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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之梦卜-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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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曼烟懂了,原来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张家的家事蔓延进了学堂,才扯上二哥。曼烟从格屉里取出一个小荷包,递给傅柏松,“二哥,你拿着吧。”见他还推辞,虎着脸道,“这钱不是给你随便花的。你去碧水书院的时候,给那些学生买点不贵的好吃好玩的东西,总要和同窗结下友谊,是不是?”

    这话真正说到了傅柏松的心里去了,他感激又羞恼,同时还有几分意外。从来没想到三妹妹居然还懂得人情世故。

    曼烟趁热打铁地问道,“那个张博士是教什么的?”

    “他负责为国子监的学生讲授《春秋》和《尚书》。”

    傅柏松略坐了一会不好多待,提出要回三房所在的“三省居”。曼烟提醒了一句,“二哥,千万记得,竹刀的事勿让别人知晓了,回头若有人找我要我也是没有的。”

    傅柏松将匣子抱在怀里,重重“嗯”了一声。他在回去的路上又怕人看出来,只好将匣子单手拎住,回到“三省居”的时候右手五个指头都红了。他才又抱住匣子,往自己房间奔去。

    孟氏从没看见他这么情绪外放的样子,问道:“那是什么好东西,把你乐的?”

    傅柏松激动到近乎茫然了,一字一句地回答,“三妹妹送的礼物。”

    孟氏感慨道,“三小姐人真好。以后你要好好读书,莫要浪费了老太君和你三妹妹这番苦心。”

    傅柏松两眼发直忘了应声,直接冲进自己的房间。心中却道,你们根本不知道三妹妹有多好,只有我知道。三妹妹一点不像妹妹,像姐姐,亲姐姐。

    老太君让傅管家陪着傅季文去拜访“碧水书院”的山长,送了一份厚礼。没几日,这事就定下来了。

    傅柏松高兴得不能安寝,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人生当中巨大的喜悦。他终于可以进洛京最好的书院读书了。从碧水书院出来后,他还可以进国子监;以后的以后,他也许还可以做个大官,让父母不用再仰人鼻息。他傅柏松未来的人生居然也可以是亮的,那些欺负他的人,就等着看吧。
………………………………

020 寒山寺之行

    有了二少爷的喜事,雀儿一事的余波总算淡了。

    老太君身子缓和了些,面上却多了些皱纹,沧桑尽显。曼烟大概知道祖母的心结,就让玉印、如意和宝瓶到松鹤堂里去跳绳,每天跳上小半个时辰,时间定在哺食之后。老夫人被曼烟带得习惯了饭后走两圈,三个小丫头就抓住那会功夫展现自己轻盈灵活的身姿。若是老太君观望的时间久,她们的赏银就多,因此这几个丫头开始学着跳花绳,除了并脚跑步跳、剪刀开合跳,她们还想尝试难一点的动作,那样翻着花的腾挪起跃更吸引人。

    此外,甜食中的色氨酸可以增强大脑内的血清素浓度,帮助人体对抗抗抑郁。宝伞便也多了份细活,曼烟指导她做一些简单的小点心。如清甜的绿豆糕,做好就端到松鹤堂,让老太君适当吃些甜食,以缓解血糖低、头晕和手脚冰凉的症状。金鱼和宝幢的太极拳还需要些时间,曼烟就没让她们出来献丑。

    为了老太君的健康,三小姐是操碎了心。对抗轻度抑郁最直接有效的办法就是晒太阳、多运动,促进“多巴胺”和“内肽啡”的分泌,同时克制褪黑素。若是老太君以后能跟着金鱼宝幢打太极出点汗就更好了。一口气吃不成胖子,曼烟只能先让祖母一点点习惯小丫头制造出的愉快的、运动的氛围,

    至于府里都传二少爷巴结上了三小姐,二少爷浑不在意,反倒回了府常往琉璃院去。那边的气氛与府里别处完全不同,小丫头们唱歌跳绳,还有两个跳很慢很慢的舞,虽有点怪里怪气,可一进去就让人浑身舒坦。

