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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秦青凰传-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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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喏声谢过祖母,方抱着元曼出了正殿,去寻青萝和元曼了。

    茵陈对我倒也亲切,跃着步子的跟在我身侧,“夫人倒是个快活人,咸阳宫与华阳宫出入自如,比不得我们这些个当奴才的,非但不得出入自如,一言一行都还得注意着。”

    “此话何解?”我疑惑道。

    茵陈叹息一声,只道,“前两日紫苏来寻我了,将好些贵重之物给了我,让我按时给她家中送过去。她说大王将她发配去给夏太后守陵了,这一待可就不晓得多久的。若然我有机会,便帮衬着她给家里按时寄些东西回去,也莫教她家人担心。”

    紫苏?她先前不是跟着阿政身边的吗?说起来,我去龙城之前,紫苏都是跟在阿政身边的,回时便不见了她身影,赵胥也不提起她,我便忘了这回事,后来夏太后病逝,才在芫青宫见了她一回,如今想来,怕是那时候便被阿政送去芫青宫照顾夏太后了罢?

    “她又怎的了?”我问道。

    茵陈叹息着,“不晓得她在大王面前说错了什么话,大王不待见她,先是将她送去了芫青宫伺候夏太后,夏太后故去,大王却仍旧没有将她留在身边的意思,反将她送去了守陵。”

    茵陈素来是个重情义的,故而央求我道,“夫人,好歹我也与紫苏姊妹一场,又同伺候了一回阿房姑娘,与夫人也相伴过一段时日,夫人若是有机会,定然要紫苏姑娘说说好话呀,她年纪轻轻的,总不该去那地方孤苦一世……”

    我若有所思状,茵陈却叹息着,“当真不晓得她先时说错了什么话,大王来华阳宫看公主和公子时,我瞧不见紫苏,问大王紫苏去哪儿了,大王之说她心术不正就没再让她伺候在身侧了。”

    说罢,茵陈又叹息了两声。

    阿政说紫苏心术不正?呵,这倒是有几分意思的。

    我敷衍着说“得了机会我会和大王说说的。”可心里却清楚得很,紫苏此人,阿政说她心术不正还真是说对了的。也不晓得,彼时阿房指的内奸,是不是就是她。可到目前为止,最有可能的就是她了。

    抱着元曼走了一段,这丫头看似小小的身子,却砸手得紧,我抱不动了,她也不乐意茵陈抱着,非赖在我手里,我便让茵陈先去青萝处寻扶苏了,我且随后就来。

    元曼见茵陈走了,反乐颠颠的下来,颇为体贴道,“元曼自己走,母亲牵着……”

    我笑了笑,牵着小丫头一步一摇往前走着,精卫在背后看着直乐。

    走了一小段,精卫逗她,“小公主,扶苏弟弟喜欢和青萝小姨玩儿,你怎的不喜和青萝小姨玩儿呢?”

    元曼白了精卫一眼,“青萝小姨只喜欢扶苏弟弟,不喜欢我,我才不要和青萝小姨玩。茵陈总喜欢带着我和青萝小姨还有扶苏弟弟一起,可我不爱和青萝小姨处着,闹心”

    那一声奶奶的闹心,却是颇有几分童趣,小小模样,俨然就是个小大人。还晓得分辨喜欢与不喜欢了,看来当真又是个早熟的。

    弯着腰陪元曼走了一段,反更累了些,精卫便抱着她往芈青萝的闺房去。

    行至门口,却听得青萝和茵陈正聊得起劲儿,茵陈只道,“长安君也好得很呢,听闻那也是个长得极俊俏的公子哥儿,比咱们大王差不了几分。”

    我不禁驻足,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我与精卫和元曼便在此处听起墙角来。

    芈青萝颇有些不屑的语气,只道,“长安君又如何,长得再俊俏,你不也说比大王还是要差几分吗?”她的语气里全然不是在我与祖母面前乖巧听话的温顺模样,反多了几道刻薄,“我是没有那福气,哎,哪里比的青huáng姊姊,嫁给了大王那般天下无双的好男儿,当真是羡煞了多少女子”

