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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漠迷城-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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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一九八零年,新疆孔雀湖。
北岸,沙漠。
残阳洒下一片血红,空中刮起的风沙肆意盘旋,而在这洪厚浑然的沙漠上,矗立着粗细不一的树桩,虽然大小不同,却个个都巨大笔直,上面还雕刻着神秘古老的花纹,似乎是死亡来临前的戒告。树桩由内而外按照顺序排列,共七层,井然有序,颇为壮观。远远望去,就像太阳放射出来的光芒,安静地躺在那里诡异唯美。
而走近才发现,这层层胡杨树桩围绕的竟是数不清的墓穴!由内到外,坐落有致。
一行人停住脚步,显然是被眼前壮丽的景观惊住,这些高低有序的树桩少说也要一万颗!万顷墓地背后,衬的是金辉缭绕带着血一般的迷雾,庄严而神秘。
“这就是去年冬天,王教授和侯教授发现的墓穴吧?”一人问道。
“对,因为墓地排列呈太阳放射状,所以称作太阳墓。”另一人摘下宽毡帽,抖了抖上面的灰尘说道。
荒无人烟的沙漠,有的只有被风蚀常年侵啃的苍际。风沙越来越肆虐,刮得脸颊生疼,而就在正前方,被沙土掩埋的一角微微闪着金光,不知是沙砾被太阳映得发亮,还是地下埋藏着什么,那忽闪的光格外耀眼。
领队是个中年女人,她带人朝着那光的方向走去。她发丝内还沾着沙漠疯狂后的残骸,脸上的灰尘能看出这几日旅途的艰辛。双眼却奕奕神采,和那光芒一样明亮!
突然,毫无预兆的,那束光竟然消失了。他们站在那四处张望着,除了脚下的沙土并无其他发现。领队有点失落,却不放弃,她蹲下来捻了些沙细细凝望起来。
“教授,有什么发现么?”身后的队员问道。
教授指着十米之外的短粗木桩说道:“你把那边的沙土拿来些给我。”
队员点点头,快步朝那边跑去,不一会儿捧了堆沙土过来。
教授专注的低头看着,半晌,她惊呼:“咱们脚下的沙和其他地方不一样!快!快挖!”
队员们听到,纷纷拿出铁铲,才刚动手,脚下挖的沙漠却突然空了一块,然后瞬间形成一口漩涡流,教授和队员还来不及闪躲便被沙流一同卷了进去。
一片黑暗。
许久,一人从昏迷中醒来,小a揉了揉脑袋还有酸疼的右腿,还好,没有骨折。他是队员中年纪最小的一个,也是教授最得意的学生,跟着前辈们来这里探访学习,遇到这种突发情况,心里难免会有些惶恐不安。四周漆黑一片,他从背包里拿出手电筒,看到伙伴们也陆陆续续醒来,教授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
“教授,您没事吧?”小a走过去扶起教授。
“没事儿。”教授戴上眼镜,打量着周围。
是墓室。
四壁上雕刻着石画,小a举起手电灯光靠过去。墙上画的是鬼车,别名九头鸟。大翅展舞起的羽翼雄厚丰满。浑身赤色,形若鸭,眼神炯炯透露着让人不寒而栗的阴冷。
小a不禁打了个冷颤,自古,墓室墙画刻的都是神明或者地界神兽。这鬼车是不吉之物,爱入人家烁人魂气。为何雕刻在此?
他将手电向下移,不由得打吸一口凉气,画上是一个蒙着面纱的女子,被人架着强行按到鬼车的面前。她蒙着面纱,眉心间竟是一滴血!
鬼车,古时也亦有说法称九首曾为犬呲其一,常滴血。
血滴之家,则有凶咎。
“小a!过来!”教授朝他挥挥手,小a回过神来,悻悻地走过去。
在墓室中央,放着一口船形胡杨棺木,棺口光滑色泽油亮,棺盖正中间刻着一朵形状奇异的黑色花朵。教授拿出放大镜,花是半开待放呈微垂状,共六瓣,花瓣尖头雕刻着的纹路依旧清晰可见,花蕊最中芯的触头竟是一个三角的符腾。
“黑百合?”
