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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沌协奏曲-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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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萨塔洛斯世界里，魔法是极为重要的存在，可以说在失去魔法的情况下，仅仅依靠自身的强度，就连史诗级的强者也只是相当于六级的水平罢了，连一流都进不了。例外的情况，就要数世界的眷属五大龙族了，他们可以凭借远超一般人想象的身体素质弥补失去魔法后的战力损失。当然能做到这一点的也只有他们，即使是身体强度仅次于他们的龙人也不行
况且，这也只是对于龙族以本体出现的情况而言，如果龙族化为人类，那同样无法避免上述的局面。
压下眼中的一缕讶色，帝波深知以自己的实力，尚且无法在人类形态下不依靠衣物就做到不畏冷热，可是赛亚拉斯……
这位神秘的狼少年的身上，究竟还有多少秘密呢？
轻咳了一声，帝波对易水寒的推辞倒没显得很介意：“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毕竟人家和我们也不是很熟，说不定还有自己要做的事呢。总之看样子他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我想，就算是不跟着我们也没事……”
不过这番说辞也就是给别人听的罢了，真要说起来，帝波心里不遗憾是不可能的：有谁会不希望在陌生的土地上与同族者结伴而行呢？就算是为了稍微排解一下旅途中漫长的孤独感和对未来的茫然，那也好啊……
撇了撇嘴，赛亚拉斯还想说什么，可是他猛地停了下来，一双幽绿色的眼睛里霎时满是凝重。
“……老大，你也感觉到了吗？”
微微点头，帝波眺望着不远处巍峨的麦蒂斯山脉，用力握紧了手掌：“嗯，刚才有一种力量从那边爆发出来，虽然被刻意压制了，但是我还是能感觉到那种宛如梦魇般的扭曲与恐怖”
“更糟糕的是，”赛亚拉斯补充道，声音很轻，“那是易水寒离去的方向。”
格林城
1540年7月14日。
作为扎肯诺斯帝国的前身人类之国格林王国的都城，这座城市已经在大陆上屹立了六百多个春秋，其历史比特拉苏斯还要悠久。走在街头，旧时代风格的建筑随处可见，即使是在近代科技逐渐发展起来的今天，格林城中仍然可以清晰地感受到那份只属于历史的沧桑与厚重之感。
让每年前来光顾的游客们沉醉其中的，不仅仅是这座城市沉淀已久的传统文化气息，还有如今的最高议会议长，公主殿下的教导者，号称“黑魔龙之王”的罗伊那堪称传奇的经历。如果说布莱克村是罗伊的起点，那么格林城就是他和他的伙伴们正式登上历史舞台，将马西多西亚龙族之名传遍整个大陆的地方
这些自然都是特拉苏斯没法相比的，毕竟特拉苏斯只是沾了近代科技革命的光才成为经济最发达的城市。当年选定首都的时候，也不过是以极其微小的差距超过还不叫格林城的格林城而已。
之后，芬尼雅女皇为了纪念这座人类的巨城，便在更改国名之后，将国家原先的名字赐予了这座城市，也算是对大陆曾经的霸主的一种缅怀与尊敬吧。