    听到芈青萝这话,精卫与我面面相觑
………………………………

035。胡闹

    精卫轻轻咳嗽了两声,二人才作什么都没听到状进了去,且看芈青萝登时就红了半张脸。

    “青huáng姊姊来了,怎的也不知会妹妹一声?”芈青萝笑吟吟的上前来。

    我笑了笑,“左右带着元曼无事,就想来找你同扶苏儿一起玩了。”

    正说着,元曼从我手里挣脱开去,蹦跳着和扶苏黏作一团,一口一声弟弟的唤着,扶苏被她逗得直乐。

    芈青huáng为我搬了张椅子,复又亲酌了一杯茶与我,试探性的问道,“姊姊在外头站了多久了?”

    “不久,就刚刚呢。”我作不计较状,“将将听得你议论大王和长安君。”

    芈青萝果然涮红了脸,匆匆撩开裙摆跪下,伏在地上哀哀的哭道,“姊姊,不是妹妹有意将大王和长安君比较的,然,妹妹说的也确然是实话。怨只怨我那爹娘,从前她们不要我,如今看我被祖母宠着养大了,她们家境中落,便想来我这儿蹭祖母的光。我实在不喜她们,便回绝了他们要认回我的意思。没能如了我大娘的意,我大娘便带着爹爹在祖母宫前骂街,将我与姊姊比较……”

    说着说着,芈青萝竟呜呜咽咽的啼哭起来,我不动声色的看着她作这一场戏,也不拆穿她。

    茵陈也亟亟替她辩解道,“夫人,青萝姑娘言说的都是实话,那日骂得这华阳宫附近半条街都听得,实在不像话,太后娘娘才将人轰走了。”

    元曼一双圆眼滴溜溜的转着,也不吱声,倒是扶苏蹒跚着小步子走到我脚边,抱着我的膝盖,替芈青萝求情道,“母亲,青萝小姨那日被骂得可惨呢比父王骂我的时候还惨”

    扶苏说着,漆黑的眸子婉转着不忍。

    我忍不住嗤笑着抱了扶苏坐在膝上,“你父王骂你了?他为何骂你?”

    元曼也一股脑儿爬上我的膝盖,和扶苏相对挤着,小手抱着我的脖子,喃喃央求道,“母亲,青萝小姨的爹娘好生胡闹,还是母亲和父王好。母亲莫再生气了,青萝小姨不是故意的。”

    说着,元曼湿漉漉的小嘴在我脸上亲了一口。

    这丫头,机灵劲儿可真足。明面上儿会捧着芈青萝,心里却最了然不过谁对谁是真的好。比起这点,扶苏倒是不如元曼来得灵巧了。

    扶苏扁扁嘴,“我把大老鼠放跑了,父王就骂我了”

    茵陈在一旁解释道,“那是夫人去龙城的时候,有一回大王来华阳宫看两个孩子,正好家童逮着两只耗子要去烧死,被公子瞧见了,他不忍杀生,故去开了耗子笼,险些被跑出来的耗子咬了手,大王气不过,就骂了公子一回。”

    闻言,我和精卫早笑岔了气儿,不想这小家伙年岁不大,却又一颗悲悯之心。只是,这悲悯也确然用错了地方,对不该怜悯的生灵起了同情心,就是为祸。

    到底还是小孩子心性,我笑着摸摸扶苏的脑袋,“父王骂扶苏儿是怕扶苏儿被大耗子咬着了,可知?”

    扶苏捉着我的衣襟玩弄着,鼓起腮帮子,却还是点了点头。

    两个孩子在我怀里折腾着,我气性也消了大半,但见芈青萝还战战兢兢的,故而我只道,“姑母素来是个骄纵惯了的,你且理会她作甚?姑父如何说呢?你母亲又怎么说?”

