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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胥梦--红颜阁·媚姬系列特别卷-第1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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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得他这般赏识倒是高过我的预想了。他眼光甚高,能博得他认可已是不易,更没想到他深谙我舞里想要表达的意韵,我所舞所想他皆能准确体会,在某种程度上,也可算是我的知音了。
光得到他的欣赏和赞美是远远不够的,我也需在他的世界与之共鸣:“穿紫衣不仅是为舞,还因蝴蝶平日也深爱紫色,”
“哦?”话题跳转,他的趣味却丝毫未转淡,“为何会有此钟爱呢?”
“蝴蝶以为,紫是会带来好运的颜色,喜欢紫色的人必定有颗与众不同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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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季·梦里烟云】:诱 心(三)
我眼里的周公旦今夜赴宴所穿是件绛紫色暗纹锦服,当时管侯正是投其所好才为我选了这身舞衣,在衣着色调上无形与他相映成趣。于三监当然是事先就已明了的攻心设计,于他,也许却是机缘巧合。如此盛宴也是与兄弟相聚,自然是会精心装束的,他有意选了这身来突显华贵庄重,可见管侯所言不虚,他的确是爱紫之人。
此处将心比心,不过我处心积虑逢迎的说辞,只为让他陷入三监谋布的迷局――眼前的女子,是个可被他信任的相知之人。当青睐不再只是流于我表面的浮华潋滟,已然渗透内心深处触及灵魂,才是交心的开始。
“因紫光夫人命中带‘紫’,而九子又是应紫气而生,所以紫气被认为是仙界宝物绽放的光芒。”在我贝齿吐落字字珠玑极力渲染的意境里,紫俨然已不单纯只是一种颜色,更是化身为某人,“紫气乃是尊贵祥瑞之气,东方又是日出光明之处,若见紫气东来,便是预兆人间将有圣贤应运而生,必能带来国泰民安和福祚昌盛,四海之内天下太平。”
说这些时我的目光不偏不移,定格于他浩瀚双眸的一泓深邃。当初我和蜻蜓使计接近,计败遭劫与他对峙时他冰凝于眼中的冷傲、阴险和杀机,此时都不复存在了。有的只是柔光涟涟,必是被我一番连珠妙语摄住了心神,所以动容,不能自拔。
也许他读懂了,我这肺腑真言又不着痕迹盛赞的是何人,正如我已读懂他的心声,为大周带来太平盛世,那正是他乐此不疲,一直被视作人生顶峰的追求。
纵然在那时,我所谓倾慕,所谓景仰,一切都只是伪装。
“四哥此刻身坐东方,身着紫袍,那不正应了她说的‘紫气东来’?”姬度哥哥的声音应景入耳,是有意附会于我,“又辅佐天子身负众望,看来四哥必将成为继父王、二哥之后的一代圣贤啊!”
他未喜形于色,向姬度哥哥投去谦恭自嘲:“六弟,连你也想取笑愚兄么?”
“岂敢岂敢?”姬度哥哥做出十二万分的真诚,言语间气氛甚是融洽,“臣弟也是就事论事,哪里有取笑四哥的意思?四哥不妨让蝴蝶姑娘来评理,看看她口中应运而生的匡世圣贤,四哥当不当得?”
眼看话题又转到我身上了,我潜心酝酿讪讪而答:“周公大人治国有方,即使不明说百姓也都有目共睹。但三位侯爷也都功不可没,大周有此明主贤臣,当然会紫气东来福泽万代的。”
“呵呵……这丫头的小嘴倒是甜得很呐!”管侯听得心花怒放,更不必说旁人,“今哥几个来洛邑真是大开眼界了,原来世上还有这等厉害女子,人长得漂亮,舞跳得也好,还能说会道。更难得是她见了我们这些达官显贵,说的话不似谄媚讨好,却着实叫人听着舒心。看来四弟你不重赏是不行了!”