    日子过得很快,倏忽到了卓氏的七七之日,三月三十。

    曼烟卯时正起身,沐浴后焚香顶礼,供上白水一杯,双手合十,持诵《大悲咒》:“观世音菩萨说此咒已,大地六变震动,田雨宝花,缤纷而下,十方诸佛悉皆欢喜…………愿以此功德,庄严佛净土,上报四重恩,下济三途苦,若有见闻者,悉发极乐国……”

    诵读完后又完整临摹了三遍《大悲咒》,一遍《般若波罗蜜多心经》,而后到祖坟茔祭拜烧纸,三天如此便过去了。在她看来,抄写佛经是一种学习,可以了解经书佛理,也助于她理解为何古人要通过礼佛求取趋吉避凶。最重要的一点,她必须快速熟悉这些东西,以免以后露出马脚。

    七七做完了,老太君就催着曼烟去寒山寺。她希望不念大师能见一见曼烟,若能提点只言片语更好。之前说三小姐被卓氏摸了一下,所以这次去寒山寺,除了拜访不念大师,曼烟还要为亡母写招魂幡,以送其魂灵往生西方极乐,远离妄想恐怖。

    四月初三,傅管家一早就备好了马车。随行的有车夫赵大、跟车的柳五,曼烟点了拂尘和铃铛,老太君不放心硬加上了方嬷嬷。一行六人,朝食未用便出发。赵大马鞭一抽,响起一阵长长的嘶鸣,马车渐行渐远。

    曼烟掀起车帘,终于看到这个世界是什么样的了。外面一条安静的长街,路上没几个人影,途经的几个府邸大门口不是狮子就是麒麟,嘴巴一张一闭,透出几分权势森然。这与曼烟想象中的热闹大相径庭。随着马车的行进,沿路的景色越来越荒凉,曼烟知道寒山寺不在城中了。同时,她也知道了,安平侯府不在京城的中心,因为马车没有经过闹市区。

    寒山寺在洛京的北边,距离城内约三十里地,是京兆附近香火最鼎盛的寺庙。寺庙坐西朝东,依寒山山势开山而建。建立者据说是大丰朝的一位开国大将,因嫌自己杀戮过重,晚年便在此地隐居求佛,故而寒山寺已有一百多年的历史。寒山是一座小山,旁边的茫荡山才是连绵起伏。加上其他几座无名小山,连缀在一起,共同构成京兆北面一道天然的屏障。

    有方嬷嬷的叮嘱,马车的速度不太快,颠簸的程度曼烟觉得还可。早就听说古人长途远行的痛苦,她其实已经做了充分的心理准备,结果完全没用上。曼烟显得兴致勃勃,将帘子一路掀着朝外看。方嬷嬷年纪大却受不住,想着马车里透透气能舒服点,也不叫她放下帘子遮挡了。再说这荒郊野外,没有外人,不必过分讲究。

    到寒山寺的时候,已近正午,远远可见一尊观世音菩萨大石像耸立于葱葱郁郁的山间,手持净瓶,俯瞰众生。庙里的香客不多。寒山寺十三道门,有小沙弥侯在一旁。

    “女施主是祈福还是还愿?”

    曼烟俯首道:“还愿,而后为亡母请招魂幡。”

    还愿跟祈福的讲究略有不同。祈福的香客一般是直接往观音殿去。

    小沙弥指引曼烟从正中间右边那道门过,自己穿过正中间的空门。进去不远先看到天王殿,曼烟净手請香,拜了弥勒佛和四大天王。接着到大雄宝殿拜了释迦牟尼佛和迦叶尊者、阿难尊者,然后到观音殿、地藏殿、伽蓝殿、罗汉堂各个殿堂将所有的菩萨逐个拜了一遍,最后点了一盏长明灯。几乎大半个寺庙走了一遭,还愿才算完毕。她饿得就差眼冒金星,幸亏之前在车上用了两块糕点。两个丫头和方嬷嬷则是就剩喘气了。

    曼烟心叹,古人果真是虔诚,如此郑重复杂的拜佛仪式,内心极易生出庄严崇敬之感,这就是强大的心理暗示。拜佛礼仪对人的暗示,人对自己的暗示。所谓“心诚则灵”,是因为暗示无处不在。她此刻,就是坚决的认为如此。

    看着大家都疲惫不已,曼烟决定先到厢房休息一晚,明日再请招魂幡。待铃铛几个用完斋饭歇息后,曼烟走到前后院连接的长廊处,叫住一个小沙弥,有礼地问道,“小师父,我想见一下不念大师,可否帮忙通传一声?”