    见我不再追究她,芈青萝吊着的一颗心也落了下来,苦笑连连同我道,“我父亲是个惧内的,大娘说话,他哪里敢反驳半句?我母亲也只是远远站着,偶尔还同大娘骂我一句没良心,想来她本就是个没地位,不得罪大娘已然是最好的过活方式了。”

    听得芈青萝如此辛酸吐露家事,我亦忍不住叹息。

    姑姑的性子我也知晓,曾经我也因家中有事去她家小住过一回,因着我父亲不得志,她对我们家刻薄得很。芈青萝在赵家长到了十多岁,只怕没少受我姑姑的气。

    茵陈都在一旁絮絮道,“我只是个奴才,都觉那婆娘骂人忒难听,何况还是宗亲之间,如此恶语相向。拿夫人同姑娘的出身比也就算了,竟还拿……”

    不待茵陈说完,芈青萝扯了扯茵陈的裙。

    茵陈自知说错了话,只跪着解释道,“夫人,婢不是有意议论主子的事的,婢只是觉得憋在心里不吐不快……”茵陈说着,支支吾吾道,“况,夫人的姑母那一张嘴也忒损了点儿。”

    “无碍的,你且说,我听着。我姑母是如何模样的人,我清楚得很。”我让茵陈继续说下去。

    茵陈吐了口浊气,才一脸义愤填膺模样,“姑娘的大娘骂姑娘是个庶出的,如今飞上枝头了就想做fènghuáng,却也不想想自己骨子里就是只没毛的鸡。言说夫人家虽不好,却也是个嫡出,还有太后娘娘的血脉,自然能嫁得起如今大王。而姑娘不过是个庶出的没良心的小贱人,与太后娘娘并无半点血脉,如若不是当初她将姑娘送来太后娘娘身边暂时寄养,哪里得来如今逍遥痛快日子?”

    说至气愤处,茵陈啐了一口,“也不想想当初是谁嫌弃青萝姑娘,如今家道中落了却想攀青萝姑娘的高枝儿了,不得如愿就如此诋毁真真刁民也”

    芈青萝也颇为委屈状,跪着向前两步,我的膝上又多了她的脑袋,她趴伏在我膝上,啜泣道,“有血脉的宗亲待我如斯冷漠,没血脉的祖母和青huáng姊姊却待我一如家人。我当真恨自己如何生在了那样的家里,不过都将我作棋子把玩罢了,怕是没一个对我有过真心的。”

    说着,她哭得愈发凄惨了。

    我听着也觉有些心虚,盖祖母也不过将她作一枚重要些的棋子,培养了给我和阿政用罢了。

    禁不住抚了抚芈青萝的头,温声安慰道,“你也莫哭了,如今都过去了才好。祖母给你备下的嫁妆,可是完全不输于我当初嫁给大王时的嫁妆。另,我也额外给你备了些东西。她们愈发的骂你瞧不起你,你愈发该骄傲给他们看才是,你说呢?”

    芈青萝泪眼婆娑抬眸瞧了我一回,满眶泪花,复又趴在我膝上哭了一回,“祖母怜我姊姊怜我”

    在华阳宫待了半日,陪着扶苏和元曼顽了好一会儿,才出了华阳宫准备回去。

    半路路过王翦府邸,我瞧着精卫露出些许希冀的眼神,心知她惦念着钱桀,便让马车停在了王翦家门口,笑着刮了刮她的脸,“准你半个时辰,我就在这儿等着你。”

    精卫虽心系钱桀,但到底我该避开王翦的。细细思索着,却也觉奇怪,我甚至辨不清王翦是何时对我情愫渐生,来得太悄无声息,情义泄露时,却又让我有些不知所措。

    精卫羞红了脸低着头,“夫人又在打趣我了,怎好意思让夫人在这儿等着,我去顽的道理?时辰也不早了,快些回咸阳宫才是。”

    精卫说着,催促着我就想走,却也不出去撵轿夫。

    我晓得她是怕羞,又怕让我在此候着失了礼节。我若一再拒绝不入王翦家门,反倒容易让她起疑心,故而我无奈叹息一声,“也好,去瞧一回钱桀将王翦教成什么模样了。他调教好了王翦,我也好将你这不思归的丫头嫁给他,也省得你日日在咸阳宫里望情郎望眼欲穿的。”

    精卫羞赧着嘀咕道,“哪儿有?”

    却是欢快得如同雀子般,急急跃下车马来,扶着我下了轿,端庄了步伐入了王翦府邸。

    王翦家门童倒是也认得我的,早早的开了大门,颇为恭敬模样在门口恭候着。至我走近,那门童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作一揖道,“夫人今日来得不巧,家主今日随钱先生出门,至今未归。不过,钱先生倒是先回来了,夫人可要入内叙旧一番?”

