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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之梦卜-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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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待客三小姐就全程迟钝状,你问我答、你不问我才懒得吭声,直到最后不卑不亢无喜无忧地送走贵人。
王老夫人离开的时候,又单独留下了一个四四方方攒枝莲花的宝盒。方嬷嬷打开一瞧,一袋小羊的金裸子、一对珍珠芙蓉花的多宝钗和一对粉晶画荷簪子。三小姐是属羊的,几对头饰也是**岁小姑娘适宜戴的,简单素净,正符合曼烟的喜好。
方嬷嬷道:“看来国公府老夫人这次探病是假,来看三小姐才是真。”
老太君见曼烟波澜不惊,便叫她将礼物收起来,对王老夫人的用意也没多言。孙女都不当回事,她这个做祖母的又何须杞人忧天。总归烟儿年纪小,说什么都嫌太早。倒是这竹刀之事揭开也好,让她的心思更加坚定。老太君双眼炯然,看来是时候递张帖子进宫了。
………………………………
029 平国公府
“老夫人回府了。”接门的婆子一声叫唤,国公府半边内宅就动了起来。
王老夫人的马车刚入东角门,两列丫鬟婆子已经整齐候在垂花门处。待王以安踩着小厮的肩背下了车,四个丫鬟快步跟了过去。一进到老夫人的院子,映入眼帘是一座高高的假山,形态万千,峰峦圆浑。假山前堆着个半人高的紫砂大圆缸,里面种了一株四季常青的玉珍珠盆景,嫩芽般的叶子短小细密,一簇簇挤在一起形如翡翠珍珠。那盆景的枝干苍劲古朴,看起来很有些年头。同王家正门的牌匾“敕造平国公府”一样,无言诉说着这样的人家才是真正底蕴深厚的簪缨世家。
回到自己府邸,王老夫人瞬时浑身舒爽。看着国公府的一草一木,一石一阶,她就似看到祖上的荣光、茂盛的香火、贤孝的族人。她们这样的人家,一代一代富贵绵延,那安平侯府怕是一百年也赶不上的。
王以安抬眼偷瞄了下老祖宗,低声问道:“老祖宗,您觉得怎么样?傅家三妹妹是不是很聪明?”
老夫人睨了一眼小孙子,“你今日错了你可知,一会回房抄书。”
王以安须臾变得持重,一本正经道:“孙儿认错,今日给老祖宗丢人了,孙儿任打任罚。”说完就要转身去书房写大字。
王老夫人面色一沉,“站住。你那点花花肠子祖母还不知道?”说话间走过去重重揪住王以安的左耳,“那三小姐自然是个好的,小小年纪聪明又颇有定力,比幽儿强了不止一星半点。但你也犯不上如此忙慌示好。我们家的公子,难道还缺少玩伴,姿态怎可如此低。今日你的猖狂无礼,祖母就当你小孩子玩乐一回,下回在外头可不许如此放肆。”
王以安讪讪回了院子,将外衣直接一甩,也不理会身边的丫环。看着满眼罗帏绣笼,莫名生出些许压抑之感。方才在安平侯府他是急了些,老祖宗也夸赞三妹妹聪明,那老祖宗到底相信他的话了没。
王家老祖宗自然是信的。王老夫人回府没多久,国公府的世子爷王以昌和三少爷王以盛就来问安了。
尤其是王以盛,对竹刀之事最为关心。以后大哥自然是要袭爵的,幺弟聪明能读书走仕途,其他几个兄弟也是文武各有所长。只有他是庶出不中用,父亲定下来让他以后接掌府中银钱庶务。如今府里的纸笔铺子生意甚是惨淡,就因为“墨香斋”推出的新笔和新墨。之前他也听幺弟说了竹刀之事,不过,他当然不信一个八岁小姑娘有那样的能耐。这不,就急急过来老祖宗这打听消息了。
王老夫人面露不虞:“我看啦,你不如你幼弟多矣。你爹不是叫你帮忙查那墨香斋吗,你查了这么久可查出什么了?你弟弟只去庄子上玩了两次,就将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弄清楚了。”
王以盛羞愧不已,仍旧不肯相信。诘问道:“真的是傅家那个八岁的小姑娘?不是傅老太太?”
