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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愚若智(女尊)-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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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你听我说嘛,我是想说,你……”秋梅不死心地开口。
“靠!这样都没猜对吗?!你是要问,外面那群人怎么办?你放心,她们不会死于毒烟,顶多肌肉痉挛,无力行动而已,而具体会持续多长时间,这就要请你闭上嘴,给我时间,让我想出这到底是什么类型的气体!不过,你问这个问题没多少意义,等等烟雾一散,有人杀过来,她们死定了!”我怒视秋梅。
神经毒素如果是从呼吸道进入,就算会致命,至少也要经过三十六小时以上的反应时间,所以暂时不会担心毒发身亡的问题,但是,看墨台妖孽那样,虽然情况没有恶化,但是根本没有恢复,等等有人杀过来,我要怎么办……
“夫人!”秋梅猛地大喊一声,吓了我一跳,只听她说道:“夫人,我是想说,我第一见你这么凶的样子,还说了这么多的话!”
我不禁面皮抽动,突然很无语。
“妻主,乘现在敌人还没杀过来,你骑马先走吧!”墨台妖孽突然开口道。
“马?马也中毒了好不好,顶多情况比人好一点,但是万一抓狂,我岂不是更危险?!退一万步来说,就算马没问题,谁告诉你,我会骑马的?你什么时候见过我骑马?我会骑马,还要每天跟你呆在车撵里相看两不厌吗?顺便说一句,你当敌人是白痴吗?搞出了这么大动静,肯定是躲在附近守着了,我一出去,万一被乱剑砍死,找谁哭去?”我说得口沫横飞,语速飞快。
墨台妖孽被我这么一顿的抢白,居然怔住了,呆呆地看着我――我就说,自己平时对他太好了,唯唯诺诺,从没“舍得”说一句重话……好吧,我承认,我是从不“敢”对他说一句重话,而现在这当口,生死一线间,本性自然展露无遗。
“那……那等等我挡住敌人,你乘乱跑……”墨台妖孽终于挤出了这么一句话。
“挡?你怎么挡?来十个你也许能挡,来一百个,三百个,五百个呢?”我给了墨台妖孽一记白眼。
“这倒不至于。今天如此阵仗,怕是不让她们把人救走,就准备当场灭口了。而灭口这种事,琼是不会借外地势力来办的,该是直接派亲信来……如果琼有大批亲信离开皇都,我会接到消息的……这样想来,应该就只有十来个人,秘密地潜过来了。”墨台妖孽沉吟地说道。
我狂怒!敢情你在车队里藏了一个大活人啊?!难怪这一路上都不太平,现在更是引来杀身之祸了!我一点都不想知道那个“琼”是谁,也一点都不想管那些乌烟瘴气的破事儿!何其无辜的我,为什么总会卷进这样莫名其妙的事情?!难道是我的磁场有问题?!
我突然偏头看向墨台妖孽,如果他今天死在这儿,而我侥幸活下来,我是不是就可以解脱了?思及此,突然心里好像缺了一角,空荡荡的,墨台妖孽死了的话……他死了的话……甩了甩头,我拒绝深究自己的心――
我能肯定地说,他死了,药光会把我抓回去;他死了,他的那些凶神恶煞的手下会将我杀了陪他玩殉葬;他死了……连他都死了,我怎么会有可能活下来?!
我真是一个大白痴,现在根本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我要烦恼的是,要怎么跟墨台妖孽一起,闯过即将到来的生死关……
。。。
………………………………
31催心肝生死殊飘忽2
将有五善,所谓善知敌之形势,善知进退之道,善知国之虚实,善知天时人事,善知山川险阻,而古之善理者不师,善师者不陈,善陈者不战,善战者不败,善败者不亡。
善败,如何不亡……
春雷滚动,隆隆之声不绝于耳,一下就切断我的思绪――
闷雷,如催命鼓,声声催命,次次击在我的心上,雨落下,会使烟雾提早消散,死亡也许就在那个瞬间……
智者不逆天,亦不逆时,也不逆人。现在,天不作、时不作、人不作,难道要我长嗟,天不予我,然后坐以待毙?!