    我点点头,“也好。”

    正好我们这厢本就是来寻钱桀的,见不着王翦更好。

    门童引了我们入内,正堂,钱桀正翘着二郎腿在啃着瓜果,见我与精卫前来,兴奋地随手将瓜便掷到了一边,擦了擦手欢喜凑到精卫跟前,“你今日怎么得空出来了?”

    复又瞥了我一眼,才问道,“夫人今日好雅兴呀,愿来这儿小憩半刻。”

    我笑笑,也不理会他的假搭讪,自坐一旁去斟茶,“我不过来看看你这先生教人教得怎么样了,可是想好了要拿什么好聘礼来娶我的精卫。”

    钱桀嘿嘿笑着挠了挠头,在精卫面前,这老油壶俨然一副憨汉模样。

    精卫知晓自己已被许给了钱桀,故而也不避讳,只大胆的给钱桀理了理领子,掸去他衣上瓜馕,笑问道,“方才家童言说你将王大人带出王府了,你却独自回来了,你是将大人诱骗到什么地方去了?”

    钱桀嬉笑着,“不是什么好地方,前些日子我上山套了几匹狼,又弄了块围场,将里头能吃的全撤了出来,将那五匹狼饿了好几日,今日带着王翦过去,将他锁里头了。”

    说着,他似是有几分骄傲模样,“如今他警惕性和身手都好了不少,五匹狼应该不是什么难事。”说着,他又补充了一句,“不过,里头有一匹头狼,想来难对付些。我将王翦那厮的防身刀剑都顺了出来,就给了他一柄短匕首,这小子想来今日折腾一回,也够呛。”说着,王翦比了比桌上的刀剑,笑得一脸贱样。

    我登时一口茶水喷了出来,收缴了刀剑只给了柄短匕首,还要对付四匹饿狼和一匹头狼

    “胡闹简直是胡闹”我手里茶盏都没端稳,摔碎在地上,气得直颤的骂道,“钱桀,我让你带着王翦是要你教他真本事的,哪里是给你拿去好玩作践人命的”
………………………………

036。你何苦自撑起一片天

    屋内的气氛瞬间尴尬到冰点,钱桀瞪着我,眼神里满满是不屑。

    精卫拉了拉钱桀的袖子,“夫人说的没错,你这回确然也太胡来了,万一王大人出了些什么事,你如何担待得起?”

    精卫明面上是在关心着王翦的生死,最终担心的却是钱桀的安危。

    我见钱桀满不在乎姿态,吼着几乎想要一巴掌呼上钱桀脸颊,却到底因为精卫的存在,将这一巴掌生生忍了下来,暴怒道,“你浪在深山田野间长大,最清楚不过狼擅群起而攻之,王翦虽缺乏了些辨识能力,你将他丢进狼窝,还安心回来,当真不怕他有危险吗?”

    钱桀抠着牙齿,呸着食物残渣,“他跟了我这么久,我要没有那个自信,怎么敢把他丢进狼群里去?”说着,他不在乎的拍拍胸脯,“嗨,死不了的,死不了”

    说着,他只悠悠的又坐了回去,翘起二郎腿复一张嬉皮笑脸嘴脸。

    精卫无奈的瞧了瞧我,见着我怒不可遏模样,转身悄悄又站回了我身边。

    钱桀嬉笑着,“紧张什么?无碍的,无碍”说着便扔了个果子过来,本来朝着我的方向扔的。

    我无心于他闹,被那果子正中面门,当即恼得上前呼了钱桀一大耳刮子,“混账你就在这儿逍遥自在罢王翦若是出了什么事,我定叫你给他陪葬”

    说着,我无头无脑的转身欲出门去寻王翦,正巧看见王翦满身是血的,就窝在门后边,一双桃花眸里交杂着复杂的情绪,低声唤了我一声“夫人”说着,他作一揖“末将王翦拜见夫人,让夫人担心了。是王翦功力太浅,耽搁至今才归,辜负了夫人和先生的期望了。”