    小沙弥恭敬地回答,“方丈大师出去云游了,不在寺中。”

    曼烟有些失望,“多谢小师父告知。”眉头蹙起,又不死心地问道,“可知道大师往何处去了?”

    “小僧不知,望施主莫怪。”

    这时,突然从廊后走出来个稍大些的小和尚,他一边走一边漫不经心地说了声,“觉云,师父去蓬莱岛了。”

    曼烟暗暗打量,原来先前那个叫觉云。至于突然蹦出的这个,很有些不同。寒山寺是个清规戒律甚严的庙宇,从山门处知客僧迎客的举止便可看出。但此人身上带着一种奇异的放松,很不合情理。小沙弥说完话望着觉云,面上显出几分落寞,似是想要觉云陪他。这种黏腻的表情,也不像个出家人。

    曼烟很是好奇,问道:“敢问这位小师父是?”

    觉云回答,“他叫明月,是方丈大师的徒弟。”

    曼烟反应过来了。明月方才说的是师父。不念大师居然有个小徒弟,说不定可以找他打听些什么。她灵机一动,问道:“明月师父,不知道明日可否劳烦你为亡母请招魂幡?”

    明月一脸疑惑,似不知所云。觉云道,“施主,庙里有专门的师父请招魂幡,您明日听执事安排即可。”

    曼烟深感自己的狂妄,十分羞愧,“是我无理了,两位小师父莫怪。”

    庙里僧人众多,也是各司其职的,不同的事务自然由不同人管理。这位明月小师父年纪尚小,问了恐怕也是不知道。看来这一次寒山之行要无功而返了。

    第二日用过斋饭,庙里的执事便安排几名专职僧人做了个简单的道场,设坛建醮,立杆扬幡。不绝于耳的诵经声和敲打木鱼的声音,让人屏息敛气,汗不敢出。曼烟就在这种肃然的气氛里,亲手为亡母写下“花开见佛悟无生,回入娑婆度有情”。那样一个弱女子,就让她远离人间恐怖吧。事毕后,又添了一百两香油钱。

    过了晌午,曼烟一行人蹬上回城的马车。

    回去的路上,曼烟没有再看外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现在她只是想出了竹刀,祖母问起还可以说是看书得来;但未来,她要做更多事情。待手底下的丫鬟们训练出来,府里的人必然会察觉到她的改变。她会的这些东西,都是从哪里来的呢?她必须要找一个合理来源。

    现在能想出的借口就是找一个女师,还得是个厉害的女师。只要有了个师父,一切皆有可能。

    曼烟决定回府之后就跟祖母提,这笔银子她自己掏。

    不过眼下,她打算先去另一个地方。曼烟突然冷下脸,车里的气氛顿时变了。拂尘最先感觉到她气场的变化,问道,“三小姐,怎么了?”

    曼烟却目光深邃地看向方嬷嬷,“嬷嬷,我若让您做一件事情瞒着祖母,您可愿意?”

    方嬷嬷心底骇然,故作镇静问道,“那要看是什么事情。”

    “咱们现在离北边的庄子大概有多远?”

    “大概十里地。”

    这就是了,距离这么近,与其现在回府,不如去田庄上突击检查,看看庄子上到底什么个情形。

    曼烟唇角微弯,一脸笃定,“嬷嬷,我说过要为祖母解忧,就定会做到。现在告诉车夫,我们去庄子。”

    这一惊一乍,弄得方嬷嬷哭笑不得,害她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原本老太君准备着曼烟在寒山寺住上半个月,聆听不念大师的教诲,现在只住了两天,改道去庄子也能说得过去。何况,庄子上确实需要个主子时不时盯一下,不然天高皇帝远的,那边翻过来了府里都不知情。
………………………………