“真是想不到，人类奴役了马西多西亚龙族接近五百年，他们成功翻身之后居然还能以相对公正和平等的态度看待人类……如果放在维德希斯大陆，恐怕早就是各种抹黑了吧。”
图书馆里，放下手中的《扎肯诺斯帝国起源：旧时代的恩怨》一书，有着墨蓝色眼睛的青年伸了个懒腰，对一旁专注地看着另外一本书的少女感慨着。
“很有意思的历史。”苏继续翻看着那本《黑魔龙之王》，虽然这是介绍罗伊生平的历史书，不过用词轻松易懂，人物形象丰满，完全不像曾经看到的人物传记那样，写的倒是很像小说，“不可否认，经历过人类的奴役，曾经各自为战的马西多西亚龙族才能真正地团结到一起，共同面对未来。”
引用着书里的话，苏微微闭上眼睛，出神地思考着：“结合书里的史实，可以说马西多西亚龙族的团结几乎是罗伊自己引导的，若不是他执意以不擅政务推脱，今天的马西多西亚龙族首领非他莫属。而且他还能在声望极高堪称无冕之王的情况下与皇族相处融洽，完全没有所谓的功高盖主……真期待与这位神奇人物的会面啊。”
“如果是罗伊老师的话，你可以尽量放轻松啦~”
忽然，一个少女特有的轻柔话语从两人的身后的另一张书桌处传来，悦耳的声音带着些许笑意，令人如沐春风。即使不看少女的面容，也可以想象出那是怎样的风华绝代。
白衣银发的少女端坐在桌子前，神色专注地阅读着手中一本厚厚的大部头学术著作，习习清风吹拂她身上的衣裙飘舞，赫然是一幅唯美的少女读书画面。
如果有在皇室城堡里工作的人在场，那么此刻他们一定会大惊失色，因为这个少女不是别人，正是马西多西亚龙族最尊贵的象征，芬尼雅女皇的掌上明珠，帝国公主斯尔维娅殿下
不过这些事情现在是完全不必担心的，先不说为了深入体察民情，斯尔维娅每年都有一段为期不短的时间在城堡外度过，单单是为了隐藏身份而刻意改变的气息与形象，就足以瞒过普通人了。
无意识地捋了下头发，斯尔维娅这才意识到自己不久之前才剪了短发，用不着这样。暗暗地笑了笑自己的粗心，她继续沉下心阅读着手里的书，这可是马西多西亚大陆近代革命主导者之一的物理学家加西亚博士的著作，自己很久以前就想要拜读一下的。虽然他只是没有任何力量的普通人，但是在科学上的造诣相当于大魔法师在魔法上的造诣，这本书可以说是包含了博士对于基础力学的深刻理解，读透的话一定会对魔导工程学的研究有所帮助。
“西拉雅说的对，罗伊先生虽然是议长，但是大部分的事务还是交给他的助手们去做的，只有最高议会举行会议的时候才会出面。平时的生活里似乎是很容易亲近的样子呢。”
赛利赞亚点了点头，鼓励地冲苏笑道，“特别是有西拉雅小姐和我们一起的话，气氛应该更加融洽才是。”
西拉雅是斯尔维娅的化名，不是以公主的身份外出的话，就要将每一点细节都考虑到才行。
其实赛利赞亚和苏能够认识帝国的公主殿下，也是完全出于巧合，连他们自己都没想过这么快就和皇室的成员搭上了关系。
自从离开布莱克村之后，两人一路往北前进，途径一座中等城市的时候正值一场知识竞赛举办。相比于仍然有很多地区没有脱离中世纪遗风的维德希斯大陆，马西多西亚大陆无疑受到了近代科技革命更深的影响，其中最为突出的表现之一就是全民对知识的推崇。
虽然并没有明确的数据显示，不过不可否认魔法与科学的结合趋势日益明显，加之帝国政府本身也鼓励这方面的进步与创造，所以在扎肯诺斯帝国各地比较发达的城市里都会存在定期或者不定期举办的中小型学术研讨会。最初的研讨会只是由魔法师和科学家参与，对普通人来说过于专业化和陌生了，所以为了进一步扩大这股文化的风潮，在最高议会议长罗伊的带动下，各种各样的知识性活动渐渐在各地展开，其中知识竞赛就是一种既涵盖了学术性，也兼顾了娱乐性的活动。