    我被这陡然出现的血人惊得不小,连退了三步,怔怔着半响说不出话。

    却是钱桀,嬉笑着上前,勾着王翦的肩道,“兄弟,可以啊,我原以为你还要些时候出来的”

    王翦被钱桀这动作激到痛处,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嘶轻点儿,被抓伤了。”

    我被这两个傻子闹得哭也不是笑也不成,便恼着自去寻了个位子坐下,自顾自的喝茶,也不理会他们。这王翦也是个傻的,差点被钱桀害得命丧狼口,却还说辜负了钱桀的期望。

    当真是,把我气得不知该如何评判这两个人了。钱桀太极端,王翦太痴傻,再给钱桀配上个呆呆的精卫,这两人凑一起也不知能弄出什么幺蛾子来。

    小坐了一会儿,王翦去处理了伤口换了身干净衣裳,手上脖子上尽是细细的抓痕,虽然不深,看着却也触目惊心。我随口问了几句伤得如何,王翦受宠若惊模样,只说都是皮外伤,就是那头狼太难对付了些。不过,他也兴致盎然的跟我诺着,如今他的洞悉能力增长了许多,钱桀将将把他扔进围场,他便估摸出了大概有几头狼和他们的大致方位。

    我点点头,也不多作评价,自喝着自的茶,免不得有些尴尬。

    偏偏的,王翦还云淡风轻的评价了一句,“夫人如今端庄喝茶的模样,倒与方才那个骂人的泼皮样子相去甚远。”他自觉好笑的挠挠头,“不过,看见夫人如此关心翦,翦颇为舒心。”

    我敷衍了句,“不过是替大王关心他的爱卿,王大人太自谦了。”

    正尴尬无言着,精卫也知道分寸,与钱桀小叙了一回,便出来邀我回去了。王翦与钱桀送了我们出门口,精卫一张羞赧精俏的绯红还未退却,我笑她不知羞,她这回倒是扭扭捏捏着也不反驳了。

    她虽算几个婢子里较矜持的,但到底,在心爱之人面前,她是可以敞开心扉的。

    折腾了一路再回青鸾宫,杜鹃面色寡淡朝我走来,十分难看的压低了嗓子道,“画眉回来了,言说如今咸阳外头形势不好,而刚才御医馆那边有女医来报丧,孙大夫去了……”

    这一连串的事情叫我措手不及,我呆愣住半刻,才奔进屋子里。

    画眉抓耳挠腮的来回踱步,见着我进来,上前径直拽住我的手到一侧,“咸阳城外十五里地,渐次聚集了些人马,都是战力,可我们的人如今还未能探明局势如何,甚至都不清楚来人势力是哪一边的。夫人,如今情形,是一天比一天厉害了,夫人可要与相国去商议商议,该如何处理?”

    我心内慌如兔撞,却也在她们面前佯装出一副冷静模样,“不知名的势力集结,还如此逼近咸阳,最有可能的就是长安君的人马了。但,雍宫那边何尝不是虎视眈眈?此事我会禀告大王的,要商榷也该是大王同相国去商榷,我不该插手。”

    听画眉细细说明了外头如今情况,我便如同她一般坐立难安起来,也顾不得到底是个怎样的形势了,带着画眉便去寻阿政了。

    御书房呢,混沌一片,奏疏摆得到处都是,阿政抓得头发有几分混乱,听见我进来的脚步声,却是微微一滞,只顾做了个懒怠呵欠的模样,浅浅一笑,只道,“青huáng,还未至晚膳的点儿呢,你怎的就过来了?可是怕政饿着了?”

