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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秦青凰传-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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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灵浅浅笑着,“弹琴有五不弹:不坐不弹,落雨不弹,衣冠不整不弹、尘世喧嚣不弹、对俗子不弹。而百灵,更多一条:心境不同不弹。故而大王未曾听过婢弹琴,亦是合理的。”

    嬴政苦涩一笑,只问道,“那如今,此是否六项皆未达到?”

    百灵答,“今日可弹。只不知,大王想听哪一曲?”

    嬴政细细思索了一番,可他对音,到底是不如赵姬和百灵这般熟稔的。遂只道,“你且信手弹来,孤都听着。”

    百灵拢了拢神,喏了声,嬴政唤赵胥赐坐百灵,她方端正坐着,默了片刻,灵巧纤细的指尖在那漆红的琴上跃动起来,缭乱着一曲音调,声声轻灵却侵人耳。

    那琴音单个来听并不曾伤感,可连成一片再加绕梁,却生出一股淡淡的愁来。

    嬴政端着茶盏,听得怔怔的一阵发愣,直至百灵弹罢后片刻,他方悠悠的回过神来。

    “大王可是在想谁?夫人,还是阿房姑娘?”百灵试探性的问道。

    几乎是未经思索的,嬴政的口里便蹦出两个字来,“青凰……”

    闻言,百灵笑了笑,她知道,她今日是没有白来的。她顺势问道,“恕婢冒昧一问,大王可曾真心爱我家夫人?”

    嬴政深深地吸了口气,似有些痛苦模样,“孤不知,孤若看得清自己的心,孤便不会害青凰离了咸阳宫了。孤只知道,那日祖母将青凰带走时,孤好害怕,怕她就此恨孤,自此再不回来孤身边……”

    “那就是爱咯?”百灵试探性的问道。

    可嬴政并未作出正面回答,他只沉闷着闷了口茶。

    百灵有些失望,甚至不知自己回去该如何交差了。却不想,她正失望时,嬴政却幽幽的开了口,“孤有许多话想同青凰亲口说,可她却一直对孤避而不见,即便是孤日日去华阳宫,她也不愿见孤。孤……是真的伤透了她的心罢?”说着,嬴政黑亮的眸子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忧愁瞥了百灵一眼,“百灵,你是她身边的人,你告诉孤,孤该怎么做她才会愿听孤同她说话?”

    “不若大王将想说的写出来,婢帮大王带给夫人,何如?”百灵问道。

    嬴政点点头,道好,随即将贴身的一小帕铺开来,百灵研了墨,她仔细的盯着嬴政的笔尖,见他犹豫踯躅了许久,方悠悠的写下《山有扶苏》,百灵有些不解,却见嬴政复又在其下标注了一行小字:哀朕之错兮,扶苏悯之兮?娥眉弃吾不顾兮,好逑无双焉寻兮?

    百灵了然:大王是在悔过,求夫人原谅呢,言夫人是个好妻子,求她不要放弃了他这不称职的丈夫。

    嬴政将东西交给百灵,百灵小心的揣入怀中的暗袋里,嬴政言想再听百灵弹一曲,百灵欢喜着又抚琴一曲。这厢,却是不同于上一首的调。这厢,虽依旧是浅浅悲伤的调,好歹到曲尾时,多了些轻快愉悦之音。

    “你怎的两次弹的不同?”嬴政有些许不解。

    百灵笑道,“音由心发,沁入人心,百灵从来都是随性而弹的,故而调不曾重。”

    嬴政笑了笑,只道,“有你这般好琴艺,宫中琴师,怕也未能有几个及得上你。”说罢,嬴政起身,只道,“孤有些倦了,难得休息得如此早。”

    百灵答应着,放下琴来,红着脸替嬴政更衣。

    那夜,偏殿的小床接替那琴音又唱了一曲,百灵累得很,很快便沉沉的眯了过去,半睡半醒间,似听见嬴政低沉的嗓音酸涩哽咽的唤了两声,“青凰,青凰呐……”

    她再听不分明,沉入梦乡。至次日晨起,嬴政已上朝去,百灵摸了摸冰凉的枕侧,夜半那两声幽怨的“青凰”却在她耳畔回旋。

    她的心微微颤了一回:不知,她是该哭,还是该笑呢?

