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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秦青凰传-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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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嫪毐尚在雍宫时,对阿政不冷不热的赵姬却徐徐向阿政开了口,问道,“政儿,若然你加冠,可还会记得母后?还会回雍地来看望母后?”

    阿政被这声突兀的问话从沉思中带出来,他缓缓抬了手,揉了揉自己的眼,似笑非笑只答了一字,“然”

    这似是而非的回答,博来的只是赵姬淡淡的一句,“哦……”她似是早就料到了这回答一般,终究却免不得还是有些失落神色。

    我注意到,此时,嫪毐总算有了丝丝异动,他朝着赵姬抛去一丝得意的笑。

    为何要得意?我也有些不明,可我到底是不能觉察嫪毐和赵姬的心思的。总之,不是什么好眼神,不是什么好事儿。

    留宿雍地,斋戒沐浴后,只待乙酉日的到来。可我与阿政担心的暗流却始终不曾到来,连我都禁不住有些怀疑:莫非阿政真能顺利加冠吗?这风平浪静还能维持到几何?

    乙酉日的前一夜,我惶惶不安的和了衣准备入眠,思来想去的见阿政尚在榻前看书,颇为认真模样,我难安的跪坐到他身侧,“阿政,你怎的还能如此镇静?”

    阿政眉宇平和,谈吐间却已然有了帝王该有的自若神态,“该来的总会来,政此刻惶惶不安也好,镇定自若也罢,该是政的总归躲不掉的。祸福且不论,镇静些淡然接受就是了,大不了就是个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他说话时,甚至都不曾眨一下眼眸。

    点点灯火倒映在他漆黑的眸子里,显得愈发明亮。

    受他淡然的影响,我那惴惴不安的思绪也平静了不少,索性就坐在他身侧看起杂谈来。二人围在同一烛下,各自安然的看着自己的书,此等生活却也颇为恬淡。

    若这恬淡能够维持到明日天明,维持到王加冠佩剑时,自然是好,可我盼了急了许久的波澜,又怎会让我们如此安然的等到乙酉日呢?

    入夜,天色渐漆,烛火在这浓浓夜色里愈发明亮时,草蛉在这静谧中吟唱时,赵胥那尖细的嗓音犹如划破幕布的利刃,夹杂着看不见的腥风血雨呼啸而至,“大王,大王,大事不妙玉玺,被盗了”

    我心口一凛,再难坐住安然,阿政也终于从先前的淡然中动了动,微微抬起头来,微眯着眸子,厉声质问道,“你说什么?”
………………………………

056。秦王加冠,嫪毐潜逃

    加冠前一夜,玉玺被盗,这算计着偷盗玉玺的人也当真是将胜负悬在了一线。

    赵胥在阿政的质问声中颤抖着双腿,梗着脖子复又说了遍,“不仅大王的大印被盗,太后娘娘的印玺也被盗了”

    我着急得登时就占了起来,碰翻了一桌的茶水,阿政却只在那短短一瞬的惊诧之后,反颇为淡定的拉了拉我的手,拽着我坐好,声音不大,却中气十足,“呵,原来如此。青huáng,你也无需着急,左右这盗窃之人你我都晓得是谁的,况,又不是在加冠之时不见了大印,我们还有时间补救。”

    明日加冠大典,大王和太后的印玺自然是早早的备好了在雍宫收着的,雍宫本来就是赵姬的地盘,一砖一瓦都为赵姬所熟稔,她若是想让人动手脚,何尝不是防不胜防?

    我害怕功亏一篑,站在帝王这个位置,事无巨细,一旦失败,就是绝对无法回头的结局。嬴成蟜也好,如今的赵姬也好,危险重重,我们不得不面对,但是也绝对不能失败。

    “阿政,我知道你是要让我心安,可如今的形势你要如何补救?”我嗓音微微有些颤抖的问着。

    他目光定定的看着我的眼睛,只说了一句话,就让我心安:“青huáng,相信政”

    这剂定心丸服下,我便当真安然在他身侧坐下了,看着他有序的挥喝起来,“赵胥,那个擅长用蜡和泥捏匠人请来了罢?他先前仔细看过那玉玺,今夜赶制一个,虽不能细作,但也足够瞒得过远观的人群了。办完事之后,手脚记得利落点,还有,记得厚待他的家人。”

    赵胥答应着,“喏,王翦大人已在外侯命了,大王可要召见他?”