    我有些心酸,笑了笑,只道,“青huáng刚才去看了扶苏儿和元曼,两个小家伙闹腾得紧呢。还听说阿政骂了一回扶苏儿,弄得青huáng有些哭笑不得。如今两个孩子长得极好,青huáng看着欢喜,就想来同阿政分享一下喜悦。”我坐在他身边,将地上的奏疏捡了起来放好,“可看着,阿政似是很忙呢,不知阿政可有时间听青huáng啰嗦几句孩子的事。”

    我酸了鼻头,却不敢让自己声音有异。

    他笑着将我揽入怀中,爱怜的抚了抚我的小腹,“你倒何时同政这般生疏起来?你我二人之间,还有什么偷闲的说法吗?”阿政笑得很暖,有如一阵春日的风,“听青huáng说话是件高兴的事儿,哪有忙的道理?两个孩子还是冷清了些,你呢,何时给政再生几个孩子,才叫热闹。”

    听阿政讲起这一茬,我才想起精卫替我切了脉言说我有了身孕,因着担惊受怕,却险些将这一遭给忘了。我蹭着他的脸颊,“已经有了。”

    阿政闻言,欣喜得当即抱着我亲了一口,疑惑却又惊喜的语气问道,“当真?什么时候的事?”

    我笑着将华阳宫的事儿同他说了,他笑着欢喜更甚,而对于芈青萝这枚棋子,他却没有提及丝毫。他同祖母的思绪是一样的,能好生利用的,绝对不会放过,而且用得颇为心安理得。

    我颇为担忧的同他转达了咸阳城外聚兵操练之事,他深深凝思着,半响,才道,“政也知晓此事。探子前两日同政禀报了此事,政以为应该是长安君。长安君其心之异,已然昭然若揭。如今已是年关,他若生判,时日估摸着也不会太久了。”

    说罢,阿政叹息一声,“祖母的意思如何,何时将青萝嫁给成蟜?”

    “若是着急,可选在青萝的生辰时。这丫头正好是正月贰十三出生,正逢她及笄,祖母的意思,选在丫头笄礼后三日大婚。”我将祖母的意思如实说了,“若然不急,待到开了春再嫁也是不迟的。”

    阿政点点头,“早些嫁了好,如今朝野之中,经不得半点风吹草动。如此,早些将青萝与成蟜的婚事先公诸于天下,暂且按下成蟜的野心,之后,且再说罢”

    他有些疲倦的揉了揉太阳穴,曾经重击之下的那个伤口如今已再看不出任何痕迹,伤疤都没留半个。

    我起身替他揉捏着肩膀,他浅笑着,“年关临近,事情也多了起来,政看不清东西,时常忙得都分不清白日黑夜了。政有些累,可是政也不敢松懈……”

    我轻声嗯着,我体会得到他的不易。

    赵胥在一旁念着奏疏,阿政评断着,我给阿政揉捏着肩。

    如此,晚膳也是在书房将就着用了,至夜深了,御书房的灯还亮着。阿政问我时辰几何,我答,“应该是子时了。”

    他扯了个懒腰,复又打了个呵欠,拉着我往御书房内中的榻上去休息了。我躺在他身侧,辗转难寐。

    起夜时,瞥了一眼还有些乱糟糟的书房,我禁不住便挑了灯坐了过去,帮他整理起奏疏来。遇着难懂些的条例,少不得还要翻一回大秦的律例。只可恨这大秦的法则也忒多了些,夜里查物又是件费心神的事儿,每每熬得我瞌睡到险些脸贴桌。

    帮阿政整理奏疏,这已不是我头一回做,只待烛火都快尽了,天光乍亮,我估摸着该唤他上朝,才起身去叫他起来。

    如此,御书房的灯火亮了三夜,他安然熟睡好生休息了三夜。

    第四日晨,我差了条比较难寻的律法,思忖着如何处置时,阿政却悄无声息的站到了我身后,他的手从侧向伸了过来,险些碰倒烛台,我急得伸手替他挡去,却笨手笨脚的反弄得烛油洒了两人满手。

    我被烫得倒吸着凉气,阿政却抖了抖手,似是感觉不到疼痛般。

    “青huáng,你几夜未安歇了?”他颤抖着声音问我。

    我笑了笑,“我才起片刻,想着左右无事就来看看了。阿政你怎的今日不用我喊你就起了?”我匆匆打着马虎眼。

    他却眼眸猩红,“你,在骗政”

    我哑口,有些难过的低下头。

    他最怕别人的欺骗,我如此拙劣的谎言,怎会瞒得过他呢?他又会不会以宫妃不得干政一事而迁怒于我?

