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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侠本窈窕-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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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钰本被萧逸的气息袭的有些脑袋发懵,恍惚听到这样一句话,那一个“再”字,便恍然想了起自己失去他,失去孩子的时候。

    伸手环上萧逸的背,苏钰重重的应了一声,抬起头用唇触碰着,从脖颈到凸起的喉,从棱角分明的下巴,“沿途”探索到他的唇,倾尽自己所有,吻了上去。

    这一生,她已经失去过太多的东西,尝遍了这世上辛酸的苦楚,往后余生,她要做的便是紧紧抓牢,再也不要松开手。

    翌日清晨,如约而至。

    苏钰觉得有些疲乏,待睡醒了,随口问了问身旁的云樱时辰,便听云樱有些羞怯的道:“已经近晌午了。”

    苏钰一愣,没来由的,老脸红了一瞬,想起昨夜里萧逸的安排,又问道:“乔七可是在等我?”

    云樱点点头,笑说道:“从早上就开始等了,翠儿姐姐都去送了好几回水了。”

    苏钰眉梢一挑,应道:“不用他去了,换了旁人来吧,婚期都要近了,该准备的事情应该很多。”

    云樱咯咯一笑,“那翠儿姐姐,估计求之不得呢。”

    苏钰认同,“确实。”

    说罢了,苏钰又朝着云樱的方向道:“先打发了她,接下来你和姐姐说你看上哪个了,我给你拐过来。”

    “钰,钰姐姐~”云樱娇嗔一声,羞的一跺脚,放下手中的活儿,捂着脸跑了出去。

    苏钰在屋里自作孽,喃喃道:“臭丫头,你倒是将毛巾递给我再走啊!”

    收拾一番,出了门的时候已经到了晌午,头上马车了,云樱还有些犹豫道:“钰姐姐,这都到了饭时了,我们此时去,不好吧?”

    苏钰抬头感受了一下暖暖的阳光,确认道:“到饭食了?”

    “到了。”

    苏钰点头了然,十分自然的道:“那便好,去了正好赶上午饭。”

    云樱,“……”

    随着一声鞭子响,马车出动了,刚刚坐稳的苏钰又听得一旁爱操心的云樱吞吞吐吐的道:“我们果真,要空着手去么?”

    苏钰理所当然的道:“曾丛弟弟有钱,不差我们这些,不必来那些啰嗦的礼节。”

    云樱瞧着苏钰说的有底气,便不由得赞叹道:“原来大梁的风俗,竟比北狄还要粗狂还要不拘小节,在北狄,不管对方贫富,登门拜访,总要讲究那一堆礼节。”

    “……”

    空气静了一瞬,苏钰拍了拍云樱的肩膀道:“你既然是北狄人,若你以后嫁人了来看我时,还是要依着北狄的习俗来,不必刻意改变。”

    云樱,“……”

    将军府到丞相府的路程,算起来并不太远,曾丛虽然有钱,但是生活中,并不是一个铺张浪费的人,一贯的吃穿用度,简约到了极点,也精致到了极点,丞相府坐落的位置,放眼整个京城,也算不得一个繁华的地段,不过紧邻城中一湾百亩大的湖泊,隔岸有垂柳依依,也算是一处极佳的清净之地。

    事实如苏钰所掐算的一般,进门了,恰巧赶上了饭时,对于这突如其来的蹭吃喝的几人,曾丛倒也热情,赶紧迎着苏钰,落座到了厅中。

    曾丛一直以来,都是一个细心的人,在前面走着 的时候,话语声轻轻,脚步却放重了几分,尤其是遇到门槛石阶时的停顿,尤为明显,这让苏钰觉得倍加暖心,就算是没有云樱扶着,她追随着曾丛的脚步声,也能跟在他身后,如一个正常人一般走着。

    餐桌前坐定了,苏钰朝着曾丛笑笑,稍等了片刻,便听着侍女们将饭菜一道道端了上来,单听分量,便不是一个人的,该是临时慌忙加了几道菜。

    身后的一个侍女摆放筷子碗碟的时候,苏钰听着,却是觉察出了些不同的感觉来,云樱和一同前来的侍卫被引到别处吃饭了,此时桌上本应该是他们两个人,可是那侍女虽然手脚轻轻,苏钰听的真切,却是摆了三双筷子三幅碗碟。

    这让苏钰顿时有些局促了,朝着曾丛,有些尴尬的问道:“今天有客人?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曾丛将苏钰爱吃的几样菜夹到她面前,沉静了一瞬,道:“没有客人。”说罢,又道:“你心思聪敏,我以为,你知道的。”

    苏钰百思不得其解,“知道什么?”