“你认识?”教授收起放大镜问道。
说话的男子叫张子,喜欢探险,见多识广,他皱着眉头:“虽然不太确定,但外形真的很像。我曾去过日本探险,在2500尺的高山上见过。这花开的地方很险峻,被称作孤傲的使者。不过。。。。。。”他有些犹豫。
“不过什么?”
“它的寓意是诅咒。”
话音刚落,四下哗然。
大家面面相觑,有些犹豫。有人怯怯地问道:“教授,我们还开棺么?”
不等教授回答,另一个高大粗狂的男人说道:“开啊!当然要开!别被张子两三句话就给糊弄了!况且他又不是特别确定!我们万里迢迢过来为的是什么?难不成这几日的黄土都白吃了!”
小a摇摇头:“不,我觉得这个墓没这么简单。”
张子也赞同地点点头,说道:“从这墓的构造看起来,墓主生前非富即贵,但装饰上却四处透露着怨恨诅意,你们看。”众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棺木下放着的是个小金碗,里面放着个玉佩。不仔细瞧根本瞧不出来。
“古时,沐浴前一定要将玉佩拿出,不然一旦沾水就是对神明的亵渎。”张子缓缓开口:“而在墓室中更是如此,此番做法是让死去的人得不到神灵庇佑,只能永生在地狱被烈火焚烧。”
不知怎的,张子的话一出,小a只觉得后背阵阵冷汗,好像有人在背后对他吹气,一股凉钻入脖梗,他不禁打了个冷颤。
“话虽如此,但咱们又不是盗墓的!是考古!祖宗在上不会怪罪的。反正三哥我是不会怕。”粗狂的男人摆摆手,一脸不屑,这些年,他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这几个刚初出茅的小娃子害怕畏惧也正常。他拉开背包戴上手套,说着就要开干。
小a来不及阻止,三哥的手已经覆上棺盖。
说是迟,那时快,整个墓室突然剧烈摇晃!教授等人重心不稳跌坐在地上,震晃持续了十余分钟才渐渐平稳下来。三哥的头在摇晃中不小心撞在棺材上,额头渗出血来,滴在地上瞬间被吸收。
他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扶着头:“妈的!邪门了。。。。。。”
后半句话还没等说出,一阵刺耳的喇叭声传来,由远至近,格外清晰。大家愣住,这四周都是死人,方圆几百里又都是沙漠,荒无人烟的,怎么会有喇叭声呢?
在确定不是自己的幻听每个人都确确实实能听到后,大家不禁屏住呼吸,仔细听着。
这声音悠扬顿挫,时而有敲锣打鼓,喜气冲鸣。时而低沉悲切,丧哭幽幽。在封闭幽暗的墓室中显的格外阴森凄惨,毛孔悚然,听得几人汗毛竖起,头皮发麻。
三哥突然瞪大眼睛,一手捂着嘴巴,一手指着小a身后止不住地颤抖。
小a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回头望去,同样眼神变得惊恐瘫坐在地上,一个劲儿的往后蹿。
――在他身后,竟出现一支哭丧队伍!四个轿童身穿白衣,低头抽泣,走过的每步都有纸钱飘落,嘤嘤哭声格外刺耳。他们扛着着的轿子,同样四面披着白纱,里面的身影娇小模糊,但轿顶挂着五彩铃铛,猜测轿主应该是个女童。一阵凉风吹过,轿帘扬起,大家才看清,里面坐着的,的确是一个女童,但她竟然没有头颅!一身白衣直立而挺。而她怀中抱着的,就是自己的头颅!还流着眼泪咯咯地笑不停!
三哥“啊!”的一声吓得赶紧朝后跑去,结果刚跑两步就他停住,眼里是说不清的绝望。
―――他的面前,不远处。是一支迎亲队伍。四个花童身穿红衣,惨白的脸竟然没有五官!手持花篮,纷纷扬起花瓣,红色的花瓣落在地上变成一滩滩的血水。花童围着的是一个赤色朱木圆椅,椅上坐着的同样是个女童,身穿喜服,头盖镶金红巾,脚穿凤舞金丝鞋。红盖巾脱落,那女童抬起脸,竟然满脸皱纹一头枯发!苍老不堪。而最恐怖的是她眼睛被人挖去,只剩下两个空洞的血窝还留着血泪,直勾勾地盯着前方!带着诡异的笑。
三哥裤裆已经湿了,他两腿一软,坐在地上浑身颤抖,前有狼,后有虎,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小a突然像疯了一样乱跑,嘴里喊着:“见鬼了!见鬼了!”