不管怎么说赛利赞亚也是圣侍者，虽然已经很久没有来到主位面了，不过他们的知识贮备还是相当丰富的，于是一时技痒之下便参加了比赛。至于苏，她倒是不太在乎这种事，婉拒了赛利赞亚的邀请。其实苏更倾向于不在此地停留，一路前往特拉苏斯，然而赛利赞亚很有耐心地给她分析了一下剩余的时间，又扯了一大堆劳逸结合之类的理论……
就是你想玩了吧……
心里清楚的苏却也没有挑破，仔细考虑一下这样似乎也没什么不好的，一来到达这座城市就算是走过一半的路程了，凭两人的速度只要一天就可以到达特拉苏斯，根本不用着急，二来排除掉圣侍者的身份，苏也是一位正值青春的少女，来到了繁华的城市若是看都不看一眼就走，好像也不太好……
原本以为可以顺利拿到第一名，没想到最后对决的时候遇到了一位美貌少女。虽然看起来年纪不大，但是她的知识量和反应能力都非常厉害，赛利赞亚只有无奈认输。
说起来赛利赞亚的学识水平在所有的圣侍者里可以说是最高的了，不仅有着极为牢固的基础理论知识，游吟诗人的经验也让他对人文知识有了不少了解，可是无论在哪个领域，少女都牢牢地压制住了他这可是少见的事情。自然，比赛结束之后对那个少女产生了兴趣的赛利赞亚按捺不住好奇，专门约了她到酒店的包厢里想要谈论一下。
这下撞了大运，赛利赞亚发现对方言谈举止似乎不是常人，于是又试探了一下，结果非常出乎意料：这位少女不但是全国以最小年龄拿下了首都皇家学院颁发的魔导工程学学士学位的学生，还是马西多西亚龙族的皇室成员，尊贵的公主殿下
当然了，龙族的寿命和普通人不同，所以也只有成年前的时间与人类相近，从成年后才会迎来漫长的壮年期的维德希斯龙族和马西多西亚龙族才能去争夺“最小年龄”这个荣誉。
而斯尔维娅本人，也并非是毫无心机地就托出自己的身份的。身为皇室公主，她是拥有接触到一些秘闻的权利的，比如圣侍者和帝路执法者的存在……
还有一点就是
“希望这次能顺利解决黑暗陵园的异变吧……”
想到了自己此行的目的，斯尔维娅忽然失去了看书的兴趣，轻轻地闭上秋水似的美眸，在心里祈祷着。
………………………………
第六十九章 强援
格林城外，龙之庄园
出了格林城的西门再走三十多卡拉亚，就是整个扎肯诺斯帝国虽不是最大也不是最华丽，却无疑是最为出名的庄园了。相比起那些或以主人的家族命名，或以主人的雅兴命名的庄园，这座庄园是独一无二的直接以龙之名命名
在扎肯诺斯帝国里，龙族可是皇族大贵族高级精英，社会绝对的顶层人士，使用这个骄傲的族群的名义命名庄园这种事，就连无比高贵的龙族公爵都不敢做。
然而，公爵不敢做不代表没有人敢做。准确地说，数遍全国，只有一人敢做也只有一人有资格做，他就是当今的最高议会议长，传奇的黑魔龙之王，马西多西亚龙族第一强者，声望仅次于女皇陛下的无冕之王，带领龙族成功起义并复兴的英雄罗伊
在推翻了人类统治，建立起龙族的强盛帝国之后，罗伊便以“不擅政务”为由推脱了当时还是龙族第二首领的芬尼雅女皇和同伴的挽留，在格林城附近修建了一座庄园，带着他的至交好友神灵的白龙米歇尔，帝国最年轻的贤者过起了避世的生活。只是后来因为各方面的考虑，加上皇室的一再请求，他才再次出山担负起议长与教导公主之责。当然，这个举动的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所以他也只是在议会开会的时候才会忙起来，平时仍然和米歇尔住在庄园里。