最初是周公许我直言在先,说错无过,说好重赏。说过的话不能收回,何况管侯都这么激将他了,他若是不赏就真没台阶下了。
“,你想要什么赏赐?”他大方问我,下颌扬起风度潇洒,“只要可行,本公有求必应。”
这倒难为我了,我又不需金银。我的初衷是成为他的心腹,该怎样引他入瓮呢?
“四哥似乎挺喜欢这美人儿的!”正当我寻思无果,不料那霍侯趁着酒兴放肆言笑,一语石破天惊,“我看四哥不如收回府上,要赏就赏她个名分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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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季·梦里烟云】:诱 心(四)
“这合适么?”当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周公旦身上,等着他对霍侯的提议做出回应,他只是清浅勾起嘴角,从容望向霍侯,“八弟你是醉糊涂了,跟为兄开此等荒唐玩笑?”
“诶,八弟的话虽是戏言,但也不无道理啊。”管侯适时附和起来,于霍侯的无羁相比,他显得语重心长,也更有说服力,“四弟你整日只知忙于国事,对自己的家事却不上心怎么行呢?”
周公旦笑容不褪,但亦有些窘迫:“三哥言重,对愚弟而言,国事便是家事……”
“话可不能这么说。”知道他又要拿出国事为重的大道理,管侯等不及抢话道,“为兄知道二哥英年早逝把诵儿托付于你,你便从此投注全心来教育诵儿,因此疏忽了自己的终身大事。如今诵儿也已长大,过不了多久就是该行冠礼的时候了,待他亲摄朝政,免不了要册立王后妃嫔的,你这做叔父的也就是时候过清闲日子了。到时被你一手带大的诵儿都成家立业,你这王叔反而孑然一身,未免说不过去了?”
“三哥难道忘了?”明明被兄长损了面子,他倒对此不以为然,“光是你赐的侍妾就不下十人,一直都在镐京太师府上住着呢,愚弟又怎么会是孑然一身?”
“那些你当真受用么?”管侯又岂会被他搪塞,斜了眼满面狐疑,“若是称心那为何迟迟不见有人为堂堂周公诞育子嗣呢?”
“国君是社稷之本,诵儿才是大周的希望所在。”动不动就请出君主,这似乎已经成了他惯用的绝招,“所以急需繁衍子嗣的是他,而不是愚弟。”
“王嗣至要固然不错,可不代表我们这些王室宗亲就没义务要为大周绵延香火了啊!”管侯地位虽不及周公,但辈分在他之上,此时也只有他能拿出哥哥的架子来数落他,“你也老大不小了,至今连个正房妻室都没有,也难怪母后都要替你着急了,为兄好像听说,母后许久前就有意要为你指门亲事,被你推脱了?为这事母后好像还有点不大高兴?”
周公旦只是回以干笑,终于无言以复了,也许是理屈,也许是孝心泛滥,对母亲确实愧疚了。
管侯心知他的话起了作用,拾起酒爵与周公旦那杯相碰一响,借机再劝:“你啊,别以为现在远居洛邑就可以摆脱母后的念叨,若不再给自己添个一男半女的,等初春例行回京朝圣,在母后召见我等兄弟的家宴之上,看你如何向她老人家交代?”
周公旦兀自饮一口美酒,似排遣胸中无以言表的苦闷,看来管侯一席话着实让他犯难了。
“方才你与这位蝴蝶姑娘不是聊得挺投机么?”管侯见刺中他软肋,加一把火趁热打铁,“她虽然年轻了些,不过的确是个国色天香的美人了,又灵气逼人多才多艺。我看八弟的点子不错,与其让她流落风尘,不如收为己用。反正你在洛邑没人陪,买回府上侍奉着,闲来看她跳支舞,就是没心情赏舞,陪四弟聊聊天,随口讲个故事解闷儿也好啊?总之女人这东西可谓妙趣无穷,可比政事有意思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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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季·梦里烟云】:诱 心(五)
管侯劝得绘声绘色,我却局促埋低头好生不安。以他的意思,似乎不光是要周公旦收我入府,更是想让他纳我为妻妾,为他生儿育女?他也太热情过头了?!
