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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女天下-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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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底是功力了得,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又见着开阳手里拿着一个精致小巧的木盒子走了进来,递给了玉无望。

    玉无望头也不抬,直接塞到了风长栖手里。

    这么一来,不仅仅是风长栖目瞪口呆,连带着开阳都一脸震惊。

    “这是?”

    “给你的。”玉无望放缓语气,尽量说的云淡风轻。

    风长栖慢慢地打开,脸色一僵。

    也不知道他从何处得来的一直子儿绿的翠色扳指,是上好的翡翠,水头很足。这孩子映着天光看过去,上头还刻着一个小小的“玉”字。

    风长栖细细打量了半晌,犹豫再三,还是还了回去。

    “这东西太矜贵了些,徒儿受不住。”

    “怎么?”

    “这莫不是传家之物?”风长栖抿了抿唇,一脸狐疑,“我见这上头有字,师父若是给我什么寻常之物倒也罢了,可是这东西,却是受不住的。”

    风长栖一推辞,玉无望那张脸顿时就阴沉沉的,风雨欲来。

    风长栖只当是瞧不见,闷不吭声。

    “收着吧。”玉无望丢下这么一句,掉头就走。

    风长栖一脸莫名,握着那个通体翠绿的扳指,神色复杂。

    这天玉无望一早就离了惊云司,好似是有什么要紧事,风长栖想着玉氏一族传人十分短命的传闻,心里一惊。

    莫不是玉无望大限已到,这是遗物?

    她狠狠地甩了甩头,试图将自己脑海中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去。

    次日一早,风长栖就得了风帝传召,只说是往盛乾殿走一遭。

    盛乾殿本就是殿宇广阔,里头摆着两侧数个偌大的烛台,每盏烛台都有三十二枝,一个个皆是通臂巨烛,另起两排白色纱灯,雾蒙蒙的散着光亮,每日介风帝就在此处处理朝政,有时候也会有几个得风帝信任的大臣进来商议正事。

    风长栖从未想过自己会被传召到这里来,一时之间有些恍惚。

    阿春紧随其后,看着自家公主脚步匆匆,轻声道:“公主,皇上从未在盛乾殿召见过后宫之人啊。”

    风长栖笑了笑。

    正所谓是富贵险中求,她虽然不求富贵功名,但是她想要的乃是花珑在后廷安稳。既然是召见,想来不会有什么大事儿。

    阿春见风长栖这样淡静,讪讪一笑。

    “主儿,何不派人去找国师?”

    什么都要靠着玉无望那还了得?

    风长栖摇了摇头,“师父有师父的难处,他也不好时时出面,总得要我自救。”

    她刚进盛乾殿就见着玉无望,跟主位上的风帝遥遥相望。

    这是?

    她眼观鼻鼻观心,走上前,朝着风帝行了一礼。

    在太后寿辰那日发生的事儿,已经足够让风帝不愿见她了。想来今日是有什么要紧事。

    “岁运城一役大败。”

    风帝单刀直入,也不遮掩一星半点,他为着此事烦闷,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本想着曦忠毅出马,必能以一敌十,不日就平了岁运城的匪患。

    谁成想,兵败如山倒,现如今那人也抵抗不住了。

    曦忠毅到底是个年过五十的老人了,诸事不便。岁运城的那些人大抵都是二三十岁的青壮年,不论从哪一方面来说,曦忠毅都处于下风头。

    那些人生在岁运城,长在岁运城。曦忠毅初来乍到,对地形半点都不熟悉,那些人犹如瓮中捉鳖,将三万大军打的是落花流水。

    昨天夜里就发来急报,只说是支撑不住,求取支援。

    风长栖听着风帝的话,心里止不住发颤。

    纵使风帝说的这样云淡风轻,她也能想象到那是多么凄惨的局面。

    “长栖,你熟读兵法,不如往岁运城走一遭?只当是军事也好。”

    风长栖一听,扯了扯嘴角。

    看样子风帝这会子是半点法子也无,要不然的话,断然不会求到她头上来。

    若是被旁人知晓,必定会让风帝被天下人耻笑。

    这算什么?为着天下大业,求助于一个黄口小儿?