龙之庄园的占地面积不大，连一位普通的男爵家的庄园都不如，内部的装修也仅仅是寻常贵族的水平，如果非要说不同，大概也只有两个。一是庄园周围的环境非常优美，东临灌溉了帝国南部疆域的母亲河银铃江，西倚白雪皑皑的全国第一高山纳鲁特山，向南眺望着旧时代守护人类王国的圣兽所栖息的神圣森林，北边还有一片长势很好的佩若斯花海，这种无与伦比的自然景观可以说是无数贵族梦寐以求的，相比起来他们那些庄园里的人工景观可就逊色多了。
此时的龙之庄园里，正在进行着一场激烈的切磋。
“注意了，这次可是大招哦~”
空旷的大地被一层透明的魔法结界所笼罩，结界的一端是一条俊秀的白色巨龙，水蓝色的眼睛里泛着开心的光芒，虽然看起来年纪尚小，不过他身体周围惊人的魔法灵子密度已经在宣告他的不凡。仔细看去，甚至能发觉这些魔法灵子竟然像水波一样层层扩散，这显然是魔法的修为达到了极为高深的程度才会出现的现象，比起米莉亚女神的灵子物质化只差一筹
而结界的另一端却是一位身穿劲装的年轻人，大约二十多岁的样子，嘴角含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要说最引人瞩目的，还是他黑色的头发和眼睛。虽然黑发和黑瞳的人并不是没有，不过既是黑发又是黑瞳的人可不多见。因为黑色不管在哪个大陆都难免与阴暗邪恶之类的词汇牵扯上关系，在“光明灾难”时期，天空教会有段时间曾把这种人称为是恶魔的化身，大肆追杀。而在马西多西亚大陆的一些偏僻地区，这种“双黑”之人也是被视为不祥之兆的。
“啊啊，看样子比上次又强了很多呢，真厉害。”
话音未落，白色巨龙那边的魔法灵子密度瞬间再次上了一个台阶，数十个红色魔法阵凭空浮现，随后漫天的火雨从中爆发而出，呼啸着以超高速冲向年轻人，这火焰隐隐呈现出白金之色，温度显然极高，一时之间宛如末日降临
若是一般的修行者面对这种程度的攻击，只有闭目等死一途。就算是世俗中的强者，九级或十级的高手，也只有全力抵挡之下才有一丝活命的可能。然而……这个年轻人不避不闪，甚至连嘴边的笑意都没有减少一分，只是平平地举起了一只手。
“托你的福，昨天刚刚完善的水灵之壁就让你感受一下吧。”
伴随着这波澜不惊的话语，一道薄薄的水幕在年轻人的面前展开。
下一个瞬间，大量的火陨石就狠狠地轰击上了水幕可令人惊讶的是，那些威势无边的陨石在撞击的同时居然直接被水幕所吞噬，连一丝能量冲击都没有发出就泯灭于无形了，仿佛水幕与另一个空间所连接似的
“好，接下来是我的回合”趁着白色巨龙刚刚释放完一个魔法气息不稳的时候，年轻人身体微微前倾，双脚猛地发力，竟然从安全的水幕后直接冲出，化作一道黑影迎着剩下的陨石去了
还没等巨龙做出什么反应，年轻人抽出腰间的长剑，快速地躲过接近的火陨石，轻喝一声直接把最后一颗陨石斩为碎片，最后顺利地落在了巨龙的头顶，将剑尖对准了巨龙蓝色的眼睛。
“看样子又是我赢了呢，哈哈。”
年轻人收起剑，从龙头上跳了下来，有些得意地挥了挥手，原本场中弥漫的凝重气氛瞬间不见，结界也消失了。
“真是的，罗伊你每次都出其不意……要不是怕能量冲击把你的结界弄坏，我刚才绝对会补上一记魔法的”
轻轻地哼了一声，白色巨龙化作一个十五六岁的美貌少年，蔚蓝的眼睛如同天空一样明亮，银白色的发丝为他平添了一缕诗人般的浪漫气质，只是他的脸上却满是小孩子不服气的样子。显而易见，他面前的这个年轻人，就是名震天下的议长先生罗伊，而能与罗伊如此亲密的人，自然就是帝国的贤者大人米歇尔了。