“为什么你的眼神,让我感觉,你好像在看一个死人,而且是看一眼少一眼?!”我皱着眉,瞪视墨台妖孽。
他的春眸如水,一荡,一漾,始终落在我的身上。
“妻主,等等一有机会,你就跑,千万不要回头……我的妻主,向来机警敏锐,知道怎么躲开危险的。”他轻轻地说道,满满的眷恋,满满的不舍,最终化成深深的哀伤。
“为什么是我一个人逃?等烟雾散了,你带着我跑,不是更妥当?”我讨厌他这样的眼神,这样的表情,这样的语气,宛如决绝。
墨台妖孽凝睇着我,双眸澄澈,良久,扯出一个很浅很浅的笑花,呢喃道:“琼既然已起杀心,我就是她们的目标,不但护不了你,还会连累你……只要你能跑掉,只要你能活下去……我啊,其实这几日都在想,什么都不争了,什么都不要了,就这样挺好的,跟你到一个小地方,然后守着你过一辈子……如今,这一切都成了奢望,我以前从不信所谓的因果报应,现在却由不得我不信呵……”
墨台妖孽的手朝我伸来,没抬高就乏力地垂下。我如中了魔魇,缓缓地蹲在他的身边,将他的掌心熨在我的脸颊上,一如他经常做的那般。
一道惊雷响彻天地,划破了车内的哀恸。
我的心中,丝毫没有“砍头不过碗大的疤,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的豪情,而是满满的“就算要我死,也得先让对方狠狠脱层皮”的怨念。
“你现在最好别想死不死的问题!你死了,谁来养我?”心里越想越不甘愿,越想越怨怼,我拨开墨台妖孽的手,站直了身子,撇嘴问道:“夏枫跟冬杏呢?”
说起来,从出了桓城墨台府,似乎就一直没看到冬杏,她的存在感一向不是很强,冷不丁想到世界上还有这么一号人,却死活想不起她的音容。不过可以肯定,刚才外面乱糟糟的,却不见夏冬二人。“四季”,武功高强,非比寻常,一个春莲全废了,一个秋梅半废了,不知道那两个的情况怎么样。
“夏枫在红木车轿上……在照顾春莲――妻主,昨天你看到春莲了,是吗?”墨台妖孽犹疑地开了口。
“春莲的事儿,以后再说,我现在是要找夏枫。”事有轻重缓急,我现在要确认夏枫的使用价值。
“还是现在说吧……我怕……没有以后了,毕竟,妻主心里在意春莲不是么?原来如此,妻主昨天是看到春莲,才变得古怪的吧?妻主不想知道,今日之事,到底因何而起吗?在檀木车撵里,有个人,不是我们墨台府的人,她是闾丘……”
“墨台烨然,有些事,你还是烂在肚子里的好!”我高声喝断墨台妖孽的话。
墨台妖孽一窒,然后微微苦笑道:“是啊,这些事儿,脏得很,妻主还是莫要知道的好。”
我没接话,只是垂下眼帘,有意无意地看着自己的手掌。墨台妖孽的话,真是讽刺啊,我会比他干净到哪里去……
墨台妖孽想了想,娓娓说道:“这次,从墨台府一共出来了九十七辆舆车。每日,我都是凭心情随意决定让闾丘……夫人呆哪辆车上的,但是出事的半夜,来袭的人却能准确找到闾丘夫人的位置,妻主以为何故?”
