“姬发……为什么丢下我……你说好不离开的……”
黄昏,我浑浑噩噩面容呆滞地回了屋子,倏然独坐,不经意瞥见案上一物,半块红色的玉璧。我惊心怔住,早上走得匆忙,竟不曾看见桌上有这个。
拿到掌心端详,我的手不能自已地颤抖了,哆哆嗦嗦地取出腰间荷包里的那半块玉,不知不觉地将两半凑近……完美贴合了……
姬发与我……我们身上都有半块玉,合在一起便成了无暇的完璧……
我懂了……姬发,你留下他是在告诉我你会回来的,我等你,虽然不知你为何不辞而别,但我相信做完你该做的你就一定会回来了……
我愿意等你,因为在那两块玉璧贴合的瞬间,前尘过往,我已尽数想起,你就是前世与我分璧起誓,约定相守一生的人,天璇……
………………………………
远 辞(二)
别亦难
怎奈良宵短
徒留孤灯一盏
……
清冷的竹榻,氤氲了曾经幸福的残香,是谁的誓言觅不到归宿,留下的寂。寞味道。
我穿着薄薄的纱衣仰卧榻上,不盖被褥,因为心知盖了还是一样的冷。目光呆滞地望着帐顶上悬坠的流苏,那对刺绣成双的鸳鸯,正相依于微风里轻轻旋转。何物不生情?何物能不起相思?我无心闭眼,却总有数不尽的画面翻过眼前,可叹却是,自己似乎什么都没想,只是失了良久神。
姬发,你离开三日了,杳无音讯,你让我空守着我们的家,可知家中妲己无时无刻不挂念你。等,连最初小心潜藏的悲怨都等成了望眼欲穿的失落,我不会责怪,不会埋怨了,会的只是等待,等着你再次踏入家门拥我入怀。
你不辞而别不会没有缘故的,我亦相信你悄然离开绝不是为了赶回西岐夺下那世子之位,所以我愿意岁月无尽清苦无边地等下去。可是我始终不能够安心的是,你有再大的苦衷,为何不愿与我说明?你我虽未能行结拜之礼,可携手相伴也许久日子了,难道还不能与我坦诚交心?你该懂得,不管你有再如何不得已或无法开口的理由,我都会让你走的,总好过……我现在这样不明不白……
谁赐予这只狐轮回为人的机会?
又是谁让你这位高权重的天神落凡成人?
是不是上天的垂怜?是上苍为我们遥遥相盼了千年日月的缱绻情意动容了,所以让我们得以人间相逢?
为什么我记得的,只是我们仙界相伴的美丽时光,而我们相遇的前因,分离的后续,我都回想不起。曾经多么期盼能如你那般羽化成仙,飘渺于天地之间,挥一挥素纱衣袖,撒落漫天花瓣和星辰,浴泽苍生万物。而飞身入仙的最终目的,还是你,是能与你永生永世地携手不离,成为那世人眼中的神仙眷侣。
千年修炼,我经历过怎样的试炼和磨砺,千年荏苒的韶光里我究竟练就了何种本领,收获了什么,为何我梦寐以求的飞仙宿愿最终还是幻灭了,我去了另一条匪夷所思的道路,轮回。
按理说狐是不可堕入人道的,那根深蒂固于骨血之中的妖的灵力不散,妖就无缘轮回成人,只能永无止境地做妖。而我居然做到了,我是第一只有幸转世为人的狐,是不是因为我修炼过千年的关系,我已经能去除身上的妖籍了?
那姬发历经轮回又是怎么回事……不,应该说是天璇……不是只有触犯了天规行迹恶劣的天神才会被神主惩罚,革除仙位贬落凡间,天璇答应好会在仙界耐心等我的,他又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也会受到女娲娘娘责罚,转世人间做了凡人?
