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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之梦卜-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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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一出,不仅老太君讶然,方嬷嬷跟春喜、铃铛皆感意外。胡姨娘几时说过这么长的话,真奇了。
被众人这么盯着,胡氏不自在地红了脸,双十年华的春情隐隐流露,看上去人比花娇。
九少爷突然道:“三姐姐让姨娘带我多往这边来,说祖母喜欢人陪着。我们陪着祖母,祖母就不会寂寞了。”
这一番童言童语叫老太君心底又是一顿感慨,她的孙女啊,心心念念都是她这个祖母。
没等春喜过去,三小姐不请自来了,还说要带春喜出去玩耍。春喜摸不着头脑跟着出了门。
柳五驾着马车到了朴居,怪的是车厢里的人没下车,反倒是柳五进了朴居。片刻之后,暮年上了马车,载着春喜等人到了南城一处小院子。
里面仅有一个伺候的丫头,叫双儿。一见到拂尘就奔了过去,神色间极为尊敬。“拂尘姑娘,你来了。”
拂尘道:“我家主子来了。”
那个丫头立刻手脚不知道怎么搁,眼巴巴看着拂尘。“那,奴婢这就带主子进去。”
春喜狐疑地进了内室,看到床上趴着的秋悦时,又哭又笑。“三小姐,三小姐……”她
激动得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什么言语都不能表达心中的感激与愧疚。最后,只能紧紧抱着秋悦的头,一顿大哭。
曼烟看着眼前这对金兰姐妹,深感欣慰。久别重逢是世上最美好的场面之一吧。就让她们痛痛快快哭出来,让疼痛化成泪水,让泪水被涅槃之火烤干,从此海阔天空,迎接她们的是一个美好新世界。而她自己,救了她心中的女英雄,她与有荣焉。
春喜和秋悦哭完后,都觉得不好意思,两人互相擦拭泪水,望着对方的傻样子破泣为笑。
春喜后知后觉问道:“三小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秋悦姐姐怎么还活着?您也不早点跟我们通个气,我先前还以为您说了大话,老夫人也跟着伤心了好几日。”
曼烟反问,“事先告诉你们了,你们能不露陷吗?”
她心底当然是计较过的,要救秋悦,就要救得没有尾巴。让二房的人亲眼看见秋悦死去,比什么办法都好,只是秋悦必须受一番皮肉之苦。
春喜犹是不解,“那为什么祝妈妈当时摸鼻息说没气了?”
曼烟但笑不语。秋悦见春喜那好奇的样,道:“三小姐那晚托人送来一种药,让我藏在嘴里,等行刑到一半的时候将药丸咬碎咽下,我便如同死了一般。”
春喜咂舌,这怎么办到的。那晚秋悦被二夫人的人守着的,怎么能送进去东西。
拂尘不禁有些得意,按捺着心底的骄傲,道:“那晚,是我去看的秋悦姐姐。”
“你,怎么进去的?”春喜连连摇着拂尘的衣襟,她真的好奇死了。“好拂尘,你快告诉我吧。”
拂尘这才笑道:“姐姐忘记了,花婆子的儿媳妇是谁?”
春喜回想了半天,惊道:“凤娘,厨房的那个。”
“凤娘现在可不在厨房,她如今在朴居的后厨呢。”
春喜不敢置信,“三小姐,莫非您当初选凤娘时就想到了今日?这也太神了吧。”
曼烟道:“哪有那么神?当初檀香在厨房烫伤了腿,是凤娘和许家的送回来的,我是回她们一份人情,才让她们到朴居帮忙,没想到结下这份善缘。所以说,还是善有善报。”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
春喜坚持要看秋悦臀上的伤,秋悦无奈,只得掀起那层薄纱,一道道青痂密密麻麻,看着惨不忍睹。秋悦见她又红了眼,连声安慰不疼了。其实前些天更吓人,连裤子都不能穿,只能擦完药光光地趴躺在床上。双儿便成日守在门口,生怕有人闯进来。
“秋悦,以后你有什么打算?想做什么呢?”
