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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桃花使-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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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宠带了她到墙角处,两人全身湿透,冷风吹过,让人直打寒颤,高宠倒还罢了,柔福帝姬自小养尊处优的,从没受过这种罪,高宠内心有些不安,说道:“连累你受苦,真是好不应该。”
其实这也难怪,若是不拉着她跑,一个平常的少女,官差也不会怎么着她,也不会如此狼狈不堪的站在这寒风中,连柔福帝姬赵多富自己都感觉自己好像着了魔一样,为什么那么听他的话,一跃跳入河中,还跳进他的怀中。
她若是站在河边等那些官差,以她大宋皇家帝姬的身份,那些个官差还不是点头哈腰的送她回去,如今却站在这里受苦,赵多富打着冷战道:“好冷,快……想个法子。”
高宠看她受苦,心中爱怜,想要把自己的衣服披给她,可是自己的衣服也是湿漉漉的,高宠四下看了一下道:“你忍一下,我想办法送你回去。”赵多富急道:“我这个样子,怎么有面目回去?”
高宠心想:“是啊,她这样衣服湿湿的回去,别说不好看,指不定她那个师哥怎么难为她骂她呢,可现在怎么办才好呢,说不定那个史达泰还在满城寻她呢。”他自亲吻了她一下以后,高宠内心变得自私起来,他已经舍不得把“静慧”再还给史家班中,还给史达泰了。
赵多富双手抱了肩头,此时她要走到街上巡捕的官兵那里,让那些官兵送她回去,一定可以回去。可是以她这般狼狈的模样,定会丢尽了大宋皇家的面子,明天就会在这东京汴梁城中传为笑谈,这也是她万万不能接受的,此时她也成了有家不能回了。
高宠正在犯愁,寂静的夜中忽然传来一阵马蹄声,高宠探出头去观看,一辆马车正从桥对岸缓缓而过,高宠把心一横,伸手自己撕下衣服下摆,回头盖住赵多富鼻子以下,然后在她脑后打了个结,这样就把这布当蒙面巾蒙了她的脸,高宠是怕万一有失,也不想让别人看到她在面容,以后可以免除祸端,他在赵多富耳边道:“等下叫你你再出来。”
这马车越来越近,高宠等到近前,忽然窜出,一把拉出马僵绳,将这马车硬生生的拉停,赶车的车夫吃了一惊道:“什么人?”
高宠丝毫不敢耽误,冲到车夫面前挥掌直切他的脖颈,这车夫向后一躺,晕倒过去,高宠跃上马车,掀开车帘,车中坐了一个老妇人,她一看高宠闯了进来,惊问:“你是何人?要干什么?”高宠害怕她忽然大声喊叫惊动了官差,立即上前卡了她的脖子,恶狠狠的道:“不准叫。”
谁知这妇人极是凶悍,口虽不能言,却使劲的去抓高宠头面,高宠本不欲和老人家过不去,只是眼见形势危急,只得把这老妇人用掌斩的晕死过去,他出手自有分寸,不敢下重手。
高宠喘了口气,掀了车帘出来,这时才注意到车头挂了一盏灯笼,上印着三个字“提刑司”,原来这竟然是京畿提点刑狱司的马车,也不知这老妇是那位官员的亲人,深夜回家,正撞在高宠手中。
高宠向墙角低声喊一声:“你出来吧。”赵多富蒙着面从墙角走出来,高宠把她扶上马车,赵多富看到倒地的两人,吃了一惊,低声道:“你打死他们了?”高宠低声道:“只是晕了,你快进去,别说话了。”
赵多富依言钻进了马车,高宠把那车夫拉到阴暗处,脱下自己的外衣,换了这车夫的外衣,想了想又用自己的衣服把这车夫双手绑了,用布塞了嘴巴,这才跳上车夫的位置,打马而行。
他走了数丈以后觉得不妥,万一这老妇人醒来,车中的赵多富万一制不住她喊叫起来,可就麻烦大了,高宠取了马鞭,到车中将这老妇绑了起来,也找了布塞了嘴巴,这才放心,赵多富坐在角落中看他做这一切,心里害怕,心想:他会不会真是个坏人?若他真是个坏人我该怎么办才好。转念又一想,他……他都抱过我亲过我了,纵是个坏人,那……也是已经没法子的事了。