心绪难平,偷偷向周公旦递去目光,想看他做何反应。只见他平静倾壶,不紧不慢为自己斟满酒,双手端爵,毕恭毕敬迎向身旁的管侯,再开口时嘴边竟牵了丝苦笑:“我敬三哥一杯,还望三哥饶了弟弟,别再拿愚弟开心了。”
“为兄还不都是关心你么?”自诩用心良苦却不被领情,管侯佯装不快,自然也不想受他那杯敬酒,“为兄美意四弟却连番推辞,看来是嫌为兄多管闲事了。”
“三哥多虑了。若是愚弟方才失言惹得三哥不高兴了,愚弟在此自罚一杯。”说着便以袖遮面仰首饮尽,喝完还不忘解释,“三哥的好意愚弟心领,只是东都营建在即,愚弟实在分身不暇,成家之事还是顺其自然容后再议。”
“只不过是买个乐伎回去,又不是要逼你成家,瞧四弟说得多严重?”管侯的盛情难却,光是心领怎么够,“缘分这种事是等不得的,也是可遇不可求的。今日我们一群人坐着看你二人相谈甚欢相见恨晚,又如此巧合同穿紫衣,这不正是上天恩赐的缘分嘛?三哥的美意你可以辜负,可是上天的美意若是负了,是会后悔一辈子的。”
“就是就是!”霍侯在一旁忍不住插嘴,引得众人纷纷看他,“若是四哥不要,我可要了!”
“你要?要回去做小妾么?”姬度哥哥挑眉瞥他,口吻轻蔑,“你霍国府上已经是美女如云妻妾成群了,还这么贪心不足?”
“再多一个又何妨呢?”霍侯才不理会他的讥讽嘲弄,两眼醉意在我脸上肆意游走,“你看她才貌双全又伶俐乖顺,可会讨人欢心了,正合我的胃口!本以为是四哥看中,我这做弟弟的也不敢痴心妄想,既然四哥不解风情,那我当然就不客气了!”
我被他看得好不自在,虽然知道这只是圈套,他们口舌纷争都是在做戏,霍侯虽是为诱使周公中计而故意说这些话的,但毕竟那次在蔡国侯府花园被他轻言辱谑的情景还历历在目,怎不叫我心生抵触?
“她的确是才情洋溢,可你懂得欣赏么?”姬度哥哥看他的眼神更鄙夷了,“你那副花花肠子我们还不了解?见色起意喜新厌旧那就不必说了,只怕被你要回去是暴殄天物,白糟蹋了人家这一身才华。”
“六哥你……”霍侯被讽刺得有些羞恼,不过顾及情面并未发作,邪笑几许掩饰尴尬,“兄弟一场,不带这么酸人的?臣弟虽然风流,可还是很怜香惜玉的!”
“如此绝色佳人被你捞去,想必在座诸位兄长都是舍不得的。”姬度哥哥对上我的目光,怡然自得,煞有介事说道,“我看还是给我,正好我蔡国府上需要添几个乐伎。”
“六哥,君子不夺人所好!”
“八弟,君子也是要懂得成人之美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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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季·梦里烟云】:诱 心(六)
我哭笑不得,看他们俨然把我当做物品来挣来抢去唱着双簧,只能说他们的演技真是绝到家了。
“你们这就争起来了?”管侯终于看不下去了,说着还别有用意朝门前伫立良久的丹美娘瞥去一眼,“别忘了她现在可还是璇霄丹阙的人,人家老板还没说话呢。”
“也对。”经他一提醒,霍侯暂停争辩转头向南,“丹美娘,本侯看上你坊里这位蝴蝶姑娘了,想买她回去,美娘没意见?”
私下早与三监串通好演这场戏的丹美娘闻声上前一步,面露为难之色:“侯爷千万别和美娘开玩笑,她可是我们的台柱啊……”
“本侯像是在开玩笑么?”霍侯见她犹疑,顷刻收了笑容,端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人,本侯是要定了,美娘不给面子,难道是不把本侯放在眼里?美娘知不知道得罪王亲国戚会有什么后果?”