“冷静!”张子一把上前拉住他,谁知小a已经神智不清吓得急忙挣脱:“别碰我!不要!走开!”
争执中,俩人竟然厮打起来,张子狠狠扇了小a一个耳光,小a脚下不稳,一个踉跄朝中央的棺木倒去!
只听“扑通”一声,棺盖竟然被他推开了!
霎时,前后的丧喜两队竟然都变成风沙,在墓室狂乱肆虐。风大的让人睁不开眼,只有耳边的呼啸声,夹杂着咯咯笑声和嘤嘤哭声。
许久许久,声音渐渐消失。三哥悄悄地睁开一只眼,瞄了瞄周围,空旷昏暗的墓穴哪还有红白两事。
他松了口气,咳了咳两声,起身弹掉衣服上的沙子。
小a和张子也挣扎着起身,相互看了看,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快看!”教授站在棺墓前,声音是掩饰不住的激动。
众人闻声纷纷走了过去,看到后,所有人不禁惊住忘了呼吸―――
棺墓中的女子,面戴轻纱,被小a碰撞时已垂落至下,露出的容颜美的不可方物!倾城绝艳也不过如此。肤若凝脂,娥首含黛,一袭长发色泽饱满,散发着幽幽柔亮。浓密的睫毛清晰可数,眼窝大而深邃,鼻梁高而精致,小巧的下巴出落得妩媚动人。头戴白绒毡帽,帽尖插数支彩翎,胸前佩戴红石子珠,身裸布裹,一身白织腰盖羊皮,躺在风蚀沙质土台中。虽然是具尸体,却如睡着的少女般安静美丽。
“教。。。教授!”有人回过神来拽了拽教授衣角:“这少说也得上千年的历史了!竟然保存的如此完好!我们。。。这是个重大发现啊!!”
这惊人的成果让他们忘却了刚刚经历的恐惧。
一行人沉浸在胜利的欢呼中,没有人注意到,棺木里,那躺着的绝世女尸,她禁闭的眼角留下一滴泪,顺着安然的笑容滑落,消失不见。
………………………………
第一章:死亡之海
让我们把时间倒回八年前。
一九七二年。
黑夜,塔克拉玛干沙漠。
刺骨的寒风呼啸刮驰,帐篷被吹作的呼呼作响。披着破烂军大衣的男子蜷身而坐,他脸色蜡黄,头发凌乱,两眼无神看着眼前的火堆发呆。对面的胖子已经睡着,鼾声如雷,赛过外面的狂风。大磊回过神,想掏出一壶酒暖暖身,拉过背包,刚打开,看到里面已近弹尽粮绝场景,顿时没了心情,陷入深深的绝望。
只有一个干馒头了。。。再这样下去他们连十天都坚持不到。最可悲的是此刻还迷了路!指南针在这万无边际的大沙漠里竟失去磁场感应,成了一文不值的废铁。
塔克拉玛干沙漠,被当地喻为“死亡之海。”
他们当时问路的时候,一个老人家瞪大眼睛,摆摆手劝他们不要再往前走。
“那地方邪门的很!没有人活着出来。。。”老人家低沉的语音响起。
。。。。。。。
大磊打了个哆嗦。
他看了看脚下,单薄的帐篷布下是无尽无穷的沙漠,无尽无穷的沙漠下是数以万计的森森白骨。
难不成要死在这儿了?