    应该是该笑的罢?她不再多想,快些收拾了自己一番,攥紧了怀中那方丝帕,匆匆回华阳宫去。
………………………………

083。栖桐夫人爱的是秦王政

    秦王政,年仅十七岁的秦王政,到底太青涩稚嫩。可我,又何尝不似他一般,稚嫩得让人只能唏嘘一声“年少”呢?

    阿政是为我哭的,从前的我,从不敢想他会有为我而流泪的那一日,是情动的流泪,不是其他情绪。我以为,他从来只会为阿房流泪的,可如今他却为了我,哭得似个孩子。

    如此,从前再多的伤害,便也不必要记着了罢?

    他捧着我的脸,温热的唇贴了上来,充斥着宠溺和温情,缓缓与我缠绵着,紧紧相拥不愿分开。

    我尝到了他泪的味道,温温咸咸,有些许苦涩。即便他是秦王政,可他到底还是个未及弱冠的少年郎,不是?

    许久,他才缓缓放开微肿的唇瓣,只柔柔的将我揉入怀中,止了哭声,低而磁的音调在我耳畔呢喃着,“青凰,是政,一直都是政对不起你,也一直都是政,未看清自己的真心……”他的手紧箍着我,愈发用力了几分,“你带着权势来到政的身边,这让一直被控的政很惶恐,明明是喜欢的,却不敢承认。也因着政的母后……”

    我抬头捂住他的嘴,“阿政,我明白,别说出来……”

    他笑了笑,捉住我捂住他嘴的手,“政被背叛太多次,亦被背叛了太久,故而政早已忘却相信一个人、相信一个女人是何滋味,”尤其,背叛他的那个人还是他母亲,“朝臣和太后之间的势力交错,早年让政太过害怕,是以政不敢轻易相信任何人,尤其是女人……”

    我理解他,自己母亲的背叛是孩子最不能忍受的。与相国有染便也罢了,可自己母亲却时时的还想来操纵自己,甚至欲图用其余人来顶替自己儿子的位置,这般情形,换在谁人身上能轻易接受呢?

    稍有不坚定者,怕早已沦为傀儡,而阿政能隐忍到现在,甚至渐渐在控回局势,此般能力,常人怕也难做到。

    “阿房,她不似你,她什么都没有,她更是救过政与母后的命,故而政对她却是毫无半分保留的相信了。那是儿时便生了的情愫,那是应有的、更不用担心背叛的相信。”提及阿房的事,阿政的表情很平静,平静得……似是在说旁人的故事般。

    “能得阿政全心信任,是阿房的幸运。而此刻青凰能得阿政部分相信,青凰心满意足矣。如若阿政还不能交之以心,那青凰即算是坐上凤位,扶苏儿即算当了太子,于青凰而言,也并无太多意义。”我温情的凝视着他的眼,“我知,于你心,多多少少,或许都还是对人存了芥蒂。若青凰不能得阿政全部的信任,青凰自愿此生不为后,扶苏亦可不立为太子!直至阿政对青凰托付全然信任为止!”

    言说至此,我却产生了些近乎病态的思绪:便是一世的栖桐夫人又如何?至少,他会记得,栖桐夫人是他的结发妻。

    祖母亦是当了一世的华阳夫人,直至安国君登基,匆促封了后,却换来安国君仙去的消息。如此,便是做了王后,又有什么意思?

    我的思绪里忽然涌入强烈的不安,如雷电般袭卷我全身而过,激起一身的冷汗和鸡皮粒子:不要……此生都不要为后,才是最好!

    心跳都陡然快了起来,跳得极猛烈而紊乱,我试图压抑着它安定下来,可它却久久不愿停歇。

    阿政并未察觉到我的异样,复又将我拥入怀中,“青凰,谢谢……谢谢你愿意一而再,再而三的给政机会,谢谢你愿意从始至终的体谅政,谢谢你愿意再给政一些时间。政此生,定不会再辜负青凰。”

    我轻轻抚着他的背,“哪怕是一世夫人又如何?只要阿政心里最重要的人是青凰,那这王后的位置,青凰便是没冠之以号,也是坐实了的。青凰对王后之位不说不求,却未及奢求境界。”我笑着,伸手再次抚了抚他棱角分明的剑眉,“青凰此刻想要的,是阿政不再皱着的眉宇,你可知即便是夜深十分,你也时常皱着眉,看着多让人揪心?”