    “惊云司这边还有几个未竞的案子。”风长栖想了想,眉头轻蹙,“父皇,什么时候启程?”

    “月初最好。”

    月初?

    风长栖眉头皱的愈发紧了,离下个月月初不过只有七日光景。

    玉无望见风长栖一脸为难的模样,好言宽慰:“我同你一起去。”

    风长栖听了,心里倒是多了几分底气。

    不论什么事儿,只要有玉无望相帮,胜算就有了一半,至于那剩下的一半,就要在沙场上见真章了。

    风帝倒是十分高兴,朝着风长栖跟玉无望说道:“若是能平叛,必定重重有赏。”

    风长栖根本就瞧不上那所谓的重赏,她走了倒不打紧,她怕的是花珑。

    她一个人孤身在这样昏暗的后廷,若是被曦妩一等欺诲,该当如何?她现如今还怀有身孕,更是危机四伏。

    “父皇,长栖走后,还请多多照拂阿娘。”

    风帝应了一声,眉眼之间带着一丝丝的烦闷。

    风长栖同玉无望一起出了盛乾殿。

    廊檐下头一一坠着极大的纱灯,起了风,摇曳生姿。

    月光如水,映着灯光,打在风长栖那玉色的面孔上,忧惧丛生。

    “走之前,我会安排人守着云甯殿,想来不会闹出什么大事儿来。”

    风长栖颇有些感喟,“深宫里头暗流汹涌,若是摆在明面上来,反倒不那么可怕了,纵使是师父派人护佑,怕也是枉然而已。”

    玉无望对这后廷,向来都十分忌讳。后廷跟前朝,向来都有牵扯不开的关系,层层势力交叠,纵使是风帝,也不免有些忌惮。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安排一些人,总归是好的,回去歇着吧。”

    玉无望看着那晦暗天光,摇了摇头,径自去了。

    已经到了仲夏,一连几天都在下雨。

    这日半夜里又下起雨来,淅淅沥沥的,打在雕窗上,总觉着有人站在外头。

    风长栖再也睡不着了,披着衣裳起身,剪着花烛。

    已经是四更天了,再过一会子天就大亮。一入了夏,这天边亮的早了。

    花珑也不知怎的来了,她这会子看不出臃肿腰身,还是跟往常一样。

    “我见你屋里亮了灯,知道你心里烦闷,索性来陪你说说话。”

    今日风帝传召她进盛乾殿一事,花珑也是知道的,只是这具体是为了什么,花珑没有多问。

    风长栖仰着头,看着花珑那张苍白的脸,苦笑两声。

    “过几日我就要往岁运城去了。”

    花珑一听,登时就变了脸色。

    “今日皇上传召你过去,就是为了这事儿?”花珑虽然对边关战事没有多少了解,可是近日里头时常听宫人提及“岁运城”这三个字。

    连曦忠毅这样的老将都频频战败,更何况是风长栖这么一个小小孩童。

    纵使是心性再如何老成,那也只是一个孩子。

    “是,”风长栖应了一声,眸光冷寂寂的,一直都停留在那刚剪好的烛芯上头,“这倒也没什么,只是阿娘,这后廷只剩下你一人,我放心不下。”

    “那岁运城是个什么地方?长栖!”

    “不妨事,还有哪里能比后廷可怕么?”风长栖一阵疲惫,“现如今阿娘有了身孕,一切小心才是。”

    到了这会子还记挂着她,花珑心里发颤。

    “皇上怎么可以!”