秋悦觉得茫然,还有种空虚。她的使命已经结束,以后做什么呢?安平侯府是回不去的,不能继续跟着老夫人,她还有地方可去吗?
曼烟用暖暖的眼神看着她,柔声问道:“你可愿意到朴居帮忙?”
秋悦大惊,她当然愿意,可是,还有很多人认得她。万一被认出来,会不会害了三小姐。
曼烟自顾自道:“我替你改名叫萱草。萱草忘忧,以后你要忘却前尘,开开心心地活着。”
“奴婢谢三小姐恩典,以后,这条命就是三小姐的。奴婢愿终身不嫁,一心伺候主子。”秋悦不能磕头,只能趴在自己的胳膊枕上潸然泪下。她已经没了清白,三小姐能这样待她,还有什么好求的呢?她,问心无愧,对得起主子,对得起那些死去的姐妹。
拂尘蹲下身子,轻声安慰床头的人:“萱草姐姐,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你快点养好伤,到时候你就知道,咱们的日子多快活了。吃的喝的玩的,就是天上的仙女,怕也要羡慕咱们呢。”
萱草抬起头,泪光盈盈中透着笑意,那是经过霜雪之后至真至纯的笑容,美不胜收。
将萱草跟双儿的去处都安排好,曼烟打算去朴居瞧瞧,顺便蹭餐晚饭。春喜想留下来再照看一会,曼烟便道晚点过来接她。
刚出院子,不念大师站在门外,已是恭候多时。
“三小姐,那件事情您可考虑好了?”
曼烟望着眼前金光闪闪的大师,霎时间头晕目眩,她这几日根本没顾得上这桩事情。
“三小姐现在可以好好想,我们边走边说。”
拂尘欲跟上去,暮年一把扯住她的胳膊,“那是不念大师,你就别跟着凑趣了。”
拂尘只好顿住脚步。
曼烟恍恍惚惚走在夕阳下,双眼迷茫。这条巷子怎么如此长。如血残阳将她的双颊照得通红,她懵懵懂懂自问,为什么是我呢?平凡如我,何德何能让大师献出双目?
………………………………
057 原来你是重生 (泥萌找到了吗)
平凡如我,何德何能让大师献出双目?
若一定要献卜,她傅曼烟自会拿自己的身体去换,不会慷他人之慨。只是,大师为什么一定要选她为徒弟呢?大师能算到她会出现在何处,能读出她心中所想,还会很多常人想象不出的本领,为什么独独挑中她。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与恨,也没有无缘无故的选与择。
不念大师长叹一声,道:“三小姐真是执着。若我不据实已告,看来你是不会罢休了。”
曼烟停下脚步,“那您请说吧,小女洗耳恭听。”
不念大师沉默片刻方才开言:“因为你是破命人,夺造化之功,破天道常理,有逆天改命之能。”
曼烟紧皱眉头,这是什么神话,她怎不知自己有这么大的本事。
不念大师平声静气地问:“如今是贞武十年,明年是何年?”
曼烟不知他卖的什么关子,道:“贞武十一年。”
“后年呢?”
“自然是贞武十二年。”
不念大师神色大变,轻叹道:“没有贞武十二年,贞武十一年之后大丰改元为攸德。老衲,从攸德元年而来。”
这样荒唐的鬼话,曼烟恨自己竟然能听懂。不念大师是重生之人啊,从攸德元年跑到了贞武十年。她瞬间想到最关键的问题。“攸德元年的皇帝是谁?”