    阿政点点头,赵胥施礼退下,不多时,王翦身披战甲从外头进了来,他抱拳简单礼过后,才道,“大王,酉时三刻嫪毐往咸阳的方向去了。吕相国和昌平君等人已往回追去,咸阳的部将都在待命,大王可还有何吩咐?”

    阿政镇定自若的点点头,“两个孩子有下落了吗?”

    王翦似微微有些动容,滞住片刻后,即回答,“有了些线索,但是太后将孩子许久之前就将孩子藏匿了起来,现如今追查线索,倒是有些困难,还望大王能多给微臣些许时间。”

    “一个月。”阿政声色冷冷又严厉,“一个月内,你若不能将两个孩子带来孤面前,孤就要你的命。”

    他的眸子里透着一股狠绝,却又威严而高高在上,不容质疑和侵犯,更容不得丝毫忤逆。

    我看着阿政,有那么一刹,总觉得他有的时候离我很遥远:比如现在,比如明天,明天开始,他就是真正的高高在上的秦王,权势惊天六国皆需忌惮,指点间全然是苍生命运。

    那一夜,我就从容的看着他淡定自若的指挥着,他的思绪严丝密缝到让人找不出任何破绽和遗漏,而且可以很明显的看出,许久之前,他就已然预料到了这一切,早早的便将整局棋盘掌控在手:如何应对嫪毐的叛变如何监督赵姬的举动如何应对潜在的刺杀如何清算余孽……

    一如他所说的那最简单的三个字,“相信政”我现在是愈发深信不疑了。看他淡定自若指挥时局的时候,我便明白:这一生我兴许信过命,但,从此刻起,我只相信他。

    那一夜,也睡得颇为安稳,尽管我的内心还是会有担心和不安,可到底,他在我身侧,他很镇静自若,我就会试着去学他的心安。

    次日清早,我早早的起了床,一夜无梦故而晨起时头脑也分外清醒,我静默的替他更衣,在婢子的配合下,层层将礼服为他穿上,再让精卫伺候着我来更衣。

    盥洗更衣罢,他似个孩子般的忽而拉住我的手,冲着我温和一笑,声音低软靡靡,“青huáng,替政篦头,好吗?”

    我微微一滞,没想到他还记着这个,我已有许久未曾为他梳头,他这忽然的一邀,我倒有些受宠若惊了。嫣然冲他笑了笑,精卫已递过来玉篦,温声软语应了声“好”,方才伸手拢过他乌青的发。

    发丝黑软如瀑的披散着,在玉篦的梳理下渐渐服帖,我拢起他的发高高轻重适中的拉好,微微用温水沾湿手将碎发抹熨帖了,再将他的发高高束起,绾正。

    毕了,他伸手抚了抚额前,冲着我笑得璀璨,“还是青huáng篦头的功夫最好,哪个婢子都手都不如你的巧。”

    我与他相视而笑,精卫扶着我盘镶上发饰,再在房中用过早膳,才往宗庙祭天台而去。

    天气晴好,天空湛蓝万里无云,钦天监的果然预测得颇为顺当。我跟在阿政的身后,并不能与他同侧。因为,我的身份还只是夫人,是栖桐夫人,而不是王后。只有王后,才能同体天王。故而,我还不够资格站在他身侧,与他一同见证他真正拿稳这份江山的豪迈。

    愈靠近蕲年宫,阿政的步伐便愈发铿锵,一步一震,一步更比一步稳。

    待他上了祭天台时,赵姬的脸色已然惨白。

    我惶惶有些担忧起来,心不在焉的思忖起嫪毐如今身在何处起来。眼神飘忽间,但见王翦站在外围,一双桃花眸中尽刻安定。他虽长了双柔情的桃花眸,却因着眉宇间的英气和戾气,倒也不显他娘气,反倒衬出几分俊秀就是。