    他深邃而幽黑的星目在夜里熠熠着微光,终于不再拧眉,转而宽释开来,凝视着我笑得如夜中红日般。

    我被他迷离的眼神触得动了情,满室暖情香旖旎,伴着他愈发浓重的喘息,暖甜入梦。

    次日晨起,一如以往模样,我给他篦头,替他更衣。他笑着说,“若能永世如此安宁,你我二人行走于崇山峻岭间,执手游玩赏乐,倒也未尝不好。”

    我笑着,替他正了正衣襟,道,“你是秦王,哪里有如此安逸的生活供你消遣?”

    “倒也是这么个理。”他嬉笑着,恢复了往日的神采。如今的他,似愈发挺拔出众了。我与他并肩站着,替他拨了播衣领和后颈的发,只觉有些吃力。

    “阿政是否比以前更出挑了?去年时,我与你并肩站着,和你差不多的模样。如今你已比我高了半个头,替你理衣领都比往常费力了。”说着,我比了比我与他的头。

    他笑着,捧着我的脸轻轻点过我的额,“政若不比你高些,怎么站着替你撑起一片天,撑起我大秦的江山呢?”

    我喜欢看他的笑,眉宇虽凌厉,可深邃的目光却带着情深。

    “别再哄我开心了,快些上朝去才是正经的。”我笑着拥他入怀。

    他抱着我,只道,“那,政再抱你片刻,就去上朝。”

    目送他愈发挺拔的身影渐渐远去,我只觉十分满足。

    忆及我与他的过往,多因不信任惹出的祸端罢了。如今,他到底是看清了自己的心的,愿意再相信我,再与我携手好好待我,我又有何可再抱怨。

    阿房,说到底,只是个乡野孤女,早已是他一个不可追忆的梦。而他说的闲游于山水之间,对我与他来说,确实是奢求了。

    我身上虽牵扯太多利益,可他身上担负又何尝少了?抛却栖桐夫人的身份来说,我便只是芈青凰,只是个占了贵族姓氏的无权势遗孀;抛却秦王政的身份来说,他更只是嬴政,只是个占了帝王姓氏的空有雄心抱负的公子。

    当年若不是祖母看中了阿政从小的伶俐与壮志雄心,不顾嬴成蟜家族的阻拦,与吕不韦联手将阿政捧上帝王之位,他如今是否有命过活都未可知。到底,嬴成蟜亦是个心狠手辣之辈,做事从不愿留后患。

