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大秦青凰传-第52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她说着,有些坦然的站起身来,反向前了几步。
她的手微微拢起,本欲行礼,想了想,却又觉着没这个必要,索性便冷冷一笑将手放下了。
紫苏上前来时,面颊微微有些凹陷,透出一个二十多岁女孩儿不该有的沧桑之态。不难看出,她很累。
“是我输了,我赌输了,到底是没有算到,无形之中,芈青huáng这个名字在大王心里所占的分量,已经远远超过了赵阿房”她说着,神色有几分凄然。
我饶有些意味的看着她,反问道,“我有些好奇了,你至今摆出的,都是一副忠主的模样,可你先前所做的事,亦有背叛阿房。紫苏,我竟有些猜不透你要作甚了。究竟,你是六国派来的细作,还是别有居心?”
她神色有些怆然,“哦?看来是我掩饰得太过了。夫人都没能看出我的意图,大王又如何看得出来呢?到底,我除了会服侍人,别无所长……”她的笑容愈发沧桑了几分。
大王又如何看得出来?我琢磨着这句话,猛然被惊醒她的目的是阿政。
但见紫苏长嗟叹一声,才缓缓道,“我将将进咸阳宫的时候,本是在服侍赵太后的,因为犯了事儿被罚跪在雪地里。恰巧来了个朗朗少年,说女孩儿家大冬天的跪在雪地里,冻着了怎么办,让太后罢了。事后,还唤赵胥给了我杯热水。那是婢第一次见大王,那个如冬日暖阳的大王。不过此事,我想大王应该已经忘了罢……”
她说的时候,眸子里再难掩饰住动情。
我猜的没错,她不过也是这咸阳后庭中爱慕秦王的小小一生罢了。只是她的运气特殊了些,她始终距离阿政是在可望不可即的位置。
“后来有一日,大王来万福宫讨几个乖巧的婢子,太后将我送了过去。我满心欢喜的以为,大王是记得我的,从此我可以跟在大王身边了。不成想,大王不过是看中了我的乖巧懂事,又懂得两面逢源,故而派我去照顾一个暗居在甘草宫的野人。那个人,就是赵阿房。”紫苏说着,干干的冷笑几声。
我所以为的她的忠诚,其实从一开始就是背叛的,故而这也更好解释,缘何后来她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博得赵姬的信任,因为她们本就是故人。
画眉微微皱起了眉宇,捏紧了瓶子上前一步,颇有要动手的趋势。
“我快死了……”紫苏长叹一声,“夫人和画眉姑娘就连听我这个将死之人的故事,都不愿意再多听一下吗?”
我伸手微微拦住画眉,既然她总归是要死之人,我多听她废话几句也未尝不可。
她长吁一口气,方继续道,“我恨她,可我又必须服侍她。可她又是那般的善良单纯,叫人不得不喜爱。如果没有大王的话,没有大王那般诚挚而热爱的眼神,我想我真的会对她忠诚些的。至少,我不会在后来害她……”
阿房的死,本就跟紫苏脱离不开干系,如今她大大方方承认了,我倒替阿房有几分惋惜:曾经,紫苏是阿房最信任的人呐
紫苏冷笑着,眼角竟滑下几滴泪来,“后来啊,她福薄,就死了……”她使劲儿吸吸鼻子,“我开心着,她终于死了,可大王的眼里,竟然又多了个人夫人,你知道吗,我算计死了阿房,可我却没想到后来还会有个你”
她恶狠狠的说着,嗓子里发出一股恶毒的干笑。
外头忽而响起一阵窸窣的脚步声,紫苏似抓住了最后救命的稻草般,忽而尖声叫了句救命,就朝着我扑了过来手里更是握着纺织用的梭子,狠狠朝我的面颊划来
………………………………
011。弄巧成拙丧事成双
杀伐之时,最忌的就是拖延时间那梭子就快到我面颊上来时,紫苏却陡然将梭子狠狠朝画眉的方向掷了过去,画眉闪避不及,被那梭子往脑门上狠狠砸了一下,而紫苏的手则狠狠地掐上了我的脖子。
而我,恰恰犯了这致命的错误,那外头来的脚步声会是谁?紫苏是否如今要和我同归于尽?我该如何自救?我飞快的想着这些问题,被猛然扑过来的紫苏掐着脖子,根本喘息不了半分。
画眉涨红了脸在试图掰开紫苏的手,然,她的手就似钳子般,死死夹在我的脖子上,怎样都抠不开来。而我,呼吸不得的情况下,面门在一瞬间涨得通红。
见掰不开紫苏的手,画眉便反身狠狠地掐住紫苏的脖子。
这如一场拉锯战,比的是谁的气儿更长久些,而显然,我被起诉掐住了那么久,眸子都有些充血了,哪里还能撑得过紫苏?