大磊疯狂抓着自己的头发,恨不得这是一场梦赶快醒来。
一九零零年,有个瑞典人叫斯文。赫定,在罗布泊发现了消失千年的楼兰古城!此消息一出震惊全世界,无数探险爱好者慕名而来。无奈那时兵荒马乱,世道纷扰,楼兰的探索戛然而止,成为永远的谜。
上个月,大磊在路口黑巷的垃圾桶里,偶然捡到一张关于《楼兰,消失的国度》的报道。纸张已经泛黄了,字迹也模糊不清,虽然年代久远,却看得他心里痒痒的,像无数小虫子在爬,钻心的难受,废寝忘食。只要他一闭上眼,脑海里就浮现出黄沙缭绕的沙漠中若隐若现的古城,沧桑风侵的模样似乎又无数话等着对他说,无数秘密等着他来解答。经过几夜的折磨,大磊有些熬不住了,他鬼使神差地带着小海,一起踏上这绝命旅途。
小海的鼾声一阵阵压来,压得他喘不过气,心烦意乱。胖子就是胖子,心宽体胖,都快见阎王了还睡的倍香!看来之前多余的脂肪,都是用来储存没有粮食时的救命剂。大磊越想越窝火,这些天他日夜不眠,小海这没心没肺的倒潇洒自在!大磊抬起脚狠狠踹了他一下,本想把他弄醒商量对策。可是小海只是翻了个身,嘟囔了两句梦话又睡了。
这一翻身不要紧,但他裤兜里隐现的长条状物体让大磊眼睛愣住,他伸出手,捏着小海兜里露出来的那长条状一角,轻轻拽出,竟然是一条巧克力!这不是春节时翔叔送的么!一共五条可俩人一直留着没舍得吃,竟然。。。。。。“唰”的一下大磊只觉得浑身血液都涌向脑顶,按耐不住快要冲出来喷火一样!
这王八蛋竟然私藏干粮?!难怪同样的食物份量,自己吃了只能勉强维持体力,小海这胖子竟然还生龙活虎。原来早给自己留了后路!!
大磊揪起小海的衣领,使足了吃奶的力气把他拎起来,小海还在睡梦中,迷迷糊糊地醒来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见迎面一个拳头朝他挥来,打得自己眼冒金星,鼻梁骨火辣辣的疼!
“你疯啦?!”小海捂着鼻子对大磊怒吼。这一拳可不轻,疼的他呲牙咧嘴。
大磊伸出手里的巧克力,对他冷冷道:“这是什么?”
果然,小海看清他手里的东西后,肥胖的身躯一僵,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后沉默。大磊更加生气了,俩人虽都是孤儿,但从小玩到大就跟亲兄弟一样,没想到这时候竟然和自己玩心眼!
还真是深藏不露啊!自己被狠狠摆了一道!越想越生气,越生气越有了力气,大磊抬起腿照小海肚子就是狠狠一脚!这一下似乎力气过大,小海直直地像后倒去竟然一屁股坐在帐篷支杆上!
只听“咔嚓”一声,那支杆不争气地折成两半!
这下俩人傻眼了,帐篷现在已经“残废”了,外面大风肆意狂舞,估计也坚持不了多久。这倒好,没被饿死就先冻死了!
小海从地上爬起来,掸掸衣服。他虽心里有气,但自知理亏,张口又咽了回去,顿了顿问道:“哥,现在咋办?”
大磊也是一脸懵样,俩人就这样沉默着。外面风沙弥漫,折了一角的帐篷在这肆虐的环境中好似随时都会散了一样。大磊看着眼前微弱的火堆,已经做好了死的打算。
只是被饿死总会有些不甘心。活了二十几年,为了填饱肚子连垃圾堆他都翻过,最后竟是这下场!不甘心啊。。。。
“哥!”小海突然的叫声吓了他一跳。大磊回过神,刚想开口骂他,却发现小海脸色不太对,似乎在惊恐什么。
“你怎么。。。”还不等大磊问完,小海打断他:“嘘。。。你有没有,听到什么?”
小海一脸凝重的样子让他觉得可笑,这荒无人烟的沙漠,除了风的怒吼,就是他心里的悲戚。哪有什么声音?!估计这胖子是被自己打傻了。
半晌,大磊摇摇头:“没有。”
“不不!”小海压低了声音激动起来,靠近他说道:“哥你仔细听。。。来。。。来了。。。来了!”
大磊看他那么执着,似乎真的发现了什么。便屏住呼吸,仔细听着。突然,大磊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他甚至能感到血液停止流动,毛裤下一层鸡皮疙瘩!
怒吼的风沙中,竟然夹杂着幽幽凄厉的歌声!