    故而,于栖桐夫人而言,她爱的只能是秦王政;而秦王政,能相爱相守一生的,也只能是栖桐夫人。若我二人不在此位,说不定,芈青凰与嬴政是陌路也未可知。

    念及嬴成蟜,我忽而想起他近日与赵姬走得颇近,因着我有娠之后,也不能时常与相国府往来,也不知吕不韦对嬴成蟜的态度如何。

    嬴成蟜一直对秦王之位蠢蠢欲动,此事我甚是清楚,只寻常言语都能隐隐侧出他的野心,可见他是有多觊觎秦王之位。毕竟,擦肩而过的是江山与天下,任谁会不动心。

    我唤来了画眉,索性让她出宫,在宫外买些刺客养在手中,多多在宫外走动探听消息亦是好的。额外拿了一笔银钱给画眉,因着这一趟也许会寻很久,怕她也不够花。

    画眉笑着接过,答应定然好好办事,才匆匆收拾了行礼去了。

    将画眉匆匆派出去,我虽有些不舍,可我知道,若让她日日在这咸阳宫内,与赵无风抬头不见低头见,才更是伤她的心。

    她自来不是个轻言放弃的姑娘,能痛定思痛的簪一朵白花于鬓间,自此不愿再嫁人,想必那赵无风亦伤她颇深。

    那也她奔走出去,想来是去见赵无风了的。可赵无风对她言说了什么,我却不得而知了。画眉亦是个倔性子,除非她自己愿说,否则,旁人再如何逼问,她也不会透露半个字。

    至午后,阿政让赵胥前来传召,言下午即送赵太子迁返赵,彼时,待他平安归赵,赵国公主也将嫁过来。

    精卫为我换上朝服,我才随赵胥早早恭候在了咸阳宫宫门口。

    春日暖阳高照,赵迁从府邸出来时,颇为颓圮模样,只苦笑着一一与我和阿政道别。

    我听着他们相互说着两国睦邻云云,可二人心中互相打的是何主意,却又是未可知的了。

    “秦赵本为同根,如今能缔结良缘,便更好了。古人云合二姓之好,你我本为嬴氏,此乃亲上加亲了。”太子迁颇有些讨好意味。

    阿政笑了笑,只敷衍二字,“甚好。”

    他看太子迁时,目光里总带着丝丝不善意味。我深知,他从前作为质子被扣在邯郸时,没少受过委屈与打压。而太子迁在此,却是不曾受过半分亏待的。

    他对于赵的不友善,怕也是从儿时便深种下的。虽听赵胥和阿房都说过,阿政将从前在赵得罪过他的仇敌皆除去,可一些权势重大的权贵,以他之力,怕是如今也难撼动的。

    目送赵使风尘仆仆的将太子迁迎上车马,阿政的拳头也渐渐攥紧。我伸手过去,轻轻握住他的拳,“到底你那时只是个不得宠质子的幼子,自然日子不好过。可到底太子迁是赵国太子,众人巴结还来不及,又怎敢对他不敬?”

    他恨恨的看着那车马远去,眉目间闪烁着利刃,只道,“政,知道!只是,政受过的苦,政迟早也会还回去的!”说着,另一手缓缓搭上我的手,轻轻拍了拍,颇为怜惜模样,“只是此番,那赵国公主嫁来,怕是又要委屈你了。”

    我不答,握着他的手紧了紧:只要他伴我左右,再多委屈,我亦不怕。
………………………………

【番外】画眉:有情郎,薄情汉

    华阳宫,富丽堂皇依旧,可到底是不如咸阳宫气势磅礴辉煌的。:3w。し

    画眉从华阳宫奔了出来,泪目瞥了一眼华阳宫:这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虽然她不过一个婢子而已,可夫人和太后待她都很好。比起自己那一穷二白的家,华阳宫的日子真的好过太多。

    她有些想不明白,明明往日太后和夫人最是不会强迫人的,为何这次就逼着她去侍寝呢?尤其是夫人,夫人和她自小情同姐妹般的长大,莫非连她都看不出自己那点儿心思吗?

    画眉抹了把泪,她自来不是个擅哭的人,她的性子更像男儿,用于承担一切。

    亦步亦趋的远离了华阳宫,她听到华阳宫的人出来寻她的声音,她只微微跃上墙头树梢,躲避开众人的找寻。

    她不想回去,起码,此刻是不想回去的。

    华阳宫的仆从们渐渐远去,画眉从高处跳下来,情绪有些低落。

    她如同死尸般的,目光空洞游离在咸阳城街头。她不愿回家,怕家人看见自己伤心的模样;她更不敢回华阳宫,她怕她会自此对夫人起了芥蒂;咸阳宫就更莫说了,那是她此刻最畏惧的地方。咸阳,咸阳!这偌大的咸阳城,居然连画眉简单的一个栖身之所都没有了吗?

    画眉觉得有些许心酸,她想喝酒,可出来时身上什么都没带。

    飘荡了许久,不知怎的,竟游到了赵胥的外邸,赵胥养的儿子此刻正翘着二郎腿在府邸中看书,颇为悠闲模样。画眉站在门口驻足了片刻,那孩子瞥见了画眉。

    “姊姊是否我爹的友人?”少年郎放下手中竹卷,颇为热情的出来迎接画眉。

    画眉僵了片刻,点点头,“你是不是唤作赵弩?”画眉依稀记得这个少年郎的名字。他约莫十四五岁的年纪,其实比自己小不了多少,和自己弟弟一般。

    赵弩乖巧的点点头,“姊姊好记性。不知姊姊前来可是寻我爹,我爹方才出去打酒去了,片刻就回。姊姊若不嫌弃,坐下等片刻可好?”