当适时,外头那脚步声进来,他显示微微“呀”的叫了声,才过来帮忙。我依然被掐的有些窒息了,连来人的面庞都看不清。但我确信的是,那是个陌生的男人。
头上发髻稍许松动了些,随后,掐着我的手也猛然一颤,一股温热的暖流黏黏腻腻的顺着我的脖子流淌进胸怀中。那温温腻腻的感觉,是血
我得以在那瞬间的手的抽搐中喘息出些许气息,紧接着,我的手狠狠地往紫苏的眼睛方向插去,长长的指甲刺进那绵密薄脆之感中,指甲顿然崩断,但紫苏却是再难坚持住,尖叫着捂住面门退坐在地上。
我狠狠喘了几口气,才发现紫苏的手上插着我的簪,而那簪就那么直挺挺的入了她白皙的肉中,至此刻她松了手,她才微微抽搐着手,痉挛是她疼痛难忍的表征。
画眉急急地将我从地上扶了起来,询问着我是否安好。我摸了一回脖子,呛得咳嗽了好几声,才道,“大约是好的。”
回眸看那陌生男人时,只觉他生就白皙细腻的面庞,颇为俊美的长相,眸子里也是温和婉转的光。
“夫人,此人就是赵高。”画眉见我打量来人,遂在我耳畔轻声提醒了一句。
我点点头,“谢谢大人相救。”
他叹息着,“只是无意中遇见的,夫人切莫客气了。”
再看紫苏时,她的右眼被我的指甲刺伤,汨汨的鲜血从眼眶中淌了出来,还残留着半截指甲在眼眶上。我低眸看我的小指甲,却是被崩断了的,血也缓缓渗出来,染了半只手,已然分不清是紫苏的血,还是我自己的血了。
紫苏哭着,情绪爆发出阵阵绝望,“芈青huáng,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死了一个赵阿房,还会有你这么个贱人出来横插一杠我本以为,赵阿房死了,大王便会恨极了你的,可你究竟使了什么狐媚子手段,才让大王对你迷得神魂颠倒。嬴端也好,芈青萝也好,都不能将你奈何半分撼动半分吗?”
她的左眼还是好的,可此刻,那残存的左眼连带着那鲜血染染的右眼,将她的面庞映衬得格外可憎。
“即算是能撼动我又如何?紫苏,到底,阿政是从未喜欢过你,甚至对你有过半分情感的。”我冷静下来,再看紫苏时,连同情都已不剩下。
她哭着,再难反驳半句。
我向画眉使了个眼色,她点点头,上前捏着紫苏的嘴,将大半瓶毒丸都倒了进去。有些细小的丸子顺着她的唇角滚了下来,就着鲜血染了一地的尘埃。
她哭着,这一回,到底是没再挣扎的,反是魔怔了般的疯笑,一点点的将那脏了的毒丸都从地上捡起来,“怪我错爱了人,活该吃这毒怪我爱错了帝王家,做了那么多伤害的事,活该让我偿这锥心刺骨的断肠之毒”说着,她呜咽着嗓子,“可这毒再断肠,哪有心死的痛啊?”