“我吃的盐比你吃的米多,那个老太太要是脑子活泛,早些年还会颓败成那样?”对安平伯年轻时的荒唐和冯老太君的处境,京兆的贵族之家均有耳闻。在王老太太看来,什么“做妾当如常娇女”,不值一提。区区一个青楼女子能让安平伯宠爱至此,不过是因为正室夫人太不济。从书香门第冯家嫁入安平侯府的冯老太君,自诩出身清贵之家,一身傲气,丝毫不懂女子委婉之道,在内宅这片战场上,自然输得一败涂地。
撇开往事,王老太太继续指点几个孩子。“这傅家将来定是这位三小姐掌家,以后同你们姑姑那边来往,可要谨慎点。”
最后,又问了孙女****的才艺练得如何,道采选尚有月余家中众人都要尽心准备云云。孙儿们自是满口应承,而后退下各自回屋。
……
正如傅家三小姐所想,王以安这一闹,所有的计划都得提前了。果然,过了两日,“墨香斋”就派人上门了,傅管家将何安领到垂花门。看到拂尘小姑娘的时候他还有些懵懂。明明都是一样的脑袋,怎么他就看不懂了呢?这拂尘的主子是如何未卜先知的。这个月东家将京兆能砍的竹子都快砍光了,剩下那些达官贵人家的竹林,那可是不能肖想。他如今为了找竹子,头发都要愁白了。
何安拱手作了个揖,恭恭敬敬唤了一声:“拂尘姑娘最近可好?”
拂尘忍住笑,不疾不徐回道:“墨香斋的竹子好,我家主子也好。”
何安一脸呆萌。
拂尘也不多做解释,带着何安登上角门处备好的马车。赶车的是赵大。何安不好意思同拂尘同坐进车厢,便坐到了赵大边上。等到了沟头村,看见那片小有模样的竹林地,何安笑开了花。
“拂尘姑娘,这些竹子什么时候能砍啊?”
“这得问郑先生。”拂尘说完将胡三带过来,让何安认下人,以后竹林的事情他们直接商量就好。种竹子、砍竹子、搬竹子,庄子上反正不缺劳动力,这流水一条线都是曼烟早就想好的。
何安同胡三拉扯半天,最后问这片竹子地要给多少银子,还有佃户给多少,毕竟后面日子还长,可是关系到一大群人的活计跟饥饱。
拂尘道:“庄子上佃户的力气钱你们当然得给,还得给的多些。至于竹子的钱,可以直接给郑先生。主子不要你们的银子。至于后面的事情,主子说你做不了主,明日会亲自去墨香斋喝茶。”
何安悻悻然,“墨香斋”又不是茶楼。将话带到后,何秉心心头直痒痒。他想不通的事情,当然只能问秦彻。“不要银子,你说那位要做什么?”
秦彻面上无风无雨,“哪位?”
何秉心一个转身加跺脚,“那位傅家三小姐啊,也不知道那么小的小姑娘脑子是怎么长的,怎么如今京兆这么多小神童,现在又多个女神童?”