    我也不知会在此时翛然撞上王翦的眸子,许,是因为在寻求一份安稳罢?到底,我与阿政的性命犹如悬在剑下,我本能的会想要找些可靠的东西。王翦的存在,就是这份安然。

    主司念着祝词,为阿政加上第一层冠,“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

    他正身而高高在上,呼啸的风刮过他的玄色礼服,带起些许波澜,却动荡不得半分他的身形。

    一层冠上,蕲年宫外忽而传来微微厮杀声响。我知道,该来的,终究是来了。可无论这来势如何,都不能影响此刻的庄严,我看着王翦时眉头微微皱起,他却冲我点点头安生一笑,手持画戟毅然决然转身。

    再加白鹿牟,曰,“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

    阿政背对着我,我看不清他的脸色,但吾视持冠者神情严肃赵姬面色愈加苍白,就能想象阿政此刻是该何等的威严姿态。

    三加,曰,“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以成厥德,黄老无疆,受天之庆。”

    外头的厮杀声依旧,渐次浓郁,又被压抑下去,周而复始的喧嚣,血腥如何我无暇去想,此刻我的眼中只有他。

    层层冠冕而上,至第五层,通天冕正,配重剑,阿政的加冠礼正成,赵姬敷衍的说着祝词,身子却似抽空般颓然。

    礼成,但见他缓缓回身,拔剑向苍天,然后缓缓指向蕲年宫外,威严气场全然泄出,一字一句铿锵有力,“众将听令,逆贼猖獗,速将拿下,斩杀逆贼者孤皆加官进爵,一炷香之内,必将逆贼全然捉拿”

    他的话音落下之际,赵姬身子微微一颤。

    阿政将剑回鞘,转身扶着赵姬缓缓从祭天台上下了来,行至我跟前时,阿政将赵姬的手放到我手中,阴鹫而突兀的对赵姬冷然道,“母后,是你逼政的……你以为盗了政的大印便能顺风顺水吗?呵,母后想得还真是太过单纯了。儿臣薄情,你那情郎如今是瓮中之鳖,待处理了他,政再来同你算总账”

    字字句句,皆如诛心

    我将将扶住赵姬的身形,赵姬却如风中弱柳猛然一颤,望着阿政眸子里流出的全然是惊恐之色,来不及辩驳半句,便闻阿政猖狂笑着呼啸离去。

    “政儿”赵姬唤得撕心裂肺,身子软得连稀泥都不如,烂烂的就瘫了下去,颓废的跪坐在地上,涕泗横流的靠在我的脚边。

    我没去扶她,因我觉得她是自作自受。

    莫说是阿政容不得她的所作所为,连我这个外人,都瞧不过去,又怎会去同情她呢?

    赵姬是在四个宫娥的搀扶下回的雍宫,蕲年宫的乱局我虽未看到,但出蕲年宫时遍地未来得及清扫的血迹却表露出方才这儿的惨烈。戾气煞气齐聚,这儿,本该是庄严神圣之地,却反生出浓浓悲壮来。

    乱局未完,我还不敢怠慢,半看半守的留在雍宫,看着赵姬时时日日以泪洗面,仍她怎么哭号,怎么哀求我去跟阿政求情,都丝毫不为所动。

    赵姬叫着笑着哭嚎着骂着,什么话儿都骂出来了,甚至有骂我“冷血”,说她往日在咸阳宫时是如何疼爱我如何宠我云云。

    我将补身子的药膳端去她房中,她被禁了足,如今的赵姬风华不再,只是个癫妇,将药盅端到她面前,我将蕲年宫之乱娓娓道来,“嫪毐败了,部将四散,他谋划许久的反叛早就被阿政料到,不过三日功夫,他便败了,如今他也不知逃到哪儿去了,太后娘娘,您说您这么维护他,值么?他就将你抛在此处不管了,当真薄情啊……”

    我故意啧啧了两声。

    赵姬猩红着眼突兀的就笑了,“走了好,你们抓不到他的,你们抓不到他,哀家就不在乎任何事了。只要他活着,哀家就觉得够了。”

    “他一定会回来的。”我颇为自信的笑了笑,“他舍得了你,可不一定舍得孩子……”