    画眉自点了点头,想想,似乎也只有此地如今还可容她好生休息会儿。“无知小子,论辈分,你该唤我一声姑姑了!”画眉戏谑道。

    赵弩忙不迭的欢喜唤了声姑姑,将画眉迎进了门,这小子跟着赵胥,规矩礼貌可是一样没落下的,边简单的和画眉唠嗑,边给画眉斟茶端了些小点心出来。画眉也有些饿,故而不客气的吃了起来。赵弩先前一口一声姊姊的叫着,她此刻倒颇有些想自己弟弟了。她记得娘上回商量着让画眉最近两年多攒些银子,好给她弟弟物色一门好亲事,画眉欢喜得不得了,自己弟弟也终归要成家了。

    成家?成家!呵,亲事……

    画眉苦涩的笑了笑,抓着一大张饼一团塞入口中咽下,哽得几近喘不了气。好在赵弩端来茶水给画眉,这才么噎死。

    聊了约莫一刻钟,赵胥提着小酒从外头兜兜转转绕回来,见着画眉在,只惊呼道,“唉哟,我的小祖宗,你恁的在我这儿呢?你可知夫人为找你,都快把咸阳城翻了个底儿朝天了!”

    画眉冷笑一声,“我知道,故而还望公公不要透露才是。今日是我负气出门的,暂且还不想回去,便让我冷静会儿再回去罢。”

    赵胥叹息着,答应着好,让赵弩复又去提了两斤肉回来,简单做了两个小菜,招待画眉。

    酒气壮胆气,加之赵胥从来又不是个爱乱说话的人,画眉索性便将自己心思坦然了。她喝得面色微醺,狠狠一拍桌子道,“夫人往常待我总那么好,如何这回,偏偏就把我往绝路上逼呢?”

    “唉!到底是痴男怨女事。”赵胥凄然笑了几声,“只可惜我是个没有资格评论的,画眉姑娘,你这腔痴情与热血,我倒不能体味了。”

    二人相互苦笑着,对饮数坛后,方罢了。赵胥言说还需早些回宫,次日总归要伺候大王的,便欲早些回宫,只交待赵弩打扫了厢房让画眉住下。

    画眉强撑着醉颜起来,拉住赵胥,只道,“公公往日总行走在各色人物之中,想必对各处府邸都清楚得很,那,赵侍郎的家,想必亦难不倒公公罢?”

    赵胥微微有些讶异的看着画眉,连连叹道,“荒谬,简直……简直荒谬!”

    见着赵胥不甚乐意模样,画眉只将手上一只品相甚好的玉镯褪下,递给赵胥,“我知道公公办事的规矩,这儿,是绰绰有余的。”

    赵胥依旧无奈模样,脚步胶着,不愿动。

    画眉有些恼了,只眨眼的功夫,已然挑剑,直指赵胥面门,“画眉我自来不甘于接受现状,若非亲问了赵侍郎一回,我是不会死心的。公公素来和我家夫人交情不浅,连帮画眉这一点儿小忙也不愿意吗?”

    赵弩看着干着急,不知怎的方才还豪言对饮的二人此刻便剑拔弩张上了。

    赵胥颇有些生气的模样,但终归拉不下脸来与画眉闹翻,故而只是撑着黑脸与画眉对峙了片刻后,他颇有些无奈的叹息着,摆手将画眉的剑轻轻拨开。

    “罢罢罢!结果如何,却不是我能知的了。但愿,以吾之力,若得幸成就一双人,亦算积了阴德罢。”说着,赵胥唤道,“弩儿,去替我叫辆马车来。”

    不多时,天际渐染绯红,画眉乘了车,与赵胥再三谢过,往咸阳以北而去。

    赵胥只目送那马车渐行渐远,转角不见后,方连连叹道,“何苦?何苦!”便也收拾了东西,回咸阳宫去了。

    车马一路辗转,至赵无风家门口时,天色已然落了黑幕。

    画眉心跳得有些快,下了车马后,一直僵在门口,倒不知自己当如何自处了。正犹豫着自己该以何等方式进去与赵无风和其家人问候时,木门却吱悠悠碾开,赵无风端着一盆水往外泼出,恰恰泼在画眉脚边。

    见来人是画眉,赵无风表情一僵,颇有些不自然道,“画眉,你如何寻到此处来的?”