秦彻倥着脸,不言不语。京里的小神童王以安、国公府不满十岁的幼子,比他们先知道竹刀的始作俑者乃傅家三小姐。说来的确可笑。心中虽有怒意,不过他知晓这并非何秉心之错。只淡淡道,“明日一见便知。”
这个安平侯府的三小姐,他真要好好探究探究了。
………………………………
030 心理咨询
国公府老夫人走后,曼烟打算彻查流言,却被老太君制止了。祖母的意思是说不消多少时日,流言自会退去。曼烟一想也是,反正不管有没有流言,祖母对孟氏都是一个样,能照顾的地方尽量照顾,也不会特别亲热。她便一心筹谋素菜馆的事。
宝伞自从去了隐巷的“朴居”,没睡过一个好觉。这家素菜馆仅她一人穿梭于前厅后院,尚未见客上门。三小姐总说不急不急,但是这馆子既已开起来了,却一点生意没有,那不急只怕也是用来安慰她的。
开始主子让她做素菜馆的大厨,她兴奋得睡不着觉,现在却自卑不已,就怕自己能力不济害了“朴居”。渐渐,宝伞有些自怜自艾起来。
几日后再见,曼烟看到宝伞眼下的青影跟嘴角的水泡,决定必须给她做一次心理咨询。这是穿来后的第一场,也是她两辈子第一次真正临床心理学实践。
三小姐将房门插栓,两人进了内室。曼烟拉开窗帘,阳光透过镂空的窗牖洒进来,在地面投射出斑驳的光影,看起来有种生动的破碎之感。
两人面对面站着,曼烟想找宝伞的视线,宝伞正盯着地上流动的光影发呆。
曼烟先是高声呼唤宝伞之名,宝伞吓得三魂丢了一魂,头几欲低进衣领中去。不过,这一声喝叫倒是如一头凉水浇下来,拉回了宝伞的神思,她至少不那么恍惚了。
曼烟一扫平日的亲和,变得疾言厉色。“宝伞,你这样子,我可不敢让你再去朴居了。”
宝伞无助地攥着衣襟扭来扭去,紧咬住下唇。“三小姐,奴婢……奴婢有负您所托,奴婢该死。”说完便跪倒在地。
“你说说看,你哪里该死?”
“奴婢坏了三小姐的事。”
曼烟声音逐渐轻柔,显得娓娓动听。“这个素菜馆都没开起来,你怎么坏了我的事?”
宝伞这才抬起头,慢慢眨了几下眼,眸中露出迷茫。她也说不出哪里坏了事。哦,不是眼下,她是担心以后坏事。“奴婢,奴婢是担心以后。”
曼烟轻轻摇头,这是典型心理自我保护机制中的一种――合理化,人潜意识为了减轻因动机冲突或失败挫折所产生的紧张焦虑,会找一些理由为自己辩护,最常见的潜意识文饰法就是用对未来的恐惧逃避当下。事实上令宝伞恐惧的根本就是现在、是眼前,因为她不自信,害怕失败的挫折感、害怕被惩罚,才躲进那个恐惧以后的外壳中寻求自我庇护。殊不知现在都顾不了,还谈什么以后。
曼烟正色问道:“宝伞,我让你到朴居是来做什么的?你还记得吗?”
“做菜。”
“对,那你现在在做什么?你没有好好研究做菜,反而杞人忧天,令得自己都快愁出病来。这是不是南辕北辙,违背了我们先前的意愿?”见宝伞似有所悟,曼烟又添了一把火。“你该做的,是寻找新的食材、菜式,或者将以前常吃的菜弄出新的做法,而不是担心店里有没有账房小二、铺子来不来客人、以后有没有生意……这些不该是你操心的问题,知道吗?你要做的只有一条,就是下厨下厨下厨,多研究多尝试,精益求精,让你的厨艺更上一层楼。懂了吗?”
宝伞连连点头,“懂了,懂了。”
曼烟想着,反正已经训话了,不如一步到位,省得以后还要麻烦。“我打算一盘菜卖二十两银子,你觉得怎样?”
宝伞吓得直咽口水,二十两银子,都够买她好几回了。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心中之意。
就知道会是这样的反应。曼烟问道:“你以前吃过那些菜吗?咱们做的南瓜藤、红薯藤那些,好吃吗,你觉得值多少钱?”
宝伞想了老半天,摇摇头:“都没吃过,很好吃。值多少钱奴婢说不好,奴婢……从哪弄那么多钱啊?”
“这就是了。这样的做法没人试过,没人知道南瓜藤原来是这么个味道。咱们开的这家朴居,卖的不是菜,卖的就是一个新鲜。”曼烟恢复一贯的和颜悦色,极尽耐心欲与宝伞达成共情。她讲的连贯,语速却不快。为了减轻宝伞的紧张,她偶尔在室内缓缓走动,音量时高时低,全程控制着整个对话的节奏。“你没有银子,多的是达官贵人银子没地方使,二十两吃一盘从来没吃过的菜,而且很好吃,你说值不值?”