    正问着,却听得有人朝这边来了,脚步有些沉重,一路小跑着,近了,那人还未进屋,便赶紧道:“对,对不起,二哥哥,我来晚了。”

    听声音该是个少女,苏钰朝着那姑娘笑笑,心头琢磨着,这姑娘口中的“二哥哥”,该是曾丛不差,可没来由的,觉得这姑娘的声音,似乎有些耳熟,好像在那里听过。

    “我,我见过你。”那姑娘进门见了苏钰,也是一怔,大声说了出来,显然同苏钰想法一样的,觉得两个人,必然见过。

    “婉婉,不许无礼。”

    曾丛音调不曾提高,却带了几分严厉,那名叫婉婉的女子听了,似是有些忌惮,赶紧闭上了嘴巴,坐到了座位上。

    而曾丛这一声“婉婉”,却让苏钰猛然记起,当年她曾经见过的,魏同指给曾丛的未婚妻,就是位名叫婉婉的姑娘,生的到是寻常模样,只不过,脑子生的有些愚笨了。

    心头再一想,苏钰反应过来,方才这婉婉唤曾丛什么,“二哥哥”?

    众所周知,魏同此生只有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女儿是这魏婉姑娘不差,魏婉的大哥,便是如今的司国大人魏念程也不差,可为何,曾丛却成了魏婉的二哥?

    霎时,苏钰脑子里百转千回,编排出了一个缠绵悱恻坎坎坷坷,众多高门大户当中,如那烂破鞋一般常见的狗血故事,再念起曾丛与魏婉两人的关系,心中不免感慨万千。
………………………………

第一百七十二章:哀哀往昔

    确实也如苏钰想象的那般,曾丛和魏家的关系,如那千千万万落入俗套的故事一样,都是高门望族风花雪月一场,所落下的惨痛悲剧,而曾丛的母亲,便是这场悲剧里面,最悲哀的牺牲品。

    这世上,大多极其珍贵美丽的东西,人也好物也好,必然不能在寻常百姓家里留存的长久,一旦光华过盛了,便会容易引起旁人的觊觎。

    曾丛是魏同的私生儿子,父子两人生的并不相象,由此可见,风华绝代的曾丛,肖似了他的娘亲,这般,曾丛娘亲当年倾城的模样,便可以推想一番。

    像是之前讲过的,大多才子佳人的故事一样,出身贫寒的曾丛娘亲,有幸入了魏同大人的眼睛,如那芸芸之中腾空而起的凤凰,一跃上了枝头,变成了尖梢之上,极其惹眼的存在。

    花儿太惹眼了,容易被折下枝头,人太惹眼了,也容易被人恨之入骨,当年魏府当中极有手段的当家主母魏夫人,便是一个喜欢将仇恨,暗暗放在心里的人。

    不必过多猜想,后宅之中争宠斗艳的手段,来来回回层出不穷,一个出生贫寒不曾经历人心丑恶的女子,与当年踩着众多女人上位的魏夫人相比,自然是不值得一提。

    纵然有着俗人难有的容貌,有着男人千般万般的宠爱,可这世上所有的人,若单纯依靠着旁人生存,那么下场,必然会是十分惨痛的,曾丛的娘亲,便是这样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据说当时,曾丛的母亲被人赶出府的原因,是嫁祸她与人私通,当时明面上证据确凿,魏同深信不疑,便由着自己处事干练果断的妻子,将爱过一时的女人赶出了府。