只是此刻的贤者大人怎么看都没有人们印象里智慧的形象，反而像个真正的小孩子一样。
“行了行了，输了的就不要找借口，快去洗碗。”好笑地拍了拍米歇尔的头，罗伊悠闲地拉过来一把椅子坐下，准备享受一下午后的阳光。
不过今天看起来好像注定是罗伊的忙碌日，因为米歇尔脸上的沮丧神色忽然一散，随后露出了揶揄的笑意，伸出一只手：“呐呐，罗伊你看，这是什么？”
“什么什么啊，快点去啦诶？”罗伊的声音猛地一顿，接着一抹惊讶的神色浮现出来。
安静地躺在少年手心里的，正是一小缕黑色的头发。
片刻之后。
“罗伊辛苦啦~”
看着垂头丧气地从屋子里走出来的罗伊，米歇尔欢快地跑了上去，直接就是一顿猛蹭。也怪不得他这么开心，因为自从和罗伊正式在这里住下以后，轮到自己洗碗的几率高达90……
“呃，好了嘛……”虽然是很熟悉的亲昵动作，不过罗伊还是有点不太适应，特别是今天的这种情况下。真没想到米歇尔他的魔法能力越来越强了，居然趁自己不注意的时候用风刃削下了自己的头发如果是生死之战，那被削掉的就是自己的头了。
当然如果真的是那种情况，罗伊也不可能这么轻易被干掉就是了。
“罗伊罗伊，今天天气这么好，我们一起睡觉吧”
还没等罗伊缓过神，米歇尔又是一句惊人之语。
“……可是今天我真的有事，一会要出去一趟……”嘴角有些抽搐，罗伊忽然有点后悔了，米歇尔他什么都好，就是太热情了，尤其是这方面……
不错，罗伊的性取向其实和普通人不一样，是非常少见的那一种。而米歇尔是自己至交好友的说法也只是掩盖罢了，真实的情况是：米歇尔，是他罗伊的伴侣。
尽管生平喜好魔法性格之类的事早就被自己的崇拜者们摸得一清二楚，可是有些事情，就连与自己并肩作战时间最久的女皇陛下也不知道。
那是埋藏在罗伊记忆深处的东西，也是故土最后的残留。
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一百多年了啊……安慰似地抚摸着米歇尔柔顺的白色长发的罗伊思维突然有些散乱，不自觉地想起了那些他已经决心一辈子都不会说出来的事情。
即使不算这具身体原本的年龄，这一百多年也足以让故乡天翻地覆了吧，不知道爸爸妈妈怎么样了，医院的同事们怎么样了，那颗熟悉的蓝色星球……怎么样了。
似乎不久之前，自己还是那个普通的医生，像大多数人一样，为了生活漫无目的地忙碌着，可是一转眼，便已经在陌生的世界里了，拥有着强大的力量知心的好友无数人的尊敬还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真的很像做梦呢，不过说起来，自己第一次在这个世界苏醒，也正是从梦中醒来的啊。
眼中的怀念迅速消失不见，罗伊很早以前就明白，回去的办法是找不到的，所以与其怨天尤人，倒不如安心地开始一段新生。在马西多西亚龙族最黑暗的那段时间里，他都没有失去信心，更不可能在这种太平盛世里受到什么打击。
其实对自己来说，那些被人们广为传颂的经历大部分都已经忘记了，时间的力量远远超出罗伊的想象，他甚至连最初决心铭记一生的父母的容貌都忘记了，这件事第一次发觉的时候曾经让罗伊很失落，然而在看到身边少年由衷的笑容时，这种失落便也冰消雪融了。
记得初次见面的时候，这位少年还只是一条刚刚出生的白色幼龙，因为没有母亲在身边的缘故，连智慧传承都没开启，只能像只小狗一样蹭到自己身边。说来也怪，那时刚刚来到异界的自己也不过是把米歇尔看做是宠物之类的存在而已，可是当他成功化形以后，这种感情却慢慢地变了……