声音很小,却依稀能辨别出是个女子在唱,声音尖细断断续续,夹杂着呜呜哭声,就像锋利的指甲在黑板上反复摩擦,刺啦刺啦的一下下刻在耳膜上让人毛骨悚然。
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在周围低泣抽吟:“矣矣已!。。。。。。五月岚,无花还,金宵夜夜思被斩。潺潺绵淌何之旱?月高瞻,护楼兰,东叶诸侯娇虏看,妻妾嘤嘤女善鄯。横北荒,蛮川泛,花下酒歌笙笙欢,万里兵马俑蹄鞍。红颜罪,薄情谇,长发割断冷潇寒,白骨森森为谁残?君王矣,城破乱,刑台阴雨鬼泣弦,鸟兽滴血凶咎戡!寡义已,终是梦,咽哽声声毒似丹,无谶无谶终不还!!!”
最后一句尤其凄厉,尖锐的哭喊划破长空诡异,无数的恐惧一呼应地涌出来,听的大磊头皮发麻,很快这种麻痹涌便全身,他抬起头,脚下竟然不知何时爬满了小虫子,正顺着他的裤腿往里钻!
他慌忙站起来抖动着裤子,可这虫子就像脚下沾了胶水一样,怎么甩都甩不掉。他甚至能感觉到大腿上这些密密麻麻的虫子在肆无忌惮地乱爬,痒痒的很是难受。大磊扭头看向一边的小海,那胖子比他还惨,脸上都爬满了虫子,甚至还钻进了嘴里!
这到底是个什么玩应?怎么会突然爬出来这么多?!大磊捏起一只眯起眼睛看着,这虫子呈黑色,扁圆状。六只细小腿,虽然没有见过但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当他把虫子翻过来时,头皮“轰”的一下就炸开了!这虫子肚子下竟是密密麻麻的小洞,每个洞里又有无数细小的肉蛆在一下下的蠕动!瞬间大磊浑身跟触电一样,汗毛都竖起来了。妈的!这么恶心的玩应究竟是个啥?!竟然还在他裤腿里爬!
来到塔克拉玛干沙漠这几日,他连蚂蚁都没见过一只,怎么会突然涌出这么多奇怪的虫子?!
“哥。。。救。。。救我。。。”小海虚弱的声音传来,大磊抬头一看,不由得捂住嘴强忍呕意。小海脸上爬满了虫子,那些虫子肚子下的肉蛆变成细长的线虫,竟然顺着他的毛孔钻进皮肤里,甚至依稀可以见到皮肤下游走的痕迹!
看来这虫子里的肉蛆是可以寄生人肉躯体!那他腿上岂不是。。。
万丈寒意漫上大磊心头,虽然他已经做好了死的打算,但不想死的这么悲惨恶心啊!他突然脱掉裤子,顾不上寒冷将自己脱得只剩一条裤衩,果然和他预料的那般,数不清的长线虫在大腿毛孔里钻!大磊发疯一般扯着这些线虫,想把它们拽出体外,无奈刚用力扯,钻心的疼痛牵扯着每一处神经,疼得他直冒冷汗腿都在打哆嗦!
大磊喘着粗气,从地上捡起刚脱的裤子塞进嘴里死死咬住,顿了顿,闭上眼扯着那些线虫用力拽!终于强忍着痛意拽出几条!
瞬间,浓烈的血腥味弥漫开来。大磊接近虚脱地睁开眼,看到眼前的情况后他愣住,瘫坐在地上脸上说不清是哭还是笑。腿上,他刚刚拽出线虫的那些地方,血止不住地从毛孔冒出来,滴在地上,渗进沙漠里。
还没等拽完,他的血就得流干了。。。。。。
“啊――!”撕心的惨叫。小海那边也是一样,扯着脸上的线虫像外拽,他整张脸都是青紫色,一颗颗血珠从脸上渗出来,看上去十分恐怖。
外面狂作的大风刮得帐篷瑟瑟发响,大磊已经麻木了,看来他注定命该绝此,只希望下辈子能投个好胎,不要无父无母,客死他乡。只是他觉得奇怪,今夜这风,比往常都要猛烈,反常得让人感到诡异。
风声越来越凄厉,就似刚刚那女子在哽咽哭泣。突然“哗!”的一下帐篷被掀翻!