    大抵是走投无路的缘故,她的确是熟读兵法,若是当个幕僚,乃是绰绰有余的。

    “有师父同我一起。”

    花珑听了,这才有几分安心。

    玉无望最是稳妥不过,有他照拂风长栖,她自然不必忧惧生死之事。

    两个人皆没了半点睡意,倚在一处,说着前尘旧事,时间很容易过。

    一谈谈至天明时,外头依旧还有那雨打雕窗的声音。仿佛下大了不少,滴滴答答,丁玲作响,风长栖满腹心事,双眸微眯,静静地听着。
………………………………

第六十六章 海上明月共潮生

    第二天日中十分,阳光极好。

    她破天荒地没赶着去惊云司,躺在软榻上,眼睛一直盯着那雕花长窗里漏进来的日光,浅淡的,几乎看不出完整的痕迹,就这么跌在地上,一串跟着一串。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这是当初她阿娘教她的,这会子想起来,总觉着千万铿锵兵马站在自己脚下,只等着自己一声令下,冲锋陷阵。

    只是在此之前,她还得去拜见一个人不可。

    承安宫。

    甫一进了枞义门,就见着一条宽阔甬路。一应都有宫女太监来来回回地走着,见着风长栖来了,赶忙行礼。

    若是在以前,这些人也看不起她。只是今时不同往日,她已经是惊云司的女官,又是玉无望的唯一女弟子,正所谓是不看僧面看佛面也就是这个道理了。

    她一直都没认真打量过这承安宫,这会子来回看着,只见得左右皆是十间正房;一应装点的轩昂壮丽,左右回廊底下都有花棚架子装点,也不知是什么藤蔓,蔓延到了各处,开着水亮的小白花,若非是昨儿个夜里下了一场雨,这花必定开的还要艳丽几分。

    这会子绿肥红瘦,平添了一股子冷清。

    风长栖被箬竹嬷嬷迎到了内殿。

    内殿极大,东首有三间高房,中间的才是太后日常起居之地。这会子时辰还早,两边廊檐下头守着十余个穿着绯衣的宫女,屏息静气,手里都捧着盥洗之物。太后所用之物都是上等,许多东西都是风长栖从未见过的。

    她看的微微愣神。

    箬竹嬷嬷朝着风长栖道:“公主稍候,容老奴通禀一声。”

    “有劳。”风长栖应了一声,背过身子,看着雨后的碧蓝色天空,真好看啊!风长栖如是想着。

    半晌,箬竹嬷嬷拍了拍手,那些在外头候着的宫女鱼贯而入,风长栖也跟着箬竹嬷嬷到了偏殿。

    大抵过了小半个时辰,那人才走了进来,传真以身褐色夹衣,上头绣着卍字,太皇太后本就崇尚佛法,喜欢这种字样,倒也不足为奇。

    四下里并无半个外人,她也不装模作样,脸上带着一丝丝的冷意,看着风长栖的眼神,只得余下一股子的阴狠,并无半点慈爱。想来她还记恨着在寿辰之日的事儿,风长栖倒也不恼,毫不畏惧,迎着她那样冷酷的眼神笑了笑。

    “皇祖母。”

    “有什么要紧事?”

    她们之间并不十分亲近,若是没什么大事儿,两个人平日里根本就不会通气。

    风长栖笑道:“岁运城的事儿,想来皇祖母也都知道了吧?”

    一听这话,太后顿时就变了脸色。

    曦忠毅大败,这是皇军的莫大耻辱。听闻风帝已经下令让风长栖跟玉无望前往岁运城平叛匪患,这无异于是架空了曦忠毅。

    原本太后对此事并不十分相信,直到圣旨一出,她也不得不接受这一点了。

    只是这小妮子找上门来,又是为着什么?

    起初太后只把她当成一个不知事的奶娃娃,这会子见她做了一桩桩一件件的大事,自然也就不敢小觑。

    “怎么?”

    “长栖离开耀京城后,还请皇祖母照拂阿娘。”

    太后这下总算是看清了这小妮子的来意,为着花珑,她倒是切切实实地用心了。

    “皇恩浩荡,何用哀家特地照拂?”