021 庄子

    安平侯府北边的这个庄子叫沟头村,庄头叫武进。住在一个三进院子里。见到侯府马车的时候,门口同人说话的妇人还以为是哪家的公子小姐到田庄上玩乐来了。等到方嬷嬷下了车,那妇人忙慌里慌张喊人去叫庄头,一边又领着曼烟等人进门。妇人正是这庄头的媳妇,人称武家媳妇。

    曼烟在马车上已向方嬷嬷稍作打听,见这院子看起来宽敞明亮,一应物什齐全,屋里方桌上摆着洗好的香瓜杏子,并不像武家媳妇到侯府哭的那么穷。

    曼烟说要先吃饭。赶了这么久的路,赵大和柳五又饿又累。等了约莫半个多时辰,一盘接一盘热菜端上桌,肉炒芦蒿、宫保鸡丁、锅烧鲤鱼、虾仁炒鸡蛋、银芽盖被、豆皮卷儿、炒竹笋、炒茄子、蒸蛋、清炒豌豆苗,满满当当一桌子,凑出个十全十美。曼烟点出几个肉菜,让端到小桌给车夫他们,大桌上只留了个肉炒芦蒿和素菜。她也不吃肉,光捡着芦蒿吃。在现代时她最喜欢吃的就是芦蒿,安平侯府都没吃到的东西居然来这庄子里吃到了。

    吃饭皇帝大,天大的事情也得吃完饭再说。赵大和柳五都大口往嘴里扒饭,暗自窃喜,谁想这次跟着三小姐出来还能改善伙食,可算是捡着了。众人都放开了吃,这一顿可谓心满意足,除了庄头两口子。

    胡乱塞了两口饭,武进面色青红不定,也不知道方嬷嬷不声不响来是为那般。他媳妇更是懊悔,早知道就该给三小姐只弄一盘素炒芦蒿,那些菜竟全进了下人的肚子里,吃得一点不剩,叫他们肠子烂掉。那盘芦蒿,正是今早刚从地里摘下来的,自己家还没吃呢。这么重的怨念,武家媳妇想装个笑脸都装不出。幸亏有下人来收拾碗筷,方能遮掩一二。

    方嬷嬷收到曼烟递来的眼神,问道:“不是说庄子收成不好么,我看这些蔬菜瓜果不少啊。”

    武进媳妇辩道,“庄子收成确实不好,您老要不信,可以亲自到田里头看看。那么多亩地,才得这些个蔬菜瓜果,还多啊?”

    方嬷嬷睨了他一眼,“哼,你不说我也要去田里看的。”

    武进没做声,他媳妇还想辩驳几句,“方嬷嬷,您老是什么身份……”

    正说着,从外头闯进一个男人,看样子是沟头村的里长,大喊道:“武庄头,不好了不好了,你们家少爷被胡三带着人围起来了,怕是要挨打啊。”

    武进脸一黑眼一瞪,大喝道,“那个狗杂种,敢到老子这里耍威风,把他送到官府打死他……”一边骂骂囔囔一边挥手召人往外冲。

    刚走出院门,一个年青后生带着一帮佃户已经在那等着了。

    那后生正是胡三,他一向胆大,这次豁出命也要给乡亲们讨个公道。只见他拽着武威的衣服出了人群,一脸慷慨激昂,“姓武的,你要是不将主家的人请来,今天就打死你儿子。我胡三这条命贱得很,你儿子却是半个少爷,你想想吧。今天我敢撸起袖子,就没打算给自己留活路。”

    武进气得直发抖,“你……你……”他得赶紧把这个惹祸的打发走,于是按捺住满腔怒火。“胡三兄弟,有什么事情好好说,你的委屈我都听着,定帮你传达给主家。”

    胡三大为诧异,这个黑心庄头啥时候低头说过软话,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回头看身后的村民个个面黄肌瘦,一下甩掉心里的犹疑,高声道,“你什么都不用说,我们不听。你只要派个人去侯府叫主家的人来,我马上放了你家少爷。”

    一直站在后面的铃铛走了出去,“我是侯府老太君身边的人,你有什么话说吧。”

    众人一看,只是个柔媚娇俏的丫鬟,纷纷小声质疑,“她能当事吗?”