“如今的湛王爷姬辰。上一世,中元节洛河的谶书是三点水。上一世,洛京干旱了半年,中元节没有下雨;上一世,御史大夫郑如龄在这个时候已经因丧母丁忧,而郑夫人在热孝期间同他和离,不到一年时间郑大人便郁郁而终。”
曼烟忽觉毛骨悚然,似有千万个小虫子从张开的毛孔爬进她的身体,伸出尖刺拼命啃噬。
“一切都是从你的改变开始改变,上一世,你在贞武十年三月初三故去;这一世从三月初三起,很多事情都变了。所以,你是破命人,这是你的宿命,即使不做我的徒弟,你也逃不脱。卜算子,失十年,谶女现。这个谶女就是你。不用多久,全京城所有的道士方士术士都要找你,连皇帝也要找你。还有一个人,定要杀你。”
不念大师的声音尚算温和平缓,曼烟却感到刺骨凉意,不禁抽搐一下,“谁?为什么要杀我?”
“应无伤。”
那个有通天之能神鬼莫测的应无伤。曼烟惊恐无比,“为何,我与他无冤无仇?”
“有仇,你们生来就是宿敌。上次你问我为何独独替你算命,现在我告诉你原因。”不念大师缓缓诉说,声音里满是沧桑,此时他不再是什么大师,只是个满怀凄楚的可怜老人。
“应无伤,从前是我的徒弟。他天赋异禀,在占卜之道上资质奇异,任何卜术一点就通。到他十二岁时,已经名满京城,每日都有人在他门外排长队等着求他占卜。卜门有规矩,非关国运之事不卜。他知晓以后要承接我的衣钵,所以并未违背师门之道,不占卜,只寻人觅物。十五年前,我定下今上为太子,应无伤也被先帝召进宫。教导太子本为我的职责,但太子对应无伤甚是喜欢,两人年岁又相近,故而时常聚在一起饮酒作诗、畅谈国事,渐渐他们亦师亦友,应无伤教导太子良多。”
曼烟听得心惊肉跳。这么说,应无伤岂不就是实际的太子太傅。
“他是天生的卜算子,二十年所学便胜过我半生。到他二十岁时,我已无法读出他心中所想。如今,莫说我受了伤,即使康健如故,我也不能胜过他。他的行踪,我占卜不出,这些年我到处游历,也没能寻觅到他。老衲收你为徒,并非完全没有私心。”
不念大师转身看着三小姐,一脸肃然。“你要为我做一件事,找到应无伤,废去他一身卜术。”
曼烟瞠目,这是个不可能的任务吧。“他的献卜之物是什么?”
“我说了,应无伤天生就是卜算子。生来没有胎毛,待六个月后即是满头白发,且有早夭之相。他的献卜之物早有天收。入卜门后,我曾替他卜算,他命中与木有碍。你的八字是癸未木,杨柳根,喜冬及水,亦宜春。正印,华盖,短夭,伏神,飞刃,破字;与应无伤正是天生相克。”
曼烟从大师话语间抓住了一丝缝隙,眉毛横起,问道:“大师如何知道我的八字?您又不曾满京城找寻八字属木的婴儿?”
不念凝视这个小姑娘,静默许久才道:“我的确甚少占卜俗事,但我的师弟是京兆世家的常客。王公贵族家若有婴儿降生,都会找我师弟问八字定名。我曾向他询问,可有相过属木的婴儿,师弟说了几户人家,其中就有你。加上出生时辰的推算,我又到安平侯府替你相了一面,最后确定,与应无伤相克的唯有你。”
曼烟糊涂了,不念大师不能给人算命,怎么他师弟可以到处给婴儿看八字。
“我师弟是寒山寺的首座和尚,智远大师。我称他为师弟是因为我们同在寒山寺修行悟道,他并非卜门中人,不用守卜门的规矩。大丰尊崇佛教,不过佛教也分众多流派,仔细论起来各有讲究。我师弟便是常替人占卜,用他的话说,是求些人间的缘法。”
曼烟听的脑袋都大了,但还是耐着性子听下去。这个智远大师应该就是郑先生移栽竹苗时说起的那位,她有印象,郑先生说他喜欢牡丹花。只是,不念大师的故事似乎可以讲上几天几夜,听了这么久,她依旧没有抓住故事的梗概。不如采取问答制的快些。
傅曼烟整理下思路,开始提问。“既然应无伤如此厉害,为何他没有接任大国师。不是说皇上先皇都很看重他吗?”