“这……”
“今夜我们兄弟几个是来饮酒寻欢,八弟何必动气坏了兴致?”管侯帮忙缓和气氛,劝完霍侯又劝丹美娘,“乐伎卖艺总不可能卖一辈子,这样美娘,你把蝴蝶今后赚取的酬劳以最高估算,再由我两位王弟商榷,决定美人归谁。只要能让美娘甘心割爱,美娘只管开个价!”
“既然如此……”丹美娘配合地凝思一想,其实答案早已内定,“若是哪位侯爷肯一手掷出五千金,美娘我就退让一步,当是为蝴蝶赎身了。”
“五千金?”霍侯估量着她给的身价,眉不由微蹙,“对于买个乐伎来说,五千金确实不菲啊……”
“我倒是觉得以蝴蝶姑娘的才貌资质,丹美娘只要五千金已经算是便宜我们了。”姬度哥哥指尖捏着下颚思索玩味,给霍侯送去得意的坏笑,“若是八弟不舍五千金,那为兄就却之不恭了,承让承让……”
“六哥,我可没说不要啊!”霍侯被他这么无赖强买当然不服气,“美娘,五千金对本侯而言九牛一毛,咱们成交!”
“八弟刚才不是还犹豫么?岂能反悔?”这下换姬度哥哥不答应了,“美娘,蝴蝶归本侯,我出六千金,赎金很快便会送到美娘手里!”
“六哥你居然自行抬价?!”霍侯没想到他会来这招,气得拉长脸,“摆明了是欺负臣弟,太不公平了!”
姬度哥哥却是扬眉不以为意:“做买卖向来讲求价高者得,很公平啊。”
我望着他二人,手心不觉握紧渗出香汗微湿。戏也快演玩了,他们之间谁胜谁负并不是重点,重点是我身旁的男人,他才是既定的买主,可他对我似乎并没有太大兴趣,若他一直置身事外下去,我们又该如何收场……
“我出一万金。”
始料未及的打断,众人皆是错愕,那争论不休的二人也霎时缄了口。当我们纷纷把脸转向声音源头,视线停在那已经许久没说话的周公旦脸上,万籁俱寂,时光恍若静止。
他怎么会……
在所有人都未反应过来,在我颤抖的眼眸深处,他神色从容悠然启唇:“一万金。连同为她乐籍除名,从此还她平民之身,入本公门下。”
………………………………
【第一季·梦里烟云】:夜 归(一)
马车缓缓驶过洛邑东市,彼时繁华热闹的街巷此时都已复归宁静,只有车轮碾过发出的吱呀声,伴着清脆的马蹄,连同车外的一切统统陷入深沉夜色。时而轻微的颠簸中,我默不作声。回想今夜之事,处心积虑忐忑期盼来的一场盛宴转眼就发生过了,简直就像做梦一样。
“大人,这是蝴蝶的名籍,请您过目。”
犹记酒宴临散,丹美娘叫人及时送来了乐籍。其中我那份当然是事先伪造好的,不过自前朝以来乐艺虽在民间盛行,对王室贵族而言却是极其卑微的。乐人名籍就更不曾被朝廷专员接手过,所以民间乐人的身份也未有正规记载,想浑水摸鱼并不难。
“这乐籍上的名一除,这地位身份可就一下子长了不少啦!”瞄着乐籍,管侯突然来了兴致转头将我调侃,“美人,你看大人如此器重你,你以后可要好好报答大人。”
我未语先羞,扶腰款款欠身:“蝴蝶本是一名舞伎,身份低贱不足挂齿,承蒙周公大人和三位侯爷错爱,才得以跻身平民。今后入周公大人府第,必竭尽所长侍奉大人,为大人助兴解忧。”
周公旦唇边悬笑,满意颔首示意我免礼,而后便看他吩咐侍从前去取万金赏钱,专程送去璇霄丹阙。
“美娘叩谢大人重赏。”超乎意料捞了这么大一笔横财的丹美娘,自然如沐春风笑得格外妖娆,“蝴蝶从今以后就大人的了。”