“不要告诉我,春莲是细作。”我不禁皱眉。
“春莲自然不会是细作,但是,她是个人,是人就终究会心软,因为她本姓闾丘,是闾丘夫人的嫡妹啊!”墨台妖孽顿了顿,继续说道:
“我知道,那些妄图劫走闾丘夫人的,必定密切关注春莲的动向。所以为了避嫌,我不让春莲接近闾丘夫人,闾丘夫人那边一直有专人照顾。但是,前天晚上一抵达客栈,春莲就擅自面见了闾丘夫人――我问过春莲,她说她只是想跟胞姊说几句话,可能是最后一次说话了。我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让春莲突然心软了,但是我相信春莲不会背叛我的……当然,如果只是因为这个,我是不会轻易对她用附骨鞭的。之后晚上事发,我离开客栈前,有专门叮嘱春莲守在你的身边,但是她再次违抗了我的命令,私自加入到搜查的队伍中,而让你遇险……三罪并罚,一根附骨鞭,算是轻饶她了。”
这样说来,我突然想到,前天晚上我确实看到春莲拿着吃食进了一个车撵,同时我还看到了一个黑影,只是没往心里去……
不知为什么,心里突然一阵释然,不由感到轻松。
我心情复杂地看着墨台妖孽,他只是浅浅柔柔地笑着。
“冬杏呢?”半晌,我才开口问道,声音有点沙哑。
“也在那檀木车撵里,这次出府,她的任务只有一个,就是易容成闾丘夫人,混淆敌人的视线。”墨台妖孽答道。
我略思恻,说道:“我出去看看她们的情况。”
“让秋梅陪你去。”
我睨了一眼地上的秋梅,摇头,道:“秋梅先好好歇息着,现在烟雾应该还没散尽,敌人没这么快杀过来……”
刚说完,就听到一滴水砸在车蓬顶上,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瞬间,就发展成了倾盆大雨。
该死!我低咒,向门边冲去。
“夫人,下雨了,烟雾就要散了,还是我陪你去吧!”秋梅喊道。
“在敌人杀来前,你们千万别出来!肉眼无法分辨这毒气,到底是烟还是雾,是固体颗粒还是液体颗粒,现在与水接触,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反应,在被雨水完全冲刷干净之前,毒性可能比气态的时候更大!”
我也没管他们能否听明白,就急急爬下了马车。
烟雾的颜色慢慢淡去,与雨水混合,落在身上,呈滑腻的油状。我惊异地发现,那些拉车的驴马都已毙命,不是死于毒素,而是被人用利器划开脖颈的,地上留下无数个雨水也冲刷不去的血洼。显然,那些训练有素的车妇毒发前,意恐惊马踏人毁车,就直接动手了――我不禁张口结舌,她们接受的到底是怎么样的教育?!满地的护卫及车妇,有的完全休克了,有的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了,有的仍在抽搐……我极力无视,径自走着。
我先爬上了红木车轿,身子刚探进车厢,脖子上无声无息地横了一把剑――
“那个……我很高兴看到你们没事儿,但是千万稳住情绪,别乱激动!”我僵直身子,一动也不敢动。
“夫人!”夏枫低呼,急忙收了剑,将我扶起来。
我上下打量他,只是脸色有些发白,似乎并无大碍。车内的软塌上,春莲趴卧着身子,但是手里同样握着剑。
夏枫说,刚才他不放心春莲,就没下车查看,后来从窗户看到有异状,急忙掩了窗门,所以并没有吸入多少毒气。
这无疑是个好消息,我不由精神一振。以同样的话吩咐他们在车里呆好,就下车去找檀木车撵。
刚进车厢,就是扑面的恶臭。这车撵,跟其他一般,堆满各式的物什,但是中间空处,平放着一个用灰麻毯子包裹的人。
我迟疑地走近,地上那人,纠结的乱发披散在脸上,无法判断是冬杏还是那个闾丘夫人。
“冬杏?你没事吧?有中毒吗?”我试探地问道。
地上那个人形,缓缓动了一下,似乎竭力透过发丝间的空隙看清楚我,然后久久没反应。
就在我以为这是真的闾丘夫人的时候,地上那个人,突然轻快地跃身而起,说道:“夫人,是不是所有护卫都死了?主子呢?”