此时高宠要带她到那里去,她已经全然不再担心了,她纵使是个大宋皇家公主,本质上和那些百姓家的女儿没有半点分别的。
甚至,她的想法比那些平凡的女人更正统,从这一时间起,她自己觉得已经无法选择的要跟着这个男人一辈子了。
………………………………
第159节 风雨未还家
马车在汴梁城的街道上缓缓而行,高宠不敢赶的太快,期间数次停下来查看方向,他并不是回史家班所住的地方,也不是回自己住的徐王府,他在徐王府和一班蹴鞠好手住在一起,人多嘴杂,带着一个女人回去实在不方便,他也不敢住店,无奈之下,他想到了一个人。
这个人就是方进石。
高宠在这开封府中认识的人实在有限,再加上他不擅言辞,不喜欢和别人拉关系套近乎,所以根本就没有什么朋友,此时他想到方进石,因为他觉得,方进石一定会帮他的。
更何况方进石有一个很大的宅子,前天方进石还托人带话给他,让他有空到那宅中喝酒,高宠一向不喜欢和土豪朋友打交道,除了方进石。
此时他也不知方进石晚上在不在那宅中住,只是他没有别的地方可去了,一路上遇到几次盘查,都让他用提刑司的名义给打发了,开封府的官差本来就是自家人,而禁军也懒得得罪人,所以他一路绕来绕去,竟给他来到了方进石家不远的地方。
高宠留了个心眼,他让赵多富先下车,躲藏一下,自己驾了马车赶到了远处的集市上停在主街道上,这样也不会给方进石留下麻烦。他又潜回来,拉了赵多富的手,踩着方进石家门前坑坑洼洼的土地,来到了大门前。
赵多富看这门庭高大,害怕是官府中人,问了一声道:“这是谁的府第?”高宠道:“是我一个朋友家,放心好了。”他走到门前拉了门环打了打门,低声喊了两声,过了不久,破烂的大门缓缓拉开一条缝,一个瘦瘦的汉子提了灯笼半开了门,警惕的看着外面问道:“你找谁?”
高宠上前道:“我找方进石,我是他朋友。”那汉子看了看他,道:“等一下。”然后关了门进去,其实这汉子就是魏崇,只是高宠并不认识。
一阵北风吹过,赵多富承受不住打了个喷嚏,缩了缩肩头,高宠看她这样,心疼不已,转过身来紧抱了她到胸前,软语道:“很快就不冷了,相信我。”
他这样说话,如同把赵多富当成了三岁孩童,赵多富展颜一笑,立时感觉心头温暖了许多,身材仿佛也不那么冷了,高宠很自然的拥她入怀,赵多富贴在他的胸膛,觉得无比的幸福,多少时日以来,她都想要得到一个温柔的情郎关切她守护她,现在终于得偿心愿了。
方进石早已睡下了,他和肖永明从矾楼回来,仔细想想云奴儿的所做所为,均不得要领,想着总是明天可以去问问她,再猜也是没什么意义,就早早的睡觉,住在施全的锦线庄分号时,人多热闹,他还不觉得有什么,如今搬到这比较僻静的自己宅子里,却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这宅子地方很大,多年的杂草丛生无人居住,少了许多生命的气息,虽然内部经过好好的翻新改造,又专门盖了几处房屋,隔成几个小院子,可居住的人太少了,一到晚间静的让人害怕。
方进石让邓安和魏崇都搬了过来,施全又给找了几个厨子老妈子等下人,可是那些人多半都晚上回家去,是以一到晚间,这里就没有别的事情可做,方进石这个时候就特别想梁翠容也到这里来了,对了,云奴儿也可以。
好容易今晚早早的能睡着了,魏崇的半夜的喊叫让方进石心中十分的不爽,他带着怒火披了衣服出得正房,听魏崇说门外有他的朋友求见,方进石心中奇怪,看看天色,已经过了三更了,此时会有什么样的朋友半夜而来。
魏崇打开大门,高宠听到门开,放开赵多富拉了她的手迈进门来,方进石一看竟然是高宠,笑了道:“怎么大半夜的你还跑到我这里来?”说话时这才看到高宠还拉着一个少女的手,这少女躲在他身后,灯光黑暗,他也看不清楚这少女模样。
高宠道:“想让你帮我一个忙,你不会不肯吧?”方进石此时才注意到他外面的衣服虽是干的,可是鞋子和裤腿却是湿的,又加上他拉了一个少女,方进石心想:这小子也学会找女人了,说不定是和那家的姑娘准备私奔也是未知。
方进石把高宠和赵多富让进正房,他把油灯拨亮,回过头来看到站在高宠身旁的赵多富,方进石心头大震,脱口而出:“是你!”