    “她不能当事,我能当事。”方嬷嬷毅然走出人群,面容严肃,腰背板直。“我是伺候老夫人的方嬷嬷。”

    这时众人跪倒一地,那胡三也松开缚住武威的手,跪了下去。“方嬷嬷,我们不是成心闹事的,实在是因为我们地里种不出东西,如今饭都吃了上顿没下顿,武庄头却还要涨我们的租子。”

    “是啊,是啊,嬷嬷您行行好,帮我们跟老夫人说说,您看看,我家二子都瘦的皮包骨头了。”

    刘二他娘捏着旁边儿子的肩膀,言语间满是辛酸。

    曼烟看到了,孩子胳膊细成芦柴枝,被拽出的袖子显得空荡。

    方嬷嬷心底大怒,武进这个欺上瞒下的东西,这边给佃户涨租子,那头找府里降租子。若不是来这一趟,还不知道惹出什么什么是非来。正要告诉佃户实情,那胡三却道,“方嬷嬷,能不能帮我们带话回侯府,我们想将死租换成活租。这次的租子,我们真的交不上,能不能等秋天的时候拿田里的产出补上?”

    方嬷嬷知道,沟头村的庄子一年的租子是三百两,三十亩地,一亩地一年的地租是十两银子。上次几个庄头媳妇都去找老夫人说难处,什么天不下雨地不生粮,老夫人便同意降到八两银子。死租活租她做不了主,但总得搞清楚现在到底是多少钱的租子。

    “一亩地,武庄头让你们一年交多少租子?”

    “十二两。”

    “十两。”

    方嬷嬷不苟言笑。“一亩地的租子还有两样的吗?”

    答话的又是那个胡三。“开始本来都是一亩十两的租子。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我们这边的地这三年种出的东西比朱大郑大那边的田就是少好多。那地里的土都发红了,种的麦子实在收不起来。去年一年没怎么下雨,收成就更少了。去年秋收后我们让武庄头帮忙递话给府里,想降一点租子。结果我们这边的租子没降,朱大郑大那边的租子反而涨到了十二两。嬷嬷,您说这不是要断我们的活路吗?我胡三认打认罚,只求您老帮我们这几十户农家给主子求求情。”

    曼烟听到这里,霎时来了兴趣。“嬷嬷,让他带我们的人去田里看看。”

    众人这才发现,有个小姑娘站在后面。

    嬷嬷见曼烟已经现了身形,无奈道,“这是咱们侯府的三小姐,能做的了主。只要你们说的属实,我们侯府也不是那欺压良善的霸道人家。都起身往田里去吧。”说罢,狠狠瞪了武家的两眼。

    这堆人听是正头主子,一时间群情激奋,汹涌的人浪朝田间涌去。

    先看到的大片田地还算丰沃,沟垄分明,一畦一畦绿油油的蔬菜,很是惹眼。再往东边去,田里的作物渐渐稀疏,开始还有星星点点的绿色,再往东去就是大片焦土,有些地里几乎光秃秃的,偶有几棵旱柳和刺槐树突兀地立着。

    曼烟走到一片秃得厉害的田里仔细查看。土色偏红,地皮皴裂开了,是土壤盐碱化。形成盐碱土要有两个条件:一是气候干旱和地下水位高;另一是地势低洼,没有排水出路。曼烟望望不远处绵延伸展的茫荡山,又想起刚才胡三说去年少雨水,确实符合这两点。这样的土地,四五月肯定不能播种小麦,种了估计也是颗粒难收。那些村民看来并没有说谎。

    但是,为什么西边的地就好很多呢?要知道土地盐碱化一般都是成片的,怎么东西两边泾渭分明?除非,是某一段地下水位有了变化。曼烟对于地理地质方面知晓的也不多,想不通土质变化的根源是什么。不过,对于盐碱地土壤改良,她还是有办法的。