她的头发粘在脸上,看不清她的表情。
“你没事就好!这次是九死一生,只能硬杀出去了!你继续躺在这儿扮那个闾丘,等等见机行事,杀一个少一个。”我吩咐着,思绪一转,开口问道:“你刚才这么快就暴露了身份,万一我是别人假扮的呢?”
“夫人,冬杏幼年就跟着师父研究易容术,自认阅人无数,辨人无误。”冬杏沉声答道,话依旧不多。
“那个真的闾丘没问题吧?”其实,我真正想问的是,有必要扮得这么恶心吗……
“一出状况,我就将她塞进箱子内锁起来了!”冬杏抬手一指。
我顺势望去,车子角落堆积了六个寻常木箱,两两相落。箱子体积不大,要说塞个人,还真是勉强啊……
我又交代了几句,就下车往回跑,没跑出几步,就警觉到雨中出现了其他人的气息。此时,雨水早已不见油腻,毒素已被冲刷殆尽。
来不及跑回墨台妖孽的车上了,想来想去,找了一个底盘低的马车,猫着身子,钻进了车底,以马匹的尸身做掩护。
我的胃紧张得近乎痉挛,从靴子里摸出匕首,身子尽量窝成一小团,屏声息气,侧耳听辨着雨中的动静。
簌簌之声,步子有轻有重,一共来了一十三个人――果然如墨台妖孽所说。
她们分散行动了,我听到有五个人向我这个方向走来,边走边动手解决地上的护卫,偶尔能听到微弱的反抗的动静,但是似乎轻易就被杀了……这根本就是一场屠杀!
我的身子冰冷,拳头紧握,指甲扎痛了掌肉,却令我真实地感受到自己还活着。
她们越走越近了,我从马匹与车缘的缝隙中窥去,看着一人跃上前面那辆马车,一人冲我这辆车走来――
突然前方一声清啸,那几个女人掉头往回奔去,然后就听到打斗的响动,接着,后面传来动静,我知道是墨台妖孽跟秋梅出来了……
我在车底挣扎,到底要不要出去呢,四个对十三个,平时也许根本不存在悬念,但是现在墨台妖孽跟秋梅都是在硬撑……
我偷偷得爬到车轱辘边,向前望去,估计刚才冬杏与夏枫偷袭成功,现在只剩十个黑衣女子,尽管雨天视线不好,我还是一眼就找到了墨台妖孽火红的身影。
三个女子围攻他一个,他的剑动得不算迟缓,却难掩虚弱。我见他吃力挥剑的同时,眼睛慌乱地四下乱瞟。
他的脑袋果然被水“浸”坏了,这种时候居然还心不在焉的,找死啊!
“墨台妖孽死了,我也活不久,一切只是时间问题……”我嘴上碎碎念叨,终是爬出了车底,随便在地上捞起一把护卫的剑,冲厮杀的人群跑去。
“夫人!”夏枫先看到了我,惊叫出声,搁开迎面的一剑,落到我的身边。
墨台妖孽也发现我了,眸光溢彩,轻声说道:“还好,你没事……”
他的剑尖上挑,划破了一个女子的肩,但是由于力道不够,只是浅浅的口子。一个女子向我刺来,夏枫帮我挡了,我欲靠近墨台妖孽,却躲不开四周的剑影。
“毒玄,你走!你留在这儿也帮不上忙,反而添乱!”墨台妖孽突然吼道,这是他第一次叫我的名字。
“你叫我走,我还就偏不走!谁说我帮不上忙的,我告诉你,十八般兵器,我会大半!”只是不精而已……
我将剑从鞘中拔出,右手持剑,左手握鞘。
“你……你会用剑?”墨台妖孽旋身躲开对方的撩刺,狐疑道。
我没立刻答话,看着左右手,努力回忆着……
“夫人,你的剑术很高吗?居然会用鞘。”夏枫又帮我挑开一剑。
所谓刚剑柔鞘,习剑者一般都会习鞘,但是――
“我是从没背过左手剑诀,才拿鞘的……”
“毒玄!你忘记我之前跟你说的话了么?你快走!你走啊!”墨台妖孽几乎失控地吼着。
“祈祷吧!祈祷药光有对我说过那么一句的真话,只要那一句啊!”我紧了紧手中的剑。
“夫人,哪句话这么重要?”一边的秋梅勉强挡下一剑,开口问道。
“‘生死门’,轻功‘流云’独步天下;剑法‘碧波’独擅胜场!”