    只是魏同不知道,当时曾丛的母亲,是怀了身孕的,而这件事情,却被那时年岁尚小的魏念程,在从魏夫人与旁人悄悄的谈话当中,知晓了。

    站在自己母亲的立场,魏念程并未将这件事情告知自己的父亲,只知晓他的母亲派出去刺杀的人,并没有得手。

    后宅的斗争,往往永远停息不了,没了这一个,还会接二连三,有着下一个,当时的魏夫人,并不曾在一个已经再无翻身希望的女人身上下太多心思,于是曾丛的娘亲,也由此躲过了一劫。

    不知受过什么样儿的磨难,不知吃了怎样的苦,怀胎十月,一个原本柔弱的女子,拼了自己的所有,终于将孩子生下来,养到了孩儿蹒跚学步,养到了孩儿能用幼小的手,托着乞讨来的剩饭,喂上她一口。

    曾丛同苏钰讲说的时候 ,在这里稍稍停了片刻,然后望着窗外静谧的湖泊,沉静了良久。

    幼小的曾丛,第一次与魏念程照面,是在他七岁的时候,那时他和娘亲在街上捡着被车马行人碾压的烂菜叶子,一抬头,却见高头大马之上,坐着一个气度雍容的孩子,那孩子看上去比他大几岁,满身的绫罗绸缎,脖颈间镶金带玉的琳琅配饰,直挂的坠到了胸前,每骑着的马儿每向前行上一步,便由仆役在前开路,那孩子睥睨之间,便是寻常人家难以企及的富贵姿态。

    在街道中间捡着菜叶的曾丛阻碍了他们的去路,蛮横的仆役将他一把推开,他幼小的身体,就那样跌在地上,沾着满身泥污,怔怔的抬头望着马上的男孩儿,觉得那男孩儿头顶的太阳,有些晃的睁不开眼睛。

    而马上的魏念程,也注意到了面前那个虽然脸上满是泥渍,肮脏破烂,却依旧漂亮的不像话的孩子,纵然他自觉心气高傲,寻常世家子弟都入不了他的眼睛,却没来由的,觉着这漂亮的孩子,有些格外亲切。

    随行的仆役见自己的小主子怔住,以为是那脏脏的孩子惹了不快,便推搡着,甚至要将他一脚踢开,这时曾丛的娘亲来拉自己的孩子,纵然那个曾经的美丽女人被生活折磨的蓬头垢面瘦弱不堪,甚至眼眶已经饿的深深塌陷矢了灵气,但是马上的魏念程,还是一眼便认出了她,不由的,将目光又放在了曾丛身上。

    这是他们的第一次相遇,一个天上,一个泥里,都给彼此,留下了此生难以磨灭的痕迹。

    后来,曾丛听人群中人们说起,才知晓那是魏家的公子,那个魏大人,便是娘亲口中的,他的亲生父亲。

    这世道并不太平,而不太平的世道,造成的未必是上位者们的悲哀,更多的,是这世上芸芸众生,无辜百姓的艰难。那时,寻常人家尚且难以度日,像他们这般的孤儿寡母,更是如同艰难道路上铺了千里荆棘,稍错一步,便是万丈深渊。

    他的娘亲,便遗失在了那深渊的底层。

    秋日里连绵的雨水寒的彻骨,他和娘亲宿在四面漏风的破草棚里,前夜里娘亲出去给他寻吃食,遇上了几个醉酒的流氓,那些人将瘦弱的娘亲折磨**,末了,扔给了她一个有些发馊的馒头。

    娘亲怀里抱着馒头回去给了他,自己却一病不起了,曾丛求遍了当时城中所有的医馆,他们都因为几钱银两,将一条命拒之门外了,终于求到一个好心的大夫,愿意去看上一看的时候,他的娘亲,尸体已经僵在了稻草堆上。

    于是,如那恶性循环一般,他又满城里乞讨,希望有个好心人,能够赏他一文钱,让他换张裹身的席子,好伴着娘亲下葬,可求了无数的人,磕了无数的头,都没有结果。当他终于找到一把干稻草,想回去将娘亲掩埋的时候,却发现娘亲的尸体,已经被拉着破板车的衙役扔上了本是拉牲口的车子,伴着那人晦气的淬了一口痰,碌碌的走远了。