听三小姐这样一说,宝伞又觉得很有道理,如果她有很多银子,也愿意点来吃呢。
“所以,你的任务就是,开开心心地,做好每一道菜。以后朴居每天开门就开半日,从午时开到申时,你每天最多做十道菜,如果有客人非要多点,那银子要付双倍。这是我定的规矩,记住了吗?”
宝伞不懂,这规矩听起来怎么像恶霸,但还是乖乖点头。
曼烟晓得她的困惑,慢慢说道:“你做菜到如今有两个月了,你想想,每一道菜都做的好吃吗?哪道菜最好吃?”
宝伞这回不假思索地回答:“那道椒盐蘑菇最好吃,奴婢跟其他姐姐都这么觉得,那蘑菇做出了小姐说的肉味。”
“可是你知道为什么那道菜做的最好吗?”
宝伞摇摇头。
曼烟的声音忽然轻柔似水,似春风扑面。“你还记得当天的情形吗?慢慢回忆,别着急。”
“那天,在庄子上做了油炸竹子虫,是从庄子上回来之后做的椒盐蘑菇。我们在马车上唱小姐教的歌,欢声笑语,那是我第一次那么欢喜。回府后,我问三小姐那个椒盐真正的做法,三小姐便教奴婢做椒盐蘑菇。前几次都没成,最后做了近两个时辰出来的那盘三小姐才满意。莲花几个姐姐们都说很好吃,像是在吃肉。”
“这就是了,做菜一定要心情好,你做的开心,菜才会好吃。你的情绪会通过味道传递给客人。以后,你都要尽量保持那天做椒盐蘑菇的心情,觉得好奇有趣,做菜时用心开心,我们吃你做出的菜也会感觉到心情舒畅。”
接着曼烟换了个角度道:“为什么我规定你一天最多做十道菜。因为你年纪还小,力气有限,若是做得太多,你的身体负荷不了,心也会感觉疲惫,那样做出来的菜味道就不完美。咱们朴居的菜虽贵,但银子也不是白收的,贵自然有贵的道理,如果不完美,客人岂不成了花冤枉钱?”
宝伞被三小姐一番开解,心头的阴云褪去不少。不过她还是有个疑虑。“三小姐,真的所有的菜都卖二十两银子一盘吗?”
曼烟揪了下她的小鼻子,笑道:“吓唬你的。菜的价格要看食材,南瓜藤红薯藤这种磨人的菜五两银子,其他普通食材的一两银子。过两天我弄个菜单子,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不过,以后你可要常跟着秀儿在地里跑跑,多找些稀罕的蔬菜来做,以后加到菜单里头。”
先前一盘菜二十两,着实惊人,这会一听变成五两,宝伞终于是云开雾散雨过天晴,大声回答:“是,奴婢遵命。”
曼烟从攒心盒子里挑了个大雪梨递给她,“吃个梨降降火。放心吧,朴居的账房小二明天就有人送过来了。”
宝伞微楞,她家主子怎么这么聪明,像神仙一样,什么都知道,啥都能解决。从此,宝伞心头第一人非傅家三小姐莫属,开口便是“听三小姐的,肯定不会错。”
………………………………
031 忧
……
傅仲德从王氏那听说了傅曼烟制作竹刀之事,心底忧心忡忡。他隐隐感到,最近很是不顺。原本板上钉钉的升职之事延宕不说,府里也不安生,父亲又一直昏睡不醒。他总不能每晚都悄悄往卧薪斋盯着。
本以为程浩然一丁忧,自己就能一跃成为正四品的通政司副使,谁知道御史台的监察御史卢中却在早朝上谏言,“从正五品直接晋升正四品素无惯例,擢升无凭”。通政使职掌出纳帝命、通达下情、收纳校阅各省题本京内奏本。照理说,从四品到五品虽然隔了两级,但他与程浩然同属一个官署,对通政使的各项事务制度都熟悉,直接升任也不是完全不可行。如今却竹篮打水一场空。
傅仲德越想越不甘心,往国公府的脚步更显匆忙。天已经黑下来,这个时候国公爷应该早已用过哺食了。
到了平国公府,下人回报国公爷正在书房议事,不能打扰,那就只能等着了。一个小厮将他迎到花厅,送上一壶茶。傅仲德自斟自饮,将整壶茶喝了个精光。书房的人却还未出来。