她是爱错了人,她不该爱上帝王家,爱上的还是个根本对她不曾有半分感情的帝王家。
她算计了许多人,可到底算计来算计去,都没能站在他身侧,只是一次次的算计让他对她愈发失望。
毒发的场景会是什么模样,画眉不愿让我看,只将我引到院外。我得以和赵高闲叙几句,他缘何会出现在这隐宫中,我倒是不得不警惕几分的。这段时日,我实在是受了太多陷害和惊吓,叫我不得不对任何人都多几分提防了。
“大人如何来这隐宫了?还恰巧的就在此处?”我带着几分怀疑的目光看向赵高。
他颇有几分腼腆的笑了笑,垂着眸子,也不敢看我,只同我解释道,“我的母亲是个罪妇,从前就一直在隐宫这纺织司中做杂活,因着人贤淑乖巧,被我父亲瞧中了。哦,家父是这隐宫中管杂事的小吏,后来母亲服役期满,出了隐宫,父亲娶了母亲,就有了我。不过母亲在这纺织司中还有些个朋友,我这厢来,就是因着母亲做了些面糕,让我来送给她的老友,不想恰巧听见内里喧嚣。”
我正怀疑着,但见赵高从怀里摸出个布包的面糕团来。
如此,赵高也算是无意中撞见的这一幕。只是,他到底不是自己人,我还是不得不小心几分。
“那贱婢今日也胆子忒大了些,原先她跟在大王身边时,那是何等的温婉贤德模样,颇有几分贤妻良母的样子,如今看来,她却是装得太好了些,竟将我们都骗了。好在夫人今日福大命大,没被这贱婢伤着。”他说着,手放在胸口抚顺了几回。
寒鸦在枯槁的枝头叫唤着,将这隐宫映衬得愈发凄凉了几分。
知晓了赵高的来由,我便也放他回去了,他说回去自会禀明了大王今日之事,还请我宽心些莫被这贱婢个惊着了。
即算是有如此理由,但这赵高来得到底还是有几分蹊跷的,故而我还是多留了个心眼儿,准备去查查到底是否如他所言,他的家世是否为真。
我在院外待了许久,里头的哭腔渐弱,画眉不多时才从里面出来,对我点了点头,示意人已经死透了,才扶着我出了隐宫。
我二人才出了纺织司,便有二小厮拿着草绳和草席进去,匆匆裹了个物什出来。
我叹息一声,却是再难平复内心的激动的。画眉领着我先寻了趟女医将手指包扎好了,我二人又在咸阳宫内闲庭信步了大半日,至黄昏时,才准备回青鸾宫。
我并未曾看见紫苏落气的场景,但她死之前闹得那般的惊心动魄,如今想想,我却还有几分余悸的。她的一生,不可不畏是轰轰烈烈,不过她的轰轰烈烈,从来都是为别人做嫁衣。
回青鸾宫时,但见芈青萝带着两个孩子在青鸾宫内玩秋千,这让我倒是颇有几分不痛快的。画眉更是进了门便破口大骂,“怎的有的人还就是愈发的不要面皮了,自己没羞没臊的将两个小畜生带进宫来,还要将这畜生往别人家带不曾?这咸阳宫可不是你家猪圈,别牵着自家犊子乱转”
画眉向来在宫外粗俗惯了,故而市井骂人的粗俗话,她是骂得最为顺溜的。
“夫人回来了可好,这不是我家自臻自挚想玩秋千了嘛,我寻思着宫里秋千也少,离我那处最近的也就是夫人这儿了。夫人向来是宽宏大度的,向来不会与我计较占用了夫人这儿的秋千一时半刻罢”说着,她向我靠近几步,握着我的手时,只惊得“呀”了声,“夫人受伤了,何时弄的,你们几个当下人的怎的这般不小心?”
