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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女天下-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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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年前,荣亲王离开耀京城。”玉无望缓缓开口,“在他离开之前的一个月内,妻妾十数人不一而亡。”
风长栖听得心惊肉跳,十数人在一个月内都死了?
“无人查案?”
“皆是自然死亡。”
风长栖心里“咯噔”一声,这只怕只能哄骗三岁奶娃娃。但凡有些见识的都知道绝不可能。
“为何惊云司的卷宗里头未曾记载?”
“皇室丑闻,自然不肯记载在册。”
风长栖听了,格外沉默。
看样子,这位荣亲王当真是一身的秘密。
“卷宗上头记载,荣亲王之前同一个舞姬交好,后来那人离开耀京城的时候,怎么未曾带走?那舞姬又是谁?若是没有带走,岂不是还留在耀京城?那舞姬当初也是宝华坊的人。”
风长栖隐隐约约觉着这其中有一根暗线将这许多事都串在一起。只是她到底是个门外汉,半晌都想不出这其中到底有些什么牵扯。
“当年只留下一些传闻,做不得准的。”
既然玉无望都说了只是传闻,风长栖也就没了追问的欲望,眉眼低垂,十分颓丧。
若是匈义帮的那些人只是为了泄 欲奸杀了那几个女子倒也罢了,若是当真受人指使,那人还是荣亲王的话,这事儿可就麻烦了。
她眯了眯眼,头目晕眩。
——
荣亲王府。
李云在悄悄从后门走了进来,见着出来迎接的风元礼,忙不迭地行了一礼。
“云在何德何能,还让王爷亲自相迎?”
“你我乃是老友,不必拘束。”风元礼一张四方脸子,目光如炬,看着李云在,笑意渐浓。
二人相互礼让,一同进了府门。
刚一进门,李云在就彻底被里头的豪奢装饰给惊到了。
这顶上的无一例外皆是沉香木的屋梁,听闻这沉香木以千金计,也不知风元礼是从何处得了这么许多,神不知鬼不觉地运到了耀京城。
这都是皇帝用制,若是真说起来,已然算是逾矩了。
他跟在后头,一路走着,又见着那五彩琉璃般的水晶压帘,他不敢再看,低垂着脑袋,一路跟到了书房。
未曾想到,这书房装点的更是别致。
地方不大,进深有限。只是处处精巧,芸香铺面,十分宜人。
日光跌进房中,影影绰绰,溢彩鎏金,映着旁边的七彩玻璃雕窗,更是华彩非常。
李云在有生之年何曾见过这样的好东西,一时之间看的痴了。
风元礼自然看到了李云在眼中的贪婪神色,却也不恼,只说道:“若是云在兄喜欢,日后便都是你的了。”
李云在一听着“云在兄”二字,更觉着飘飘然。以前他们二人颉颃一气,可也尊卑有别,从未有过如此越礼的时候。
看样子,这风元礼是有事交给他办。
李云在也不是个傻子,驰骋官场几十年,自然知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是以忙不迭地朝着风元礼拱手作揖。
“折煞老臣了,此等子福泽,非寻常人等所能消受,多些王爷垂爱,老臣不敢。”
“这也算不得什么。”风元礼笑了笑,“只是,你得帮我找个人。”
“人?”李云在眸光暗转,骇笑两声,“王爷只管说出名儿来,老臣必定将此事办的周全。”
“冷幽若。“
李云在一听,顿时就变了脸色。
“王爷,冷……一早就在耀京城没了踪迹,算起来,已有十余年了。”
风元礼应了一声。
“这些年来,本王四处打探无果。这耀京城有她的根基,断然不会轻易舍下,只怕是藏在暗处,无论如何,你都要帮我找到才好。”
这可真是个烫手山芋。
李云在扯着嘴角,笑的格外勉强。从远处看,这人仿佛是个没有精魂的人俑一般。
“三个月,云在兄,本王只给你三个月。”
这无异于 大 海捞针。
这么一个天大的耀京城,想要找一个存心隐藏起来的人,谈何容易?偏得这人不依不饶,看样子是不准备放过他了。
李云在叫苦不迭,却也不敢当着风元礼的面抱怨,无可奈何,只能应承下来了。
这些都是前世冤孽,李云在本还想着,已经过了这么些年,纵使是风元礼再怎么痴心,也一早就放下了。谁成想,他一回来就为了此事奔波,想来这心里还热乎着。
这可难了。
回去的时候,李云在破天荒的没用马车。
还未走到右相府,又被风长栖跟玉无望给碰上了。
李云在最怕玉无望,这会子见着,躲也不是,不躲也不是,只好硬着头皮走上前。
“右相好生悠闲。”玉无望冷笑,“鲜有在壬惜坊见着右相的时候,倒是不知,有何公干?”