    高中课本上就写了生石膏可以作为盐碱地改良剂。生石膏是天然二水石膏,主要化学成分为caso4・2h2o,其改良机理就是个化学公式:caso4na2co3=caco(沉淀)na2so4。石膏与na2co3反应生成了中性的na2so4,所以可以降低盐碱地的土壤碱性。

    她又在西边的土地上来回转悠了两圈,然后带着佃户们回到庄头的院子。方嬷嬷告诉他们免了东边田地今年的租子,西边田地的租子还是一亩地一年十两,那帮人欢呼雀跃、喊声如雷。曼烟让拂尘悄悄递了五两碎银子给胡三,让他照看那些连饭都吃不上的佃户。胡三直接将银子匀了开,分到银子的人,都是感恩不尽,刘二他娘,更是不住念叨“三小姐就是活菩萨。”

    剩下个问题,就是怎么处理这个武进。方嬷嬷说他家是府里的老人,武进的父亲从前在老太爷身边伺候过,后来才分到庄子上的。

    曼烟深知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也不想赶尽杀绝。祖母现在掌家,宜静不宜动。跟方嬷嬷商量后,只叫武进将这几年瞒下的钱吐出来,就小惩大诫了。最后,武进掏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此事就这样揭过。
………………………………

022 牛刀小试

    石膏在中药上有清热泻火、除烦止渴之用,别名寒水石。曼烟让拂尘去各个药房买寒水石,自己同方嬷嬷回了府。一到松鹤堂,就听说祖母去了老太爷那。曼烟顿觉不对。到了卧薪斋外边就听到里面惨叫连连,果然出事了。

    宽敞的院子挤满了人。老太君和王氏隔着一丈远,下人在底下跪成一排。还有一个小丫头蕊儿被绑在板凳上打板子,已经被打的血迹斑斑。

    王氏正在院中,上身是木兰青双绣缎裳,下面一条翠蓝马面裙,显得贵气逼人。发髻正中插着一支银镀金嵌宝孔雀簪,孔雀头好似有了生命,垂坠的一排短流苏抖动不已,昭示着她的怒气。

    她这几天忙着二老爷外边的人情往来,少来了卧薪斋两趟,就出了这么天大的事情――老太爷居然昏睡不醒了。她慌了,真的慌了。哪怕老太爷再混账、再无耻,他也是宠着二房这么多年。若他不在了,会怎么样,会怎么样?

    王氏额头沁出一层冷汗。这几年老夫人同二房一点没比从前亲近,求她将年哥儿养在松鹤堂她也拒了。若是老太爷再有个三长两短,年哥儿袭爵更加无望。她的中馈之权可就白推了出去。一定是这个老虔婆,定是她想让他们二房再不能立足,所以让人害了老太爷。

    “打,继续给我狠狠打,我不信撬不开她的嘴。”二夫人怒目切齿,声音叫小丫头们瑟瑟发抖。

    “二夫人,饶命啊,奴婢真的没有给老太爷下药,若是奴婢做的,让奴婢死了下十八层地狱……啊……啊……”

    “住手。”老太君实在看不下去了,拐杖不住敲打地上的青砖。“你到底想审出什么来?若是她们不认,你是不是要把这些丫头全部打死,让满京城人都知道我们安平侯府虐待仆人。府里的名声还要不要,你家二老爷还做不做官了?”

    王氏目露凶光,“这帮奴才没伺候好老太爷,打死了也是罪有应得。”

    “谁说老太爷被人下药了,没有请张太医来吗?”曼烟清脆的声音响起。

    春喜道,“张太医说老太爷腿疾日久,常年躺在床上不下地,导致下半身血液淤堵经脉不畅,加上前几天动了大怒受到刺激,现在可能是患上风痹之症,因此不省人事。”

    二夫人睁大双眼怒斥,“那个庸医根本是胡说八道,前几天老太爷还能说能笑,怎么突然就中风了。一定是有人害老太爷。祝妈妈,带着人到这些奴才的房间搜,掘地三尺地搜。我定要为老太爷讨个公道。”