赵多富并不认识方进石,此时听他这么吃惊的口气说出“是你”两个字,心头暗想:原来这人认得我。
高宠微笑道:“你以为还能是谁?”方进石转头向赵多富道:“此时满汴梁城的官差都在找你,郓王赵三哥听得你不见了,下令给开封府左右军巡使,若天亮时还找不到你,所有相关之人下狱重判。”赵多富面无表情低下头去,高宠呵呵一笑道:“你在说什么呢,你认错人了。”
方进石奇道:“认错人?她不是柔福帝姬么?”
高宠道:“她怎么可能是帝姬呢?她是静慧,你不记得了?史家班的那位姑娘。”方进石道:“当真?”高宠肯定的道:“当然是真的,我之前也觉得她们长的像,你分辨不出也是正常。”
方进石又看了赵多富一眼,其实他也是分不清楚两人的,毕竟他对两人都不熟悉,可是高宠既然这么肯定了,方进石也不疑有他,想想也是,以那罗延高宠的身份,他怎么可能带着柔福帝姬这种高贵身份的少女半夜三更的到他家里来呢。
赵多富一直不曾开口,即不承认也不否认,此时此地,高宠已经这么坚决的认为了,她怎么也鼓不起勇气来向高宠说清楚,高宠向方进石道:“能否找几件干净衣服来么?刚刚街头不知哪来的一批恶道人,到处打人,我们被挤进河里去了。”
方进石道:“衣服倒是有,不过我这里一时只有男人衣服,女人的衣服只有等到天快亮时去锦线庄的布庄去拿了。”
高宠急道:“这可怎么办才好,此时去拿不成么?”方进石看他这着急的样子,暗暗好笑,也看的出高宠对这姑娘真是上了心,赵多富终于开口道:“我不当紧的。”她说着却又咳了一声。
方进石道:“也罢,我马上让人去找,我找个大嫂过来招呼她到客房中休息一下。”他当即出去,到外面找了邓安,让他连夜去锦线庄的布庄中找衣服,邓安在锦线庄中呆了多日,早已上下熟悉,此时尽管心中不爽,可是还是听方进石的话去了。
方进石知道他心中不愿,还说不定运气不好让宵禁的官差捉了关到牢中呢,他又叫了住在这宅中的一位烧火烧水的大嫂,让她去带了赵多富到客房中休息,他这里地方大,又新建的有房屋,不怕没地方住。
高宠看他安排完了,赵多富走到后堂,上前对方进石道:“多谢你了。”方进石道:“我们是兄弟,何必说这个谢字呢。”高宠认真的道:“以后你有什么要我帮忙的,我一定全力。”
方进石当然相信这是他的由衷之言,方进石给他找了自己的衣服让他去换上,邓安去拿衣服,也不知是否顺利,方进石让他到一间客房中休息,他却是不肯去睡,定要等着邓安回来。
方进石自己却受不得困,回房里睡了一会儿,也不知睡了多久,听得窗外有人叫他,方进石看看天空,天色依然黑暗,他心中有火气,披衣走了出来,却见那陪同赵多富的大嫂问在门外道:“公子,那位姑娘有事找你。”
方进石听得耳边鸡叫,天就要亮了,高宠折腾的他一夜未睡好,方进石跟着那大嫂走到后院客房处,依稀可见院中站着一个娇小的人影,正是赵多富。
她已经换了邓安从锦线庄取回来的衣服,此时身边并不见高宠,方进石暗暗奇怪,上前道:“高宠呢?怎不见他?”