李云在一看到玉无望就两腿哆嗦,他这会子也是强装镇定,忙道:“近日里头,朝中事物繁多,我来……四处瞧瞧。”
这话说的着实勉强,玉无望冷笑更甚。
“右相莫不是过来拜见荣亲王?听闻以前右相跟王爷私交甚好,过来拜见,也是常理之中的事情。”
………………………………
第六十章 幽若花期
李云在头皮发麻。
一早就知道这位国师的厉害,只是这会子到了这人跟前,还是止不住地心慌意乱。
“国师此言差矣,纵使是之前私交甚好,过了这么些年,也……”他话不说满,别过面孔,接着说道:“我还有些许琐事,先行告辞了。”
他逃也似地去了,走得急快。
风长栖见着好笑,这人当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若是大大方方承认了又有什么了不得的?只是既然这样遮掩,势必有些说头。
“看样子,荣亲王还是按捺不住,来找帮手了。”
玉无望不吭声,脸上一直带着那一股子若有若无的笑意。
风长栖到底是个机灵的,一回到惊云司便派叱离带着人好生监视右相府,一有风吹草动,立刻禀报。如有必要,必定要好生跟着右相府的人。
果不其然,不过一日就有了线索。
耀京城本就是北疏南密,从这里网北走,越走越少有人烟,可是一到了南端,人声鼎沸,车水马龙,十分热闹。是以那些达官贵胄都一门心思想着往南边住着。
依着当初元卅说的,南边的低价能够的上北边的四五倍不止。
叱离来报,只说是李云在派人一路往北边搜寻,仿佛是在找什么人。
只是北边并不繁华,住在那边的,也大抵没有什么矜贵之人。
李云在从荣亲王府出来之后就开始寻人,难道说,这都是荣亲王的指令?真是怪了。
她砸了砸嘴,愈发觉着迷惘。
为着弄个清楚明白,风长栖只好安排叱离带着一队人马,暗中跟着。
——
风长栖再到司丽楼,已经是三日后的事儿了。因着听闻李云在亲自来过此处,那人从未到过烟花之地,他怕因为这些无关紧要的事影响仕途,是以十分自律。
这一回倒是亲自过去了,向来是有什么要紧事。
风长栖一来,冷楚就皱紧了眉头。
现如今这风长栖都成了鬼见愁了,冷楚从未怕过什么人,只是对这么一个奶娃娃,实在是没有半点法子。
“公主所为何事?”她十分敷衍地朝着风长栖行了一礼。
风长栖也不在意,只问道:“右相可是来了?”
冷楚也不瞒着,这人既然在那人走了之后就迅速过来,想必是跟着那人后头一同过来的。
她应了一声,骇笑。
“怎么?右相也是男儿汉,怎么就不能寻欢作乐了?”
“白日里头寻欢作乐?”风长栖倒也不恼,坐在一边,有模有样,“冷姑娘,你若是说个清楚明白倒也罢了,可若是有半点隐瞒,许多事,可就由不得我了。”
“怎么?”冷楚知晓这人杀伐果断,一时之间也不敢造次。
她变了脸色,看着风长栖的眼神愈发冷厉。
“公主未免也太强人所难了些,凭什么右相爷同我说了什么,我都要同公主说个明白?难不成右相爷犯事了?”她面如平湖,可见是半点不怕。
风长栖冷哼一声。
“若是影响到了惊云司的人查案,有的司丽楼受的了。”
一提到司丽楼,冷楚眸光暗闪,忙道:“也罢,左右不干我们司丽楼的事儿,公主想知道什么,只管来问便是了。”
“方才右相同你说了什么?”
“问了一些旧事。”冷楚眸光迸射出寒光,“关于我那苦命的姐姐,冷幽若。”
冷楚还有姐姐?
风长栖对此事半点不知,正襟危坐。
“冷幽若?”
“嗯,我一母同胞的姊妹。”说起“冷幽若”这三个字的时候,她的眼睛里头满是泪光,“此事不能声张。”
她颇有些防备地看着风长栖,“此事也跟惊云司的人并无半点牵扯,公主,我大可以不说吧?”