    忆起夜里的时候,娘亲仅有的一点温度,还是抱着他的,如今她被扔在了破车的最顶端,僵硬瘦弱的身体,保持的还是那个姿势。

    曾丛追着那辆破车跑啊,直追了他生命中极其漫长,甚至没有边际的一条路,仍旧还是看着娘亲,离开了他的世界,那一刻,他心里是有恨的,他恨这世道不公,恨那些伤害他们的人,甚至恨那老天为何瞎了眼睛,让人间遭受这样的苦难。

    可后来再一次远远的瞧见那风光无限的魏家公子了,才发现,人间的苦难,不过是降临在了他们头上而已。

    那时曾丛脑子里的念头,是杀了他们,杀了那些欺负过娘亲的人,杀了那些内心冷漠,置之不理的人们,甚至心头的杀念起了,恨不得整座城,都血流成河,变成人间阎罗。

    后来,在明月楼的许多年里,就是因为心头这股恨意,支撑着他,经历了无数次刀口嗜血的时刻,一步步的强大起来。

    那段日子,曾丛不知晓自己到底杀过多少人,只觉得醒来或者梦里,都满是鲜红的血液,甚至他发现,人性的恶,并不是靠他一己之力,就可以消灭殆尽的。

    他依稀又记他那善良至极的娘亲说过,她说有的人,并不是不想帮他们,只是如今世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自顾尚且不暇,哪里还有精力帮助别人,就比如若换做有人来向他讨一碗饭,他会给么?

    曾丛回忆起来,觉得自己给不了,因为他也没有那一碗饭,所以冷漠,有时也是无可奈何。

    痛恨过,迷茫过,随着年岁慢慢长大,曾丛心里的方向,也慢慢变得清晰起来,其实算起来,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第一,是他要亲手摧毁魏家,毕竟,娘亲所有痛苦的开始,便是那里,内心的自尊,使他不愿让那些身体里流着和自己同样血脉的人,高高在上的俯视他。

    第二,便是他要改了这世道的章法,让这世上所有和他一样过的人,都不必再那么艰难,人心若不至于那么冷漠,当年娘亲或许就不会死,像他一样的孩童再求到别人门前,能得人施舍的一碗饭,或者一枚铜钱。

    大抵过程和结果,都如曾丛计划和想象的那样了,多年筹谋算计,魏家几乎就要散了,当年负了娘亲的男人已经下了黄泉,那魏夫人,也早已心竭而死,只可笑她斗了一辈子,算计了一辈子,却始终不曾得到丈夫的一颗真心。

    至于那让魏家高高在上的权势资本,也将要在他的打压之下,彻底倾塌,再无翻身的机会。

    曾丛曾经想着,总有一天,他与他两人相见,必定是他在云端,魏念程跌入泥里,可依着他的计划按部就班一步步走着,竟发现有些事情,是超出了他的预想的,比如魏念程在他官途上的纵容,比如他如今几乎与他平起平坐,魏念程见到他时,那笑容仍旧如同儿时骑在马上一样,笑的他有些晃了眼睛。

    再比如,他的计划有一次险些在魏同面前露出马脚,惹了魏同不快的时候,那个脑袋有些呆笨的魏婉,竟将他护的紧要,死都不肯离开,在得知了他们本是兄妹之后,竟欢快的拍着手,庆祝自己有了这样好看的一个哥哥,而且哥哥,只有她一个妹妹。
………………………………

第一百七十三章:了断生机

    魏念程,是如今大梁国的司国大人,手中可谓有着滔天的权势,近些年来,就算是朝中有心气不服的官员,也大多都是敢怒不敢言,从未冒出个不怕死的出头鸟。魏念程为人暴虐嗜血,从政多年官员积怨已深,终于如今,朝纲之中文臣武将的佼佼者,同时将剑锋指向了他,纵然魏家手握数十万禁军大权,但是清君之侧,已然悄然开始。