他走到长廊,望着书房那处亮光,心头风起云涌。什么时候,他也能进那群人当中就好了,那才算真的搭上国公府这条船,到那时才能说同舟共济。现在,他不过是老国公爷一个庶女的女婿,算什么。一声岳父,大家心知肚明,不过你哄我我哄你,互相哄着开心罢了。
他眯着眼,扫视整个国公府的飞檐拱顶绵延起伏,在夜晚的黑幕掩映下亦是泱泱大观,气势巍然。他蓦然想起自己的亲娘。
娘是疼她的,为他苦心筹划几十年,他一个庶子方能在傅家横行。可有时候他忍不住会想,如果他是老太君亲生的该多简单,什么都不用想,安平侯府就是他的囊中之物,不需要机关算尽煞费苦心。
或者像三弟那样,随便从一个妾的肚子里出来,那他肯定安分守己,什么都不争抢,能长大就满足了。
就是这样,都怪老天,让他从一个宠妾的肚子出来,让他必须奋进、不能退让。明明有五六分胜算,为何不争?从前父亲就是想让他承袭做安平伯的。可惜娘的万般谋划,敌不过大哥一死,和死后哀荣。老天不让他退,又不让他进。老太君从前不同意将自己记到名下,如今更不可能将年哥儿养在松鹤堂。可是娘说到时候自有办法,让他不用急……
“清远,站在这想什么呢?父亲叫你。”
清远是他的字,傅仲德如梦初醒,哦,是他的大舅哥平国公王敬在叫他,不远处站着他的岳父,年逾六旬的老国公王钦。傅仲德连忙拱手施礼。
“无须多礼了,快进来说正事吧。”岳父的声音不显苍老,依旧铿锵有力。若他六十岁也能这样就不枉此生了。傅仲德掐断心头纷乱的思绪,走进书房。书房里共有六七人,大多是老国公的门人和国公府的亲近幕僚,老幼不一。其中,有一个傅仲德不敢不敬的人。
老国公开始问话。“清远,对于早朝御史台的谏言你怎么看?”
“女婿想,与其继续在通政司在这个食之无味的位置上待着,不如想办法挪到吏部。”傅仲德说出的想法。皇上并不重视通政司,现在很多密奏密本都直接通过雪花卫传递。
“傅兄若挪到吏部,只怕级别要降下来。四品五品的位置当中,吏部并无空缺。若是谋到个从五品,那有什么意义呢?”此人正是傅仲德的顶头上司,正三品的通政使吴若水,掌受理内外章疏、敷奏封驳之事。只是如今他的不少差事都被雪花卫越俎代庖了。
吴若水此刻摒弃阶位之分,以兄相称,令得傅仲德不敢目视,噤若寒蝉。
“吴大人说得有理,都知道吏部之职重要,但你去了吏部说不上话,何况如今皇上对吏部看得紧,稍有动作就惊动雪花卫。照我看,不如继续待在通政司,尚有可为。皇上总不能现在就将这个衙门废了。”平国公王敬言语间便是要拍下板来。他生得眼大唇厚耳阔,看其貌极易让人降低戒心。“暂代通政司副使就暂代吧,等明年吏部评考之后,说不定就能真的升等了。”
吴若水频频点头,他早已和国公爷一路,傅仲德在通政司待着,他行事还方便些。
傅仲德知晓这便算定下了。无所谓,反正到吏部也只是为了让自己变得更有用,既然在通政司继续待着也能增加进入书房密谈的筹码,他照做就是了。
有了结论,傅仲德就不好继续待下去。他识趣地道了别,出去后回头看了一眼关上的房门。总有一天,里面会有他。为了那个位置,娘能做的都做了,以后,他要靠自己筹谋。
书房的密谈还在继续。傅仲德一走,那些人说话就敞开多了。
尤其是吴若水,心里早就憋着一口气,皇上命雪花卫办他的差事是想将他架空吗?他满面怒色,“雪花卫的秦广死了,穆甫仁可以直接顶上,到了通政使,这规矩就不能用了。说什么素无惯例,那个卢中,不过是个八品小官,也敢跟我过不去。不知道谁给他的胆子?”