不念大师眸中浮现出痛苦之色,“开始,都以为他命不久矣。后来,则是因为他失踪,杳无音信。”
曼烟越发糊涂了,既然命不久矣,那又怎么会入卜门。不念大师看出她的疑惑,道:“入卜门者定有惊世之才,皇家自然希望天下人才尽入吾彀。且这命数之事,不到最后一刻又岂能确定。”
“他与皇上差不多年纪,失踪这么久,也许他已经过世了呢?”
不念大师猛地摇头,语气坚定道:“不,他还活着。我能确定。太子登基不久,他就云游天下,欲行遍名山大川找炼丹的方士,以求续命之道。”
续命仙丹,如此超凡脱俗的神仙般人物竟然也信世上有长生不老的丹药,曼烟深感荒谬。
“大师,为何要让我废除应无伤的卜术?”
不念大师的身子踉跄了两下,好似身体里的力量突然被抽走。曼烟伸手想扶他一把,却被推拒掉。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大师扶住墙壁,然后一点点稳住身体。曼烟暗自叹息,大师也是个高傲之人。
不念大师望向远方,哀声道:“贞武十年的冬天,洛京干旱日久,湛王爷举兵谋反,皇帝与湛王手足相残。两人的战争持续一年多,大丰一半国土变成焦地,生灵涂炭尸骨纵横。加上旱灾和瘟疫,流民四处蔓延,各地豪强悍匪攻占刺史府,大半个国家陷入战乱。不管走到哪里,眼中所见皆是白骨成堆,耳中所闻均为鬼哭狼嚎。这场战争让大丰十室九空,哀鸿遍野。攸德元年,湛王胜利后改元登基,定都燕城。大丰的国土仅剩小半,洛京以南的地方陷入割据混乱;云州及附近州县被南诏占领。大丰成为一盘散沙。这一切,都是因为应无伤,因为他扶持湛王,在背后谋划了一切。阿弥陀佛,老衲有罪啊。”
不念大师说到这里近乎声嘶力竭,都是他的罪过,才会让大丰暗无天日。多少人,因为他一念生下了地狱。他愧对师祖,愧对先皇和皇上,愧对大丰枉死的百姓。
曼烟看见大师嘴角淌出的血渍,手足无措。她不知如何劝慰才能让大师减少些自责,但她知道,全世界自杀原因占比最大的就是内疚。内疚是人类最高尚的情感之一,将人与动物区别开来,却是人心不能承受之重,会将人的整个心灵世界摧毁殆尽,进而摧毁人的肉身。
不念大师犹在回忆中深陷。他伫立在那,好似独自立于苍茫天地之间,白色胡须沾染了一抹鲜红,脸上满是悲天悯人的怆然。此时正应了那句诗: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
曼烟知道悔恨的感觉,却不能体会到大师心底的沉痛。对她来说,国家二字未免太过于沉重。她不能想象,大师凭借一己之身,如何扛得起整个大丰。
“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若无闲事挂心头,自是人生好时节。大师,您不要难为自己了。人各有命数,天地都有尽头,何况大丰一个朝代。朝代更替,不也属天道常理吗?”
不念大师猝然捉住曼烟的胳膊,“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曼烟不知道又是哪一句话触动了他的神经,重复道:“我说,人各有命数,天地都有尽头,何况大丰一个朝代。朝代更替,本也是天道常理,就跟花开花谢一样,那唐宋元明清,不也是换了一朝又一朝吗?”
不念大师神采奕奕,问道:“唐宋元明清,明清是什么?”
曼烟忙伸手捂唇,糟糕,说漏嘴了。害怕大师又用读心术,她赶紧追问道:“大师,您之前说我是谶女,该作何解?”