我冷冷将手抽回,画眉和精卫几个气得吹胡子瞪眼的,但精卫也不敢耽误,当即便上前来查看我手上的伤势,还狠狠瞪了画眉一眼。
“妹妹的孩子喜欢便再玩会儿罢,若是真心喜欢了,我明日唤人再到你宫中建一座就是,妹妹下回也就不用往青鸾宫跑了。谁呢,也别招致谁不开心。”我冷冷然说着。
阴曼这丫头起了来,如今正是她学步学舌的时候,小丫头不知道多活泼,蹒跚着脚步笑着唤着“母母……母母……”就朝我奔了过来。
我手疼得紧,只得蹲下身子来,也不敢抱小丫头。天儿冷,阴曼这丫头又是个怕凉的,故而精卫巧手给她还做了个挂在脖子上的暖手炉,颇为精巧。
自臻不知是不是瞧着这暖手炉子小巧精致,顿然来了兴致,瞬时就黏了过来,伸手就来夺那小炉子。
阴曼也由得他闹,见他将那绣着huáng鸟的小绣袋拆开来,拿出个中小炉子,两个人都颇为好奇的打量着。到底小子调皮些,当下就手痒了去拆那炉子。
炉子虽经过几层包裹是不烫的,但内中火炭却烫得很,我来不及阻自臻去拆那小炉子,但见那小炉子被自臻掰得一松,中间那一块儿火炭猛然蹿了出来,往阴曼怀里一滚
阴曼被这火炭激得瞬间退了两步,滚在地上时,肉呼呼的小手恰恰就往那火炭上压去。我一颗心悬在嗓子眼,当下一声惨叫,推开绊脚的自臻,吼着“阴曼”
小丫头自幼被我带着,尚且是懵懂年纪,被火炭烫了缩手都不知道往哪儿缩,疼得瞬间便尖声啼哭起来。
而我身后,芈青萝亦是失声一声尖叫,“自臻”
我哪里有时间去顾那头,好不容易将阴曼从地上抱起,心肝儿宝贝肉的唤着检查阴曼手上的烫伤时,只闻芈青萝凄厉啼哭着,吼道,“夫人再不喜欢孩子,也不该要了孩子性命啊夫人恁的如此狠的心呐”
我心神一震,反应过来发生什么时,但见嬴自臻那小子的太阳穴狠狠的磕在了尖石上,再无半分声息。我只觉脑子一片嗡嗡,耳畔只剩阴曼和自挚的嘤咛啼哭……
………………………………
012。弑亲子毒妇如斯
我抱着阴曼,小心翼翼的试探的往嬴自臻的鼻息摸了摸,可惜,再无半分动静我失手错杀了嬴自臻
如遭雷劈般的,我站在原地,怀中的阴曼还因烧伤而疼得哇哇哭着,嗡嗡声充斥着我的脑海,我在那一瞬间不知所措。他和阴曼玩耍不小心拿火炭烫伤了阴曼,而我则因检查阴曼的伤势失手推了他一把,害他命丧黄泉
芈青萝哭嚎着,“夫人,你好狠的心,竟然无端端的就要了我孩儿的性命纵然他们命不如阳滋公主高贵,可是夫人,好歹孩子也是一条无辜的性命呐稚子何辜,夫人你怎的下得去手?”
说着,芈青萝踉跄着,跪在地上,缓缓的抱起已然断绝了气息的嬴自臻,“我们母子在这咸阳宫,本就是多余,就是多余的啊……”
她失魂落魄步伐蹒跚着,仿佛瞬间就沧桑了十来岁,呜咽着甚至都顾不得还在啼哭的嬴自挚,抱着那小小的已然死了的嬴自臻,踉跄着往青鸾宫外去了。
我狠狠地吸了一下鼻子,眨眼的时候,才发现不知不觉间泪已经满布眼眶。
杜鹃的声音在我耳畔聒噪着,“夫人怎的这般不小心,恁的就放她出去了,要晓得依照芈青萝那性子,少不得是要到大王面前去告状的,夫人此刻放她出去,岂不是把自己往火坑里推吗?”