药光,如果你敢骗我,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每天每夜,就蹲守在你的床头,陪你玩鬼吹灯!
。。。
………………………………
32催心肝生死殊飘忽3
“碧波”剑法一共就一十三式,除了那个华丽丽的起剑式,我实在看不出有任何玄机之外,其他一十二式分别是劈、刺、点、撩、崩、截、抹、穿、挑、提、绞、扫,剑招之间没有要求所谓的循序渐进,也就是可以任意的变化。
“夫人,你会‘碧波’?”秋梅一脸乍喜。
“一半一半……”我心虚地点了点头,右手腕轻转,随意在半空中划出六个交织的半弧,宛如雕花一般,这正是“碧波”的起剑式……的缩简版。
“夫人,什么叫一半一半?”夏枫横剑,以极其刁钻的角度划过一名黑衣女子的脖颈,解决掉了一个。
“所谓的一半,就是我嫌左手剑诀的口诀太过生涩,从来就没有碰过;而另一半,就是我不知道自己还记得几成右手剑法的招式……”由于太久没有练习,出剑时明显有些不稳。
两名黑衣女子估计看我好欺负,不约而同地攻向我,夏枫回身引开了一个,而另一个锲而不舍地挥剑而来。
“毒玄,我求求你,你就走吧!你让我留个念想好不好!难道你非要我死都死得不安稳吗?”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体力开始透支,墨台妖孽的话音带颤。
“闭上你的乌鸦嘴!就算只记得一半的剑招也够用了,理论上说,至少能衍生出七百二十种变化。”至于,能不能完全使出来,就得具体问题具体分析了……
眼见那女子攻向我,我挥剑挑开,然后用一招“捕影系风”主动地向她刺去――“碧波”剑法,以攻为主,连环成招,一气呵成,就是要用眼花缭乱的剑招杀得敌人措手不及、无力招架。
“稽首文殊,寒山之士;南无普贤,拾得定是……”我口中喃喃自语,手中不停。
“夫人,你在说什么?”夏枫在我的身后,替我护好我的背心,免去我腹背受敌的危机。
“……昔日寒山问拾得曰:世间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如何处治乎?拾得云:只是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几年你且看他……”我未搭理他,径自集中精神念道,手中开始松沉自然,劲力顺达。
脑海中蒙尘的记忆,越发显得清晰,就在门派东院,药殷陪我练剑,一十三式,我舞了年余,白天在花园里随意学剑式,晚上躲在里屋刻苦练杀招,因为内心恐惧,所以练得格外勤勉,意图找寻生存之道。每一招每一式,无论是出剑的力度还是角度,我都演练过无数次……
“……淡饭腹中饱,补破好遮寒,万事随缘了,有人骂老拙,老拙只说好,有人打老拙,老拙自睡倒……”
那时候,我一边舞剑,一边如此念叨,含含糊糊、不清不楚、毫无意识地念着,药殷听不明白,只觉得是顺口溜,不曾起疑,连带以为我学剑,不过是贪鲜好玩……
“……人弱心不弱,人贫道不贫,一心要修行……记不得‘骖风驷霞’这式了,跳过……世人爱荣华,我却不待见,名利总成空,我心无足厌……”
恍然找到了当年的感觉,那样的彷徨无助,那样的愤世嫉俗,那样的自哀自怜,舞剑根本就是一种发泄……思绪翻腾,手上出剑越来越快,不再迟疑。那名黑衣女子居然被我逼得节节后退,面色大惊。