    “这事儿,皇祖母心里应该很清楚才是。”风长栖站了起来,目光灼灼,“这后廷,曦贵妃最是霸道不过,皇祖母,现如今我阿娘怀有身孕,我着实不能安心。”

    太后见她毫不避讳,冷哼一声。

    “这话若是被旁人听了去,还不知会把曦贵妃想成什么狠毒妇人。这些年来,她协理六宫事,尽职尽责,乃是个好的。”

    风长栖也不管太后有多维护曦妩,只冷笑道:“若是太后不肯帮衬照拂我阿娘,那岁运城一战,长栖也就没必要一心一意,尽职尽责了。”她打定了主意,知晓这位太后,虽然深居后宫,但是对朝廷之中的事儿,也十分关切。

    现如今岁运城一役那样紧张,他们都把希望寄托在了小小的风长栖身上,这会子听她这么一说,登时就有些急了。

    “黄口小儿,胆敢威胁哀家?”

    “长栖不敢,只是不想我身在岁运城,还要担心我阿娘,一心不能二用,还请皇祖母见谅。”她俯身朝着太后行了一记大礼,“若是长栖归来之日,发现我阿娘有个什么好歹,那么,所有的人就会如同此盏。”

    说着,她猛然冲上前来,狠狠地攥住那杯刚倒好沸茶的茶盏,“砰”地一声,杂碎在地。

    她的手手肘登时就被烫的一片红肿。

    太后跟身边的箬竹嬷嬷都被这突然之间发生的事情给震慑住了,谁能想到,这么一个小妮子,竟然会有这么大的胆子,光明正大前来威胁当朝的太皇太后。

    她惊魂未定,看着风长栖小小修长的背影迎着光走了出去。

    箬竹嬷嬷赶忙拍了拍太后的脊背,也是惊魂未定。

    “反了天了,反了天了!”太后只得剩下这么一句,看样子是被吓得狠了。

    等出了承安宫,风长栖才感觉到一股子钻心的疼痛,牵扯着自己的半边身子都有些木讷。

    阿春一脸惶恐地在外头等着,好容易才见着自家主子出来了,可是神色古怪,她忙不迭地奔上前,轻声道:“主儿?”

    “出宫,去惊云司。”

    大抵过了半个时辰,他们才到了惊云司。

    玉无望正在门口等着,见她来了,迎了上去。

    还未说话,玉无望就见她满头冷汗,看似是有不胜之状。

    “出了何事?”

    “劳烦,劳烦给我找个大夫来。”

    玉无望赶忙托住她的身子,等撩开优秀,看到她那雪白藕臂上头的水泡,登时就觉着眼冒金星。

    “谁下的毒手?”

    “我自己。”风长栖扯了扯嘴角,任由玉无望将自己抱上了惊云司的大楼。

    等包扎好伤口,风长栖已经没了半点力气,软软地躺在一边的软榻上,手里拿着一本兵书,也不敢看玉无望那样阴森森的眼神,兀自躺在一边,小脸红红。

    “明里暗里都得有人护佑云甯殿才成,曦贵妃的权谋,你我都是知道的,若是不把一切安排妥当,我心里难安。”风长栖斜眼看着旁边的雕花屏风,心跳如雷,“这一次,不论如何,太后都会护佑我阿娘。”

    以前护不得白欢周全,已经让她够煎熬的了。现如今跟花珑待在一起这么些时日,她一早就把花珑当成了自己的至亲之人,自然不愿叫她吃苦受罪。

    太后固然是不大可信,可若是不试一试,就当真是没了机会。

    抱着这样的念头,风长栖这在铤而走险,带着一丝丝威胁的意味,面对太后。

    玉无望知晓这人心思深沉,一时之间却也无话,只轻轻叹了口气,望着窗外一片花树如海,暗香浮动。

    已经到了仲夏,花木扶疏,满园生香。四下里愈发静寂,隐隐只能听得那些文书翻查卷宗的声音。

    惊云司整日介繁忙无断,风长栖发觉自己还颇有些放心不下。

    还有荣亲王的案子,这几乎成了她心里的一个死结,非得一点点地解开不可。

    “我得往宝华坊走一遭,找到那个书匠。”风长栖猛然坐了起来,看着负手而立站在雕窗前头的玉无望,“师父?”