    朝廷之上,若论文臣,如今以曾丛为首,若说武将,又有哪个敢质疑萧逸,这两人任何一个,都有着安邦治国之能,如今两人联手诛杀魏念程,饶是那魏念程将整个京城付之一炬,也逃脱不了这次的劫难。

    魏念程或许早已经料到这一天了,从古至今,有几个携天子揽权势的人,能得个好的下场?当年贤名一时的燕礼不能,他的父亲魏同不能,梁鸿不能,他,也不能。

    至于走到这一步,为的是什么,说起来,魏念程也不大明白。

    或许是因为,他知道自己不知哪一天便要死了,想将这芸芸众生踩在脚下,又或者,他在向老天爷,反抗着什么。

    金銮殿上空荡荡的,未曾点灯,陷入了一片漆黑里。

    魏念程坐在万人敬畏的龙椅之上,透过窗子望向外面泛着点点星光的天空,不屑的轻笑了一声。

    他有禁军十万又如何,那围在皇宫外的两个,哪一个不知晓他的软肋?

    他们不需要和他硬攻,只需要静静的耗着,耗着他断生的蛊毒发作,无人来救,死了干脆。

    那南疆的蓝尚,之前摸不透大梁的形式,便保着他的命,以保着南疆安定,可如今,大梁的局势算是明了了,曾丛也好萧逸也好,都不是那般狼子野心,会侵占南疆的人,所以蓝尚也放手,由了他去死。

    呵呵,仿佛这世上,他本就该死。

    是的,他小时候,就应该夭折的,可是他的父亲舍不得,便求得南疆高人,用秘术为他续了命,可续来的命,总有个年限,限期到了,还是死亡。

    曾经他也是个高傲出众的世家子弟,带着自己不曾经历苦痛的天真和善良,对待着这个世界,回忆起来,他也曾意气风发文采飞扬,如那星空当中一轮皓月一般,他也曾胸怀志向,想过做一个贤王燕礼那样,令百姓敬仰的人物,可到头来,老天爷连活着的机会,都不曾给他。

    他想要活着,要活着,便只能用人血来续命,那些他曾经给过恩惠和友好的人们,没有一个人愿意帮他,甚至恨不得他死了才好,不必为祸世间。

    可他想问,这个世间,但凡能活下去,谁又愿意吸食无数人肮脏的血液!凭什别人可以活着,他却不能!他也不曾罪恶滔天,凭什么就要死了!

    这个问题,到如今,魏念程都不能明白。

    曾丛要他死,他明白,曾丛对他心里有恨,从未真正有过一刻,是拿他作为一个兄长来看的。

    萧逸要他死,他也明白,萧逸那般护短的人,必然不会由着一个人,吸食自己心尖儿女人的血。

    所以看看,这个世界所有的人,都恨不得他去死!

    终于吧,他们都要如愿以偿了,魏念程在黑暗里伸手,握了握一片空虚,也不知,他能不能熬过今夜了。

    他死了,该是会有很多人高兴,人们或许会欢欣鼓舞,举国同庆呢。

    呼吸一紧,魏念程感觉胸腔处一阵翻江倒海,疼痛忽然的,一下子席卷了他的全身。

    猛然吐出一口血来,魏念程挣扎着起身寻了个角落,慢慢的蜷缩到地上,这一次,再没有叫人杀人取血,想着续那几天的命,又有什么用处呢。

    那撕裂般的疼痛感,他已经十分熟悉,先是由胸口处如被人剥了心脏一般,紧接着是五脏六腑,然后蔓延到四肢百骸,那过程,让他觉得像是一个活着被分尸的牲口,悲哀痛楚到没有尊严,先是侵蚀他的身体,紧接着,连他仅存的一丝清晰的头脑,都要消灭殆尽。

    极度的痛楚隐忍不住,魏念程颤抖着,嘶吼一声,脑海里仅存的念想,是自己那傻妹妹魏婉,该是在他死后,会有个好归宿的。曾丛恨魏家,可算下来,对他们那唯一的妹妹还是不薄的,魏家在朝中霸道了这么多年,结下的仇家众多,待他死了,曾丛大权在握,必定也能保得妹妹安然。

    有曾丛在,魏家的血脉才不会彻底亡了,这些年来他一直都不知自己能活到哪一日,所以由着曾丛势力渐长,长到能杀了他,才没有人,能够再伤害魏家的孩子。

    是啊!莫说世人都盼着他死,他自己后事都安排好了,又何尝不是已经盼着自己死了!