“夫人,您倒是说句话儿呀”杜鹃焦急道,“您再不放话,那小蹄子可就真要走远了”
她的言语此刻在我耳畔显得无比的烦人,比那黏腻的苍蝇更叫人恼火,“闭嘴”我恼得吼了一声,眼泪又多了许多,再顾不得与杜鹃喧嚣下去,我抱起烫伤了手腕的阴曼往内殿进去。
精卫已拿来了治烫伤的药,画眉拿了糖子儿来哄阴曼不哭,精卫则小心翼翼的给阴曼清理伤口。杜鹃就立在侧前方,眸子里满满的都是担忧之色。她担忧的不是阴曼的伤势,更不是嬴自臻的死,而是担忧芈青萝会如何到阿政面前去告状,而波及到她将将兴起的恩宠。
我固然是不喜欢嬴自臻和嬴自挚的,但到底他们两个也并不讨厌,况,孩子本就是无辜的。我想弄死芈青萝不假,但她的孩子,我却是没想过要了他们性命的。
杜鹃在我面前,依旧是一副担忧而欲言又止的模样,虽嬴自臻不是我的孩子,可我却在这孩子的死面前,看到了人世百态世态炎凉。
我也不是不担心阿政会如何来责罚我,只是在人命面前,更多的只是不安。我真的,是错手推了那孩子一把,我根本没想过他会正好的就撞到那尖石上去
芈青萝固然是会去阿政面前告状的,自己孩子死了,谁能容忍得了?而阿政也定然会对我有些责罚手段的,可这手段,若是阿政要罚我,我也躲不了。故而对于杜鹃所担心的那些,我倒十分坦然:都是躲避不了的东西,我又何必再多添波折呢?
精卫好不容易处理好了阴曼的伤口,画眉将她哄得不哭了,我抱着孩子又哄了许久,才将她弄睡着了。阿政来的时候,阴曼将将入睡,我失了魂般的抱着孩子去往她的小床上。
阿政跟在我身后,静默不语的,待我将孩子放下后,我才敢抬眸去看他。他的神色里有着无奈,匆匆瞥了我一眼,低头便去检查阴曼的伤势去了。
阴曼伤得有些严重,虽然吃了痛孩子该会知道缩手的,可阴曼自小就是个孱弱的身子,这秋冬时节,精卫和我都将她裹得严严实实的。况,如今她还那么小,将将是蹒跚学步的年岁,走路也好伸手也罢,都还是笨笨的,加之穿的跟个团子般的,身手便愈发笨拙了些。被烫伤的时候,抽手也抽不开,只烫的哇哇哭着。
她的手上起了许大的水泡,我和精卫碰都不敢碰,那积水在一个小小的孩子身上,红红的模糊着的血肉,我每看一眼,都要多自责一分,都恨不得那东西是烫到我手上来,而不要如此来折磨这么个幼儿。
阿政疼惜的小心又将阴曼的手放好,生怕碰疼了她或者将她惊醒,为孩子掖了掖被角后,只是叹息着,牵着我的手缓缓退出孩子的房间。
我与阿政冷战多时,太多情绪夹杂着未发泄,如今猛然见着他,所有的思绪都瞬间涌了出来。不待我开口,他却将我揽入怀中,微微长起胡须的下巴在我额上娑婆着,“青huáng,你怎的就做出这般的傻事来了?”语调中,满满的是心疼和无奈。
我再难抑制心头苦闷和悔恨,在他宽阔的胸膛,抽噎起来,“阿政,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失手……”
他叹息着,“不怕的,我知道你定然不是故意,政不会让她闹起来的。只是,她该很伤心罢……到底,她本只是因为思念才将两个孩子接进宫,孰料两个孩子就此在青鸾宫丢了性命”
等等,两个孩子在青鸾宫丢了性命
阴谋的味道,瞬间在青鸾宫内爆炸开来,我脑子飞快的运转着,我明明只是失手杀了嬴自臻而已,而阿政的意思是嬴自挚也死了
“嬴自挚死了?”我从阿政的胸膛中抬起头来,诧异而惊恐的望着阿政。
他微微皱起眉头,“不是被画眉掐死的吗?”
阴谋和陷害的恐惧感涌上喉头,我竟被逼得当场没了话。
我皱着眉头,严肃而认真道,“嬴自臻是被我不小心推倒害死的不错,可嬴自挚并未死嬴自臻死了后,芈青萝抱着孩子出了青鸾宫,嬴自挚还跟在芈青萝身后一同出去的画眉彼时正忙着给孩子上药哄孩子不哭,哪里有什么时间去掐死嬴自挚?”