    画眉绽出浅浅一笑,将自己最憨态可掬的一面摆出,“怎的,我便不能来此吗?赵侍郎家,原来在这儿呢,我倒是头一次来。”

    赵无风家中传来一苍老女声问询来者,赵无风只答着,“友人。”再无旁的解释。

    画眉俏皮的看着眼前呆呆的赵无风,她很想轻佻些去勾住赵无风的肩,但到底忍住了。只有些羞涩模样,支支吾吾道,“怎的,来你家中做客,你也不欢迎我进去坐坐?”

    赵无风掖在水盆底下的手攥拳紧了紧,道,“夜幕已降,画眉姑娘还是早些回去才是。寒舍地儿小,也没个正经坐的地方,也就不邀进去小憩了。”说着,赵无风转身回头放了水盆,跟家人打招呼说在门口片刻,稍后就回来。

    画眉有些失望,他这般行径,甚至连家门都不让她进去坐会儿,谈何再与他好好说话呢。他,莫非是厌恶自己的?画眉心情有些躁,可他没理由厌恶自己啊!

    赵无风放下东西后,从怀中摸出一方鹅黄色丝帕擦了擦手,从那稚嫩的绣花和新色的模样,便可断定是个女子绣的,定然还是个年轻女子。

    擦完手,赵无风只作随意模样,却将方帕小心纳入怀中。

    画眉看着,不禁心上有一阵抽痛,赵无风问道,“这么晚来寻我有何事?”

    画眉垂着头,有些不敢看赵无风的眼,被赵无风陡然这么一问,她却失了分寸。她是来作甚的?她是不死心来问赵无风最后一些问题的。可她该从何处问起呢?难道直接问他:你是否愿意和我私奔?

    “夫人要让我为大王侍寝。”画眉落魄模样,惨兮兮说了这么一句,细若蚊蝇。

    赵无风的脸上波澜不惊,反还笑了笑,只道,“此乃善也。寻常媵侍可能还不得圣宠的机遇,你跟着夫人,得了此番际遇,倒也甚好。”

    画眉噙着泪,抬起头来,怒目而视赵无风,“赵无风!我之心意,你当真全然不知?”

    赵无风愣了愣,面部闪过一刹的难受。他怎会不知,他也很喜欢她啊!可到底,她是被大王看中的人,自己如若任性与大王争人,连累的怕不止是自己与画眉二人,更会连累二人族中罢?

    赵无风狠了狠心,只作无赖模样,嬉笑道,“知道什么?姑娘不会是瞧上了我这么个小小侍郎了罢?放着大秦的君主不爱,却倾慕起个小小侍郎来?姑娘这玩笑,似是开得有点儿大呀!”

    闻言,画眉的心早颤得不能自已,震怒之下,画眉挑剑直逼赵无风喉头,吼道,“赵无风,你若不喜欢我,大可跟我明说就是,不必如此来羞辱!”

    赵无风难受得恨不得向前一步,让画眉狠狠扎自己一剑才是。

    可他偏偏的还要装作无奈模样,“姑娘还是别闹了,快些回去罢,天色不早,你一个姑娘家,在外到底不安全。”

    闻言,画眉早已止不住沮丧,剑刃缓缓滑落下来,只仰天长啸着,“哈哈哈!我果真是妄自痴迷了一场!”说着,画眉将剑掷出,吼道,“便当我画眉这辈子瞎了眼!从此,我再不敢对你抱任何奢望。你且娶你的娇妻去,我权当从未与你相识!”