    挨打的小丫头已经昏过去了。粗使婆子不再管她,都跟着祝妈妈和方嬷嬷进内院抄检起来。婆子们大肆折腾了一番。结果,祝妈妈带着人出来,说什么都没有搜到。

    这个蕊儿今天挨打可算无妄之灾。她是这几天给老太爷煎药不错,那贴身伺候的人却不是她。卧薪斋里秋悦是老太爷得用的,又伺候过老夫人,二夫人打不得;花婆子是二夫人从厨房点了到老太爷这里帮忙出力的,也不好打。剩下能动的就是蕊儿这种无根无依偏偏沾着事的小丫头。

    二夫人心底不甘,却不能真的将卧薪斋所有的丫鬟都打死。院里的局势僵在那。

    祝妈妈走上前,“二夫人,不如再多请几个大夫给老太爷看看。也许有那妙手神医能治好老太爷的病呢?”

    “对对,速去打听些有名的大夫,请到府里来。”二夫人拾掇好面色,鸣金收兵。

    曼烟盯着二夫人离开时的背影,裙摆摇曳,曼妙身姿。这是她穿来之后祖母和王氏第一次正面冲突。既然王氏要一鼓作气势如虎,她便要做让王氏破不动的坚竹,压压她的势。

    曼烟直接带着铃铛去了垂花门。没一会,傅管家就到了。他看起来一头雾水,最近三小姐怪怪的,时不时找他要东西要人,刚才一回府就给了张银票,说要一架自己专用的马车。

    “傅管家,铃铛在这边收拾了个安静的空屋子。您去安排下,将这几年府里记载银钱进出的账册抱过来,祖母要查一下。”

    傅管家心头咯噔一下,三小姐这是怀疑他?

    “还有之前二婶管家时庄子的账册。挑出四年前和去年的。”

    傅管家舒了口气,自去准备不提。

    曼烟在垂花门的长廊上休息,等铃铛收拾好时,两个小厮一人抱了一大摞账册,放下来足有半人高。一本账册放现代就是一本书,十分笨重,毛笔写出的字又大,每页的内容寥寥几行。

    曼烟让铃铛随便挑了一本府里的,自己将庄子上那两本对照着看。

    四年前沟头村庄子的土地还没有盐碱化,但是年货单子上的东西相差无几。这点就不计较了。武进交上来的银子里,两年的佃租都是三百两,年底孝敬四年前是一千八百两,去年是两千两。四年前沟头村的土地收成比去年好,照曼烟估算,王氏贪下至少一千两,那武进估计也得了几百两了。

    曼烟心里有了数就行。她不急着和二房撕破脸皮,要急也不该是她。她将两本账册都看完,铃铛一本还没看到一半。曼烟没打扰她,去琉璃院喝了两杯茶再回到这个临时的“会计办公室”,继续气定神闲翻看其余的账册。

    天渐渐暗了,要点灯了。曼烟便道,“今天就看到这里吧,明天继续。看了这么久,可有什么收获?”

    “有些地方好像有问题。三小姐,您看这本库房账册,上个月二夫人送了两匹缎子到平王府,这个月送了五匹缎子给齐夫人。这个齐夫人不知道是谁,怎么得的礼比平王府还重?”

    “咱们库里缎子有几种?”

    铃铛想了想,“咱们府里常备的是云缎和雪缎,加上宫中太后之前赏赐下来的香缎,应该是三种。”

    “这就对了,二婶送给平王府的肯定是最好的香缎。故意不写是哪种缎子,时间一长就模糊了。除非有人去库房检查。”

    库房钥匙由二夫人管着,其他人进不去。铃铛不由咋舌,“那二夫人岂不是中饱私囊了也没人知道?”

    曼烟轻笑,中饱私囊那是肯定的,只是不知道到什么程度,这就是她今天查账的目的。“还看出什么没有?”

    铃铛知道三小姐挑出她看账簿是因为她的基础比其他丫鬟好,现在是在考察她。虽有些不确定,不过她仍鼓足勇气道,“好像还有个地方,府里采买的瓷器。都知道老太爷喜欢砸东西,可是二夫人买进来都是成套的。这里写上个月损耗的,一套甜白釉青花缠枝的八只茶碟,还有葫芦瓶、梅瓶、茶壶、坐墩,一个月就损了三百两。”

    曼烟大惊,原来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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