“不成。”风长栖心里微动,隐隐约约觉着那冷幽若跟荣亲王之间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牵扯。
只是当初扶桑说过冷楚的前尘过往,从未提及她还有过什么姊妹。
可见这事儿十分隐秘,连带着扶桑同她那样交好,都未曾得知。
冷楚被气的不行,红了面皮,“公主好大的体面啊。”
“你且放心便是,此事我若是声张,便叫我不得好死。”她这样稚嫩的声音发出这么重的毒誓,平添了一股子喜感。
冷楚却笑不出,坐在一边,朝着她看了一眼。
“如此,公主请随我来。”
风长栖单独跟着冷楚一路迤逦穿过花廊来到阁楼。
这阁楼十分隐蔽,若是不熟悉司丽楼的人,根本就不会发现此处。
楼道狭窄,只能容得下一人上下。
风长栖紧随其后,只见那人站在阁楼门前,轻轻地唤了一声,“阿姊,可是歇着了?”
“没有。”屋里的人轻飘飘地回了一句,声音喑哑,如同老马低低地嘶鸣之声。
说是冷楚的姐姐,算起来也不过三十余岁,怎么会是这样的声音?
风长栖越想越觉着奇怪,只见冷楚轻轻地推开门,站在上头,居高临下地看着风长栖,“进来便是了。”
风长栖大着胆子上了楼。
屋内昏暗,光照几乎看不见。地上散乱地摆着些许花枝,屋里的芬芳难以比拟,风长栖站在一边,有些失神地看着中央摆着的雕花屏风。
屏风上头绣着的是凤凰于飞的花样子,栩栩如生,倒也十分好看。
“谁来了?”那人又问了一句,“不是说不带外人过来?”
“阿姊,是长栖公主,有权有势,又是惊云司的女官,若是日后能给阿姊正名,也是好的。”
风长栖听得云里雾里,面上却不表露分毫。
冷楚招呼着她走到屏风后头。
等到看到那女子的面容,风长栖瞳孔急遽增大。
穿戴倒是十分清丽,用得首饰也十分矜贵。
她脸颊上贴着绞金翠钿,头上别着一把分外精巧通透的玉簪子。
看起来稀松平常,可是风长栖到底也是宫里头的女子,见惯了好东西。她能分辨得出,她身上的这几样首饰,样样都是精品中的精品。
好在这司丽楼,日进斗金,若非如此,必定也不会如此阔绰。
只是那张面孔,半边秀丽非常,堪称绝色,另外一边却是结成一大块腐肉,根本就看不清五官。
借着昏暗日光,好似是阴阳人。
风长栖到也不怕,知道这是重伤所致。
“这是?”
“刀伤加烧伤。”冷幽若骇笑,那笑声在这个时候更显得悲戚荒凉,“许多年过去了,能为我说三两句话的人都没有,只叫那些恶人逍遥法外。”
风长栖心中抽痛,“是何人所为?”
“前些时日刚回京的荣亲王风元礼。”冷楚在风长栖面前是愈发不避讳了,直呼荣亲王的名讳。
风长栖按捺着自己内心的疑惑,细细地听着。
“荣亲王当初钟爱我阿姊,偏得我阿姊不从,而后就有了这伤疤。”
风长栖想到那些卷宗里头的记载,轻声问道:“可还有别的女子同荣亲王交好?”
“有,自然是有的。”冷幽若冷笑连连,“仗着自己是皇室宗亲,一旦是看上了哪位女子,非得要把她纳入府中不可。这芝兰坊也不知有多少女子都成了他的人。不要了便丢开,最是很信不过。”
芝兰坊?
风长栖暗暗觉着不对,接着问道:“可有宝华坊的姑娘?”
冷幽若一听,眸光一紧。
“你怎会知道?”
风长栖摇了摇头,“我知道的只有皮毛,这些乃是从卷宗之中翻阅得知。难不成,在宝华坊当真有一位同荣亲王交好的姑娘不成?”
“有。”半晌,她的声音才飘了出来。
隔着外头的箜篌琵琶声,风长栖总觉着这其中带着一股子阴测测的悲凉。
下楼载歌载舞,好不热闹。欢笑声都传到了他们这里,衬的这人浑身上下都透着森森然的寒气。风长栖也不知是在同情她还在厌恶荣亲王。
依着冷楚的话说,这都是数年前的旧事了。
“可方便透露那人是谁?”