赵多富向北面的那客房望上一眼,低声道:“他是叫高宠么?”方进石愣了一下反问道:“你原来不知?”赵多富摇了摇头,压低了声音道:“他睡着了,我们到前面去,莫要吵醒了他。”
她语气温柔,说此话时那种关切爱护之情很自然的从神态间流露出来,赵多富有着和她年纪不相符的成熟,也许是因为生在帝王家的缘故吧。
她走到前面院中站定,转了头对方进石道:“我确实是柔福帝姬,是他认错人了,当我成另外一个人。”
方进石张了张嘴,却没有喊出声来,他虽然感到意外,却并没有特别惊讶,因为他认识秀王赵子偁,康王赵构,郓王赵楷这些赵姓子孙逐王,可以很敏锐的感觉这些皇家子孙的王者之气,赵多富虽然年少又是女子,可是却有一种天生的气质,神色间那种波澜不惊,不是静慧这种走江湖卖艺的平常女子会有的。
只是这些东西,高宠却是感觉不出来的。
方进石嗯了一声,赵多富道:“如果我今天还不回宫里去,只怕事情会闹的满城风雨,你能不能帮我?”
方进石虽然不能明白她是怎么和高宠搅到一起的,可是也知道她说的是实话,而且他很是敬佩这小姑娘的识大体顾大局。
方进石道:“我去安排。”赵多富道:“别惊扰了他。”方进石当然清楚,若是有大队人马来这里接柔福帝姬,只怕难免有些说不清楚,而且说不得自己也连累到了。
方进石出得院门,叫了魏崇准备了马车,昨日回来时,方进石和肖永明半天没找到合适的驴车,一气之下花钱买了辆旧马车,没想到昨日刚买,今日早上就用上了。
方进石转回去叫柔福帝姬,看到她站在高宠所住的客房檐下,背靠柱子看天空的星星,她也知前途茫茫,两人身份地位太过悬殊,难以逾越。
她看到方进石进来,就走了过来,方进石迎着她上了那旧马车,魏崇赶车,他和魏崇一起坐在车辕上,赶车走了没有多远,就看到前面有官差彻夜盘查的关卡。
柔福帝姬赵多富从马车里出来,给了方进石一折着的纸道:“这个给他。”她下了马车,出了口气,向着那关卡走了过去,方进石让魏崇赶了马车回头,他好奇这嬛嬛帝姬写了什么给高宠,打开那张纸一看,上面只有两个字:珍重。
墨迹早就干透,想是她早就写好,赵氏一门都是文采极佳之人,她一个小姑娘,字也是写的俊秀的很。
………………………………
第160节 坐思千万间
高宠一觉醒来,天光已经大亮,他自己感觉不过小憩一会儿,也不知怎地就睡的这么久了。
他很快的跳了起来,穿了衣服打开房门,今天的天气还是不错,太阳刚刚从东方升起,霞光照耀,让人神清气爽,方进石坐在院子中间,正在吃粥,他听到门响,抬起头来向高宠道:“这么早就起来了?我府上刚来的大嫂做的粥很不错,要不要来一碗?”
高宠急道:“她呢?还没起床么?”