    痛苦着,哀嚎着,魏念程不由得,又想笑上一声。

    他已经吩咐了下去,若他死了,宫门大开,十万禁军不必见一滴血,便将他所有权势,双手奉送出去。

    到时他是被曝尸荒野,还是被剁成烂泥,全由了旁人的愿,只希望他永生永世,哪怕坠了阎罗,也不期望再有什么来生。

    或许,他本就是该下地狱的,他生来该死,那些死在他手下的不计其数的人,他们不该死,世人和老天都是这样判定的,所以,他活该下地狱!

    渐渐的,痛到了至极,身体果然就麻木了,过了片刻,仿佛所有思绪整个灵魂,也已经麻木了。

    他果真是死了,魏念程睁开眼睛,最后看了看这个漆黑的世界,想着地狱阎罗,也不过如此了吧。

    金銮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有人提着灯笼,轻轻的走了进来,一步一步,靠近了已经濒临死亡的魏念程身边……

    宫门外的萧逸和曾丛,都是善谋人心的人物,可是有人高呼开城门的那一刹,两人对视一眼,竟都从对方眼中,读出了一丝沉痛。

    这一刻,随着宫门吱呀呀带着沉重的音调缓缓开启,预示着大梁重新一统,战乱多年终于停歇,接下来,将会是一个崭新的开始。

    百官将士,甚至城中的百姓,仿佛都已经看到了希望,不由得欢呼喜悦起来,为首的曾丛萧逸,面上确是依旧,不带任何笑意。

    坐在将军府中的苏钰,听着外面的欢呼声,也不曾觉得多么愉悦,经历过了,才知晓,这天下一统,是埋葬了多少场生生死死。

    浩浩荡荡,一场清君侧的剧目,终于结束了,可天有难测风云,大魔头魏念程死的当天夜里,小皇帝燕立,一把火烧了金銮殿,连同他和魏念程,都被熊熊的火焰烧成了灰烬。

    后半夜里,京城上空漫天的火光直冲天际,绚烂,热烈,慢慢的,又落了幕。

    国不可一日无君,仿佛早已经被算计的透彻,小皇帝驾崩,未曾留下一男半女,所以新君的人选,只得从皇家的旁支当中选了,而旁支当中最出色,最合适的人选,是新任的永昌王,兼并州主的燕弭。

    燕弭这些年的功绩作风,自是挑不出什么太大的错处来,而且他这皇帝,是丞相曾丛和萧逸百般筹谋亲自选定的,于是新君册立,朝中百官哑然,无一反对。

    一朝天子,一朝重臣,魏念程携天子独霸朝纲的时代,随着他的死亡,终于成了历史。

    世人这样以为,连魏念程自己,都是这样以为的。

    一场近乎支离破碎的痛楚过后,魏念程以为自己死了,不知过了多久,再睁开眼睛,发现周遭竟是一片苍翠,树木硕大的叶子遮在头顶,他似乎躺在一片暖阳处晒着太阳,暖暖的,晃得他的眼睛朦胧不清,觉得一切都有些不切实际。

    有人走近了,端着一碗水来,见他睁开了眼睛,惊的双手一颤,竟是将碗摔在了地上,发出当啷一声脆响。

    “你,你醒了?”

    魏念程眼眸渐渐适应了阳光,清晰了些,看清来人,惊讶道:“皇上?”