“有什么不方便的?”冷幽若比冷楚性子还要刚烈,“红玉。”
从司丽楼大抵待了半个多时辰,风长栖这才带着叱离一等往惊云司的方向走。
她心里七上八下,难以拿定主意。他吩咐叱离,往玉府走一遭,请来玉无望。
玉无望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便到了,稀奇的,身边没跟着开阳。
风长栖也顾不得去问,只说道:“当初跟荣亲王交好的,乃是宝华坊的舞姬红玉。”
玉无望应了一声,他知道,依着风长栖的脾性,必得把这些事都查的干干净净不可。
“她死了。”
“师父如何知晓?”风长栖只觉着一股子挫败感油然而生,“师父既然一早知道,何苦叫我又查一遭?”
“我也是几个时辰之前知道的。”玉无望拍了拍风长栖的小脑袋,“有些事,知道了不如不知道。”
风长栖点了点头,她对这句话倒是十分认可。
红玉死了十余年,在宝亲王离开耀京城的那日,投河自尽。
听闻那时,她已经有了四个多月的身孕。
至于卷宗里头记载的“情投意合”,应当也是托词,事实上,她也不过就是一个被荣亲王抛弃的女子之一。
………………………………
第六十一章 天意怜幽草
深居俯夹城,春去夏犹清。天意怜幽草,人间重晚晴。并添高阁迥,微注小窗明。越鸟巢干后,归飞体更轻。
一转眼就到了夏日里头,整日介就听着那蝉鸣不休,听得久了,倒也别有滋味。
风长栖最近喜欢在晨香坊那边逗留,只因为那边的酥油果子很对她的胃口,那小东西深得孩童喜爱,用湿面搓成圆球状,里头包着一小块桃花馅儿,滴着麻油,上头撒着一层芝麻,入油煎炸,不过片刻便能捞起,香飘四溢,齿颊留香。一般的,一口一个刚刚好。
风长栖面对宫外的吃食上头,尽显孩童本性,玉无望看着她这副模样,只觉着十分好笑。
这哪里有半点惊云司女官的模样?
“右相前几日又到司丽楼走了一遭,好在冷楚是个孤拐性子,并不理睬。纵使是冷楚不说,也不难猜出,右相是代替荣亲王找冷幽若的。”风长栖看定自家师父,前几日跟他提及冷幽若一事,这人半点意外都无。也不知是一早就清楚此事还是其他,叫风长栖颇有些气闷。
这玉无望本就是个神算子,偏得什么都不肯多话,只管放手叫她亲自走访查探。
玉无望应了一声,“不错。”
“看样子荣亲王并不知晓冷幽若还活着。”风长栖又往嘴里丢了一颗酥油果子,唇角微勾,一脸餍足,“前些时日我去见冷幽若,她虽然说了不少,但是无有一处是说她跟荣亲王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依着我的意思,这其中必定有什么隐晦之事不好宣之于口,是以遮掩。”
风长栖话音刚落,就被玉无望拉进了冗巷一间草庐后头。
还没等风长栖发问,就见着那位传闻中的荣亲王带着自己的几个小厮,一脸诡异地穿过冗道。
保养极好,看起来也不过只有将近不惑之年的模样,身材颀长,穿着一身暗紫色的长袍,上头绣着暗花纹,是百福。风长栖躲在暗处看着,只余下一对茶褐色的水眸。
那人的颧骨很高,四方脸子,下颌留着一片美髯,很长,覆在前头,几乎都看不到前襟。一张青白色的面皮,乍一看当真觉得此人有不胜之状。
只是风长栖这会子对这人已经有了一个粗估的了解,她心里想着,怕是风流过甚,以至于染上了一身病痛。
“必得找到她不可。”风元礼一脸冷厉,嘴角噙着一抹冷笑,“这么些年,她只管躲着我,纵使是躲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把她给捉回来。”
“是。”带头的小厮忙不迭地应了一声,朝着风元礼匍匐行礼,“依着相爷的意思,还得下一剂猛药不可。宝华坊的那些姑娘,大抵都是那人好友带出来的,若是知晓那些人因她而死,想来必定不会再避而不见。”
风长栖一听,顿时就变了脸色。
宝华坊?
冷幽若难道跟宝华坊又有什么牵扯不成?