大概很多感情都是这样开始的吧，先是仿佛神明安排一样的亲近，随后逐渐依赖起彼此，最终建立起不可斩断的羁绊，成为彼此的唯一。很多时候罗伊都想，自己和米歇尔的感情比起大部分人来还是幸运的，毕竟身在异界，虽然这种关系少见，但是人们并不像前世一样那么排斥和好奇。更难得的是，因为自己可以说是看着米歇尔成长起来的，米歇尔一开始则是将自己当做父亲看待，这种感情无疑深深地影响了米歇尔后来的想法两情相悦到这种程度，也真是不容易呢。
此外，在感情奠定的那段时间里，自己和米歇尔可是一同经历过震动大陆的马西多西亚龙族大起义，平心而论不会有哪一对情侣经历的风浪更大了，正是因为如此，彼此信任的自己和米歇尔才从未有过摧毁过无数感情的猜忌和自私。
这条路，我们会一直走下去的……
“那我要和罗伊一起去”
下一刻，罗伊游离的思绪被米歇尔充满元气的声音生生地拽了回来，看着一副“不管怎么样我就是跟定你了”的样子的少年，罗伊有些头痛：“不行啦，虽然我知道你很厉害，可是这次又不是什么大事，你安心待在这里就行，我很快回来。”
“不要”没想到这次米歇尔异常地坚决，“难得罗伊你教导完公主有空来陪我，我才不要继续等下去呢”
罗伊闻言更加头痛了，这事也是赶巧了。上个月最高议会要举行会议，自己不能不去。结果连着开了十多天的会之后，公主殿下又刚刚完成了学业，按照约定需要自己去教导……于是自己不得不和米歇尔分离了长达一个月的时间，这次回来之后一向精力旺盛的米歇尔自然不肯再放任自己离开了。
最重要的是，明明自己比米歇尔更强，可是在感情里自己偏偏是处于弱势一方的，总是没法轻易拒绝米歇尔的要求……而他这次的要求也很合情合理……
一咬牙，罗伊决定不管了：“那那好吧，不过出去以后你要听我的话才行。”
格林城，东门
“所以说，你们就一起来了吗……”
看着一黑一白两个没正经的家伙互相“打情骂俏”，赛利赞亚和苏不禁露出了一丝微妙的神色。
………………………………
第七十章 风雨欲来
麦蒂斯山脉
传说，人在临死的时候，眼前会浮现出一生的景象，作为对此世的最后眷恋。之后无论是心有不甘也好，了无牵挂也好，都注定化作一抷尘土，慢慢地，就消失在人们的记忆中了。
易水寒想，大概现在的自己就是这种状态吧。
周身是冰冷的雾气，仿佛有生命一般疯狂地吸食着身体最后的温度，刺骨的寒意徘徊不去，龙之灵脉中的能量似乎也被这恐怖的寒冷所冻结，易水寒只能像个没有丝毫力量的普通人一样，绝望地等待着终焉之降临。
“还有什么遗言吗？如果我心情好的话，说不定会考虑帮你完成呢……”
一位全身裹着黑色长袍的龙人正带着一抹猫戏老鼠的嘲笑站在不远的地方，虽然因为雾气看不清他的面容，但是那对璀璨的金黄色眼睛却透露着清晰的残忍之美。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用尽最后的力气看了一眼身边惊慌失措的小男孩，易水寒终于抵抗不住从心底不断涌上来的疲倦感，意识猛地沉入了那最终的幻象里。
……好温暖啊……
有些懒洋洋的感觉，这时真的很奇怪，明明没有睁开眼，却能够看到前面的景象。然而易水寒并没有觉得奇怪，似乎一切理应如此。
这里……是什么地方？
对了，想起来了，是那里啊。
被压制在内心最深处的记忆忽然像是被打开了闸门，那种无法言说的苦涩瞬间灌入了他的胸腔。
在自己的祖国，由于一些特殊的历史问题，龙人的地位是四大种族里最为低下的，他们不但生活在最为贫困的地方，时常被所谓的“上层公民”以各种奇怪的理由压榨，还被绝大多数的同族视为低贱的生物。