阿政叹息着,“青huáng,此事无需多辩解的,到底两个孩子如今都断了气”
我恼得将阿政推开来,“不,此事怎的不需要辩解?嬴自臻是我杀的我承认,可嬴自挚怎么会死,我是真的不知道。怎的,芈青萝就将这屎盆子扣到我脑袋上来了?”
阿政凝声不语,只是皱着眉,鼻息吭哧着,反问了我一句,“总不可能是她自己掐死的吧?”
“她?我可不知”我冷声笑着,“她是个心机多深的人,在咸阳宫这几月,难道还瞧不出来吗?”
阿政叹息着,“青huáng,你冷静些,到底青萝如今丧子之痛,政不相信,她那么爱着自己的孩儿,怕孩子离了自己太久会不记得自己,央求着跪下求政送孩子进宫待几日,还让旁人不许宣扬出去,就默默让孩子在宫内玩几日就好。就这般性子的人,会下得去手害自己的孩儿”
“你相信她去,你相信她去啊”我瞬间暴怒着吼道,“你的意思不过就是相信她不相信我大王,是吗?”
紧急关头,我唤出的竟是大王,而不是阿政。
我是真的急了,被自己深爱的人所怀疑和不信,我如何能不着急呢?
深深抽了几口气,我抹了把泪,“阿政,对不起,是我太冲动……给我几日的时间,让我去查查到底发生了什么,可好?”
“人已死,政会着人去调查的,你犯了错,总归是不好出去走动的,这几日不若还是老实待在青鸾宫内罢”他的面色有几分不悦,就这么冷冷给我下了禁足的令。
但凡他说出口的令,是再难动摇分毫的。我清楚极了他的性子,故而也不再与他争辩什么,只是叹息着,问道,“稚子无丧,但青萝总归还是会好生安葬这两个夭折儿的。她回长安君府了罢?到底是我害死了嬴自臻,让我明日去送孩子一程罢”
挨不过我的苦苦央求,阿政最后还是答应了的,不过,他让我许诺不许闹事,又让赵无风到时候随行。
我答应了,如今,不管他提出如何要求,我都会答应的。
只是,嬴自挚怎么死的,我至今都不知,我怎会任芈青萝将这么个罪名无端端的就扣到我头上呢?除却去送两个孩子最后一程,我更去当面质问一番芈青萝,嬴自挚是如何死的。
次日清晨,我着了一声素色衣衫,也褪去了繁杂首饰,只留两个简单银簪绾发,才往长安君旧府去了。
多年未见,赵无风倒依旧是曾经那般的性子,只是在熟人面前,还是稍稍开朗些,话还多几句。无奈这日子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好日子,故而聊也聊不出什么兴致话儿起来。
至旧人府邸时,宅内一片肃杀之气,家仆看着我时眼神面色都颇为不善。他们皆着一袭素色,排着站开,一直延伸到堂屋内。而正堂屋内躺着的是两具小小的木棺,芈青萝颓然的坐在小木棺前,失魂落魄的守着两盏摇摇欲坠的长明灯。
不待我走过去,芈青萝便开了口,“姊姊终于来了呢,到底是沉不住气了。姊姊,若然我是你,那日便不会将人放出青鸾宫。凡事讲究个主动不是,你放了我出来,此事的主导权便占在我手中了,我想让事态怎么发展,它就得怎么发展。”
“我没杀嬴自挚。”我只是淡淡的吐出这么几个字。
她轻声笑了笑,回眸来,眼中满是戏谑,“我曾以为姊姊是个多聪慧的人呢,如今看来,不过如此姊姊自然没有杀自挚,但自挚本就不该活下去即便昨日没死,将来,总归也是要死的……”
我被这话惊得起了一身鸡皮粒子,瞬间反应过来:这个毒妇,是她自己掐死的嬴自挚
………………………………
013。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芈青萝,你这个毒妇”我涨红了双眼,嘶吼道。
她巧笑嫣然,掩面回眸戏谑的看着我,只问道,“姊姊是在夸奖我吗?是了,往日我在大王面前,总是无辜可怜的样子,大王怎会想到,我才是杀自挚的人呢?况,我可是自挚的母亲,世人皆道虎毒不食子,大王一定也会如是想罢,姊姊,如此一来,你的罪名便更洗脱不开了呢,姊姊,你说是不是?”