现如今当初跟风元礼有些牵扯的红玉数年前就殁了,断然不会因着她的缘故,冷幽若到底瞒了他们多少。
风过处,扬起一阵松香。
风长栖往后看了一眼,这才发现这草庐后头松树林立,十分隐蔽。加上人迹罕至,格外幽静,目光跳过那堵青砖矮墙便能见着一个小小的寺庙。
若是在以前,风长栖必定不会知道那是个什么地方,这会子在惊云司好歹待了两个多月,对耀京城的各个地方,也跑的七七八八,她知道,那是供奉地藏王菩萨的小庙。
算不得香火鼎盛,却也有信男善女逢着年节,前去供奉。
这风元礼离开耀京城已有十数年,未曾想到,对这里的地形还是知道的一清二楚。不论在何处,总能挑拣个隐蔽的好地方。
玉无望扯着风长栖的臂膀,无声无息地穿过松树林。隐隐约约还能听到风元礼狠厉的声音,想来是动气了的缘故。
穿过松树林,玉无望带着风长栖脚步匆匆回到了惊云司。
所有人都忙着手头上的事情,见着玉无望他们来了,匆匆忙忙行了一礼,又俯身下去。
风长栖心乱如麻,想着方才那风元礼说得狠话,心里一阵恶心。
难不成,那人还要继续犯案?只为着逼出暗处躲着的那个人?
那可是无辜的性命。
“我们还得再去一趟司丽楼不可。”风长栖看定玉无望,“师父?”
“好。”玉无望应了一声,点了点头。
——
对于风长栖跟玉无望的再次造访,冷楚倒是半点都不觉着稀奇。
二人一同等在梧桐花廊里头,只等着那人过来。
刚巧是在三更天的夜里头,冷楚已经把那些贵客招呼的七七八八了,身后并无带上三五个人,手里提留着一展艳红色的花灯,是丁香花形状的。想来是在上元节的时候做的,还留下不少,这会子得以妙用。她走的极慢,两只小脚轻悠悠地踏在凹凸不平的青石面上,花灯烛光摇曳,光怪陆离,纷纷然打在她的半边脸上,映得那张脸,雾蒙蒙的血红颜色。
这梧桐画廊前头地方空旷,格局很大,四周搭着许多花棚。也不知是开了什么话,她走过来的时候,也带着一股子浓郁花香,正西面是一堵天然花墙,这跟耀京城的地势有关,四面环山,许多商铺都是依山而建,这司丽楼占地极为广阔,这梧桐画廊就是挨在最西边的山边。
冷楚故意绕了一圈,这才走到风长栖跟前,放下花灯,解下身子外头搭着的嫣红色斗篷。
风长栖看着她那张晦暗的惨白面孔,心里“咯噔”一声。
这司丽楼处处透着诡异,越是了解深切,越是觉着那冷楚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或好或坏,非敌非友。
“这样的暗夜里头,公主不用回宫?想来已经犯了宫禁了吧?”冷楚低低地笑了两声,跟头一回见着她的模样,判若两人。
“啊,是了,”还不等风长栖回话,她又自顾自地说了起来,“现如今公主身份更加矜贵,将惊云司治理的那样好,想来已经成了皇上跟前的红人了吧?旁人需要谨遵宫律,长栖公主却用不着。”
“冷姑娘何以这样说话?”
“我说的也是实话。”她虽然有些忌惮玉无望,但是也知道,在这种时候,玉无望十有八九都不会说些什么,这才大着胆子,“公主来我这司丽楼查陈年旧案,并非是为着我家阿姊的冤屈,乃是为着自己建功立业,是也不是?”
风长栖一听,骇笑两声。
“冷姑娘怕是误会了,我没有建功立业的必要。只是若是耀京城中有了毒瘤,我必须想法子割掉。既然关键在你阿姊的身上,我自然是要来的。”风长栖不卑不亢,眸光紧紧地留在冷桑的脸上,纵使是冷桑不愿意相信此人,却也无可奈何地被她说服。
“那人位高权重,又是皇室中人,公主纵使是成了惊云司的女官,只怕也不能对他做些什么来。”
这倒也是真话。
只是事在人为,她倒也不在意那荣亲王到底是何身份,只要是牵扯到了人命官司,无论如何,都要将他正法不可。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况且这荣亲王归京,动机不纯,指不定还觊觎皇位。纵使是为着风国的百姓,她也得将前尘旧事查个清清楚楚,至少要在荣亲王再次动手之前,将他控制住不可。
“只要能知道十二年前,那人到底做了什么,许多难事也就不难了。”玉无望看着冷楚的眼神分外冷淡,“这倒也不是只关乎你那苦命的阿姊,还有耀京城的百姓。”
一听这话,冷楚登时就变了脸色。
“耀京城的百姓?”
“前些时日宝华坊死了几个姑娘,你可知晓?”