    燕立目光仍旧怯怯的,不敢直视魏念程,羞涩的摇摇头道:“我不是什么皇上了,我是小时候的小立,念程哥哥。”说罢,似乎这样唤魏念程觉得无比新奇,又重新鼓起勇气,唤了声,“念程哥哥。”

    魏念程心头震惊,心里却也清楚,燕立性子胆小容易羞怯,本就不适合做皇帝,留在那位置上,也有不了什么作为,倒还不如这样洒脱自由。

    惊诧与燕立的事情,魏念程恍然记起,按理来说,他必然已经死了,可是为何如今又好生生的,出现在了这不知名的地方。

    “这是哪里?我为什么还活着?”魏念程将脑海里接二连三的事情,问了出来。

    燕立忙解释道:“这里是南疆,是,是我做了假死的迹象,将你带出了宫。”

    魏念程苦笑一声,“我死便死了,你救我做什么?“

    没有身份限制,燕立胆子大了许多,坚定的道:“我小时候听父皇的,长大了听母后的,后来听舅舅的,最后来,听你的。”

    说着,燕立将耳侧的头发别起,露出那只比寻常人少了一半儿的耳朵,道:“旁人都知晓你霸了超纲,让我做了你的傀儡,只有我自己知道,你一直在帮助我,若不是你,怕是我也早已经被人从皇位上撵了下来。”
………………………………

第一百七十四章:盛世太平

    小皇帝燕立,生来便有些残缺,他的一直右耳,比旁人少了那么些许,虽然从小到大,人们碍于身份,见了他时不曾说什么,可他知道,背地里人们都叫他一声残废,而他的念程表哥,听闻别人这样称呼他的时候,则会将那人打到鼻青脸肿,跪地求饶。

    或许是因为身心的自卑,或许是因为身边太多太多过于强势的人在左右他的生活,燕立从小,便是个怯弱无能的性子,这一点连他自己,都清楚的知晓。

    众人都晓得魏念程携天子号令百官,只有燕立自己知道,他的表哥,为他做了很多很多事情,他的表哥生来出众,是天之骄子,世人后来都怨他残暴无情,但是燕立看的出来,表哥会格外的,珍惜自己的每一个亲人,包括他这个懦弱的残废弟弟。

    他是庸庸无能的皇帝,他是杀伐果断的司国,他帮着他走过了在位的几年,却从不曾真正欺辱或者想着将他从龙椅上拉下来。

    他一直待他很好,尽管旁人不这么以为,但是燕立却是深有感触。

    到最后了,他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帮助了自已的人走投无路,甚至整个世界都要遗弃他了,他才鼓起勇气,做了自己这辈子唯一果断,且不曾后悔的事情。

    追随他,天涯海角。

    而本以为早已经被这个世界彻底抛弃彻底厌倦,魏念程不曾想到,路走到了尽头,回过头来,竟发现还有人愿意舍弃所有追随于他,这让他一时,有些不知如何表态。

    至于他为什么还活着,想来是燕立知道,南疆的蓝尚可以救他,便千里迢迢,将他带来了南疆。

    魏念程既叹息又惊异,若没有雪芙蓉,就算是蓝尚出手相救,他哪里还能活!

    转念想想自己已经身在南疆,且还活的好好的,魏念程沉静一瞬,问道:“来南疆的途中,不曾碰到追兵杀手?”

    燕立想了想,如实道:“不曾。”

    魏念程脑子空了一瞬,苦笑一声叹息道:“他们竟肯放我一条生路!”

    燕立欲言又止,他知晓魏念程心底想要什么,毕竟也曾经身为皇帝,到最后了,虽然有些事情没有人向他禀告说明,但他还是知晓了实情,便不忍隐瞒道:“我知道,其实丞相和萧将军曾派人到南疆深山密林找寻了许久,苦心不负,竟果真寻到了一株雪芙蓉的幼苗,将它交给了蓝尚长老。蓝尚长老说,雪芙蓉可以延续你的生命,可你会受尽痛楚,到最后生死,也要全看天意了。”

    魏念程感到无比吃惊,所谓痛楚,他已经尝遍了,自是不曾畏惧,而他们放过他,却是出乎了他的意料,原想着,这两人依着年少的情分,想要让他苟延残喘些日子,再默默的死去,却竟然,他们竟隔了千里,如大海捞针一般,为他去寻了救命的药草。

    莫名的,心底有一丝难以言说的感觉涌上心头,魏念程想想,经历种种,或许曾丛心里,也隐隐是将他当做兄长的,毕竟他们身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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