    “都伤成了这副样子,还有心思去管别人的事。”

    这话过于凉薄,风长栖打了一个寒噤,这才想到,这人乃是个孤拐性子,向来不管旁人生死,能对她有几分关切,已经够叫人感恩戴德的了。

    “荣亲王的事儿,咱们都已经查到了半道上了,难道就这么不管了不成?”风长栖的执拗劲儿上来了,死活不肯依着玉无望的意思,“既然已经着手查了,自然是要彻彻底底的才好,若是那人再次犯案,岂不又是无辜人命?”

    风长栖到底是个小娃娃,对这世间事的认识,非黑即白。殊不知在这耀京城里头,有的是怪物,亦正亦邪,想要做什么,着实简单。

    这可不是一个小小的惊云司想制止就制止的。

    “你以为,耀京城里头死的无辜之人还少么?”

    风长栖浑身发颤,隔着这么短的距离看着玉无望,总觉着是看着一个地狱阎罗。

    他依旧是白衣卿相,也不知有多矜贵,偏得说出来的话,只叫人对这人间没了半点盼望。

    “我阿娘死的时候,没有人帮衬一二,我只想着,若是我能帮衬到别人,哪怕是一分一毫,那也是极好的。”她放下手中的兵书,一脸凄惶,“我只当是告慰我阿娘的在天之灵。“

    玉无望不吭声,脊背挺得愈发直了。

    “等会子还有一场风雨要来,且歇着,明日再去宝华坊。”他声音冷冷的,跟昨夜的冷雨一般。

    风长栖心里一喜,这就代表这人答应了。

    他本就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主儿,能叫他稍微表态,已经足够难得,她哪里还敢多嘴多舌?
………………………………

第六十七章 玉氏一族徇私情

    果然就像是玉无望说的那样,不一会子便阴云密布,大雨倾盆。

    风长栖见着那黑云压城,忙不迭地朝着站在一边的叱离说道:“阿春方才去买酥油果子了,这会子还没回来,你去迎一迎。”

    叱离听了,哼哼两声。

    “主子莫要担心,方才我见着开阳跟着去了。”

    这想必是玉无望的意思,那人向来心细如尘。

    雨势急促,开阳打着伞护着阿春,看着眼前的一团团水汽,暗暗说了一声晦气。

    若非这小妮子是为着风长栖的缘故才跑到晨香坊的,他也不乐意来接。

    阿春过于老实,像个痴儿,也不知这丫头在深宫大院里头是怎么活下去的。

    市坊那灰白色的高墙都被掩映在这样的迷蒙雨中,这十五竹骨伞固然是十分大,可是到底是两个人。阿春又是个规矩的本分人,一心想着要跟那人保持距离,一来二去的,两个人身上都氤氲着水汽,不多时,湿的彻彻底底。

    风长栖在惊云司的高楼里头等着,心里莫名的有些焦灼。

    那丫头是个死脑筋,莫不是被雨给淋坏了?

    她也阻止了,不让她去买酥油果子的,可是谁都拉不住阿春的牛脾气。

    “莫要担心,开阳的身手我很清楚。”玉无望从案牍之中抬起头来,嘴角噙着一抹冷笑,“蛇要出洞了。”

    风长栖一脸莫名,蛇出洞?这又是什么意思?

    她歪着小脑袋,“这是何意?”

    “荣亲王。”

    话音刚落,就听得下头一阵吵嚷,不多时,就见着阿春,浑身湿透,乌黑的鬓发腻在一处,蜷缩在耳边,看起来好生狼狈。

    衣裳还带着水珠儿,有一下没一下地往下落着。

    她从怀里掏出一包完好无损的酥油果子,登时又溢出一股子甜香来。

    风长栖一脸心疼,上前三两步,紧紧地握住了阿春的小手。

    “你这丫头,我不是说了么?酥油果子吃不吃又有什么打紧?赶紧去换身衣裳,若是冻着了,可怎么好?”