平国公王敬道:“他不过是帮郑如龄那个老小儿出声罢了。皇上如今和他唱双簧呢,一边让雪花卫查我们勋贵家的腌臜事,一边让姓郑的借机弹劾,这出戏唱的不赖。在皇上眼里,如今我们这些勋贵都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便要让我们缺胳膊少腿。定国侯已经被削了爵,诸位赶紧出主意吧,长此下去,勋贵连落脚的地都没有了。”
幕僚张赟道:“那个应无伤,皇上一直在找他,眼看就要接替国师之位,他怎么无缘无故失踪了。若是能找到他,不愁不能将他拉过来。以皇上昔日对他的信任,来日大有可为。”
“应无伤不要指望了,他触犯了皇上的逆鳞,就算找到也是废棋一枚。”说话的人是个生面孔,众位幕僚皆不认识。不过看国公爷的眼色,此人应该是个重要角色。他继续道:“探子今日在城门口看见了不念大师。”
王敬大惊,“什么?那个老和尚回京了?不好,不好,父亲,您看我们如何行事?要不要派一队人马?”
老公爷的声音冰冷,道:“死士杀得了他吗?他可是卜算子,有未卜先知之能。既然已经回京,皇上肯定会抽空召见,到时候越发掣肘。你们手底下的动作要加快了。”
跟随老公爷最久的周荀道:“属下想,是不是派人去探探几位王爷为好。勋贵若是能同宗室抱成团,皇上想要动怕也没那么容易。只是哪一位王爷还需商榷。”
底下开始议论纷纷,有人说湛王姬辰年轻有为,得太后欢心,便于日后行事;有人说薄王爷姬景向来花天酒地,皇上也不看重,是诸王里最不让皇上戒备的;还有人说元王爷,因为元王是仅存的唯一一个有封地的王爷,有先皇旨意庇护,又是皇上的亲叔叔,皇上动他的障碍最大。一顿讨论下来,几位王爷各有优劣,但是究竟选谁,却不好定。既然定不下来,众人只得说回先前的话题。
南安侯底下叫苏光的谋士开口道:“请老公爷恕小的无礼。小的始终认为应无伤那里说不定可以打开个口子。他同皇上有师徒之情,曾经备受器重,距离国师之位仅一步之遥。如今既然背弃皇上而去,里面说不定有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皇上费尽心思要找到他,会不会是因为他知道什么。小的觉得这里有可利用之处,只是苦于能搜集的消息太少。若老公爷知晓些内幕,我们也好定下良策应对。”
“不瞒诸位,此事老夫也百思不解。皇上行事向来随心所欲,不喜和尚道士,却独独信任不念;已经言明不会任应无伤为国师,却依旧苦苦寻找,老夫也想不通皇上到底是爱才不舍,还是欲杀之后快。”老公爷一时若有所思,叹道:“”皇上志向大得很,如今既不听勋贵的,也不听太后的,一心只信雪花卫。这次采选若不是太后坚持,恐怕也办不起来。”
王敬问:“父亲,您说皇上难道不希望子嗣多一些吗?为何这么多年都不愿意举办采选?”
“皇上是想做个圣明之君,再说,皇上年轻且身强体健,子嗣之事不用着急。何况,大国师如今空缺,谁能定太子、教导未来的皇帝?”