“你身怀奇技,却问旁人是何技,岂非骑驴找驴。”
曼烟没趣地撇撇嘴,好吧,当她没问。有些事情你不必问,有些人也永远不必等。知道太早烦恼就多,她总会知道的,不着急。
“大师,您说的这些我还是得好好想想,请恕我不能现在就答复您。”
不念大师合起手掌,“阿弥陀佛。请三小姐看在天下苍生的份上三思。老衲静候佳音。”
………………………………
058 处处是谜
不念大师是重生之人,重生的。天啦,简直不可思议。
曼烟满脑子都是重生二字,也没心思再去朴居。她上马车时,那副神游太虚的样子就让拂尘起了疑心。而后曼烟恍恍惚惚回了府,倚在床头一言不发。拂尘从马房回来时,房门从里面拴上了,喊了好半天没听见三小姐回应。拂尘吓得半死,只好惊动了老太君。
老太君刚听春喜说着萱草的好消息,本高兴不已。一听琉璃院出了事,她立刻想起之前曼烟悬梁那一桩,赶紧奔至琉璃院。
老太君见丫鬟们都杵在门外,嚷道:“愣着做什么,快把门踹开。”
金鱼等的就是这句话。她攥紧拳头,伸脚用力重重踢了两下,门就开了。
一帮人冲了进去。“小姐,小姐……”
三小姐人事不省躺在床上,拂尘急得忘了规矩,抱住曼烟的胳膊用力摇动。床上的人此时正沉浸在梦中。
她在莲心桥上疾跑,喜出望外地奔向荷花池中的水桥,对,就是那条与莲心桥垂直相交的断点暗桥。她刚想跳上一片圆圆的桥面,身后的铃铛一把抓住她的胳膊。铃铛的手劲很大,掐住胳膊上的肉,她即刻就疼醒了。
她睁开眼,贴过来拂尘焦急的脸。咦,不是铃铛。曼烟觉得不对,可头昏昏沉沉,根本没法好好思考。
“烟儿,你吓死祖母了。”
曼烟抬头一看,吓了一跳,怎么这么多人全跑进她的卧室来了。她坐起身子,懵懵懂懂问道:“祖母,这是怎么一回事?”
老太君狠狠拄了下拐杖,道:“你这孩子,睡个觉将祖母的三魂七魄都吓没了。好端端的,怎么把门从里面拴上了,害的祖母……”
曼烟暗自回忆,进门后她像在现代那样习惯性地反锁了门。接着,她仔细推敲不念大师的话,从中找到几处疑点,想着想着就睡着了。再瞧瞧丫鬟们的神情,明白祖母以为她又想不开了。可真是个大乌龙。她忙笑道:“祖母,方才我大概是迷糊了,也不晓得怎么就顺手栓了门。”
老太君犹不放心,曼烟少有这么失魂落魄的时候。她将丫鬟们都打发出去,然后语重心长道:“烟儿,你老实说,今儿遇上什么事了?平日里你哪有这么不伶俐的。”
曼烟犹豫片刻,道:“祖母,孙女确实碰上一件难以决断的事情。今天看完萱草后,孙女碰到一个人。”
“碰到谁了?”
“不念大师。”
老太君眸中浮现一丝喜意。“真的?大师有没有指点你几句?”
曼烟凝视着祖母,沉重道:“大师要收我为徒。”
老太君惊得握紧拐杖,“这是好事,天大的好事啊。你可应下了?”
“祖母,您知道卜门吗?可有听说过卜算子。”
老太君愣了愣,半晌才道:“卜算子倒是有听说,卜门是什么就不清楚了。”
卜门看来确实是大丰皇室的秘密。曼烟穿上鞋走到门边看了看,才悄声道:“不念大师要收我为徒弟,便是让我加入卜门,以后要做卜算子。但是入卜门有个规矩,必须献出一样人身上的东西,一般是眼耳鼻口舌中的一种。孙女不希望身体残缺,因此没有答应。还有一条,入了卜门不能有婚嫁之事。”
老太君怔忪许久,才道:“既然如此,那就算了,你也勿要多想。可惜,可惜了。”然后拄着拐离去,叹气声里满是遗憾。
太后驳回她的请求,请封县主无望;若烟儿能拜不念大师为师,以后的前途定要比公主郡主都强,安平侯府也能跟着升一级门槛,加入大丰的世家碟谱。可要让烟儿用身体残缺来换,她必然是不同意的。
老太君终归是经历过风雨之人,很快便想通舍得间的关键所在,将这事放下了。但曼烟从祖母说话的间隙看出,祖母对不念大师格外推崇。大师被大丰百姓视若神祇不假,可祖母每次提起大师,眉宇间都带着一分感激之情,好似得过大师的恩惠。不念大师素来只与皇室打交道,要么就是布药施银兼济天下,如何有机会对祖母施恩呢?