方进石淡然道:“噢,她一大早就回去了,让我给你说一声。”
高宠道:“回去了?怎么不叫我一声。”
方进石拿了那片纸出来道:“也许在这里住不惯,也许是惦念家里,这是那位姑娘临走时给你留下的字。”他只说“那位姑娘”,也不说是静慧还是柔福帝姬。
“字?”高宠接过看了看,脸色有点变化无常,他低头沉默了一下,将那纸片放入怀中,也不理方进石,埋头向大门口走去。
方进石在他身后喊道:“你去哪里?怎不留下吃了早饭再走?”高宠说了句:“我去找她!”说着话,他已经拉开了方家的大门,奔到了外面。
方进石看着他头也不回的走出大门,摇了摇头,找她,上哪里去找?难道他要去御廊大街尽头的皇宫大内去找吗?
高宠脸也没洗,头发散乱着走到街头,他心乱如麻,走了一会儿,蹲到一处墙根坐在地上,拿了那纸片看了又看,抬起头来,头顶的太阳已经高起,阳光照耀,他感到异常的刺眼。
城中的百姓已经开始了一天的工作,虽然经历了昨天的一些道士闹事,可是对于见过大世面的汴梁城百姓来说,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高宠站起身来,束了束衣服,走到河边好好的洗了把脸,他本来这个时候应该在徐王府中和那些蹴鞠好手门一起练习,现在他并不想回去,宋时王府的蹴鞠就和府中的乐队一样,来客人或者是主人有兴趣了才会有比赛。
高宠来到了开封城西的一条名叫山羊街的地方,这里环境很差,房屋破旧,是开封城中最贫穷的地方之一,高宠跟着史家班一起刚到开封城的时候,就是在这山羊街中落脚,因为这里租住便宜,如今史家班的人还是依旧住在这里。
他们刚刚来汴梁时,住在这山羊街的客栈中,高宠就是从那家客栈中被史达泰打了一顿赶了出来,后来史家班搬出来又在这街头找了一破旧房子安居下来,只是高宠再也没有去过。
他看到原来住店的伙计正在门口倒水,就走了过去,那伙计看到他还认得他,不等他开口就道:“你是来找史家班的人吧,他们住前面一点,我方才看到那姑娘到前面药铺买药了。”
高宠赶紧谢了这伙计,转了身向那药铺走去,拐过墙角,正看到静慧提着几个药包正往回走,二人一打照面,静慧脸上露出喜悦的神色叫道:“那罗延。”
高宠看着这静慧,她还穿着昨天那件黑色的衣服,本来她的衣服就不多,而且她一向是个十分节俭的女孩子,她的目光中只有意外重逢的一丝喜色,并没有那罗延心中期待的那种表情和神色。
就是这一丝喜色,也很快的暗淡下去,高宠看她提的药包,关切的道:“你们怎样?你师哥伤重不重?”
静慧低头道:“伤的不轻,只怕短时间内无法再出场了,班主也受了伤了……”高宠道:“也不知哪里来的这许多恶道,总不能这么白白让他们打伤了。”
静慧“哦”了一声,抬了头道:“我出来很久了,要赶回去给他们煎药。”她绕了高宠身边和他擦肩而过,高宠道:“等一下。”他从怀中拿出身上所有的钱出来,送到静慧面前,静慧呆了一下,伸手接了过来,说了句:“多谢。”然后走向史家班住的地方。
高宠在她身后道:“我姓高,大名叫高宠。”静慧停了一下,神色有点木然的“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再也没有回头。
高宠看着她走的远了,心中无比的郁闷,他摸了摸怀中的那个纸片,脑海中尽是一句话:静慧先前说过,她是不认字的。
“八荒争凑,万国咸通”这八个字,说的是大宋的都城东京汴梁开封府,开封府衙门也被称之为南衙,五代十国一直到宋初,如果亲王被任命为开封府尹,那就说明这个亲王已经被确立为皇帝的继承人,是储君了,皇太子权开封府是潜规则,一直到北宋中期才改变这种状况。