    热汤水和碎瓷扑面而来,赵姬这个疯子猛然就冲上来掐住我的脖子疯号道,“芈青huáng,哀家饶不了你”
………………………………

057。贪首功吕不韦触逆鳞

    赵姬的力气很大,掐人的时候生疼生疼的,但她未能掐住我的脖子多久,就被画眉将她那纤纤玉爪给抠开了。我退却两步,站在赵姬再难抓住的地方,憋红了的脸猛然喘息几口气。

    我定定的看着赵姬,爆发出一阵猖獗的笑声,“太后娘娘,您养娈童宠宦人我都不说什么了,可你千不该万不该让嫪毐为祸朝政,更为他生下孩子。阿政容不下他们的存在,我更容不下我不会眼睁睁看着太后娘娘为阿政抹黑的,孩子留不得,但不会是由阿政下手,我不能让他落个不仁不义的暴名,故而,我会亲自了结那两个孩子的。”

    说罢,我仰天痛快的笑了几声,复才从里面出来。

    画眉跟在我身后不久也出了来,赵姬在房内嚎得犹如困笼凶兽,我摸了摸火辣辣的脖子,对画眉道,“看住太后娘娘,别让她死了就好。”说着,又伏在她耳边低喃,“如果她要放消息出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好。”

    如此怄了一回赵姬,我才在精卫的关心下去拿热巾子擦脖子了。先前的赵姬太过冷静,尽管面容疯癫,但绝口不提嫪毐和孩子的事儿,更不会与外界通风报信。如今,我拿那两个孩子吓了赵姬一回,她若是不着急才怪了。心急的情况下,是最容易失去理智的,如此,她定然会派心腹去外头寻人的,不管去寻谁,总该会露出些马脚才是。

    我也没急着清扫眼线,如今的雍宫,人手一如从前,不曾有半分变动,为的也就是拿住赵姬的心腹动静。

    雍地离咸阳很近,处理完赵姬这边的事,我自然也就回咸阳去了。有画眉在,我相信此事不会出多少岔子的。

    宫娥彩女的筛选,早在开春就已散布出去,如今秦王正式登基掌权,那么后宫也可依照礼制渐次充盈了。五月就是正式选秀的日子,这方面的筹备事宜还很多,我哪里有时间去再多琢磨旁的事儿。

    况,再过些日子,赵芡也该待产了,青萝和她的产期倒是差不多的,这两个人还有得我一阵忙头呢。

    连着整理了三日各地呈递上来的佳人谱,我忙得也有些晕头转向,拿着名单往书房去时,恰巧见着吕不韦如灰脸猫一样钻了出来。

    见着我,吕不韦居然颇有些恭敬的模样,冲我稍稍拱手唤道,“栖桐夫人安好。”

    我有些不适应一向无法无天的吕不韦居然会主动向我打招呼,遂赶紧也回礼,“见过吕相国。老师今日面色颇为不快,不知所为何事?”

    吕不韦老眼抬头望了望天,眼眶内还充斥着红血丝,压抑着怒意竟兀自叹息了一口气,才悠悠然呛着语气无奈道,“老臣不再是相国,夫人还是莫再折煞老臣了。老臣还有些事,先告辞了。”

    我有些摸不着头脑,急急地又唤了声,“老师……”

    吕不韦陡然转身,目光烁烁颇有些精气神儿,却没了往日那般孤傲得不可一世的姿态,就像被锉过锐气的剑刃般,锋芒虽在,锋利程度却再不敌从前,“大王堪堪把大权握在手中,自然是容不得威胁到他的存在,这第一个,自然是要拿老臣开刀了。也怪老臣,功高震主”

    闻得吕不韦一番言论,我自然是汗颜得不行,原,他会有些颓圮而又敢怒不敢言的模样,是因阿政削了他的权。而孤傲似吕不韦,他甚至不觉得自己贪功图利是错,反而觉得是阿政故意在拿他杀鸡儆猴,殊不知是他太过狂妄自大贪功而为自己招揽来了灾祸。他若是知道收敛些,或许就不会是现在这般模样,反而该是风生水起。

    可话又说回来,高傲如吕不韦,若是知道见好就收,也就不会是从小小商贾混成两朝名相了。

    怪道他见着我还算难得的打了声招呼,恐怕是他也没有想到,他时时带着阿政以为他不过是个温顺如羊的少年郎的时候,这少年郎已然成长成了虎狼之辈,但凡得了机会,就会反扑。

    我拿着名册入了殿内,见着阿政正禀神阅奏疏,见礼后,方才呈递上去东西给阿政。

    阿政接过,匆匆瞥了几眼,随口问道,“雍宫如何了?”