    我有些慌乱无措的低下头,他却用那被蜡烫红的手,重重将我揽入怀中,声线里透着哽咽,“青huáng,只怪政这一双眼不能视,莫不然也不该教你如此吃累”

    我靠在他胸膛,坦然一笑,“阿政,我不累的,这是青huáng该替你做的。”

    说着,他有些痛苦的笑了笑,带着三分怒意七分宠溺,“痴女如斯这天下自该是政来挥喝你何苦自撑起一片天?”
………………………………

037。麟儿多招妒

    酸涩内心,言不出的是我与阿政此刻的苦楚。脸颊忽而落下一点湿,我用手摸着那一点湿,放进口中尝了尝,味温热而涩涩。

    我紧紧拥着他,抿唇轻笑,凝声只咬下四个字,“政乃吾天”

    胡乱揩了把泪,我起身替他擦掉眼角的泪痕,吸着鼻子笑了笑,“阿政,会好起来的。”

    他却几经怒得掀了桌子,暴跳着吼道,“政现在模样,如个废人般,吃了这么久的药也不见半分效果”他呛声呜咽,“政若这辈子都是如此,青huáng……”他没再接口下去,但字里行间之意,我已揣摩清楚。

    我依偎在他怀里,“政哥哥,你不会如此一辈子的。如今累些,青huáng便替你担着些。假若有一天我也累了,困倦了,要歇息了,政哥哥替青huáng撑起头顶的天,可好?”

    他默了良久,最终凄苦的笑了两声,诺道,“好”

    我替他拾掇好朝服,目送他去上朝,他的背影依旧挺拔,只是比往日更多了两分落寞。

    他是这天下的都柱,他晓得,这天下谁都能垮谁都能疲惫懈怠,唯独他却是不能的。

    他比往日更勤勉了些,而我也在他的再三阻拦下,不许再起夜帮他查阅好奏疏只待他批文,甚至,他每夜到了点儿便准时来青鸾宫,怕的就是我瞒着他偷偷起来。

    因着有了身子,他便让我不必再去抄录那律例了,加之他本与赵胥的默契不错,每日远远地在高台之上,受着万臣的瞩目敬仰,也不致被瞧出破绽。

    某日下了朝之后,王翦自请到了青鸾宫宫门口,精卫不晓个中缘由,自然将他放了进来,我恹恹的歪在椅子上,他给我行了礼之后,却从袖中掏出三张小小布帛。

    “孙先生故去后,他大儿子给他换洗衣裳准备下葬时,在他身上摸出这个东西来,因着全然是血字,他猜想这其中可能有什么古怪,便送来我府中了。”王翦说着,将三张布帛在桌上摊开来,“是三张不同处方,标明了先后顺序,末将不通医术,夫人可唤精卫姑娘好好瞧一瞧。”

    瞥了一眼处方,我也看不大懂,只问王翦道,“孙先生去得太急促,听闻来报的女医说,孙先生是服了大量朱砂死的,坠得死相异常惨烈,孙先生向来是个明事理的,怎的会突然想不开服用了那么多朱砂呢?”我叹息着,“个中古怪,也不知查出来没有。”

    王翦亦忍不住叹息一声,毕竟当初,孙叙是他强行带着进了咸阳宫的。如今孙先生虽不是为我和他所杀,但到底,我们二人也脱不开责任,故而少不得有些惋惜。

    “孙先生死得确实蹊跷了些,可也寻不出个奇怪之处来,听闻那一晚孙先生独自一人在御医馆待了许久,待次日彩女们去扫洒时,便发现先生去了。”王翦幽幽的说着,“末将会一直追着此事的,夫人且放心,末将定不会叫孙大夫死不瞑目。”

    我点点头,作困倦状也不额外搭理他,只说,“本宫知晓了,如若没旁的事,王将军且退下罢,本宫该歇息了。”

    他点点头,再行一礼,方才退下。

    我假寐着挑了挑眸子,待他行至门口,才随口提道,“百灵这些日子似不大舒畅,你这个当哥哥的,若是有心,就去看看她罢。本宫如今自顾不暇,若有什么没照顾到的地方,你且让她自己来同我说说。”

    他转身复又恭敬的行了个礼,喏了声,复往青鸾宫中百灵的栖宿所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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