    阿春心里暖融融一片,朝着风长栖颇有几分傻气地笑了笑。

    “主儿喜欢的也只得这么一样,今日又吃了那样的苦头,自然要叫主儿舒心一二。”

    她被风长栖强制性地带到了内室,换了一身干净衣裳。

    这些衣裳时之前就备下的,也是为着应不时之需。未曾想到,自己没用到,倒是给了阿春。

    阿春一脸惶恐,小心翼翼地摸了摸柔软的缎面料子,轻声道:“主儿,这可不是我这样的人能穿的。”

    风长栖脸色一变,“胡说,别人穿得,为何你就不行?”

    阿春扯了扯嘴角,颇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阿春乃是奴婢。”

    “阿春,你可同我去岁运城?”

    阿春忙不迭地点了点头,她已经把风长栖当成了自己唯一的主子,自然是生死相随。

    “若是如此,那你就是女英雄。”风长栖轻轻地摸了摸阿春的小脑袋,“莫要自轻自贱,我们阿春比很多女子都要好。”

    阿春不吭声,定定地看着风长栖。

    “主儿,这一走,回来的日子,怕是不可预期吧?”

    风长栖微微一愣,倒是没有人问过她这个问题。

    或许都知道岁运城那边状况棘手,指不定要闹腾个一年半载的。

    她坐在一边,神思幽眇。想到自家阿娘还有花珑,心里微动。

    那一头。

    风元礼带着一路人马,迅速到了宝华坊,他们穿过西枝巷一路往北,在一个书匠铺门口停了下来。

    里头的空气里漂着一圈纸屑,一股子油墨的气味,有些呛人,那人刚走进去就打了一个喷嚏。

    “哪家的?”

    听着动静,高台里头的人爬了起来,坐在了高椅上头,睨着来人。

    一见着是风元礼,那人的登时就变了脸色。

    “王爷如何得空儿,往小老儿这里来了?”

    “今日来,乃是为着跟你查一个人。”

    那人探出一个圆滚滚的脑袋来,满头花白,皮肤黑粗皴裂,穿着一身暗黄色的粗布衣衫。脸上的神色讳莫如深,看着荣亲王似笑非笑。

    “查人?王爷莫不是搞错了?查人的话应当去找惊云司啊,惊云司卷宗千万,大大小小的人,都记载在册,找起来应该很容易才是。”

    惊云司?

    惊云司管的都是耀京城的大案子,一些小人物,命如草芥,如何记载在册?

    可是这位曹老儿不同,他本就是这耀京城的阴司啊,什么事儿不知道?

    “莫要废话。”荣亲王朝着自己身后的小厮看了一眼。

    那人也十分机灵,迅速摆上一个方方正正的小木盒,打开盒子一看,那里头尽是金元宝。

    这样大的手笔……

    曹老儿讪讪一笑,习惯性地摸了摸自己的那个圆大通红的酒槽鼻,将那木盒子往前推了推。

    “王爷还是先说要找人是谁吧,要不然的话,小老儿如何敢接啊?”

    “冷幽若。”

    曹老儿一听这个名字,忙不迭地摆了摆手。

    “王爷莫不是忘了?这个人一早就没了。”

    “胡说。”荣亲王双目圆睁,“旁人能这么说,可你不能。曹老儿,莫要在我这里耍心眼儿,若非如此,我必定要叫你求生不得求死无门。”