霎时,刺骨的寒冷袭卷全身,狂风怒吼吹得大磊睁不开眼睛。他两条腿已经麻木了,风卷起的沙子打在身上生疼,可他已经顾不上,像个病死的流浪狗蜷缩成团,紧紧裹着破棉军大衣,缩在里面等待死亡的来临。
人一旦接受了死亡的事实就会变得格外平静。闭上眼回想着他这短暂的一辈子,过往的点点滴滴就像走马灯一样在脑袋里播放,他最开心的事,就是偶尔能从翔叔那蹭两张电影票,和小海溜进去看。每次翔婶都笑话他这种事应该带女孩子去,怎么能两个大男人一起!大磊就嘿嘿笑也不说话。关键是谁看得上他啊!
虽然无父无母,但能碰上翔叔一家这么好的人,还有小海陪伴。这辈子,他也不孤单。
只可惜不能给他二老尽孝了。唉。。。。。。
正想着,突然一阵冷风吹过让大磊心里一沉,连呼吸都慢了一个节拍。这种风和沙漠里肆虐的大风不一样,即便是暴躁狂怒的风在周围嘶吼,他也能感到一缕小小的风,很不一样的夹杂在其中,是阴风。
更确切地说,就像有人站在他身后吹了一口凉气,冰冷的快要把他脖子冻麻了。大磊打了个寒颤,没蹲住坐在了沙地上,那种恐惧又来了,好像把心扎了个洞,血肉模糊地裂着口子僵持着。
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那虫子在爬,裸露在外的小腿,明明已经冻得没有知觉了,现在却阵阵发痒,说不出的感觉。他悄悄抬起头眯起只眼,可惜风太大加上夜太黑,大磊根本什么都看不清。那腿上的痒意却越来越浓,大磊鼓起勇气探出头像外看去,还是黑漆漆的一片,腿上实在是奇痒无比他伸出手想挠一挠,可手刚碰到腿就停住了,连收回来的力气都没有。。。。。。
头发!竟然是密密麻麻头发!那难忍的痒意一下下撩动着的竟然是头发!最让大磊感到恐惧的,是那头发在来回游动!不是被风吹的缘故,而是那头发本身就在动!
大磊咬了下自己的舌头,确认这不是做梦,腿上爬动着的真真切切地就是头发!如果说那虫子是昆虫界某个窝里还没有被世人发现的品种,他没见过也属于正常。但是这头发呢?沙漠里怎么会出现这个?!
大磊一点点地想把腿抽回来,怎奈刚一动,那头发竟然紧紧地缠绕勒住他的小腿,根本就动弹不得!
妈的!大磊开始怒了,这一晚上他忍受的实在是太多了,既然横竖都是一死,干脆跟它拼了!这样想着也就无所畏惧了,大磊伸出手使劲扯着头发,可这头发越缠越紧像麻绳一样简直要把他的腿勒断了!
老子跟你死扛到底了!大不了同样变成鬼到阴间和你算账!
大磊咬着牙,青筋都快爆出来了,十足了力气终于把那头发扯断!突然狂吼的风静止了,四周一片安静。
腿上的头发也不见了,大磊有些体力透支,他躺倒在地上连呼吸都困难。
这一晚他经历的太多了,一阵倦意袭来,眼皮沉的睁不开,大磊打了个哈欠昏睡过去。
估计自己再也不会醒来了。
他躺着的脚下,一朵小小的花悄无声息的绽放,它白色的花瓣无暇轻盈,红色花蕊散发着淡淡的不易察觉的香气,在黑夜中苍茫的沙漠里显得格外美丽。
天快亮了。
………………………………
第二章:骨堆
祥婶,叫我来干啥?”大磊走进屋,顺手拿起桌上刚洗过的黄瓜啃了一口。这天太热了,黄瓜清爽可口,吃起来正好!
“也没啥,就是我那收音机坏了,声音总是呲啦呲啦的杂响,你帮我看看。”祥婶在厨房切菜,头也不回地说道。
“成!”大磊挽起袖子,摆弄起收音机仔细琢磨着。
“我叔呢?”
“厂子里有事儿,还没回来呢。”
“哦。”大磊闷哼一声,低头修理着。
奇怪,这收音机是新的,没用多久,里面零件也都是好的,怎么会有杂音呢?