我气得心肝都在颤,狠狠地咬着牙,一字一句咬道,“芈青萝,那是你的孩儿啊你亲生的孩儿你怎的下得去手?”
她叹息了一声,“是啊,自挚是我亲生的孩儿,可他也是长安君的孩子,不是吗?如今,我是大王身边之人,带着自臻自挚在身边,多多少少地位和身份都有些尴尬。故而,我在入咸阳宫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的。比起大王,他们两个的性命,却是不算什么了……”
我难以想象为人母的人,会拿着利益来权衡自己孩子的性命,如此恶毒且重利忘义之人,我就算有再满盘的心计,怕是与她抗衡起来也会很吃力。
我冷笑着,质问道,“孩子的命,在你眼里就只是上位博取阿政同情可怜的工具只是你借来陷害我的手段吗?”说着,我挑眉冷眼睥睨她,“那么芈青萝,你到底是算计错了的,你看,即便你害死了自臻和自挚,大王依旧没把我怎么样……”
我话音没落下,她却忽而高声道,“姊姊如果这么想,那我便更觉我从前太高估姊姊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姊姊的权势地位,在咸阳也好,在大秦也罢,早就是如枝繁叶茂的百年大树般,难以撼动的。我怎会以为,只是死了两个与大王并无直系血亲的孩子,大王便会因此和姊姊翻脸呢?我要的,不过是大王对姊姊有偏见罢了,如此,你们出现了裂隙,我才更好插足啊……”
她的话语悠悠的,每字每句却都掐准了我的死穴,狠狠地发力,掐得我比窒息还难受
我嘶吼着,暴怒着,“芈青萝”却又无力着……
到底,在从小就心机满满的芈青萝面前,我还是输了一场。
我扑上去想要掐死芈青萝的时候,喧嚣声和打斗声最终是引起了外头的家仆的愤怒和注意,家仆和赵无风几乎是同时冲进来的,他们看到的是无助的被我掐在地上几乎就要断气了的芈青萝,还有狰狞着满是杀意的我,我们扭打在一团,芈青萝很委屈,亦很被动。
我忽然很恨我自己,恁的不在她年幼时,推了一把怀着扶苏的我时,我没雷霆震怒的就将她杀了,以险些危害龙嗣的罪名将她杀了。
可,如今说什么都是晚了的。毕竟芈青萝已经成长已经成长到了能威胁我的地位,我再难轻而易举的将她杀掉,遑论是在她怀着龙嗣的情况下。
从长安君旧府出来时,我踉踉跄跄的,惶惶然才意识到:就连紫苏的死,怕都是被她算计在内了。
紫苏对咸阳宫也好对阿政和我也好,都太过熟悉。亦是因为等了太长时间,熟悉的东西太多,才更容易失去耐心,迫不及待的想要上位。更是在这种时候,紫苏前去找芈青萝,想要借芈青萝的手将我除了,才会让芈青萝发现她焦躁的内心再不愿多等片刻。而芈青萝抓住了紫苏的这一弱点,先是将紫苏算计死了,再摆了我一道,害我在阿政面前失了信任。
她本是将借我的手除了赵阿房,她再除了我的,可没想到生了变故,阿政对我生了真感情,她再难撼动我半分。她后来想借芈青萝撼动我时,却反被芈青萝当做对付我的工具,将她先除了。呵,回想紫苏的一生,亦是让人唏嘘不已的啊……
却也从此事,我更确信,靠别人终究是来得不可靠的,这世上最值得信赖和依靠的,从来都只是自己。
不过,我的确,是太低估芈青萝了。
如今再后悔这些,已然太迟。我如今能做的,只有好好反省我接下来该如何自处。
再安于现状,被动等着芈青萝找上门来,就是最蠢笨的态度了。
就如嬴自挚的死,如果当时我将芈青萝和嬴自臻嬴自挚两个孩子扣在青鸾宫,就不会给芈青萝留下机会下毒手,我在阿政面前,也更好解释些。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