她承恩时煞是有意扬起眉梢向我一瞥,周公旦无暇顾及身后,不觉那尚坐席位的三监之侯暗地里互换了眼神,都是面带笑容各怀鬼胎,犹如妙计得逞。
蝴蝶从今以后就是他的了。他,周公旦。
这话叫我听来,心里总觉得五味杂陈。
笙箫止,歌舞休。酒罢璇霄阙的乐人相行散去,周公旦也命人护送三监回了城中御馆,待他启程返回自己洛城司时已近三更。
中途我未能有机会更衣,楼里香薰灯暖的还好,一出天香楼,夜深秋风凉意瑟瑟,我这一身丝纱贴身实在“凉爽”……
我抬手欲遮愈感冰凉的肩臂,奈何舞衣裸露我整个香肩,风过习习更似有意挑弄,此时肩上真是一片锦绣河山风光无限好,手抚只是寸地,飘逸的质地又容易被风吹起,手心那微弱的温度根本不足以暖遍我寒噤不已的身体。
不经意的动作被恰好回头的周公旦看在眼里,他举目旁顾,似乎没找到合适的衣物给我蔽体,回神时目光落至身旁的随从,顺手取下垂挂那人臂上的,貌似披风之类递给我:“你很冷啊?先穿着。”
“唔……”我一看还真是披风,兴许是随从带来给他夜里备用御寒的,他竟不吝借我,我受宠若惊不敢接受,“这是大人的披风,蝴蝶岂能穿得……”
他扬眉掠过一抹淡然:“夜里风寒,看你穿的这么单薄,当心冻坏了身子。”
“可是……”我终还是不习惯突然被他这么照顾,“主仆有别,蝴蝶不敢放肆……”
“这个时候有什么好拘礼的?本公又没怪你。”他对我倒不过分生疏,口气虽冷但并无架子,“你若再推辞,本公可就命令你穿了。”
他不懂,我对他并不只是恭敬,更有不堪回首的过往让我本能对他心生畏惧。此时我心虚却害怕被他察觉,只能惶然接过他手里的披风:“谢大人……”
………………………………
【第一季·梦里烟云】:夜 归(二)
车行许久,后方正位上端坐的男人,一如我静默无声。我微微侧目,视线悄然爬上他的脸,他正闭目不知是养神还是凝思。
是的,此刻我有幸与堂堂周公同坐一辆车上,我自己都不曾预料我会有如此“殊荣”。
我一直记得三监临行时姬度哥哥走在最后,他不由自主的一个回眸远望恰被我对上了,眼神传达而来的讯息,岂止是千言万语。
我们彼此了然,从此我将有一段时间需远离他而陪伴在另一个男人身边。这段时间可能很短,短到白驹过隙,也可能很长,长到遥遥无期。
终是我先垂落了目光,该说的都已经说了,不必再强调。吃过上次一堑,我自知成熟不少,今后可能会遇到的状况,我都会小心应付的。
侍从把车赶至楼外停下,周公旦提衣欲上,却因为侍从的一言迟疑而怔住:“大人,我们只带了一辆车,那她……”
他蓦然转回,望着身后正一脸不知所措的我,这才意识到只顾自己上车,却忘了我的存在。
“大人,是让她随我等步行回府?”
“让她上车。”他移开目光,神态自若登车入座,“车里多个人还是容得下的。”
“这……”侍从以为自己听错,毕竟主仆同车乃逾越礼数之大忌。
我也甚为怔愕,虽说不忍一“弱女子”在外步行是人之常情,但身为大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顶级权臣,先前借披风此时又赐车座,他竟然这么大方?
“还不上来?”车里传来他没太多感**彩的问话,似是和我说的,“想在外面吹冷风么?”