    “太后娘娘嘴硬得很,想来是铁了心的,不过妾已经留了画眉在雍宫,试试注意着太后娘娘的动向。但凡雍宫有异动,妾便能捉住些影子顺藤摸瓜。”我如实回答。

    阿政颇为满意的点点头,“待母后那边有所行动露出破绽来了,就将她软禁到嫚阳宫去罢”

    我点点头,静待阿政潦草看完了那名册和选秀的大致流程。

    不多时,阿政将名册给我,“准备得不错,无甚旁的事,你便可退下了。孤还有要事要同众卿商议,晚些再回青鸾宫去寻你。”

    我喏了声,正欲退下,忽而想起吕不韦的事儿,好奇心起,不由得问了句,“吕相国所犯哪般?大王如何处置的吕相国?”

    “孤未下令之时,他便私下许了众将讨伐嫪毐的令,假君之威以令诸将。孤削了相国之位,旁的并未做过多处置,毕竟他为先王付出不少,于大秦功苦颇高,如此,也算以功抵过。”阿政此刻倒是颇为云淡风轻姿态。

    我点点头,阿政如此做,已然是算对吕不韦足够仁慈了,吕不韦逼急了阿政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代君掌权的过分之举也时时有犯,还硬生生逼着阿政唤他一声“仲父”,如此情况下,他居然还敢假借阿政之口下假令,天子之威不可触,更何况吕不韦三番两次触逆鳞,若是阿政能容得下他才有鬼了。

    因着此次攻伐嫪毐的有三人,除却吕不韦之外就是昌平君和昌文君,况此次重任阿政是以昌平君为首,吕不韦为贪首功,定然是不愿安分于昌平君指挥的,自然难免要惹到重权初握的阿政。

    我点点头,不欲多问之际,却瞥见李斯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冷言冷语讥诮道,“况,嫪毐本就为吕不韦舍人,又是他亲自将嫪毐送进宫的。如今嫪毐谋判,大王未将吕不韦与嫪毐连坐,已然是仁慈至极了。”

    我没想到李斯会这般猖獗,乃至在我面前张狂,登时心里也冒起了无名火,不由得讽刺道,“嫪毐是吕不韦的舍人不错,可我若没记错,李斯大人曾也是吕不韦的门客罢?若然不是那时得了吕不韦的举荐,现如今谁又会认得李斯呢?李斯大人此举,是否有些落井下石,太过为了?”

    我还记得往昔李斯在吕不韦门中时,是多么恭敬姿态,可如今吕不韦失了势,李斯便这般暗中讥讽。我纵不是吕不韦的亲信,也有些看不下去。

    “臣以为,夫人不过宫妃,不该参与政事,如此过问,已然越界。”这李斯倒是个硬茬儿,被我骂了两句后,反与我斗起嘴来。

    我自来不是什么任人拿捏的软豆腐,当下便顶了回去,“私以为,青huáng不过一介女子,所问之事也不过因为往日与老师的旧交情,并未言谈朝政是非,也未出言干涉仕子官途,如何算越界?”