曼烟专门找了方嬷嬷。
“嬷嬷可知,咱们府里与不念大师有何渊源?”
方嬷嬷道:“三小姐怎的问起这个?说起来,这位大师也只有大老爷见过一次,就是您刚出生没多久,大师来府中为您相过面。”
“我看祖母对大师格外尊敬,嬷嬷可知晓内情?”曼烟的眼光利了一分,方嬷嬷下意识眨了下眼睛。
曼烟这下确定,其中定有隐情。她牢牢盯住方嬷嬷的眼珠,方嬷嬷感觉那道眼光势如千钧,没撑多久,便败下阵来,祈求道:“三小姐,此事万万不可在老夫人跟前提起。”
曼烟反问道:“我可是那不知轻重的人?”
方嬷嬷想想三小姐的为人行事,再看她一脸淡定自若,身上那种不怒却逼人的气势。她有何不放心的?
回忆过去总是怅惘,方嬷嬷悠悠说道:“这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当时老夫人从冯家嫁过来,大概过了半年便有了身孕。常姨娘就是那之后进的门,老太爷对她万般宠爱。没多久,宠妾灭妻的事不知道怎的传到了朝堂之上,御史一弹劾,侯府就被降了爵位。那时起,老太爷对老夫人就恨上了,怪老夫人到娘家告状,使得侯府招此横祸。”
“那是祖母将府里的情况告诉冯家的吗?”
“当然不是。冯家虽然没有权势,但冯家在江南一带素有文名,门生遍布。老夫人是个骄傲之人,从不向娘家诉说委屈,就是怕家事被闹大,最后不好收拾。可是,老太爷跟太夫人都因此事怨恨我家小姐,当时的日子不堪回首。”
方嬷嬷蘸了蘸眼泪,继续道:“老夫人挺着五个月的大肚子,在婆婆的屋里伺候,就当请罪。没多久,常姨娘也有了身孕。由于成了伯爵府,宫中的好太医排不上号,来府里诊脉的换了从民间找来的大夫。那时才诊治出,我们家小姐竟然怀的是双生子,快六个月的肚子,看起来还没有旁人怀一个的大,当时那个瘦得……”
做主子的受辱,做奴才的只会更惨不忍睹。想起那些艰难的曾经,方嬷嬷半哭半笑。“太老爷知道是双生子后,高兴的不得了,便叫太夫人免了我家小姐的请罪,并将伯爷狠狠教训了一顿。还请来有名的工匠,在莲心桥建了一对双子亭。老夫人一下成了府里的金贵人物,补品药汤一顿顿送过来,伺候的人也换成有经验的妇人。可即便这样养着,最后老夫人生下来的,只有一个儿子。”
曼烟大惊失色,“另一个孩子呢?”
方嬷嬷脸色灰白,“死了。一生来就是个死胎,没有气息。”
曼烟紧紧揪住胸口的襦裙系带,祖母当时一定痛到极点吧。
“没多久,京城里都知道死胎之事,皆道我家小姐是个不祥之人,克夫克子。太夫人逼着我家小姐自请下堂,幸亏有太老爷的阻拦,伯爷才没有休妻。但不祥的名声已经传出去了,我家小姐一出门便遭指点。没办法,小姐便想去庙里上香拜佛,当时京里的贵族之家大都是去白云寺,我们就去了人少的寒山寺。”
“碰到了不念大师?”