“……也不论是非,也不把家辨,也不争人我,也不做好汉……”
剑雨漫天,落英缤纷,脚下已经能配合上“流云”,步伐飘忽,刚柔并济。药殷曾说,我舞剑的时候,像是扑翅而舞的蝶,剑法行云流水,顺畅淋漓;而我心里感觉,我就是在蛛网中拼死挣扎的蛾,意图破网而出,振翅高飞……
“……做个大丈夫,一刀截两断,跳出红火坑,做个清凉汉,悟得长生理,日月为邻伴!”寻到那女子的一个漏洞,使出一招“虹销雨霁”,用力送剑而出,剑身穿胸而过。
往事回笼,充满脑海,舞剑的那段日子,我的心里该是充满希望的,只是,那般心情如逝水般,在指尖流过,却无力挽留,只能尘封在记忆深处――
自从我渐渐看清楚了门派内的形势,就不再苦练剑法了,因为我豁然明白――纵使我挣破了一个蛛网,等着我的,将会是天罗地网……
“你当真会武功……”墨台妖孽手中的软剑如灵蛇,绞住边上一名黑衣女子的脖颈,锋芒青寒闪过,立时取其性命。
“我会的东西多了去了!所以说,你把我赶走了,在这个世界上就找不到第二号我这样的妻主了!”遥想当年,如今的我,唯有微微苦笑。
右侧,秋梅的一声低呼,令我心神一凛。
转眼望去,只见一名黑衣女子手中的长剑插入秋梅的右大腿,她发狠地以剑贯穿了那名黑衣女子的胸腔,然后重重摔坐在地上。另一边的黑衣女子见此破绽,飞身挺剑冲向秋梅。电光石火间,秋梅边上的冬杏毫不犹豫回身替秋梅挡下那致命的一剑,却将自己的背部出卖给了正与她缠斗的黑衣女子――
我奔过去,因距离尚远,无法施以援手,只能看着冬杏背心被剑尖划过,然后狼狈地扑倒在秋梅的身上。好在我赶到的时候,还来得及格开那两女子扫向秋冬双姝的剑刃。
我护在她们的身旁,心知少了左手剑诀,外加一不小心忘记了那么几式,估计“碧波”剑法三成的威力都施展不出,最要命的是,我从没用剑法跟人拆过招,缺少实战临敌经验,现在勉强以一敌二,落败只是时间问题。
不知道冬杏情况怎么样,已经一动不动了;秋梅搂着冬杏,身子似乎无力动弹,只能紧张地瞅着我;夏枫现在是自顾不暇,身上不断挂彩,两名黑衣女子一前一后夹击他,尽管仍能应对,但是已露疲态;墨台妖孽的脸色近乎纸白,身上的寒气越发凌厉,我在撩剑的空隙,瞥见他将软剑劈入一名黑衣女子的腰腹,然后连续拔了两三次,都未能将软剑从女子的身体里抽出来,边上另一名黑衣女子趁机袭上,他险险地躲开,旋身踹开那女子,落地的时候,脚步虚浮,身形不稳……
就目前情况看来,似乎就我一个还活蹦乱跳的――不得不感叹,生死关头,果然只能自救!我做事,素来不管过程与手段,只看重最后的结果。就拿习武来说,我只钻研杀招、险招、暗招,没有稳扎稳打的基础功底。如此长年累月,倒是琢磨出一套投机取巧的理论。早就设想过,他日若遇强敌,能逃则逃,实在逃不过,只能出其不意,剑走偏锋。
迎面而来一道凌凌的剑光,银牙一咬,迅速反手立剑,身子不但不避,反而迎了上去,计算着角度与距离,打算让剑刺进我的左臂桡骨,穿过尺骨,让两骨卡剑,只要给我那么一瞬间的空隙,就足够让我将长剑由下而上地送进这个黑衣女子的咽喉……
纵然这样接剑,前臂必废,但是手臂废就废了,只要能留住一条烂命,就算断臂也值得――我始终认为,不论受到什么挫折,留下一线生机,方才对得起我自己!