开封府衙架构极其宠大,设官主要有牧、尹、权知开封府、推官、判官、司录参军、六曹参军、左右军巡使、左右军巡判官、勾当左右厢公事等。官衙主要有潜龙宫、厅事、左右厅、使院、司录司(也称府院)、六曹(即功、仓、户、兵、法、士)、左右军巡院、勾当左右厢公事所等。
方进石在赵鼎手下的开封府“仓曹”中做事,日日极是清闲,昨夜没有睡好,他就在仓曹的值事房中偷懒睡了一下午,未到日落时分,他就来到了正阳街南边的湖岸边,这里也是汴梁城中有名的烟花之地,靠在湖边而建的一排楼宇都是教坊勾栏院,湖面上的花舫中不时传出女人的嘻笑声和丝乐之声。
沉香楼在开封府城的教坊勾栏中,并不属于名气一流的,最有名气的当然是李师师的矾楼了,不过这沉香楼也算是一处比较大的勾栏院了,对于来勾栏院中寻花问柳,方进石也不是第一次了。
他一个人来到沉香楼前,早有招呼客人的龟奴上来招呼,过来询问方进石可有相好的姑娘粉头,他衣服非特别光鲜富贵,也只是个龟奴来招呼他。
方进石道:“听得沉香楼有位云奴儿姑娘,才艺双绝,不知……”他还没有说完,这龟奴就道:“原来公子是来看云奴儿姑娘的,这边请。”
他引了方进石走向后院,在道上陪着笑脸道:“自云姑娘昨日里参加花魁斗艳归来,名气一传千里,今日来的公子十之七八是向着她来的。”
方进石心头一动,龟奴的这句话让他忽然想到,云奴儿之所以去参加花魁斗艳,可能目的就在于这个“名”字。
她虽然是斗艳失利,最终退出,可是已经让她的艳名得以传扬出去。方进石自然明白,像这样的花魁斗艳,没有后台的背后运作,是不可能登上矾楼前的戏台的。
沉香楼自然之前有花魁候选,可是云奴儿半道杀出,顶替了之前的沉香楼花魁去参赛,她固然美丽而有才情,可是若没有后台强势运作,也不可能成功,只是云奴儿背后的后台是谁,方进石却一时想不通了,是景王赵骇么?
这龟奴把方进石带到后院,后院就在湖边,灯火下有四五十人围坐在湖边摆开的桌前,有人怀中还搂着姑娘,都在一边喝酒,一边观看湖边停靠的一只花舫中的乐伎歌舞唱曲。
龟奴把方进石带到最后面的一张桌子旁边安排他坐下,这桌子边已经有个喝着酒抱了个姑娘的公子哥坐在那里了,方进石向台上望去,只是两个沉香楼中其他的乐伎在唱曲,并不见云奴儿。
听得前排有人高声喊了道:“云姑娘再出来唱上一曲吧,这都又等了半天了。”方进石寻声望去,竟然是昨日在矾楼和杜轻侯喊价的那个姓卢的公子,他竟然痴心不改,今日又到这沉香楼来了,再一细看,昨天在场的苏公子章公子等人都来了。
招呼客人的鸨母赶紧出来打圆场道:“好好好,我这就去唤她。”然后顺木梯爬上船头向了船舱进去。
方进石向了坐在旁边的公子道:“这云奴儿好大的架子,不是昨日已让人买走赎身了么?怎地今日还出来唱曲?”
那公子还没回答,他怀中的女子抢先道:“听说昨日喊价的是个穷小子,别说三千贯了,三十贯都拿不出来,她啊……以为自己多金贵呢。”看上去这女子十分的对云奴儿不屑一顾,方进石不禁笑了道:“原来如此,定是遇上穷鬼了。”
忽听得前面欢声雷动,一片叫好声,方进石抬头望去,只见台上云奴儿抱了琵琶站在船头,那姓卢的公子更是叫的起劲,云奴儿最经常穿的就是红色的衣服,此时湖面微风吹拂,她衣衫飘飘,便如一片红云,她永远都是那么引人注目。
那卢公子叫道:“云姑娘给大家歌舞一曲了,大家都已等候半天了。”云奴儿没有说话,竟是一手抱了琵琶一手提了裙裾,顺着木梯走了下来。
那卢公子看她竟然下了船来,就想着凑上前去,云奴儿却正眼看都没看他一眼从他身边走过,她缓步来到最后最边缘的一张桌前,向着孤单一人坐在那里的少年微笑道:“你要看我歌舞么?”