    说罢,画眉再禁不住放声哭了出来,往夜色中奔逃而去。

    赵家门再次碾开来,一老妪从门中探出头,“风儿,这姑娘是哪家的?可是你心上人?你可莫辜负了两个姑娘的意啊……”

    赵无风无神的答着,老妪只碎碎念道,“天色渐晚,也不知那姑娘这么晚会否不安全。”

    闻言,赵无风再忍不住,只道,“娘,我去去就回。”他疾步追了上去,隐入夜色中。画眉在前行,他便一直跟在她后头。

    他看着她买醉一夜,然后买了一素色丝绢,绾成绢花别于鬓间,他只觉自己心悔得要滴血。

    可他到底,是回不了头的。远远守了她一夜,目送她回了华阳宫,他方失魂落魄回了家。

    家门口还躺着那柄精铜打造的轻剑,赵无风拾起,反复擦摩,收入箱底。

    赵无风苦笑着:他对画眉是有情的,可到底却薄情于她……
………………………………

001。赵国夫人

    秦王政四年八月,赵太子迁返赵后,赵国送来公主嬴端。奉承天运,赐号“赵国夫人”,栖居祥瑞宫。闻言,当日咸阳街头送亲队伍并迎亲队伍浩浩荡荡扫过三条街,好不热闹。

    到底是二国联姻,共结秦晋之好,何况秦赵本同源,合二姓之好都算不上,原本就是一脉而来,只能算亲上加亲了。百姓闻得联姻之事,虽也不干他们什么事,却不乏将此作为谈资闲时饭后说笑说笑。

    若论礼节,我应当出席的,可我却不想去凑这个热闹,任凭相国说教了我一番,我只自跟阿政告了三天假,便回华阳宫小住去了,得了空闲也正好看我扶苏儿。

    我将杜鹃留在了青鸾宫,只吩咐她作彩女打扮,与碧音一众人等穿着一样,藏匿于青鸾宫内,届时告之我这赵国夫人到底是如何模样的人。早在送太子迁返赵时,遣了画眉去调查一番,看这要送来的公主在赵究竟是个如何人物,算算日子,如今与返秦的时日也差不离了。

    杜鹃先时还不解为何我要她换上普通彩女的衣裳,直至那赵国夫人来访过青鸾宫后,杜鹃才叹道“夫人真真乃神机妙算。”杜鹃传这话回来的时候,画眉也回了秦,将那边情况一字不落的告之于我。

    待三日后我返咸阳宫时,还不及我上门去瞧一瞧那赵国夫人,她却自寻上门来。彼时,我将将回了寝宫,正更衣呢,却不想她来得这般早这般快。

    杜鹃进来禀告的时候,面颊还有些红肿。精卫将将替我把衣服披上,只碎碎念道,“夫人且快些手脚,莫担待了。”

    我只冷冷一笑,“人家找上门来的呢,我那般着急作甚?且让她等着,我还未更衣修容,若就这般模样出去,倒是当真失了礼数了。”

    前脚踏入青鸾宫,这嬴端后脚便跟到了,可见她可是早早的便在咸阳宫门口派人候着了的罢?想杀我个措手不及?呵,那你可算计错了。

    精卫叹了口气,却也终究不敢说些什么,倒是杜鹃,闻得我那么说后,索性便端了妆奁来,替我细细的描摹上盛装,更是将发篦得十分庄重,而我,只在那发上簪上一只血玉凤笄。

    待我姗姗打扮罢,方换上浅浅笑颜,迈着优雅的步子迎了出来,方一见她的身影,便盈盈道,“妹妹可是久等了?妹妹来本宫这儿倒是不凑巧得很,本宫将将从祖母处归来,也不及好好捯饬一番,若盛装以待,又怕耽搁了时间惹恼了妹妹,若不打扮庄重些,又有失体统,故而让妹妹等了片刻。妹妹是个知大礼的,想必能体谅本宫罢?”

    她自然是来立威的,可这儿好歹是我的青鸾宫,我怎会让外人来我的地盘撒野?

    一番浅显话语,道明我在这大秦的地位,让她自知不可侵犯;唤她一声妹妹,说明我不排外,可又自称本宫,让她明白我与她终究不亲;而让她等着,却是我反给她立威了,更让她敢怒不敢言。

    她回眸,见我时,眸子里闪过一丝诧异和黯然,旋即缓了过来,只憋黑了脸色,换上始终如一的浅笑,扯了扯嘴角道,“不过片刻罢了,等栖桐姊姊是妹妹应该的。”

    片刻?我方才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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