此言一出,冷楚面色突变。
这事儿她自然是知道的,只是这会子听人提及,这心里总有些煎熬。
“不是说凶手伏法了么?”
“他们都不过是个小喽啰。”风长栖耸了耸肩,“真正的大部头,许是荣亲王。”
她倒也不瞒着冷楚,越是事态紧急,这冷楚才有可能让冷幽若将陈年旧事和盘托出。
“我们司丽楼的姑娘,不会出事。”她嘴角噙着一抹狠厉的冷笑,“来一个便杀一个,来一对,杀一双。”
风长栖诧异于这人的坦诚,只是这司丽楼除了几个看家护院的伙计,并无几个厉害的人物。
“司丽楼大抵都是女流之辈,难道说,她们都是练家子?”
“公主,你可知我这司丽楼在芝兰坊屹立多少年了?”
风长栖摇了摇头。
她对此事知道的并不清楚,有说三四十年的,也有说二三十年的。若是从冷楚接手算起,也有七八年光景。
“在我手里将近十年。”冷楚抬眼看了看这一片花廊,骇笑两声,“这期间也有许多登徒浪子,想着白吃花酒的。也有许多别的秦楼楚馆见不得司丽楼繁盛的,都来找我这司丽楼的麻烦,我若是不备上些许可用的人手以备不时之需,我这司丽楼怕是一早就毁了。”
………………………………
第六十二章 经年数旧事
司丽楼内部横穿过数个水渠,虽说这通衢之属,从来都没有属于私人所有的说法。
只是一旦是被高墙大院围了起来,旁人不得通行,自然而然也就成了家主所有。像是在司丽楼里头的部分水渠,经过这么些时候,也就归司丽楼的了。
说到底,这冷楚是个不折不扣的生意场上的人,最擅长的就是精明买卖。
她也好生利用了司丽楼里头的水渠,无一例外,都在这其中建了小小阁楼。
虽然看起来只得那么芝麻点大,可是内里进深堪比一个大宅子,又精妙地分出了四五层,每一层都通向水路。
在看到风长栖疑问的时候,她自顾自地吹了脖颈上悬挂着的骨哨。
不一会子就近照一个接一个的黑影子轻飘飘地落在水渠里头。手里皆是拿着利刃,在月光下闪着凛凛光亮,只一弹指的功夫,那些人便迅速登上渠岸,穿着一身暗蓝色的衣裳,跟黑夜差不多的颜色,那姿势看起来活像是随着暗夜而生的鬼魅。
“像是这样的阁楼,我司丽楼有十余个,每一个都有二十余人。”
毋庸置疑,这些人一个个的都有些许本事,若非如此,依着冷楚的脾性,断然不肯重用。
风长栖不吭声,冷楚既然把这样机密的事情都跟她说了,日后纵使是不愿牵扯到司丽楼里头的污秽也是十分艰难。
“下去吧。”冷楚摆了摆手,那些人同来时一样,一个个地又跳入水渠之中。半晌,水面归于平静,方才那一幕仿佛只出现在梦里一般。
“公主若是想知道前尘旧事,只管问宝华坊的那位老书匠,”冷楚长叹一口子浊气,“我阿姊时而好时而坏,对以前的事儿也记得十分模糊。但是那书匠知道的十分齐全,劳烦公主走一趟,去问问吧。”
风长栖听了,眉头轻蹙。
宝华坊的老书匠?
又是宝华坊!
她颇有些头痛,现如今好似是人人都扒拉着宝华坊不肯松手。
到底还是没见着冷幽若,想到头一回看到冷幽若那副模样,风长栖也颇有些于心不忍再去叨扰。跟着玉无望一路出了司丽楼。
耀京城的夜市才刚刚开始,十分繁华热闹,风长栖惦记着清浊酒肆的花酿酒,拉着玉无望一同去了。
他们选了酒肆的包间,二人相对坐着。
奔波了一天,风长栖两眼依旧炯炯,映照后头的高烛,一双眼睛水波粼粼,灵气逼人。
玉无望收回自己的目光,兀自倒了两杯花酿酒。
“少吃些,等会子回惊云司好生睡上一觉。”
惊云司里头有专门给风长栖安睡的地方,虽然比不得云甯殿那样宽敞奢靡,到底也过得去。
毕竟是在冷宫里头吃过许多苦头的,对于这些,她并不十分在意。
“师父,咱们何时去找那位老书匠?”
见风长栖半点都不觉着疲惫,玉无望笑了笑。
“三日后。”
“为何?”风长栖歪着小脑袋,一脸不解,“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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