“是……”
我随即登上,入车时经过侍从不可思议的眼光,他望着我身上的披风寻思不解,定是在猜想我到底是什么身份,竟能得他家主人如此抬举。
透过安静的时光,微亮的灯火,我想我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长久地凝望他。天然雕刻的五官,俊毅暗藏眉宇。那一瞬我仿佛有种恍若隔世的错觉,定是被他身上尚未褪尽的酒香迷乱了心志,迷乱到一时竟忘了自己此番接近他的真实用意,也忘了他曾怎样冷傲绝情地对我和蜻蜓。只是想着,他就这般似睡非睡,平和安然的静态其实也很好看,总好过他睁了眼,瞳孔里投射出的时而是冰霜的冷色调,时而是阴险的暗色调,总之不管是什么颜色,我从他深邃的眸中都无从看破。
一霎惊醒,我狠狠摇头想甩掉那些胡思乱想的心绪,又怕动作太大惊扰了他。下意识看过去,见他眼还闭着,难道真睡着了?
我尝试唤他,唤得小心翼翼:“大人?”
闻声,他眉心微颤,缓缓睁开双眼,视线中我的轮廓逐渐清晰。
从他眼中看出茫然,我浅笑作答:“我看大人脸上有些倦容,不知大人是否不胜酒力?”
“不是。”他整襟掩饰不佳状态,却说得索然无味,“本公今日喝得并不多。”
既然他说自己没醉,那我就索性试探:“蝴蝶斗胆,想问大人一事……”
他没怎么犹豫就允了:“你问。”
“蝴蝶只是乐伎出身,酒宴上几位侯爷肯以千金高价争相为我赎身已是意料之外,大人又为何不惜万金非要买下蝴蝶呢?”说着我有意凝视他谜样的侧脸,希望从他神色变化里找出答案,“还特地消了我的乐籍,蝴蝶很好奇,大人这般厚爱到底是出于何种缘由?”
………………………………
【第一季·梦里烟云】:夜 归(三)
问题脱口却许久不见他回答,他沉默半晌忽而转面,我没来得及收回目光,就这样被他捕捉了。
“哦,大人不想说就算了……”担心自己多话了,我飘忽不定的眼神看向别处,掩藏内心的慌乱。
“没有。”他平淡否认,我听来却亦有些不自在的感觉,“只是兴许车太颠簸,本公有些累了。”
我顺着他的乏味借口施以殷勤:“大人如果累的话,就让蝴蝶为大人唱首歌,舒缓倦意如何?”
“哦?”想不到他却因我这句话提起了兴致,“你还会唱歌啊?”
我羞赧垂下眉眼,置身在为他精心编造的谎言里:“自小就在乐坊长大,受美娘教习,不能歌善舞怎么出来献艺呢?”
“你在璇霄丹阙从艺多久了?”
“十多年了。”我小心斟酌着字眼,以防被他看出破绽,“从记事起就在坊中,一年前开始随美娘安排为达官贵人们表演才艺。”
“一年?”他玩味得有点不可思议,“这么短的时间就把你历练成璇霄丹阙的台柱了?看来你对乐艺确实很有天分啊?”
“做乐伎多少都是有天分的,可惜乐人终归是乐人,不管歌也好,舞也罢,我们的存在只为取悦贵族,实无地位可言。”我语气幽怨,如同说的真是自己的宿命,抬头迎上他眸光时一改方才的自哀自怜,“不过蝴蝶尚算幸运,今日能有缘遇见大人,若非大人豪掷万金买下蝴蝶,又为我除名正身,恐怕蝴蝶此生都要沦落风尘……”
“本公虽然立足政界身系社稷,但也是好乐之人。”微弱的灯光掩映出他唇边一丝温和笑意,“本公并不觉得乐艺无用乐人低贱,相反,本公有意利用乐来感化教导臣民的思想,相信只有乐辅礼制,礼乐根深蒂固,潜移默化提高人的修为,直至灵魂从最根本上被征服,如此百姓才能真正臣服于我大周的统治。”
我听着他的雄心抱负,心头浮上几许难以自制的颤动:“大人深谋远虑,志比鸿鹄实在叫人折服。今后若有用得着蝴蝶的地方,哪怕只是尽绵薄之力,蝴蝶也愿赴汤蹈火助大人成就伟业。”
“好,从今日起你就是本公府上的御舞人。”再看我时,他眼里骤然升起莫名的神采,声音亲切得叫人动容,“我叫你蝶姬如何?”