易水寒小的时候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也无法理解大家对这个种族的厌恶，他只是觉得同为国家的公民，即使是二等公民，也不应该受到巨大的歧视。可他没有想到，这不但没能缓解龙人的处境，还为自己引来了灾祸。
因为常常对龙人表现出善意，易水寒终于激怒了一群狂热的极右翼巨龙主义份子，以“没有尊严的龙”为原因而被宣布清除出族群。
那个时候，他还没有成年。
无法回到城市对于一条未成年的幼龙来说，无疑是绝对的死境。易水寒的祖国以实力为尊，如果因为实力不足而死掉，是不会受到什么同情的。尽管并非所有人都认同这一点，然而遇到那不到1的例外对易水寒来说实在是个遥远的幻想。
深冬的一个夜晚，橘黄之昏月的光芒将万物笼罩上了一层凄惶的色彩。用尽一切办法却依旧看不到希望的易水寒，在饥寒交迫之下终于倒在了茫茫的大雪之中。
那时候，他眼前什么都没有。
一片黑暗。
“名字？”
微微抽动着鼻子，易水寒忽然从昏沉里惊醒，周围不再是大雪纷飞的野外，而是一个温暖的房间，隐隐有奶香和陈年的木材气息漂浮在四周。自己此刻正坐在一张床上，旁边的小桌上真的摆放着一只白瓷碗，里面的热牛奶升腾起氤氲的雾气。
不远的地方，一位神色冷漠的男子正坐在一把椅子上，察觉到自己苏醒之后才抬起之前一直看书的双眼，用淡淡的语气问道。
“……易易水寒……谢谢你……”有些手足无措地回答着，易水寒忽然觉得自己傻透了，本来可以说点更有建设性的话吧，但是刚刚醒来脑子又是一片混乱……
“不用，先喝了牛奶。”男子仍然很平静地说了一句，然后继续低下头看书，似乎完全不在意易水寒的遭遇。
将这碗温暖的液体一饮而尽，感受着内脏里渐渐升起的暖流，易水寒忽然有了一种想要倾诉的冲动。不知道是不是第六感发作，他有预感，这个男人，一定是可以理解自己全部想法的人。
“前辈……你说，公平和正义，真的是存在的吗？”微微有些嘶哑的语气，几乎用光了所有的力气。
男子仍然在看书，好像没有听到。
“你知道吗？明明到处都在宣扬平等正义爱，可是那从来都不包括龙人一族，难道他们不是国家的公民吗，为什么……这么多年了，我只看到了一等公民对他们的歧视和厌恶，即使有同情他们的人，也会受到同样的厌恶……”虽然是极力掩饰的平静，可是谁都能听得出来易水寒那最不堪的残忍回忆。
这些年的挫折，几乎摧毁了这个少年一直以来的信仰。
“你说，为什么我还活着呢？明明是前辈救了我的命，我却宁愿那时候就死去……”
“死了就什么都没了。”那个男人终于开口，脸上淡淡的，看不出悲喜。
“可是我已经……什么都做不到了……”易水寒垂下眸，声音轻轻的，仿佛风一吹就会散，话没说完却被打断了，“公平和正义，永远只针对自己人。而且，一部分人的公平一定就意味着另一部分人的不公。”
“如果觉得无法接受，那就是你的原因。你还没有看到这个世界更深处的东西。”说这番话的时候男子的视线还是停留在书本上，他的声音凉凉的，不算冷，但是好像一下子给易水寒打开了一扇全新的门。
“一直以来，我做的难道都是错的吗……”易水寒怔怔地看着对方，眼泪不受控制地滑了下来。似乎顷刻之间，始终戴在脸上的坚强面具被狠狠粉碎，露出血肉模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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