    “够了”阿政缓缓放下手中卷章,颇有些不耐的瞥了我与李斯一眼。

    李斯倒是见势就收,慌忙退却两步抱手恭敬道,“微臣知错。”

    我憋了个红脸,无奈之下也只能跟了句,“妾知错。”

    “若无别的事,夫人便先退下罢。”阿政如是说道。

    我得了台阶,自然顺势下了,却因着与李斯结了这口怨气有些郁郁,跺了一回脚,才回了青鸾宫。

    精卫跟在我身后,也不说那李斯无礼,倒是议论起吕不韦来,“说起来,魏国的信陵君楚国的春申君赵国的平原君齐国的孟尝君,个个儿门客逾千,为国带来人才济济。秦本无多少此类广纳贤才的公子,有了吕相国,也算为秦长了不少脸面。嫪毐门下舍人几何我不知晓,但和夫人见识过几回吕相国门中客,倒也颇有几分佩服的。堪堪是著书成说,改一字者可领万钱,也知他门下皆为翘楚了。”

    我点点头,却不欲与精卫将此事议论下去,只道,“李斯诚然未说错,吾等不过宫妃女流之辈,不该议论朝堂。况,如今吕不韦不再是相国,还是莫再唤吕相国了,以免到时候又徒惹大王不快。”

    精卫点点头,不再言说。

    不过半月,画眉传来音讯,说赵姬总算有了行动,闻言,我让画眉跟着线人暂且追去,并即刻将赵姬转移关押到了嫚阳宫内。

    不过事情不如预想的顺利,赵姬的线人寻去原本的地点时,孩子早已转移,想必是嫪毐所为,线索就此中断之际,青鸾宫倒迎来了个稀客:茵陈。

    若然不是孩子们进宫,茵陈是决计不会跟来的。如今她自找上门来,我倒有些诧异了,传了她进来后,她见过礼,才与我道,“婢知道夫人在寻找两个孽种的下落,婢虽无线索,但昨日有人来寻婢,说她知道孩子藏在哪儿。婢不敢私自做主,故而来问问,夫人是否要见她。”

    “哦,此人是谁?竟然找寻上了你来见本宫?”我难免有些诧异。

    茵陈顿了顿,咬着唇终究缓缓开了口,“紫苏”
………………………………

058。杀婴

    我对紫苏并无多少好感,若然不出意外,她该是一辈子待在宫外守灵,根本不能再入咸阳宫的。

    但如今看来,这紫苏不仅是心机颇深,更有得一手好计谋。也难怪单纯的阿房会栽在紫苏手里,到死都不知道到底是谁出卖的她。

    如今赵姬嫪毐蒙难,身处太后陵的紫苏本该不知晓任何事的,但如今她如今不仅知晓了嫪毐和赵姬之乱,晓得了阿政的态度,就抓死了这个机会,想借此翻身。

    我思忖着,紫苏原先为铲除阿房和赵姬合作过,她们若然为了某些东西一直有联系,也是说不准的。虽我不喜紫苏,但她若然真的能够提供些两个孩子的下落,我倒不介意再让她回咸阳宫。

    毕竟,回咸阳宫是一回事,她若是真想再使些什么手段,我时时看着,到时再将她打回原形也不是什么难事。

    思虑周全后,我才若有介事的问茵陈,“你如何就能肯定紫苏的消息可靠?”

    “紫苏的阿姊曾是太后娘娘身边的彩女,如今雍宫落了难,紫苏的阿姊来投奔紫苏,故而才引出这一桩。听紫苏说,她阿姊曾也做过一段时日的那个小娃娃的乳母,故而关系更亲近些,前些日子,太后娘娘将孩子转移,还经过了紫苏她阿姊的手。”茵陈倒也将这一桩记得清楚。

    茵陈丫头和阿房一样,是个直性子但无甚心机,甚至可以说曾经的赵芡也和她们是一类人。茵陈的话,想必不会有假,但紫苏有没有瞒着茵陈些什么东西,就不好说了。

    尽管对紫苏有再多偏见,我还是召见了紫苏。

    半刻钟后,紫苏头簪白花从外头入了青鸾宫来,远远地看见我也不敢抬头,直至近了跟前,才颇为乖巧温顺的模样见了礼,絮叨道,“许久不见夫人,夫人倒是出落得比原先灵气更足了,想来青鸾宫当真是个养人的好地方。”

    我也客气的回道,“好吃好喝的养着,倒是比原先愈发白净丰腴了些,倒是紫苏你,这么长时间不见,清瘦了不少,面色也比原先苍白了些。”我叹息着,“太后陵,到底不是活人该待的地方,这回回来了,若你提供的线索有用,便不必再回去那阴森的地方了。”