“碰到了一群不认识的长舌妇人,言语恶毒,在小姐羞愤之时,不念大师从台阶上来,替小姐相面,说小姐的面相乃旺家旺子。就是有了不念大师这四个字,太老爷对我家小姐一直不曾薄待。只是太老爷去得早,之后太夫人掌家,我家小姐又过上仰人鼻息的日子。”
“那个常姨娘呢?”
方嬷嬷被问得愣怔,“常姨娘怎么?”
曼烟觉得方嬷嬷的态度很奇怪,这么明显的一个敌人,怎么毫不在意。直道:“她有没有欺负祖母?祖父那么宠她,她难道没有恃宠生娇?”
方嬷嬷疑惑地摇摇头,“她向少露脸,老夫人没叫她****立规矩,她也不怎么同老夫人打照面。”
曼烟皱起眉头。这就更不对了,妻妾之分有如天壤之别,常姨娘不主动向主母问安已经是恃宠生娇了。“嬷嬷是说,常姨娘对不受宠的祖母既不难为,也不奉承,对外头的事情也不闻不问,只守着自己的院子同祖父过日子?”
“是这样,有什么不对吗?”
曼烟暗自叹了口气,祖母在家族大事上极有方向,却一点宅斗意识都没有。常姨娘分明用的借力打力之计,根本不用她自己出面,枕头风一吹,自有祖父代为出手。不管祖父闹成什么局面,她从头到尾,都乐得逍遥。
算了,反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多说无益,只要以后不翻腾波浪就行。她今日的疑问也有了答案,不念大师确实同祖母有渊源。
“嬷嬷,没事了。我只是想多打听下不念大师,您别多想。这事也不用给祖母说,省得提起来她老人家又伤心。”
“三小姐说的是,那我就先回去了。”
方嬷嬷走后,曼烟犹自沉思。不念大师的话里头,有几处说不通的地方。还得与大师见一次面才是。她拿起竹刀,在小簿子上总结。
应无伤与皇上感情深厚,为何要背叛皇上扶持湛王,动机是什么;应无伤原本该是早夭,后来如何能好端端的活着;应无伤从什么时候开始扶持湛王的,这个时间节点很关键;不念大师曾说过,傅家三小姐八岁有劫,破劫需到庙中带发修行,此言目的为何;不念大师如何肯定,应无伤一定还活着。
还有一个疑问,曼烟竟想不起来了。只好备注上:一问题遗忘,待补充。
曼烟合上写满密密麻麻拼音字母的小簿子,随意塞进枕头下。这么潦草的天书,保证应无伤拿到都看不懂。(未完待续。)
………………………………
059 饭馆都要弹劾
长平宫。
三九堂里,皇上正襟危坐,翻阅着长桌上一叠密折。皇上也是别出心裁,专门为了雪花卫的私密奏章设置了三九堂和三伏堂。夏天在三九堂审阅,到冬天,奏折就送到三伏堂。
大公公涂青清楚皇上的想法,夏念三九生凉,冬想三伏取暖。皇上不仅勤政,擅于治国,管理起手底下的人也是条理分明。他与时公公一外一内,分工明确又相辅相成,平日便没什么争端。
皇上揉了揉酸胀的眼睛,道:“涂青,你替朕瞅瞅这些密报,挑一些念给朕听。”
“是。”
涂青很快打开一张张封好的折子,一目十行看起来。
“郑夫人不再提和离之事,郑府渐安。”
“平国公府书房依旧热闹。”
“不念大师再次与傅家三小姐见面。”
皇上放下揉眼的手,问道:“可派人查了,不念大师瞧中的人是傅家三小姐吗?”
“确定了,卜算子人选是傅家三小姐无疑。”
“盯着的人有没有报上来她的为人品性?”
“下面的人回报说,三小姐行事老道,思虑缜密,完全不像小儿,的确符合神童之称。昨天呈上来的密诏,正是出自傅家三小姐之手。”
皇上抬起头,目露精光,问道:“哦,还有这一桩。密诏是她发现的?可知道是怎么发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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