倒映于我眸中跳耀的烛火,如我此时悸动不安的心,不知令我语结的,是他温柔的话语,还是他含笑的眼神。
“我是大人买回的,大人喜欢叫什么,蝴蝶就叫什么。”片刻的失神,总算我能给他最聪明不过的回答,“蝶姬从命。”
“蝶姬,你是地道的洛邑人么?”
话题渐渐多了,不觉这一路欢谈,彼此心里都已没了最初的陌生芥蒂,而他竟也自然而然问起我的过去。
“蝶姬幼年是因为战乱流落至洛邑的,机缘巧合被丹美娘收养于乐坊。”多说多错,所以点到即止,敷衍却不露痕迹,“至于原本的家乡,大人恕蝶姬没有太多印象了。”
“唔……”他似乎信了我半真半假的说辞,点头意会,“本公随口问问,只是愈发觉得你像一位故人才会想打听你的家乡,或许世上真有这样的巧合……方才在酒宴你跳完舞,本公还你面纱看你第一眼就有此种感觉了,很奇怪……”
………………………………
【第一季·梦里烟云】:夜 归(四)
“故人?”他不经意的一句话竟惊起我心里不小的波澜,“是什么故人?”
“是……”他欲言又止,似乎是不知从何说起,“算了,都是些前尘旧事了,不提也罢……”
我知他对此话题已失了兴趣,他不想说,我也不能强迫他说下去。只是我难掩掠过心头的一丝失落,难过的不是自己无缘听他说出那所谓“故人”的名字,而是一个彻底颠覆自己本已坚信的真相——酒宴上他拿着我的面纱与我四目相望,怔愕得无法从我脸上移开目光,他失态到让三监误以为他是被我深深吸引住了,和那些易被美色熏心的寻常男人没什么不同。原来我们都想错了,他当时怔愕并非惊艳我舞姿炫目亦或容貌绝世,而只是因为我像一个人。
一个他说的,故人……
也许最终促使他能下定决心万金买我,也逃不过如此啼笑皆非的理由?
如是想着,我无声垂下脸,嘴角不禁泛起了苦笑,隐匿在背光的昏暗里,他看不到。
我们又双双陷入沉默,好在没过多久马车停了,车外传来侍从的呼唤:“大人,到了。”
他闻声而起,穿过侍从打开的车门下去了。我随后走出,夜色正浓,因为刚从车里出来一时还无法适应外面的黑暗。遂一手扶着车壁,一手提着披风,身子小心翼翼往下探去。落地的一瞬才蓦然发现黑暗里何时递来一只手,似欲在我着地时扶我站稳。是他的手。可惜我没能及早看到,看到时已经不需要了。
他便兀自收回,一如伸来时那么不声不响。
不经意错过的,是关怀还是礼貌,都只是他表达风度的习惯方式,我却还未习惯被谁这般贴心对待,至少是来自于他的馈赠。
“大人,你回来了?”提灯上来迎接的是府上管家,他为主人照路时也顺势看到我的存在,“这位是……”
“哦,她是蝶姬。”周公旦没为我多做介绍,寥寥数字简单带过,“今后会住在府上。”
至于我出现的原因,根本无需对旁人解释太多,这就是他的气魄。
“奴才明白了,只是她的住处……”他谦卑弯下腰会意承命,之后的事尚不敢做主,得看周公旦的眼色行事,“葙蘩苑里还住着待进宫的内司祺女御和宫人,大人是要否要为她另作安排?”
“那崇音阁不是空着么?叫人收拾一下,就让蝶姬住那。”我住的地方对他来说根本不是问题,他或许早些时候就考虑好了,“正好先前本公打算将那里修葺成琴房乐室,里面还备了几件乐器,阁上空间也够宽敞,如此蝶姬既能居住,平日又可练舞习乐,挺合适的。”
我听着他给我的“特殊照顾”,如此周全的设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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