云奴儿自打出现在众人面前的这些时日里,从没有见到过她向男人笑过,此时却对了一位外貌平凡衣着普通的少年笑颜如花,还如此软语相问。
人群中那位章公子道:“这不是昨天喊价的那个人么?”此时便有人认得他了。
方进石本就坐在最后面,这么多人,云奴儿怎么会一下子就走了过来,当然是方进石一进这里,就有人通风报信给她了,她知道他一定会来的。
云奴儿一走过来,这些公子哥的目光都随着来被吸引过来,对方进石都是羡慕妒忌,方进石不喜欢被人围观着看,忙道:“大家都是来给你捧场的,你就站到船上唱一曲了。”
云奴儿微一沉吟,依然笑了道:“好,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她这般的故意捧足方进石的面子,那些公子哥尤其是那位卢公子,已经妒忌的要恨死方进石了。
………………………………
第161节 前知暴雨至
若是要选择一个他所见过的最会讨男人喜欢的女人,方进石一定会选云奴儿。
更何况她是如此的美貌如花,说话和做事又是如此的大胆和出人意料,若是男人不喜欢,那他一定是瞎了。
云奴儿站在花舫船头,走到琴旁边,轻抚了几个音,这个是告诉琴师她所要唱的词牌名,这琴师会意,便弹了起来,云奴儿轻吟唱了起来,她的声音并不像一般在勾栏院里唱婉转到极致、软绵绵的歌伎那种声音,倒是带有一点高亮的铿锵之音,也许她久居住在辽朝,那里的人更喜欢这种声音一些,不过对于开封的公子哥来说,这声音也是极有新意的。
她唱的却是一首婉约派的词,是欧阳修的《洛阳春》,也叫《一落索》:
小桃风撼香红,满帘笼花气。看花何事却成愁,悄不会,春风意。
窗在梧桐叶底,更黄昏雨细,枕前前事上心来,独自个,怎生睡。
方进石虽然文字功底很差,但是这云奴儿唱词功底好,吐字清楚,他竟然也是完全明白意思,他这许多时日里和文人打交道,虽然以前没读过太多的书,可是也渐渐的学会了一些评判唱词牌的好坏,那些公子哥们更是叫起好来。
云奴儿一曲唱完,转身站在船头向着方进石站着的方向道:“你要听什么词牌,说了我唱给你听。”
她站在这里如此说话,好似自己唱曲只是给方进石一个人听得,其他所有的人都视作无物,连方进石自己听了这句话,都觉得她说的话有点过分,他还没说什么,听得后院门口有人骂了道:“不过一个勾栏瓦肆里唱曲的小娼妇,也敢这样嚣张说话!”
这人粗俗的骂着,带了几个仆从大步的就走到场中,一张木凳横在路中,这人火气甚大,一脚把木凳踢入湖中,然后双手叉腰站在人群前,向着云奴儿道:“不要给脸不要脸,当真以为自己是飞将军了?”这人竟然是那个杜轻侯,他原本就昨日有气,只是不敢得罪郓王赵楷,只好隐忍下来,今晚故意来到这沉香楼闹事,找回面子。
他和方进石前后脚进门,到了这后院湖边,见到居然方进石也在,云奴儿又如此表现,就发作起来。
云奴儿大风大浪都过来了,毫不惊心,她站在船头冷然道:“杜侯爷,不知小女子如何嚣张了,请侯爷说个明白,小女子给自己情郎唱个小曲,《宋刑统》也是不准的么?”她这么直认方进石是情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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