太多理不清头绪的前尘纷繁,我深陷其中,苦苦沉思却无果,只换来头疼欲裂的心烦意乱。
我不只一次地尝试将我和姬发的那两半块玉粘在一起,或者将它们紧握掌心反复观察,想从玉的纹理或图饰上记起一些有价值的线索,可是我想尽了办法都徒劳无获。最后终于放弃,决定暂时收起这些零碎的羁绊,倍加珍惜地将姬发的玉和我的一同放进了娘亲手为我绣的荷包里。难忍地轻叹一声,姬发,我是不是早该让你知道,我亦有半块玉,与你的正是一对,出自同一块玲珑美玉。娘说我六岁那年奇迹地起死回生,醒来的时候手里竟握有半块碧里透红的玉璧,爹娘感其神力,认为定是这玉救回了我一命,遂特地绣了荷包便于我将玉随时随地带在身上,祈求吉光庇佑用以化解厄运。至于你这半块玉的来历,也必定不会平凡。我想,定是它无形中指引了轮回重生早已遗忘了彼此的我们再次在来世重逢的。
我从未认真端详过这只荷包,此番捧在手里不经意瞥了一眼,不想目光却难以移开了,鹅黄的绸缎做底,那荷包的一面绣着我的闺名“妲己”,而另一面,绣的是一簇惹人怜爱的鸢尾花。
鸢尾……对了,我忽然想到那日被我从迷离幻境里采回,已被我弃之一旁无心理会许久的鸢尾花。
找到了窗边的竹篮,篮里前些日子采的花朵皆已凋零垂败,唯有那几簇鸢尾依旧清新娇嫩生机盎然,我不禁在心里为之惊叹。
这些鸢尾,并非我想的那般柔弱,还是内里有着非同一般的生命力?
轻轻拈起它们,不知不觉踱到了门前,清冷的月辉照亮我全身。我倚着门框低身下去,缓缓坐在门槛边。纯白的鸢尾被我捧在掌心,迎着寂月投下的皎皎银华,花瓣上微微泛着清澈灵动的光晕。
为了这娇美的芳物,我迷失在树林深处,如一场经年的离梦,梦里我恍若神游了涂山幻境,开满视野的鸢尾花海,仿佛埋藏了不为人知的秘密。天璇,或是姬发,你知不知道,每一朵鸢尾花下,都有我朝思暮想盼与你重逢的希冀,那些渗入泥土的思念,孕育出最摄人心魄的花朵,绽放的鸢尾一如我的容颜,你能否看见……
至此我还明白了一件事,是我无意间发觉的,我们安家的这片树林所依傍的正是涂山,那么在涂山的东面不远,就是冀州了……
姬发,你的用意我已了然。起初与你离开朝歌的时候你说要与我浪迹天涯四海为家,没想到你最终还是割舍不下我心中对苏家的牵挂,所以你有意带我来此,哪怕有涂山相隔,只要能与冀州多亲近一分,你都会不惜一切为我做到。
你的良苦用心,我都懂了,可是我恍然醒悟的时候你却不在了……
鸢尾花上点缀的月光如一缕清水湿了我的指尖,原来是泪……我静静拭去了它们,这些鸢尾会一直陪着我,等你回来的。
姬发,是宿命引我时空交错地迷失涂山幻境,也是宿命让我又重新拾起了那些被忘却很久的前世记忆,可是宿命为今生的我们安排了怎样的结局,我想亲耳听你告诉我……
………………………………
阴 谋(一)
长夜漫漫,窗外秋蝉不息,有人辗转反侧始终难以入眠,以为闭上眼便可看不见任何烦心之事,怎奈双耳捂不住,灌入的尽是聒噪的蝉鸣。
姬发深锁的眉头,紧闭的眼里浮想着闪烁不定的混乱画面,耳里挥之不去的是散宜生足以乱他心神的话语。
“公子,”见妲己进屋了,散宜生终于放心地坦白来意,“臣特来恭请公子回西岐。”
“哦?”从远处认出了散宜生的身影,姬发就隐隐猜到了他会这么说,不过对他的恳请姬发只是报以冷漠,“是父侯派你来的?劳烦散大夫回去答复他老人家,就说姬发心意已决,不打算再回西岐了。”
“公子态度如此坚决可是为了那苏小姐?”散宜生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一脸肃静的忧色。
“我与妲己已私定终身,她现在已经是我的妻子了,我们答应过彼此无论发生什么都会白首不离。”姬发答得镇定自若以示自己足够的清醒,“我不会抛下她独自回去的。”
“私定终身?”散宜生脸色大变,露出难以言喻的惶恐,“公子糊涂啊!这下该如何是好……”
“散大夫,您是看着姬发长大的,您认为姬发是那种言而无信的小人么?”姬发的坦然和淡定是散宜生没有预料到的,“姬发会为自己说过的话、做过的事负责的,这点散大夫完全没必要担心。”
“可是自古儿女的婚事皆由父母做主,公子如此未和任何人商量就自作主张难道不会太草率太儿戏了?”散宜生忧心忡忡地上前一定要让姬发辨明其中的厉害关系,“此事关乎西伯周族名誉声望,若是被你父亲西伯侯知道了,恐怕……”
“姬发从不曾将对妲己的感情当成是儿戏,事情发展到今天的局面纯属迫不得已,若非昔日父侯违约在先,姬发与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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