那个生面孔道:“既然皇上还能听太后的劝,不妨将余家的人搅进来。太后总得顾念自己的母家。余家子孙甚多,总能找出几个不成器的。”
王敬展颜道:“有理。此法可行。都怪不念那个老和尚,若是早先将我们挑的人收为徒弟,国师之位到我们手中,也就没现在这么多麻烦事了。”
老公爷一脸严肃,“少作无谓之言,没有走通的路不必再提。你们都四处寻访,看谁能觅到些奇人异士,到时候再同不念和尚接触。国师之位空悬,我们仍有几分机会。”
七嘴八舌中,这次的密谈总算分下几个实际任务,苏光和那个生面孔回去也能交代。戌时一过,众人就先后散了。那个生面孔最后离开,离开前同老公爷单独说了会话。王敬还专门将他送到书房外那条长廊的尽头。
傅仲德回到侯府后先去了趟佛堂看望常姨奶奶,得到的还是那句话,不用着急。从佛堂出来又去了卧薪斋,一切如常。到了半夜丑时中,他再度从翠园的假山走进那条通往卧薪斋的暗道。
………………………………
032 朴居(上)
五月十二。“日永星火,以正仲夏。”
安平侯府大门外端午挂上的菖蒲叶子还未取下浸酒,西园的石榴花已开得红火火烧满枝头。像湿了的胭脂,花瓣或重重密密鲜艳欲滴,或三两蓓蕾含苞待放,同碧油油的枝叶一起,染出仲夏的炽烈之美。天气已热了不少,府里仆人的夏衣刚刚发下,爱美的丫鬟们迫不及待就穿上身。
三小姐见木鱼欣喜地抱着新衣服,便道:“去试试吧。”女孩子总是爱美的,十二三岁恰是审美意识苏醒甚至爆发的时候,未来的品味大多在此奠下基石。曼烟知道这换衣服一时半会完不了,换了还要叫人评说,几个丫鬟还得比比谁穿着更好看。于是,她点了莲花、檀香跟拂尘三个,加上方嬷嬷一起,赴墨香斋之行。
到了墨香斋后,曼烟先在前堂里仔细瞻仰了一番。对于古人的文化与技艺,不身临古代极难明其精妙。啧啧,看着这些各式各样的古董,曼烟实在不能不激动。墨丸古朴野趣如石头,墨锭有长方形圆柱形,刻着花纹与墨香斋的字样,像极了随身小印,却比现代的印章美出千万倍。除了竹刀,墨香斋居然也用竹子制造了传统的毛笔,狼毫兔毛长短不一。手中提着这样的毛笔画画,心中也会少几分人间的烟火气吧。果然是匠心独运。
曼烟东喵喵、西瞅瞅,时而恨不得用手摸几下,好似看到金子,弄得何安感觉几近便秘。
秦彻在后头已经坐等了两盏茶的功夫。明明慕年刚才就说人到了。“三小姐在前面做什么?”
慕年站在门口张望,神色尴尬。“说是在逛铺子。”
秦彻不再多言,拿起一本书侧坐着翻阅起来。落在慕年眼中,自家主子这个角度看不清正脸,一身凌厉之气全被藏起,看起来就是个读书的翩翩公子。他暗暗吐槽,不能看正面。慕年回神的时候,一帮人已经走到他跟前。他不禁有想哭的冲动。
莲花和檀香走在最前面。她们最先看到室内低头翻书的公子。还未来得及在心底赞叹此人好容貌,秦彻转过头来,莲花不禁吓得停住步子,不敢上前。这一停就踩到拂尘的脚面。拂尘虽也怕秦彻,但总是比其他两个有经验。檀香是怕得头都不敢抬起了。
看众丫鬟的反应,曼烟略有些生疑,往前迈了两步。只见一个束冠的清俊公子正望着她,眼中似射出千万道利剑,欲穿破她的身体而出。怎奈三小姐身边带有结界,方嬷嬷走上前挡住她的小身板,厉色问道:“敢问这位公子可是墨香斋的主家?”
何秉心一直就在屋里,他显然被忽视很久了。“敢问哪位才是傅家三小姐?”
方嬷嬷心头霎时无限惆怅,安平侯府衰败啊,朝中无人,好比一个人没有眼睛鼻子,对外面的动向都摸不清楚。这个小公子,身上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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