    曹老儿算是看出来了,这人今日前来,是非要知道冷幽若身在何处不可了。

    但凡是有些发紫,风元礼都不会找到他这里来。

    想到这里,曹老儿的脸色又差了许多。

    这书匠铺子已经开了几十年,小希望纵横交错,穿插各个市坊之间,这位大爷今日来了,若是冷幽若有心,这会子也就知道了。

    “王爷,小老儿到底也是生意人。王爷出手又这样阔绰,小老儿实在是没必要跟银钱过不去啊,只是实在是不知此事,还请王爷放过一二。”

    荣亲王一早就知道曹老儿的心思,他以前就很帮衬着冷家姑娘。

    现如今见着他来追查此人,当然会从中作梗。

    他的目光,从曹老儿的脸上移到了她身后的一排排排列极为规律的竹简后头,上头有五彩绳结,这是标记。

    当然,也就只得曹老儿才能分辨得出这其中的区别,对于他们这些门外汉来说,也不过就只能感慨一句,整理有道罢了。

    “你若是不说倒也简单,只把这些竹简都给我,我一把火烧了去,你若是舍不得,总得说点什么。”

    风元礼是什么人?

    曹老儿太清楚了,他既然都已经这么说了,必定是已经打定了主意。

    他这么一想,登时就有些急了。

    “王爷,万万不可,这可是小老儿的全部身家了。”

    “全部身家?”风元礼又不是傻子,“这些年你张罗了多少秘闻秘事?这就是全部?狡兔三窟者,非曹老儿莫属。”

    他笑的阴邪,一时之间只叫人浑身发麻。

    店里的伙计都停了下来,呆呆地看着这一幕,半点法子都无。

    毕竟,这位荣亲王乃是当今皇帝一母同胞的亲弟弟,身份金贵。那么多的亲王,也就只有他有此殊荣,可以留在耀京城住着。

    他们如何能不去忌惮一二?

    “王爷,冷姑娘数年前就没了消息,小老儿只知道她离开耀京城,往南梁去了。”

    “不可能。”风元礼一脸凶狠,紧紧地攥住了曹老儿的衣襟,这些年,我早就派人把南梁翻得个底朝天,你还敢说她去了南梁?”

    曹老儿哪里知道,这人对冷幽若分外执着,这些年来苦苦追寻,几乎遍寻天下。他这才想到,只有这么个他未曾搜寻的耀京城,是冷幽若最最可能的藏身之地。

    这么些年过去了,他可没忘了那个小妮子的好本事。

    这些年来,他东西南北都找遍了,可是那丫头倒好,安心地待在耀京城里头过自己的日子。

    想想他都觉得可恨。

    “曹老儿,今儿个,你是说也得说,不说也得说。”

    ——

    惊云司。

    雨停了,玉无望带着风长栖,径自下楼,上了马车。

    “往何处去?”

    “宝华坊,你不是一直都想着去找书匠?”

    风长栖听了,心里一喜,这人到时言出必行,叫人欢喜。

    她跟玉无望面对面坐着,半句话都无。

    风长栖身上的伤口还隐隐作痛。

    “若是知道痛,日后就莫要这样胡闹。”

    听他这语气,仿佛是动气了,风长栖扯了扯嘴角,这又不是伤到了他,他何意如此动怒?

    “师父,这算不得胡闹。”她自有计较,“若是能用这样的法子,保住我阿娘,自然是好的。”

    现如今她叫“花珑”为阿娘是越来越顺口了,半点不见忸怩之态,可见是真心的。

    一时之间玉无望倒是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猛然间听着外头一阵轰隆声。

    风长栖撩开帘子,只见外头一辆四驾车翻倒在地,那里头坐着的都是歌姬舞姬。这是去司丽楼的方向,难不成是司丽楼的姑娘?

    也不知是哪里来的汉子,三五成群,走上前,朝着那些姑娘一顿乱打。场面着实混乱的很,那些女子呼救声此起彼伏,一时之间成了一场闹剧。

    “那是荣亲王的爪牙。”
………………………………

第六十八章 疑心起乍破银屏

    玉无望的一句话,彻底让风长栖那颗蠢蠢欲动的心寂静了。

    那人现在还不知道惊云司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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