“大磊!修的怎么样了?”厨房里传来祥婶的声音。
“差不多了!我先放一个试试。”说着,大磊轻拍了拍收音机两下,按到播放。很快,里面祥叔最爱听的那首《乌苏里船歌》清晰悠扬地在屋子里回荡:“啊朗赫赫呢哪,赫雷赫赫呢哪。。。。。。乌苏里江来长又长,蓝蓝的江水起波浪,赫哲人撒开千张网,船儿满江鱼满舱。。。。。。。”
大磊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美滋滋地朝厨房喊:“祥婶,修好了!”
祥婶回头冲他笑了笑:“今晚别走了,留下来吃饭啊!”
“好嘞!”大磊翘着二郎腿坐靠在摇椅上,享受电扇吹来惬意的凉风。
还真是舒坦啊。。。。。。
“啊朗赫拉赫呢哪雷呀!赫啦哪呢赫呢哪!白云飘过大顶子山,金色的阳光照船帆,紧摇桨来,掌稳舵,双手赢得,丰收年。。。。。。”收音机里浑厚动听的欢歌,让大磊不自觉跟着哼唱,他闭上眼哼哼着曲调。
“阿朗赫那赫尼那雷呀!赫那尼赫尼那!白桦林里人儿笑,笑开了满山红杜鹃,赫哲人走上幸福路,人民的江山万万年!阿朗赫那赫尼。。。。。。滋。。滋滋。。赫尼那!滋滋滋。。。。滋。。。。悲兮!吾妾犹知国亡矣,山河寸木断此彼!嘤嘤嘤。。。。。。郎君有意情却泣,念此不忘终弑己!”
那首喜庆的乐曲掺杂着杂音,突然变得阴沉丧泣,尖锐刺耳的声音让大磊浑身一僵,他惊恐地睁开眼,却看到祥婶那张腐烂生蛆的脸正盯着他诡笑,她突然张开嘴,里面血肉迷糊竟然没有舌头。。。。。
大磊猛地睁开眼坐起来!
刺眼的光让他眼睛一时间适应不了,许久,阵阵的灼痛消失,大磊揉揉太阳穴,看了看四周。
漫无边际沙漠。
原来是梦。
他还没死。
想到这,大磊赶紧伸出手摸着自己的脸和腿,粗糙的皮肤触感,和往常一样。哪里还有那些虫子寄生皮下的痕迹!
难道昨晚都是幻觉?
大磊摇摇头苦笑,他一直都不相信海市蜃楼,幻觉这些东西,没想到昨晚竟然让自己给赶上了!还把自己吓成那个德行,大磊揉揉脑袋,他现在浑身酸疼,鼻子里都是昨夜弥留的残沙。
“小。。。。。”大磊刚一张口就赶紧闭上,本想呼喊小海,可是他嗓子干裂般疼痛,根本说不出话。挣扎着起身,虽然自己还是对私藏巧克力事件耿耿于怀,但毕竟是他把小海带出来的,现在这孩子生死难说,心里终究还是愧疚的。
大磊抖了抖身上的沙子,艰难地走了两步。中国老话说得好: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看来是天意让他活下来,既然这样,就不能辜负这天意!
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要找到小海。大磊赤着脚走在沙地上,他口干舌燥,嗓子都要冒烟了根本说不出话,火辣辣的太阳灼又得他皮肤生疼。擦了擦额头,他觉得整个人都快被蒸干了,连汗水都是奢侈的。
走了一会儿大磊停住脚步,望了望,这四周都是荒芜的沙漠,一个大活人应该不难找。况且昨夜这风虽然大,但不至于把人都吹跑了。说句不好听的,就算这胖子死了,他那么大的坨儿也能看到尸体啊!
奇怪,人呢?
头顶盘旋的秃鹫扯着沙哑的声音在嘶吼,一圈圈打转着似乎是在等待大磊倒下去的那一刻。
呵,大磊抬起头冷笑。连老天爷都保佑他,你区区一个长着翅膀的畜生有何畏惧的?!
大磊朝着天空不屑地看了一眼,戴上帽子继续前进。但那高空之上的秃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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