眼前一花,火红掠影,我只感觉被人重重撞了一下,脚下一个踉跄,随即腰身被一只手臂环住,顺势稳住了身形。定睛抬眼,入目的先是墨台妖孽惨白的脸,然后是正对我的那名黑衣女子,她的双目圆瞪,满脸不可置信,最后猝然倒下,我这才看到她腹间插的正是墨台妖孽的那把软剑……
发生了什么事?刹那间,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还未等我反应过来,眨眼间,又一名黑衣女子从右侧欺身靠近,待察觉时,举剑已经太迟,身子被动地侧转,却没有等来预期的疼痛,反而始终被紧紧地勒抱着――墨台妖孽将我牢牢护在他的怀中,我眼睁睁看着那把原本是刺向我的剑,从背后刺透了他的右肩胛骨,剑尖穿身而出,上面甚至还沾着他的血,只是很快就被雨水冲刷干净了……
几乎是下意识的,在那个女子意图拔剑的瞬间,我挺剑而出,剑刃由下往上截了她的颈动脉,那女子手握剑柄后仰倒下,瞬间剑身从墨台妖孽身体内抽出,然后鲜血飞溅……我感觉到,其中一滴贱到我的脸上,轻轻用指腹拭去,然后呆呆看着指尖的血珠再次被雨水打散……
雨越下越大,但是却冲不掉鲜血的味道,一直充斥于我的鼻间――墨台妖孽一身红,又被雨水淋得湿透,我根本判断不出他哪里受了伤……我看见他的唇缓缓动了动,似乎说了什么,但是近乎无声,我听不到,也读不出啊!
刚才那一击及后来的挡剑,仿佛耗尽了墨台妖孽最后的气力,他勒在我腰间的左臂,一下子松了劲,我一把撑住他滑落的身子,被迫对上了他的双眸,他的眸色迷乱,却始终看着我,春眸间溢满了浓烈的感情……我极力忍住眼中的痛缩,心脏狂跳。
恍然间,我居然读懂了――春水本无波,遽而生涟漪,涟漪有代谢,深情无休止。
我的意识飘渺,雨声渐渐消失,头顶上一记闪电,我忽地掀抬眼皮,看向不知道是什么颜色的天空,心头莫名地绞痛,五脏六腑似乎都在颤抖――只要能渡过这次生死劫,只要渡过这劫,我……前提是,墨台烨然,千万不能出事!
雷声轰然,我将墨台妖孽缓缓放在地上,他的瞳眸蒙蒙,唇又动了动,这次我听到了――
逃……
墨台烨然,你果然不了解我!要逃,最开始就该逃,现在才逃,那之前那么费劲,不是全枉然?!那真是――赔大本了!
我握好武器,冲墨台烨然展颜一笑,然后飞身向夏枫那边跑去――那剩下的三名女子似乎想明白了,决定各个击破,三个围攻夏枫一个,也亏夏枫能硬撑到现在……
剑光遽闪,我插入缠斗的四人中,却没有意愿将这三个女子分开,只是动手防御着,嘴上亲昵地说道:“各位姐姐的任务是救人吧,但是我始终不解,人不在这儿,你们来这儿干什么?”
挥剑扫向我的女子动作稍作迟缓,喝问:“你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咯!让我想想,闾丘是什么时候离开车队的……真是对不住你们,害你们白跑一趟呢!”我状似闲散地说着,手上的动作,丝毫不敢松懈。
“我又想到了一个问题,各位姐姐,如果没有完成琼主子的任务,不知道会受到什么惩罚呢?”我笑得无辜,帮夏枫格开迎面的一剑。
“让我猜猜看!无法完成任务,那就是废物,既然是废物,自然不需要留在这世上了!”那三个女子面色发白,下手越发狠绝了,但是心一乱,露出破绽只是时间问题。
“我听说,世间有种阴蛇蛊,进入人体,会让内脏慢慢腐烂,但是人又无法立刻死掉,要疼满整整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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