    紫苏的面部微微有些动容,她伏地颇为温婉一跪,谢过恩之后,我才唤她起来同我言说起这其中波澜。

    原,紫苏的阿姊在赵姬身边也算个颇为得宠的彩女,无奈阿政登基掌权在即,赵姬急红了眼,才想着要将孩子藏起来。嫪毐不愿自己孩子过得这般有天无日的,这才策划了谋逆,为确保万无一失,安排紫苏的阿姊和几个彩女带着孩子早早的就往雍城之外跑了。待的地方自然还是咸阳城附近,但是远郊之地,丛林茂茂的,也不方便搜寻,加之这几个彩女几乎是三五天就会蛰伏着换一处地儿,每换一处地儿,彩女都会替换掉一个。紫苏的阿姊,就是前几日才被换走的。

    如今,那女子虽不知孩子往何处去了,但只要依照曾经的路线追寻,总能寻着些蛛丝马迹的。

    紫苏的阿姊更告诉紫苏,谨慎起见,两个孩子在被护送出雍宫之后小半月,便分道扬镳,如今也不知去处了。紫苏的阿姊跟着的是那个小娃娃,前几日才散了头。

    紫苏最后报了一处地点和人家给我,派人再去查证,果然是有个小娃娃前些日子蛰伏于此,前两日才被带走的。当时一群人神神秘秘的,尚不知情的人还因为是逃难的,如今这世道并不安宁,谁人家没个困难的时候,况也不知对方是嫪毐子嗣,便也没去管。

    这边揪出了些许线索,给阿政定的后妃选秀也差不多到了日子,我穿着新做的鹅黄衣衫,头饰双fèng游云簪和血玉fèng笄,脚踩泥金鞋,伴着阿政在无数宫姬中挑选了整整一日。回銮安歇时,阿政牵着我的手,目光柔情似水的赞赏着,“青huáng,你还是最衬这一袭鹅黄衣衫,今日打扮得如此清丽脱俗,若不是政对你熟稔,该以为你是出尘之仙了。”

    就因着这一句夸赞,咸阳宫自此宫娥多着起鹅黄衣衫来,泥金鞋更是几乎成了宫人的最爱。

    此,是后话,却也被我和阿政当做个不大不小的笑话给顽笑了一回。

    大选整日,美人儿固然是不胜枚举的,可阿政也挑剔,一天下来,就选了十二位伊人为少使,旁的配了不少丫头宫娥,如此,咸阳后庭初步算充盈了起来。少使以上,加之先前宫中就有的一些宫姬,未得正式封赏而有了名分的,总计也差不多也有小五十人了。

    忙完这一遭,赵芡和芈青萝的生产期也将至,赵芡诞下一女,取名嬴诗曼,满月即搬出了青鸾宫另起炉灶。画眉说赵芡忒不知趣,而我却心知肚明,赵芡不似从前那般单纯,再留在我身边,我本就是多事之人,时刻伴我身侧难免日子久了我与她会生嫌隙会猜忌她,故而她依旧和青鸾宫往来,却不再居于此。她此举,倒也颇为机敏。

    芈青萝则更是个苦命的,虽嬴成蟜的叛乱未殃及到她和孩子,但孩子生下来却是双胞男婴,本就不甚谙世事的芈青萝又倔强的回了长安君府邸自己带孩子,想来如今的日子愈发难过了。

    阴曼这丫头不似扶苏和元曼,她时时带在我身侧,我看着这小丫头由皮皱皱的红脸婴孩,渐渐长抻开皮肉眉眼,出落得细皮嫩肉的白净水灵,见证着她从一个爬都不会爬的小家伙渐次能坐稳打滚,才初初有了些为人母的味道。于扶苏和元曼,到底带在身侧少了些,虽也宠溺,却也没来得阴曼这个小丫头带给我的惊喜多。

    阴曼的眉眼长得和阿政颇为相似,灵动水牛目最是招人喜爱,更兼小丫头自小便如袭了她父王的那一身浩然正气般,我对这丫头就更爱几分了。

    阿政每每来看阴曼,虽也喜不自胜,但却以为“女儿家该有女儿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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